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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明天就好了

  西鳳酒倒出來之後,蛇精女喝了一口酒,漬了一聲。花生米沒有動,喝了一口之後:「還有一個人被我埋在土裡面,現在還不是時候出來。」
  雲朝海敲在桌面:「你和冬瓜大師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仰仗冬瓜大師的道德佛法,聽到有人要害他豈能袖手旁觀,所以動手把他們給除了,我這也算為捨身成佛。」蛇精女冷笑地說道。
  「是嗎?你是騙我嗎?」雲朝海對於蛇精女說的話不相信。
  若真是蛇精女喝冬瓜大師沒有任何關係,只是因為聽了佛法,就殺人滅口,手段殘忍,而且以清白之身引誘了少林高僧。這種動機太過簡單了。說出來都沒有人相信。
  為什麼蛇精女會說出這樣一個令人不信的動機?
  我追問道:「是土殺嗎?你為什麼要佈置一個五行殺出來?」
  蛇精女道:「還有一個人沒出來,我要把他引出來。等到晚上八點鐘我帶你們去找埋在土裡面的屍體,所有的謎團就會解開。你說是吧,雲警官。」
  最後一句話很有意思。
  「還有誰?你要把誰引出來?」我問道。
  蛇精女又保持沉默,一句話都不再說。至於最後反問雲朝海的話,也是莫名其妙,這件事情難不成和雲朝海有關係。
  還真是諜影重重。
  雲朝海氣得直瞪眼,一點線索都沒有,來回踱步,心神不寧,時而上前說兩句狠話,都被蛇精女冷漠以對。
  「你叫什麼名字?」我開口問道,「你是叫小蓮嗎?」
  「我叫薛幼娘。」蛇精女話聲一落。我詫異不已,完全看不出如此風塵的女子,會有如此動人的名字,她似乎有什麼故事。
  我和雲朝海出來抽煙,對於線索到底還有什麼一類討論了一下。雲朝海忽然很感興趣地問我:「風水師都是幹什麼的?什麼就做五行金殺。」
  我笑道:「一般的風水師就是幫人看看宅子,有一些還需要幫人蓋蓋房子的。有的還要幫人看看陰宅。有時候,風水師和陰陽先生分不開的。不過我不一樣,我是專門浪跡江湖,遊山玩水的。」
  雲朝海不解地看著我:「你這個樣子,就是吊兒郎當的人。怎麼能當起風水師。要不去考警察算了?」
  「哈哈。我還是算了。現在離晚上還早,我回去休息一下。薛幼娘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漂亮的女人,還是禮貌對待。」我起身寂寞地離去。
  我這樣的風水師,其實並不是一個風水師。我是什麼,並不重要。
  回到廂房裡面,建國叔告訴我,有警察來問過話,後來突然沒有再問走了,很多都是關於你,昨天到底發生什麼了事情。
  我歎道:「有人死了,而且還不止一個。今晚可能還要出事情。總之糟糕透了,千年的古寺蒙上殺戮,都不是好的事情。今天晚上,我把東西都要帶上。半仙,你還是跟我一起去吧。你也可以打一打殭屍的。」
  建國叔道:「不是吧。又有殭屍了,你不是玩我吧。再說了你來這是為了謝靈玉,別把正事耽誤了。」
  「也許,過了今天晚上,明天就會水落石出。」我這句話似乎安慰建國叔,更是安慰自己,「謝小玉還好嗎?」
  建國叔道:「小女孩子,肯定是有心事的。」
  「花爵爺呢?最近在忙什麼?」我關心地問道。這個奇怪的老怪物,來了之後,似乎很安穩,有點不符合他的個性。
  建國叔笑道:「這你就問對了。我是偵察兵出身。要跟蹤一個老怪物,還是很簡單的。他晚上出門之後,到了天亮就帶兩隻狗回來,還是用火烤熟的野狗。白天都在房間裡面睡覺,偶爾躲在房間裡面吃吃狗肉一類,幾個小和尚見他是貴賓,也不敢招惹,每天都有狗骨頭掃出來。不過,晚上到底幹什麼,我沒有跟出去,我又不是專門負責抓偷狗賊的。外面賊冷的天,我可不想出去。」
  和建國叔說完話,我去找謝小玉。
  我找了一把油紙傘,帶謝小玉出去走走。
  白雪皚皚,綿延起伏的遠方,一片潔白。
  「過了今天,明天就會好的。明天我就能見到你姐姐的。」我安慰這兩天擔驚受怕的謝小玉。
  我怕。我怕長眉這個木瓜和尚會收拾了謝小玉。
  謝小玉似乎懂得我的話,害怕的心思變得安靜下來。
  一縷白雪忽然悠悠地從天上飄下來,落在了謝小玉的鼻子上面,停在上面,如同一隻飛舞的蝴蝶落在玉雕上面。
  我伸手將白雪撥走。
  遠處寺廟裡面,千百年坐著佛祖,充滿了溫情和慈悲。
  那一刻,我的心被掏空一樣,眼中的淚水控制不住,朝著佛祖跪倒在白雪之中,我哀求他,我懇求他。
  讓我在這個寒冷的冬天裡面,遇見屬於我的愛人。
  讓我溫暖她。
  冰冷的白雪貼在臉上,肌膚吹著寒風,只有這個時候,人才是清醒,才能真正地體會到自己需要什麼?
  可人鬼殊途,真的能在一起嗎?
  那個韓宗楠,也不是錯過了逗留人間十年的白雨。
  我和他是否也是一樣的命運?
