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晚清統帶

  「都給站穩了、我們都統有話要說。我告訴你們，只要統帶一句話，明天就有十萬大軍壓境。」胡二清了嗓子，身後十幾個軍警哪裡知道「統帶」是什麼職位，但胡二的話總是要聽，縣裡警察局長都拜在胡二門下，又是縣長面前大紅人。
  更何況十萬大軍，那不是蓋的。胡二筆直地站穩了身子，整個人如同挺拔一棵松樹，十幾個軍警快速集合，也站在了兩排。
  杜知天和文如海兩個人都只感覺頭頂上一下悶棍。憑白無故多了一個統帶出來。
  「二爺，這些年不見，沒想到你還真是膽子……」林浮生說道。
  「大人，你不要這麼叫。你叫我狗東西，蠢貨就可以……」胡二站得筆挺，似乎林浮生喊他狗東西蠢貨倒顯得親熱。
  「狗東西。我真是老了，被人綁在這裡。我想啊，你幫我問一下，我到底犯下什麼錯。非要我抓著我，還一頓毒打……」林浮生說，「站著還挺累。」
  「林浮生身上帶著傷，大腿上還有刀傷，偏偏聽起來跟沒事一樣，肯定是上過戰場負過傷的。」葉少歡心想道，沒想到自己也看走眼，眼下得考慮怎麼從這裡脫身了。
  「去搬把椅子來。」胡二叫道。
  一個太師椅搬了出來。林浮生坐了下來，歎道：「他娘啊，以前只有老子打人。沒想到臨到死了還被人毒打一頓。」
  噠噠噠……噠噠噠……只聽到數百匹俊馬傳來，清一色的好馬密密麻麻地傳來。敲得青石板越來越急，馬屁後面跟著清一色跑動的腳步聲。不知道來了多少人。
  林東聽著老爹牛掰地說話，心想道：「老爹果然是個將軍，只是為何躲在七里坡，還幹起了風水先生……這個是什麼……是趙光哥帶人來了嗎……不對，趙光哥哪能帶來這麼多人，這陣勢連馬就有幾百匹……」
  「這下完了。一切金錢美夢都成空了。」杜知天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原本想好的種種發財美夢一下子落空。「誰能想到一個風水先生是一個什麼鳥統帶……」杜知天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這才真是善惡有報。
  「大人。卑職來晚了。」一個穿著軍裝的漢子衝了進來，腰間插著一把佩刀，一雙黑色的軍靴發亮。濃眉大眼，走起路來帶著一陣風。身後追進來一排穿著軍靴，端著長槍的兵娃子。
  「三炮……」
  「狗東西……」
  胡二見了軍裝漢子，忍不住大叫起來，兩人齊齊抱在了一起。
  「是誰？是誰要動大人。」「三炮」長叫一聲。
  「我幹你娘，多年不見，聲音還跟放炮一樣……」林浮生罵道。
  「大人有事，我就著急，多帶點人來。」三炮哈哈大笑起來，隨即臉色一變叫道：「是你吧！」
  「我有眼不識泰山。」杜知天叫道。完全沒有大風水師的樣子，變成一條哈巴狗，還搖著尾巴。
  「這個事情不要管。我們畢竟是當兵的，地方政務管不了。我……叫你來……」林浮生說道。
  「大人你說。」三炮收住脾氣。
  「去……去……幫我把那個『大風水師』的招牌給砸了。看得叫我鬧心……就這個熊樣，還大風水師。我……」
  「得令……」三炮快步上前，取了一個長梯。三炮帶來的兵娃子也從來沒見過團長這樣勤快，這個坐在院子中間的人到底是誰啊？
  有這麼大的能耐。「聽團長說過，統帶大人收了個小弟。好像名字就是孫傳芳。」兵娃子悄悄地說道。孫傳芳佔著長江五省，是全國有名的大軍閥。眼前的這個人居然收了孫傳芳當小弟。兵娃子不敢再往下面想。
  三炮順著長梯，將大風水師的牌匾劈下來。木屑散開一地，杜知天整個人也絕望了。
  「劈的好。」小乞丐叫了出來。
  只見一個托盤裡面是五百塊大洋，碼的整整齊齊，銀光閃閃。「這個是小的一點意思，好讓統……帶……大人養病……」杜知天說道，這些大洋一個個攢下來可不容易，不知道坑了多少賣草藥的藥農，杜知天看著五百大洋，心中巨痛，彷彿丟孩子去餵狼一樣。
  「三炮，帶我走。這事情是地方事務，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你幫我劈了牌匾就可以。」
  「誰要你的臭錢！」林東怒喝道。
  「對，這點錢你打發要飯的呢！這筆帳咱們留著慢慢算。不過錢還是收著……為好」林浮生道，「林東，還不把這些瓶瓶罐罐給丟出了。」
  「大人，你走好。這事我一定依法處理。」胡二叫道。
  「狗東西……」林浮生罵道。胡二不敢作聲，應道：「明天再去拜訪大人。」
  杜家大院門口一條街都被堵住，清一色晃眼的軍裝，一排的駿馬，還拉來了兩門大炮，十幾挺槍支。
  「我……個親娘……你是要來幹什麼……三炮……」林浮生叫道。
  「就是出來練練兵。」三炮說道，「大人，卑職背你出去……」路邊上人頭聒噪不安，聲音時刻傳來「誰他娘得罪了我們三炮大團長。」
  「團長。要開炮轟嗎？」大頭兵跑過來問道。三炮罵道：「德性。這回算了，下來來轟……」
  天終於亮了，擠在街口的趙光和趙開兩兄弟進不來，身後二十多個七里坡的農民，手中提著鋤頭、木棍、鐵叉和柴刀，頭上沾滿了霧氣，腳下的草鞋都跑破了。
  「大哥，場面有點大。這點人可招架不住……這當兵是幹什麼的……大炮都拉來了……是要林先生的命嗎？」趙光叫道。
  「這架勢，我也沒見過。這林先生是有來頭的人……」趙開說道，光是這幾門大炮，上百匹黑駿馬，趙開就從來沒見過。
  一個軍爺背著林浮生走了出來，林東和小乞丐跟著身後。
  「對了，去看看小蓮怎麼樣了？」林浮生似乎想起了什麼，將林東拉過來。「東哥兒，這是個什麼情形！！」趙光叫住林東。
  「我也不清楚。不過看樣子是沒事情。」林東說道。取出四百大洋交給趙開，道：「你們一晚上跑來跑去，招呼大家吃好喝好。回七里坡我再感謝大家。」
  「東哥兒，有點多了。」趙開說道。
  「不多說。幾位相救之恩我林東記在心中，這些錢也是杜知天賠的，我這還剩下一百大洋，剩下的給老爹養養病，如果還剩下的話，再把村子裡的私塾休憩一下，給先生買點書本紙張……」林東說道。
  趙開心想道：「杜知天賠了五百大洋，一下子拿出四百……真是個厚道的小孩……」道：「行。我帶大家回去。沒事就好……修私塾的事情回去就張羅起來……我們等著你和林先生回去。」
  林東跟二十多個大叔大伯一一道謝。方才匆忙去找小蓮。卻看到小蓮站在路邊朝自己歡笑。示意他早點趕上老爹，不用管自己，晚點再去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