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離別前夕

  林東的心情看似輕鬆，卻複雜無比。從仁濟醫院遇到的李小夭，告訴他蘇玄雪明天就要離開上海，去英國讀書的消息。林東有的話說得堅決，但實質上本身卻很痛苦。兩人一起從南昌逃到上海的時候，正是林東心情最為痛苦的時候，養父孫夢文的過世，對於林東而言，是一場致命的打擊，這個時候陪在他身邊就是蘇玄雪。丁無情和祝無恨兩人一起追著他們，中間發生很多趣聞，也有很多驚險的事情。
  明天就要走了，去英國，林東知道這個地方，在很遠的地方。
  「老闆，你怎麼啦？」沈萌萌看著發呆的林東，一個上午的時間裡面，林東很多次都在發抖，甚至有幾次黯然神傷，「你不會是想著什麼人吧？」
  林東搖搖頭道：「我想著的人就在眼前，我還有什麼好想的。」沈萌萌剛才就吃醋了，被林東這麼一說，跺腳道：「沒個正經。嬗」
  「不是我不正經，而是我想……」林東話到嘴邊不再說了，沈萌萌是個單純的女孩，自己話不正經，對女孩子不好。林東站了起來，看著遠處的太陽，千萬年都不變的太陽，你能照耀我心中的悲傷嗎？
  孟碧城的車子停在霞飛路上。袁樹珊和衛白衣從車上下來，最後走下來的才是沈夜禪。
  沈萌萌見了沈夜禪，似乎有點侷促不安，站在了林東的身後離。
  孟碧城從推開店門，笑道：「萌萌，有什麼害羞的？」
  沈萌萌之前就見過沈夜禪，幾乎可以斷定沈夜禪就是自己爹爹，但是最近母親有點疑神疑鬼，她不想因為這件事情讓母親生氣。
  「沒有，如果有人不能原諒他。我是不會跟他說話的。」沈萌萌雖然知道自己沈夜禪就在自己眼前，心中也是覺得幸福，但是對於這件事情上，她還是站在母親這一邊。
  如果母親不能原諒自己父親，沈萌萌也不會公開地稱呼沈夜禪為父親。
  沈夜禪笑著看了沈萌萌，也不責怪，道：「你娘的脾氣實在有些不好對付。等事情忙完了我就去找她。負荊請罪也好，挨打受罵也好。林東，你站直讓我瞧一瞧。和你父親有幾分相似，是不是一個俊俏的大小伙子。」
  孟碧城上前道：「這就是沈叔叔，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沈叔叔。」
  林東當然聽過沈叔叔，申通大師之前就問過這個沈夜禪的消息，是少林派的高手，和孟家有極為親密的關係，之前猜測不假，沈萌萌的父親就活在世上。
  林東本來就對自己生父孟少錕拋棄自己生母，遺棄自己的事實十分抗拒。沒想到沈萌萌的父親沈夜禪居然也跟那個叫做孟少錕的一樣，自己一個人跑到國外去，丟下沈萌萌和她母親。林東見過幾回沈萌萌的母親，她是一個不錯的女人，常年抱病在身，辛苦地撫養女兒長大。
  沈夜禪的話，林東一點都不上心。原來沈夜禪都孟少錕一樣都是拋妻丟下自己兒女的人。這兩人還臭味相投。
  林東看著孟碧城滿是期待的眼神，懶洋洋地將站了起來，看也不看沈夜禪，走到袁先生身邊，道：「先生，這裡坐。」
  袁樹珊知道沈夜禪的本事，連忙責怪道：「請沈先生先坐吧。」
  「先生教導得對。沈大先生，請坐吧。」林東用腳一踢，將椅子踢到了沈夜禪面前。
  孟碧城臉色微怒，道：「林東，難道你不懂一點禮數嗎？」
  「這是我店子。我有什麼禮數是我決定的。不用你多說。」林東依舊懶得去看沈夜禪，又給袁樹珊倒了杯水。
  「這個是玄機派門主衛白衣。」袁樹珊清楚林東的性格。林東不待見沈夜禪，只怕和孟少錕有關係。
  「衛門主，對不住了。剛才心中有事，忘了招待了。杜知天和文如海是你們的人，這兩個人可不老實，一直想著投靠青龍會，衛門主還是要當心一點。」林東上前說道。林東也是見過衛白衣，這個衣著華麗的門主，氣度還是可以，只是面相看起來，似乎心胸不夠寬廣。