  就在此刻,我才明白韓宗楠當時的心情,當時他看著我,怨恨而痛苦地看著我,心裡面是不是失去戀人的痛苦。
  謝小玉伸手將我扶起來,又不知道從何安慰。
  小賤伸腳在雪地裡面畫出了一朵梅花,又畫了一朵梅花,然後畫了七八朵,零零散散毫無章法,也渾然天成,毫無心機,足見它快樂無比,自由自在。
  人啊,有時候過得比不上一隻狗。
  我看它專心的樣子,已經從何青菱的身影之中走出來了。等我站起來的時候,膝蓋已經被雨水打濕,風吹來,很快就結成冰。
  我身後不遠處站著的一個中年僧人,畢恭畢敬,腳上面穿著一雙草鞋,站著白雪之中,沒有打傘,雙手合十,見我轉身過來:「蕭施主,木瓜大師有請。」
  「大師在雪中等待多久了?」我問道。
  「小僧並未等你。只是賞雪。反而是你,一直在等待自己。」中年僧人道。
  禪機畢露,無從捕捉。
  我說先把小玉送回去,還有小狗。
  中年僧人道,無妨,一起帶去。話聲說完之中,轉身離去,雪地上面沙沙的聲音單調而美好。
  我跟在他後面。
  到了長眉和尚的房外,是一件很舊很破的禪房,門是虛掩著。屋裡面燒著一爐炭火,在炭火上面燒著一壺茶水,茶嘴上面冒著熱氣。但依舊擋不住從門縫吹來的冷風。倒有幾分古人寒冬白雪,清茶待友的風韻。
  若無這寒風,或者缺了白雪,又少了炭燒的火爐。
  那可真是意境全無。
  謝小玉進了房門之後,找了個位子自己坐了下來。長眉見小賤跑過去,丟給了一塊餅子過來。小賤興許是畫梅花耗費了精力,吃的很歡快。
  「是一條很聰明的小狗。只是陰陽眼還沒有開。」長眉和尚開口說道。
  我讚道,沒想到大師一眼就看出來,我這條狗不是我吹,絕對是萬中無一的小狗,有人給我五萬塊錢都不沒買。
  長眉把壺子拿起來,給我倒了一杯熱水,回歸正題:「聽戒色說了。佛骨身旁,彼岸花開。」
  「懇請大師告知。小子之前孟浪,還請大師多多原諒。白色彼岸花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我一定要找到。」我沒想到長眉大師主動約見,出言懇求。
  長眉道:「世上一共兩種彼岸花。曼陀沙華是紅色彼岸花,生長在地獄之中,紅如火焰。而白色彼岸花叫做曼陀羅華。《妙法蓮華經》說:雲何曼陀羅華?白圓華,同如風茄花。雲何漫珠沙華?赤團華。白色彼岸花,其實是佛界上面的聖潔之花,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即便是有,也只是凡花托付了名字。。」
  長眉接著說道:「白色彼岸花是天界之花。紅色彼岸花是墮落被驅趕在地獄中的花。相傳在忘川河畔有綿延一片的紅色彼岸花。而你你要白色彼岸花幹什麼?」
  我問道,白色彼岸花能否渡人去冥河,去找一個人。
  長眉深思了一會:「或許用天界之花,能帶人進去忘川河畔。白色彼岸花可以消解紅色彼岸花的戾氣吧。各種奇妙,老衲也不清楚。話說話來,可能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白色的彼岸花。」
  我說道:「不對。是一隻無所不知的靈媒告訴我,它長著一對豬耳朵,叫做豬耳鬼,它說的佛骨身邊,彼岸花開。」
  長眉扶著自己眉毛:「我師兄見過白色彼岸花。不過,他說守了多年都沒有開花。」
  「花果在哪裡?」我控制了心跳問道。
  「事情很不湊巧。老衲只是聽師兄講過,到底存不存在老衲也不知道。這件事情,只有我師兄一個人知道。」長眉道。
  我沉默了一會,現在冬瓜大師失蹤不見,會不會和謝靈玉有關係。
  「可是冬瓜大師已經消失好幾天了?你知不知道,他把花放在哪?」我問道。
  長眉沉思了許久:「老衲知道,你的身邊有一隻女鬼相伴。白色彼岸花去往忘川尋人,且不說千山萬水。到處都是惡鬼盤雜。即便是去了那裡也不一定尋到人。而你,是一個人。女鬼所要做的事情根本很沒有關係。人鬼殊途,鬼有所愛。而你要過的生活,就是平平凡凡地過著你的日子,結婚生子。你又何必去管花開花落。放下才能解脫。」
  我搖搖頭:「她數次救我。情緣早就扯在一起。我如何放得下來。」
  我說完這句話,長眉再也沒有說話。
  伸手在火爐上面烤了烤,看得出來,在他的手上面,還能看到凸出的筋骨。
  「或許,過了今晚,明天就會好的。」長眉若有意味地說道。
  聊完之後,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中午。
  起身離開的時候。
  我朝長眉鞠躬:「也許明天就好了。」
  長眉閉目養神再也不說話了。謝小玉跟我一起出來,小賤吃完餅子後,很飽很享受,我這條狗不得不讚揚一下,基本上什麼都吃,能啃骨頭,還能吃餅子,吃飽之後就知足。
  走了兩步,我看到遠遠的白雪之中,一個很高很高的一頭亂髮的人看著我。
  足足有三米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