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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三十年

  小警察在禪房之中找出了一個小本子。
  上面寫著圓通的感悟日記一類的,只是最近一段時間裡面記錄有點奇怪:九月八日,我見到小蓮,情難自禁,請佛祖原諒。九月十七日,我又見到小蓮,身不由己,一夜纏綿,請佛祖原諒。十月五日,我再見小蓮,又是身不由己,終夜繾綣,請佛祖原諒。十月二十日,小蓮讓我來法門寺,當晚,我更是忘記佛法,請佛祖原諒。十一月,我增殺孽。
  最後一段時間裡面,圓通筆下出現了一個小蓮,而且從最開始情不自禁到情身不由己發生了關係。高僧背德,古往今來,並不缺少這樣的例子。
  只是最後一句,寫到在十一月,增加殺孽。圓通難道為了一個小蓮的人犯下了殺戒。雲朝海讓長眉看一看,小本子上面的字跡。
  長眉點點頭道:「是圓通大師的字跡。」說完這話,也是歎息良久。
  「小蓮。找出這個人。」雲朝海當即拍板,「很可能就是小蓮從中驅使圓通殺人。他是廟裡面的高僧貴賓,自然不會引起大家的懷疑。即便是第一刻出現的命案現場,也不會有人懷疑。」
  小警察把雲朝海說的情況記錄下來。長眉給圓通做了淨身儀式,換上新的僧袍,準備火化圓通。以求達生。
  事情的變化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殺死圓通的人是誰?是那個叫做小蓮的人嗎?斷手、火屍和腦袋,真的是圓通做的嗎?我總覺得其中有人安排一樣,把所有人都耍得團團轉。
  是小蓮嗎?
  雲朝海安排之後,過來給我道歉:「你之前見過圓通大師沒有?」
  「沒有!」
  「那麼小蓮呢?」
  我凝思了一會:「也沒有。依我看小蓮這個名字很可能是假的。她和圓通之間,或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許只是為了簡單地利用圓通。小蓮,不一定是真的名字。」
  雲朝海悶了一聲,好不容易知道了一點線索,最後還是斷了,自己馬上就要退休了,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晚節不保,壓根就是倒霉。
  如果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往西安市上報,請專家過來,仔細偵探,加大力度。
  不過,事情有了轉機。
  第二天。早上。在附近幾個地方調查圓通的出沒痕跡。
  終於發現了他的身影,在杏林鎮上面的一件賓館裡面,有攝像頭拍到了圓通和人私會的身影。
  當雲朝海欣喜不已的時候,又出現新的轉機。自稱小蓮的人投案自首,不過她堅持要在法門寺裡面交待情況。
  這個人就是我之前見過的蛇精女,自稱小蓮的人。
  據她交待。
  ………………………………
  三十年前。新聞報紙上面出現過報道,當時是四個盜墓賊,三個困死在地宮裡面。而一個帶著文物跑出去,跑出去的那個盜墓賊,被警察抓住,順著這條線索,還摸出了一條走私文物的完整通道。
  事實上是,三十年前,四個盜墓賊在進入法門寺盜挖地宮的時候,(法門寺之中建過不少地宮,其中文物最多就是唐地宮),被當時的冬瓜大師給發覺。
  四個盜墓賊都是有名的班底,籌劃半年以上,而且極有忍耐性,在籌劃半年之後,進行了幾個月地道挖掘,運出來的土壤都送到很遠的地方,可以說是計劃精密,運籌帷幄,只等進入地宮後,將文物運出,然後就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過上大富大貴的日子。
  從籌劃到開挖,熬過漫長的一年。
  但終究被當時的冬瓜和尚發現了端倪。他聽出了地底下面有規律的敲動聲音,查閱了寺廟的典籍,發現了在廟裡面存在了一個唐地宮。所在的位子就是十八層佛塔下面某個位置。
  其中有些波折,除了當事人之外,並沒有太多人知道。四個盜墓賊到底是來自於何方,姓甚名誰,從哪裡得知佛塔下面的唐地宮線索,也被捲宗封鎖,不為外人所知道。
  冬瓜大師後來成為了法門寺住持,因其佛法精道,傳播善念,信眾成千上萬,上至名流顯貴,下到販夫走卒,都敬仰冬瓜大師的品性。法華寺重建工作,漸漸上了步伐。尤其是到了本世紀初,法門寺翻建速度以極快速度增長。
