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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我把機井房裡環顧了一圈,數過了人,道:“這機井房子裡有十個人。剛才他們砸爛了牆,拱出去了四個,也都被我打暈丟在外面了。”
    三叔道:“從窗戶裡跳出去了四個,被我放倒了。”
    老爹道:“走後門的是五個人,算起來只有二十三個,嗯,還跑了一個?!”
    “沒有跑。”丁藏陽道:“我朱步芳師弟掉進機井裡了……”
    村中的機井都是乾旱無雨時澆灌莊稼用的,露天的機井口子一般較小,設有機井房的機井口子則比較大,想必是剛才大亂的時候,那朱步芳在黑燈瞎火中,一個不慎,跌了進去。
    我忍著笑,走到機井旁邊,拿電筒往裡面照了照,下面黑咕隆咚的,井水也反光,只影影綽綽瞧見窩著個人影,卻不知死活,我便大聲喊道:“朱步芳!?”
    裡面沒人答應。
    我又喊了一聲,仍舊是無回應。
    我回頭道:“是不是摔死了?”
    “摔死了好哇。”叔父大聲道:“再去搬點石頭,丟進去,把井封住吧,免得以後誰再用這裡面的水去澆地,多噁心啊……”
    “哎!哎!”井裡頭忽然傳出來悶聲悶氣的一道嗓音:“我在底下,我在井裡吶……”
    我先是一愣,隨即更覺好笑:這個朱步芳,真是個滑頭!掉進機井裡以後,也一直不吭聲,只想著悄無聲息的躲在井裡,等我們都走了,他好再溜上來逃了,沒想到丁藏陽把他給賣了,於是又裝死,不料叔父是個專治滑頭的辣手閻羅,幾句話就嚇出了音兒,也真是流年不利。
    “沒死啊。”叔父沖裡面喊道:“我們在上面那麼長時間,你都不吭氣,那肯定是下面舒坦啊,那你就在裡面舒坦著,別出來了啊,我等會兒再把井蓋給你封上,從此逍遙快活的很吶!”
    “別,別,快把我弄上去吧!”朱步芳嚇得音都顫了,道:“我剛才是怕打攪你們問話,不敢吭聲啊。”
    “啊呸!”叔父朝裡面吐了口唾沫,道:“自己爬上來,要是連井都爬不上來,死裡頭去球!”
    “好,好,我爬,我自己爬……”
    叔父就坐在井邊,眼瞅著那朱步芳從井裡往上爬。
    丁藏陽還好心提醒叔父,道:“朱步芳手裡有藏毒的墨斗,相尊可千萬小心。”
    “哦?”叔父道:“原來剛才就是他噴的啊,差點濺我臉上!那毒厲害啊,我可真得小心啦!”
    等朱步芳好不容易爬到井口的時候,剛一露頭,叔父便一個暴栗打了下去,極其響亮,那朱步芳“啊”的一聲慘叫,又直挺挺的跌了下去,下面傳出“砰”的悶響,叔父“哈哈”大笑,喊道:“摔死了沒?再爬上來!”
    朱步芳大叫:“我不爬了!”
    叔父道:“你要是不爬,我就去弄大石頭了往裡頭扔了啊!”
    朱步芳怒道:“士可殺不可辱啊!”
    叔父朝井裡“呸”的啐了口痰,道:“老子就辱你了,咋著?瞅瞅你那鱉樣,還士呢,就是個當門卒,挨炮的命!”
    “那我爬,您別再把我打弄下來了,成不成?”朱步芳都快哭了。
    叔父道:“那就看我的心情了。”
    我忍不住好笑,叔父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能鬧,真是……不過那朱步芳倒也是活該,這就叫“惡人自有惡人磨”。但還是勸了叔父一句:“大,別弄出人命了。”
    老爹那邊也有話要問,咳嗽了一聲,叔父就不再頑了,喊道:“上來吧,不折騰你了,沒意思!”
    只聽老爹問丁藏陽道:“你們異五行是什麼時候建的,你們的教主是什麼來歷?”
    丁藏陽搖頭推說不知。
    老爹又道:“你們的總舵在哪裡?”
    丁藏陽搖頭說:“神斷先生,有關教主和總舵的消息,那都是教上的機密,別看我是個堂主,可我根本就沒有資格知道這些。”
    老爹又問了許多問題,那丁藏陽一概不知,三叔在旁邊忍不住道:“身為一個堂主,什麼都不知道,也忒說不過去吧?!”