  林東特意晾下衛白衣。衛白衣知道林東是孟少錕的兒子，此刻一件，的確是非凡，但這小子蠻狠不講理，像是一個山野小子，缺乏管教，道：「如果真有這樣的事情，衛某人一定好好查清楚，絕不姑息養奸。還是感謝林小弟特意告知。」
  沈夜禪已不是當年的小子，多年來身份地位已經改變了當初的想法，林東饒是輕狂，這樣子看著自己，自己顏面何存。一個人但凡有了地位之後，就會無名之中計較一些東西。
  「林東。沈叔叔特意為了這件事情回來的。你是什麼態度？」孟碧城呵斥道。
  林東笑道：「我又沒有請他過來。他若來我為什麼要感謝他。」
  「先生，我有事，先走了。」林東被孟碧城和沈夜禪弄得心情不好，「萌萌，你跟我一起走嗎？」
  沈夜禪臉色鐵青，著才說話：「小子，你輕狂少年是吧。小東西，不知道天高地厚。」
  沈萌萌臉色也嚇白，知道父親很厲害，見到他發怒，不由地擔心起來，走上前，全身呼吸憋住，點點頭，低聲說道：「我們走。」
  林東拉著沈萌萌的手，開門走了出去。
  「林東，回來，明天還要準備……比試的三項我還沒有告訴你……」孟碧城的叫喊聲傳來，林東已經氣憤地走了出去。頭也不回。
  「胡鬧，這小子真是胡鬧。」沈夜禪一副恨鐵不成鋼地罵道。
  「叔叔，你消消氣。林東他，只是有些……」孟碧城也不清楚林東為什麼會這樣，「他或許是不懂事吧。」
  溫柔柔憤憤地道：「你們都是大人物，你們都是大人物，拋妻棄子都有正當理由。我這裡還要忙活著，對不起，不能招待各位，請回吧。」手上已經拿起了一個雞毛撣子，開始趕走著四人。
  溫柔柔的話只針對沈夜禪，而沈夜禪再笨，也明白溫柔柔的話的意思。林東和沈萌萌都是命運相同的人，都是被拋棄的命運。
  「可是……我當年的確……」沈夜禪被溫柔柔這麼一說，才明白為什麼林東剛才是那樣的態度。溫柔柔雞毛撣子已經打了起來。不容沈夜禪再多說話。沈夜禪饒是少林高手，也不能跟一個雜貨店老闆計較，被雞毛撣子趕著，活生生地被趕了出來。
  「出去……出去……出去……」雞毛撣子可不饒人。
  「我溫柔柔不是什麼大人物，但我最瞧不起就是某些花心和尚。以後別讓我看到你，也別來這店裡面。」溫柔柔原本不是吃素的主。林東和沈萌萌是自己的弟弟妹妹一樣的人。這個沈夜禪算什麼東西。進門就叔叔爹爹地自稱，什麼東西，大人物就了不起。不趕出去，我就不是溫柔柔。
  溫柔柔叉著腰，挺著胸，氣憤地看著沈夜禪。可憐的孟碧城、袁樹珊和衛白衣受了沈夜禪的牽連，都被趕了出來。沈夜禪悶悶不樂地上了車，垂頭喪氣，自己卻有說不出的苦衷。
  「林東年紀還小，不懂事。沈叔叔你別上心。」孟碧城出言道歉。
  沈夜禪最開始還是有點氣憤，但溫柔柔的話讓他心生愧疚，這個過程，的確是自己的錯，即便有萬般的緣由，孩子總是無辜是不應該承擔當初抉擇帶來的痛苦的。
  「我不怪他們……」
  溫柔柔看著車子開走，心中的氣才鬆了下來，嘴上還是氣憤不已。
  「你以為你們是什麼東西。大英雄，大人物就可以不負責嗎？我溫柔柔最看不慣你們這樣的人。若你們有民族大義，就別兒女私情。民族大義這種借口，我他媽最氣憤不過了……」
  「嘟嘟……」電話響了起來。
  「喂。哪位？」
  「是我……」電話裡面傳來微弱的聲音。
  「是？是蘇小姐。你……有什麼事情嗎？老闆不在店裡面，剛出去了……有什麼事情你跟我說吧……」溫柔柔壓低了聲音，重新恢復了溫柔的聲音，這個時候蘇玄雪打來電話，定是有事情的。
  「算了……不再就算了……算了……」蘇玄雪失落的聲音傳來，過了一會笑道：「溫姐姐，好好照顧著林東。他是個……」
  電話掛斷了，但溫柔柔可以判斷出來，這裝出的笑聲不會堅持多長時間，掛掉電話的時候，就是長長的哭泣。
  哎，原來上海灘的猛女變成了一個多愁善感的小女孩，溫柔柔不知道說什麼好。
  蘇玄雪的手邊，緊緊地握著一張開往遙遠歐洲大不列顛帝國的輪船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