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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二章 七生八死卦

    楊硯卿掏出古錢幣,紙墨已到,他先從口袋裡取出硃砂,沾了一些放到墨裡,伸出手指攪和均勻了,這才將墨汁倒在紙上,粘稠的墨汁在紙上時濃時淡,自由流動,雖然不是濃墨重彩,看著也覺得神奇不已,在這黑色的墨汁之中,只見一條紅色的線緩緩顯現,吳老六頭一回見到這種情形,不由得張大了嘴巴。
    齊石一巴掌拍到吳老六的嘴巴上:「這就大驚小怪了,好好看著吧。」
    楊硯卿手裡只有一枚古錢幣,雙掌合什,錢幣完全被包裹其中,他閉上眼睛,嘴唇也緊抿,不似其他人那般唸唸有辭,吳老六的神經繃得緊緊地,目光落在楊硯卿的手上就挪不開,突然,那枚錢幣從緊緊合著的手掌中落出來,正好落到沾著墨汁的白紙上!
    吳老六隻覺得神奇不已,他一直瞪著眼看,卻沒有看到楊硯卿的手掌是何時張開的,這錢幣是怎麼落下的,他眨眨眼再看,那枚錢幣已經在紙上滾落起來,直立滾落,只聽到「骨碌碌」的聲音,錢幣在墨汁當中打著轉兒,延綿不絕,遲遲不落下,那條紅線則隨著錢幣的轉動而變化著……
    吳老六不過眨了一下眼睛,就聽到「光」地一聲,錢幣離開了白紙,落在桌面上,齊石興奮道:「成了。」
    只見那張白紙上,紅線一目瞭然,只是構成的圖案吳老六完全看不明白,他愕然道:「這是什麼意思?」
    「七生八死卦。」楊硯卿說道:「七數八卦是兌,五行為金,金生水為生,八數八卦是艮,五行為王,土克水為死。」
    「都與水有關?」齊石說道:「那豈不是驗證著我們今天的事情,海也好,雨也好,都是水,大哥,你就不要賣關子了,快點告訴我們吧。」
    「雖然是死境,卻有破解之時。」楊硯卿說道:「難道無名是真的下海,但他也佔過卦,七生八死,所以才大膽下海……」
    「大哥,你是說我們之前的猜測又是錯的?」齊石說道:「那個戴面具的男人真是無名,他不會死?可信是怎麼回事?」
    吳老六說道:「信好說,提前安排好人送過來。」
    齊石悻悻然道:「這倒也是。聽上去這個無名對五行八卦也很精通,咱爺爺真的過世了?」
    楊硯卿沒好氣地說道:「爺爺在我面前嚥氣,在我眼前入葬,難道有假?」
    齊石吐了一下舌頭:「那什麼人還能這麼厲害?」
    「大哥要是知道,就不用你在這裡猜了。」吳老六耿直地說道:「還是想想現在要怎麼辦吧,是回十里洋場,還是守在這裡。」
    「不急著回。」楊硯卿說道:「此地還有貓膩,餓不飯?」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餓。」
    楊硯卿領著兩人去往登州生意最火爆的飯店,飯店裡趕巧有說書人說書,現場捧場聲不斷,瓜子殼散落一地,齊石眼尖,看到謝七與陳六臨窗坐著,兩人正輕聲說著什麼,「大哥,來得好不如來得巧,這不是緣分嘛。」
    吳老六居然後退一步:「咱們找個桌子自己坐就好了,不用過去湊熱鬧吧。」
    齊石已經興高采烈地準備過去,聽到吳老六的話,沒好氣地說道:「你就是個野蠻子。」
    突然,齊石愣住了,楊硯卿居然聽吳老六的,兩人已經轉身朝另一側走去,在遠遠的地方擇了張桌子坐下,齊石心中頓時失落起來:「真是的,只聽新人笑,誰聽舊人哭,這老六一來,大哥盡護著他。」
    那說書人站在一張案桌後面,正講得唾沫橫飛,情緒正在點子上,這說書人一身長袍,年約四十歲左右,在他的小腿上,綁著一個刷板,三四片兩寸寬、不足尺長的杜梨木,熏干刨光後,上端打上兩隻小眼兒,用羊皮繩或細麻繩穿綰起來,每當說書人講到精彩處,他就會腳尖閃動,杜梨木發出響聲,這樣一來,現場的氣氛就更熱絡起來,說書人說道:「話說,昨天登州下了一場大雨,就像天要塌下來一樣,各位看官猜怎麼著?那是龍吸水!」
    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吳老六未親眼看到,但齊石也詳細描訴過,楊硯卿便說道:「這說書人有些意思。」
    昨天海裡的漩渦就像龍在海底大口地吸水,這龍吸水的說法的確形象,齊石說道:「大哥,這說書的不知道講的是什麼故事,我們來得晚了。」
    「不礙事,聽他這意思,這故事才剛剛開始。」
    楊硯卿突然聽到一陣別緻的聲音傳來,一看,這說書人的右手虎口上,挽著一個小小的「連花樂」,也就是所謂的三弦,這說書人說到轉折處,便用手指彈撥三弦,聲音別緻,現場突然靜寂下來,剛才還喧鬧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只能聽到用餐時的咂巴聲。
    「各位看管要問了,這龍吸水是怎麼回事。」說書人不無得意地說道:「這龍吸水不是龍王作祟,而是海下地宮作祟。」
    楊硯卿剛端起茶杯的手立刻停住了,海下地宮?
