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黑心的日商

  鐵櫃子一隻手搭在林東半蹬著的肩膀上，卻沒有任何呼吸，從身高可以判斷，身後是一個小孩。
  沒有呼吸，也沒有任何生氣。
  是一個離世的小孩。林東鼻子一聞，還能聞到鮮血的氣息，林東早就在報紙上看過日商洋人們僱傭中國童工，要是偷懶就用鐵棍子暴打，也不知道多少小孩被打斷了腿腳，丟了性命，如今還有一個小孩被藏在這鐵櫃子裡面。
  剛才安倍空冥吸走空間裡面的屍氣和陰氣的時候，這個藏在鐵櫃子裡面的小屍體受了牽引力，往前面動了一下，所以手才靠在林東的肩膀上。安倍空冥臉色一陣青一陣暗，格外地奇怪，林東眼珠子看得仔細，轉吸收陰氣和屍氣的法門自己還未聽過，等到明天見到袁樹珊再仔細問一問。
  黑心的日商，林東一股熱火燒了起來，將外套脫了下來，將小屍體背在身上，用外套包好綁在自己的背上辶。
  「有鬼……草雉蛇大神……我願意終生祀奉你……」村上聽著鐵櫃子的動靜，嚇得全身哆嗦。今天下午工頭被打死了小孩，就丟在鐵櫃子，等著合適時機將小孩拉出去埋掉的，怎麼現在櫃子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安倍空冥大喝一聲：「什麼人？」臉色恢復固有的神采，只是眼角處多了一股陰柔的氣息。
  「是鬼……我白天丟了個死人進去……大師，我願意出兩千銀元……」村上雙腿越來越哆嗦，褲腿之間已經開始濕潤，一股刺鼻的屎尿味來不及控制，村上以為安倍空冥因為錢太少不肯出手，便加到了兩千大洋鶴。
  安倍空冥根本不信丟在鐵櫃子裡面的屍體會變成鬼，靈魂早已散去根本不會成為鬼，這裡雖然陰暗，也沒有詐屍的可能，工人們之所以見到鬼魂，多半是因為見過村上打死同事，心生愧疚，一到晚上陰氣升起，就容易產生幻覺，看到冤死的同事。這一切都是村上的不盡人道的苦果。
  安倍空冥踱著細步，往前面靠近了幾步，躲在鐵櫃子後面，叫了一聲：「什麼人？」
  林東將小孩子背好，又將臉上的黑色面紗繫好，抬腳猛地一踢，鐵門飛了出去。村上慘叫一聲，躲閃不過，左腳被鐵門擊中，一隻腳受了麻木再也不能動彈，順著腳跟鮮血流了出去。
  林東如天神一樣從鐵櫃子裡面跳出來，背在身後的小屍體是一個小男孩，身上烏青生前不知道挨了多少鐵棍，身上的肋骨已經斷了幾根，此刻背在林東身後已經死了……不，已經深深地睡了過去。被在身上，也不過五六十斤重，被折磨得幾乎不成人樣。
  「你是什麼人？」安倍空冥一雙陰陽眼動了一下，看著眼前的林東。林東冷笑道：「我是中國人……是你打死他的嗎？」
  林東猛虎一般的雙眼看著村上，村上拖著左腿，搖搖頭哭道：「不是我打的……真得不是我打的……」林東又是一聲冷笑：「我讓你下地獄跟閻王說去。」
  「救我……」村上見林東要來殺自己，朝安倍空冥大聲叫喚。
  安倍空冥快步兩步，擋住林東的手勢，兩人一個交手，就各自推開，林東只感覺到胸口一陣氣悶，雙眼有些迷糊，自己的氣息似乎源源不斷地從體內溜出去，眼前的安倍空冥似乎還能吸走活人的氣息。整個人差點就被吸乾一樣！
  再鬥下去對我沒有什麼好處，日後再要這村上的性命，林東打定主意。望著進來的門已經被安倍空冥給堵住……「下次早找你算賬……」林東抬腳踢開b房間的另一扇大門，看著路就往裡面跑。
  村上從地上掙扎了起來，喊道：「安倍先生，別讓他跑了……」林東慌不擇路，身後安倍空冥已經追上來。
  咚咚……誇誇……卡卡……
  紡紗廣的機器通宵達旦地響著，上百個戴著口罩的女工正忙碌著做工，十幾個男工推著大車正拉著棉花和線，不斷地往紡車上加線，整個工廠死氣沉沉的，沒有一絲氣息。空氣之中瀰漫著一種腥臭的氣味……
  「躲開……我要帶我弟弟回家……」林東一個跟斗跳過一家推車，平平地落在地上。一雙佈滿血絲的雙眼看著林東身上的已經閉上眼睛的小男孩，歇斯底里地叫道：「二蛋，是二蛋……他真得已經死了……」