    丁藏陽道:“神斷先生就在跟前,我說謊他是能看出來的,我是真不知道。”
    老爹點了點頭,道:“面相不似作偽。”
    這倒在我的意料之中,因為張易那邊也是什麼都不知道。不過從丁藏陽這裡倒也不是一無所獲,最起碼他的話印證了張易的話。而且丁藏陽也提到異五行要在十月十五舉行今年的冬例會,各路堂主都到場參加。具體開會地點不詳,需要提前趕到開封的賭城,找一個賭蛐蛐不會輸的人,從他那裡獲悉具體的開會地址……
    這些與張易所說幾乎完全相同,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張易說他們需要在十月十三夜裡趕到開封,而丁藏陽則說是十月十二夜裡。看來是南北堂口通知的時間並不一致。但是,這並不影響大局。或許,異五行就是想要不同的堂口在不同的時間報到,這樣萬一某個堂口洩密,還可以保證其他堂口的安全。
    總而言之,異五行真是狡猾之極!
    此時,朱步芳從機井裡面戰戰兢兢的爬了上來,渾身上下濕淋淋的,還跌的頭破血流,一副狼狽樣子,可憐兮兮。
    叔父道:“毒墨斗呢?!”
    朱步芳一愣,隨即拿手往腰上摸,叔父喝道:“別動!”
    朱步芳連忙舉起雙手,道:“不動,不動……”
    叔父親自上手,去朱步芳腰上摸,我忍不住道:“大,那東西有毒!你碰它幹什麼!?”
    朱步芳道:“不妨事的,不妨事,毒在墨匣子裡,不動轉子就不會出來。”
    那毒墨斗別在朱步芳的腰間皮帶上,叔父解了下來,見是個方形的鐵墨斗,一頭大,一頭小,澆築的幾乎嚴絲合縫,大頭處有轉輪,小頭處有線環,還有個塑膠小嘴,應該是噴毒用的。
    叔父拿著墨斗,塑膠小嘴朝向朱步芳,作勢要攪動轉輪,朱步芳嚇得連忙嚎叫:“不敢啊!”
    叔父猛然一轉,塑膠小嘴稍稍移了方向,正對著朱步芳的肚子,只聽“嗤”的一聲,焦煙四起,衣服燒灼出了個大洞,肚皮也黑了一片,朱步芳慘叫著,滿地打滾,哀嚎不止。
    我聽得心中惻隱大起,叔父卻冷笑道:“用這歹毒的東西害人,自己不嘗嘗味兒會中?”
    丁藏陽等嚇做一團,瑟瑟發抖不止。
    老爹道:“二弟,你也是狂手,萬一把肚子燒出個洞怎麼辦?!”
    叔父滿不在乎,道:“那是他倒霉!相脈閻羅能是白叫的?饒了他的命都算是手軟啦!”
    老爹哼了一聲,道:“你得改改了!”
    叔父把墨斗丟給我,說:“道兒,你拿著玩吧!”
    我本想扔了,又覺得不妥,思忖叔父拿著說不定還會狂手,便收著了。
    老爹道:“中了,咱們該做的也都做了,二弟、三弟,你們還有要問的話沒有?”
    叔父和三叔都說:“沒有了。”
    老爹又看我,我也搖頭。老爹便道:“那剩下的就是通知五大隊過來抓人了。”
    丁藏陽、朱步芳、狗剩等醒過來的人紛紛大驚,丁藏陽顫聲道:“神,神斷先生,您,您真的跟五大隊在打連連?!”
    老爹道:“五大隊緝捕邪徒,剿滅異類,正四處奔波,在替術界做貢獻,我和他們打交道有什麼不可以的?”
    “您不能這樣啊!”丁藏陽嚇得臉都扭曲了:“我們落到五大隊手上,生不如死啊!”
    老爹道:“那誰叫你們自甘墮落呢?”
    丁藏陽道:“我們知道錯了!我們以後絕對不敢了!您看,您問什麼,我說什麼,您瞧著我們老實的份兒上,就饒了我們這一次吧!”
    老爹看向我們三人,道:“你們的意思呢?”
    我看老爹的神情,不像是真的要把這些人交給五大隊,十有八九是出言恫嚇,便不做聲。叔父道:“要是擱以前,我自己就殺乾淨了,現在嘛,呵呵……”
    三叔道:“還是交給五大隊省事。”
    丁藏陽、朱步芳等連連求情,紛紛道:“千萬不要把我們交給五大隊,您有什麼吩咐,儘管說,我們能做到就一定做……”
    老爹道:“那好,我問你們,知道了人的生辰八字,拿了人的頭髮,又取了人祖墳的土,能下什麼厭?”
    丁藏陽和朱步芳面面相覷,道:“惑感之偶!”
    我緊張道:“有什麼說道?”
    丁藏陽道:“燒發成灰,墳土為泥,蜀黍做骨,和而塑偶,刻生辰八字姓名家世,以時辰祀,這就是‘惑感之偶’。做成以後,能跟活人相互感應。比如說,撅斷偶人的腳踝,活人就會崴斷腳踝,撅斷偶人的胳膊,活人就會脫臼,撅斷偶人的腦袋,活人就會截癱……”
    我嚇得渾身冒冷汗,道:“這,這厭,你,你們試驗過麼,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