  三十年後,四個盜墓賊的後人已經長大成人,練就了一身過硬的本領。他們糾結在一起,目的就是為了報仇,幾次謀劃,要將佛指骨盜走,法門寺也就失去存在的可能。
  因為佛指骨若不在佛塔之中,還有誰千里迢迢來祭拜。
  但幸蒼天有眼,盜走的都不過是美玉做成的指骨,根本不是釋迦摩尼的真身佛指骨。
  今年,四人又重新集合,目的轉為法門寺住持冬瓜大師,他們千辛萬苦,要設計出一個迷局,讓冬瓜大師死得跟正常死亡一樣。就是為了製造一個合理謀殺。
  ………………………………………………
  雲朝海三十年前,剛剛參加工作,聽說過這個案子,當時線索很少,刑偵科技手段很欠缺,根本無法提取到指紋,也不存在攝像頭監控,火車站買票也不需要身份證。恰逢那個時候,又是中國蓬勃發展,人口開始急劇流動的時候,要追到丟失的文物,抓到逃走的盜墓賊,好似大海撈針,難過登天。
  丟失的是一件很重要的文物,若不能找回,所有警察一律脫衣服回家種地。當時的氣憤很詭秘,歷經五個月,終於在湖北江城找到了最後一個盜墓賊。
  最後一個盜墓賊被逼到了一處破樓上面,破樓裡面零星住著幾乎人家,更多的房間都被人遺棄了。
  最後一個盜墓賊從五樓跳了下來。腦袋著地,整個脊骨都斷了,當場斃命,事實上,那件文物根本沒有找回來,只是拉出一條走私文物的案子彌補失誤。
  雲朝海倒是把這些隱瞞的事情告訴了我,聽了蛇精女小蓮的話,我有些迷糊。
  雲朝海在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有幾次眼光游移,桌上面都是他抽下來的煙頭,可能是案子壓在心頭,文物多年沒有找到,才會如此神情。
  「你的意思是說,四個盜墓賊後人齊聚在一起,你為了保護冬瓜大師。把他們都給殺了嗎?不對,一直斷手,一具被火燒死的乾屍,還有一個人頭,一共是三個人,而圓通大師年紀已高,不可能是盜墓在的後人,自然不能算到他們四個人當中去。那麼還有一個人呢?」我問道。
  蛇精女眼神媚人,說話的時候,我並沒有直接看她的眼睛。
  坐禪多年的圓通都不躲不過這一雙奪魂攝魄的眼睛,我也沒有辦法,所以盡量不去看的眼神。
  雲朝海沒辦法,讓小警察找了一副墨鏡給蛇精女戴上。小警察被蛇精女一看,處男的羞紅馬上爬上了臉蛋,別提多俊俏。
  「就算是他們要害死冬瓜大師,這也不關你什麼事情,你為什麼要救他?還有他現在在哪裡?」雲朝海這才正式地看著蛇精女。
  我只想著四個盜墓賊的事情,沒有雲朝海看問題深刻。
  為什麼妖精女要想辦法救冬瓜大師?
  蛇精女嘴角微微翹起,隨即慢慢地放鬆:「有酒嗎?什麼酒都可以,白酒,啤酒,紅酒,都可以,我想喝點酒。」
  「這裡是寺廟,哪裡去找酒?」小警察提醒雲朝海,千萬不能答應這個要求。
  雲朝海有點為難,寺廟裡面哪裡去找酒。好比找處男小警官要保險套一樣。但這個要求,雲朝海是不會拒絕的,一般嫌疑犯要一根煙,抽完煙之後,多半都會交待情況。
  蛇精女要酒,也是交待情況的前奏。
  「好辦。你隨便找個小和尚,給他一百塊錢。他馬上給你變出一瓶酒出來。」我善意地告訴小警察。
  小警察點點頭,跑了出去。
  蛇精女說了兩句不關主題的話:「你今年多大了?有沒有成家?」
  我笑道:「二十五。還沒有成家。」
  「還年輕。不過你家中肯定催你催的緊。像你這樣年輕人,生活壓力很大。要娶一個花樣少女,沒有一套一百平米以上的房子怕是娶不到。結婚也不敢亂生孩子,也養不起。」蛇精女的話很快。
  我沉默不語,世道已經如此艱難為何還要拆破!
  「還有你。當了一輩子警察,還在基層混。退休了工資也沒有幾個錢,沒少被老婆罵被孩子嫌棄,半夜剛睡下來,一個電話就拖起來。」蛇精女感歎我之後,又感歎了雲朝海。
  雲朝海悠悠地抽了一根煙,表示沉默不語。雖然回家被老婆嫌棄,但罵完自己,第二天還是起床給自己做早餐,兩個兒子還算孝順,平時回家也會把孫子帶回來,只是和自己一起幹,很多已經是局長了,這一點他心中隱隱作痛。
  「可是。你們這種掙扎的生活,這種勞碌的日子卻是我夢寐以求。我只希望活得跟一個平凡人一樣,省點錢買兩斤肉回去,給孩子燉湯補身子,老婆罵自己罵得很,早餐還是會給自己做。這種生活,我卻沒有。」蛇精女自言自語說道這裡。
  小警察已經帶著一瓶西鳳酒和一個一次性酒杯,小和尚還給了一包油炸的花生米。
  雲朝海道:「給她倒上。喝完,就該把問題都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