  「老闆還騙我們已經把二蛋送去醫院了……」
  「今天中午我還聽到二蛋的叫喊聲……親娘啊……天殺的……」一排女工氣憤難平。「所有人聽到，將溜進廠子的小偷抓到，我獎一百塊錢。」村上用著喇叭大聲說道。
  「一路走好……」一個壯實的漢子快步跟上，單手拉下一張剛紡好的大白布，丟給了林東。林東感激地看了一眼，接過白布，上下左右纏繞將二蛋完全綁好，漏在外面的手臂也被包好，再也無人看到他痛苦淒慘的童年。
  「這邊走……」壯漢挪了一步。安倍空冥已經追了上來，這個少年身上的氣息是難得的美味，從來沒有這麼美味的氣息。安倍空冥不由地歡喜鼓舞。
  一群工人默默無言，只聽到機器的聲音，手中的活已經停下來。
  林東快步跑了出去。村上跟了上來，兩個手持鐵棍的日本打手立在身後。
  「都給我去幹活，是不是想扣工錢……二蛋就是太不聽話，才有這種後果……」村上忍著左腳的疼痛，大聲叫道，工廠上百號人停工一個小時，自己的收入就少上百個大洋。
  村上狂吼聲在密封的廣場傳來，絲毫沒有人聽到。
  「回家了……」壯漢一腳踢開身邊的推車，懶懶散散地叫道，身邊跟著的十幾人也踢開身邊的推車，叫道：「你以為我們是畜生啊。」
  一排排女工你看我，我看你，將袖頭摘了下來，齊齊地外面走去。
  村上氣急敗壞，叫道：「再走一步，我就扣工錢。」壯漢冷笑道：「起來，飢寒交迫的人們……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們……」壯漢唱了起來，身後的十幾個壯漢也跟著唱了起來……
  「木正紅……你想死了嗎？」村上吹鼻子瞪眼，恨不得將壯漢一口咬死！！！！
  林東按照木正紅指的這條路一路狂奔，出了廣房，兩個廣衛手中的強力電燈棒照耀過來，手中牽著的兩條狗已經奔了過來。林東大喝一聲，兩條狼狗低趴著腦袋不敢動彈，像一個嬌羞的小媳婦不敢做聲。
  「我·操，狗也欺軟怕硬。」林東自言自語道。
  安倍空冥腳下生風，追了出來道：「來了何必走啊，讓我請你好好吃一頓美食。」安倍空冥話聲陰柔，林東雞皮疙瘩丟了一層，好像真的要請林東吃飯一樣。
  「我·干……你個年紀輕輕的人，怎麼想著要吸我的氣……」林東罵道。安倍空冥被林東這麼一罵，倒不生氣，心中卻驚訝得很，沒想到林東已經察覺到自己在吸人氣，叫道：「不瞞你說，你身上的靈氣真是上上極品……還是個初哥吧！」
  「滾蛋……大爺沒空陪你玩了……你們這群沒人性的混蛋……」林東罵道，一路狂奔就往一個側門而去，兩個廣衛嘰嘰呱呱地叫著：「八嘎……」
  林東從腰間拔出一把蛇口擼子，這把槍還是從普魯斯特那裡要來，因為袖珍好帶在身上，所以林東一直都沒有還回去，指著兩個廣衛罵道：「再罵一個試一試。」
  兩人面面相覷，不敢再罵。
  「讓他走……」安倍空冥鎮定地說道。林東「砰」一聲將後門的鎖給崩了，只是林東不知道，就在出門的一瞬間，一股煞氣悄無聲息地鑽進了他的手心。安倍空冥嘴角微微一笑，好似看著一盤美味，很快就能吃到美味。用了這一股煞氣，如要找到這個蒙面人，那是輕而易舉的……
  後門被打開。誇誇，草叢之中一個記者拿著相機在拍著照片，見了林東出來，以為被發現了，慘叫一聲。
  「別叫了，走……我是來救人的……」林東喊道，記者也用一塊白紗巾圍住了臉，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身後背著著一個公文包，握在草叢之中,看起來像一個老手。
  「你是誰？背著什麼東西？」記者小聲問道，腰間也隱隱鼓起，應該是一把護身的小刀。
  「一個被打死的童工，我背出去埋掉……我是中國人！」林東聲音有些悲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