    吃飯的人群裡,有人喊起來:「你說的海下地宮難道是指龍王住的宮殿不成?」
    「哈哈,諸位看官有所不知,在我們登州,七到九月,每個月的今天都會出現一次龍吸水,出現龍吸水的海面從未有漁船經過,隱在山峰之間,鮮少有人過去。」說書人說道:「這龍吸水一現,若是有漁船經過,大家猜怎麼著?連人帶船沉入海底,就連屍首也找不著,據說,這些船隻都沉在海底,原封不動,船上的人化成了海屍……」
    吳老六低聲說道:「海屍我知道,師父說他曾在東海見過,身有長鬚,就像章魚一般,一旦被他纏上,掙脫不得。」
    齊石頭一回聽說,不由得打了一個寒蟬,這說書人的一番話讓飯店的人不寒而慄,偏偏這說書人還覺得不過癮,在這個空當,腳尖一動,刷板發出一聲響,在寂靜之時格外地刺耳,有人不禁叫道:「這什麼故事啊,老曹,嚇死個人了。」
    「像這種膽小的看官就沒有福份看到龍吸水了。」說書人原來姓曹,台下怨言滿天,他仍樂呵呵地說道:「這海下地宮據說寶藏諸多,可惜沒人有命去取,就是看到龍吸水也要靠運氣,各位,此乃今天附送的故事。」
    一個脆生生的聲音突然響起,「我見過龍吸水。」
    這句話一出,現場一片嘩然,說書人也愣在那裡,盯著眼前這美若天仙的女子,「這位姑娘不是說笑吧,看你這長相是大家小姐,居然見過龍吸水?」
    說話的人正是謝七,楊硯卿不禁看過去,謝七站起來,她穿著一身淡紫色的旗袍,長卷髮披在腦後,頭上同樣是淡紫色的髮夾,素雅清麗,光潔的臉龐上,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龍吸水不過是巨型的漩渦而已,我見過,什麼海下地宮,不過是民間傳說罷了,不過,我倒是感興趣,這龍吸水就在附近,為什麼無人去呢?」
    說書人愣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道:「登州有縣志,明祖登位第一年,曾有一隊將士從登州走海路,據說,這隊軍馬帶著的是一批軍養,其中還抱括一些珠寶,但在出發三個月後,仍沒有到達目的地,從此徹底消失,縣志記載,這批將士最後有人看到,就是在此地。」
    「哦,原來是有據可查。」謝七成功用了激將法,楊硯卿在心中暗自叫好,謝七說道:「自古以來,有寶藏的地方就有不少不怕死的人,可惜,這些人都沒有成功。」
    說書人有些瞠然,謝七見好就收,拱手道:「多謝先生指教。」
    楊硯卿說道:「海下地宮,有些意思。」
    說書人重新恢復精神,拱手道:「今天的說書到此為止了,後天後事繼續,各位千萬不要錯過。」
    齊石對鄰桌的人問道:「這說書的之前講的是什麼故事?」
    「哦,講的是清末奇盜桑九命的故事。」那客人有些悻悻然:「這說書的最可惡了,每次到了關鍵時刻,就打住了。」
    說書的就是如此,說書人搖頭晃腦,指手畫腳,嘻笑怒罵,表情誇張,時而扮男,時而扮女,幽默滑稽,令人目不暇接,啼笑不止。說到興致時,場內不時爆發出哄堂大笑,整個窯洞沉浸在一片歡樂之中;說到悲苦時,藝人聲音嘶啞,如泣如訴,聲淚俱下,聽眾也往往情不自禁,淚流滿面,再加上弦音低沉,似斷非斷,悲從中來,整個書場無人不悲、無人不慟。最重要的是,一定會留下一個懸念,讓聽者掛心,無論如何也要聽下去。
    聽到「桑九命」一個字,齊石與吳老六都打了一個寒蟬,吳老六立刻對楊硯卿說道:「大哥,這說書人連桑九命都知道,不簡單啊。」
    吳老六晚了一步,那說書人已經離開飯店,揚長而去,楊硯卿說道:「這桑九命是何許人也?」
    齊石突然抬頭,原來謝七和陳六正站在桌邊,陳六雙手抱在胸前:「你們這三個人真是小氣,怕我們找你們請客是不是?居然避得遠遠地,七妹,不理他們。」
    謝七說道:「那說書人說的信息有些意思,,我們方才看到說書人往城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