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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天驕?妖王?(4)

    當下我一隻手下意識地朝腦袋後一陣扒拉,手指觸碰到一簇毛茸茸的事物。我心中已然有了個大概,如果真是狸叔暗下殺手,那麼我摸到的肯定就是狸叔的頭髮!我想都沒想,一伸手把那簇毛茸茸的事物一把拽住,此時我整個身體都動不了,只能被動地向後,這隻手正醞釀了幾乎全部的力氣,我一發力憑空拽下來幾簇花白的頭髮。與此同時狸叔的聲音從我腦後傳來,慘叫連連。
    我哪裡還顧得了那麼多,一擊不成,那隻手再度朝腦後伸去。沒想到這次不但沒抓住狸叔的頭髮反倒被咬了個正著。劇烈的疼痛讓我清醒幾分,看來這方法不行。鐵蛋這會兒已然緩過來不少,他眼睛的餘光也瞧見我一個勁地動手,當即揮動手中的工兵鏟子不斷向後拍去。
    我們兩個平躺在地上,腦袋又緊緊地靠在一起不得施展,鐵蛋一時間也沒對我們身後的狸叔造成什麼威脅。雖然我腦袋被繩子勒得陣陣眩暈,不過我心中明白,眼看著我們二人離成吉思汗的寶座越來越遠,長明燈缽的火光映襯下,封慕晴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心中無名火起,暴跳如雷。雖然口中發不出半點聲響,不過早在心裡把狸叔的祖宗罵了個遍。我另一隻手中的「夜魔」忽然刮到地面上掉落,我心中一喜,立即使出全身力氣將腰身向上弓起,另一隻手早就脫離狸叔的嘴,一把把失落在地上的「夜魔」攥在手中。
    情況危急,也來不及讓我仔細考慮,此時我已經覺得肺裡像是要爆炸了一樣。猛然揮動「夜魔」朝身後紮了過去。「夜魔」當真是鋒利無比,攥在手中都能感覺到它陷入肉中傳來的感覺。我只覺得脖子上一陣鬆動,趁著這麼個工夫,一個側身翻動脫離了繩索。不過手中的「夜魔」依然沒動,我抬眼一看藉著依稀的火光,只見狸叔一臉的猙獰,嘴裡哇哇怪叫,「夜魔」鋒利的刀尖已然深深陷入他右臂之中。
    「夜魔」刀刃上全都是鋒利無比的倒刺,倘若被刺中會在身體上留下一個四方的窟窿,而不是普通刀具的傷口那樣,其中疼痛自然也就撕心裂肺。看著眼前痛苦無比的狸叔,我血液開始沸騰,今兒要是讓你個老傢伙好受,我就不叫胡同祖!想到此處,我手中的「夜魔」暗自用力,向下一個旋轉,活生生地把狸叔胳膊肘上邊一塊肉切了下來。
    狸叔胳膊上的刀口血肉模糊,鮮血不斷淌出來,把半邊身子都染透了。他哪裡受得了這般痛楚?慘叫一聲,當即昏了過去。與此同時,鐵蛋也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兩隻眼睛充滿了血絲,顧不上喘息,舉起工兵鏟子一鏟子掄圓了,結結實實地拍在昏死過去的狸叔的腿上。
    我見鐵蛋這次是真的發怒了,拍了一鏟子不解恨,掄圓了還想接著拍下去。我顧不上渾身奇疼無比,趕緊拉住鐵蛋道:「行了,出口氣就成了,咱們留著他一條命,讓他生不如死!」聽我這麼一說,鐵蛋這才住手,朝著狸叔的身上狠狠吐了口唾沫罵道:「黑爺早就看你不是什麼好鳥,今兒要不是老胡拉著,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等鐵蛋罵夠了也歇夠了,我們二人這才動手用剛才狸叔綁著我們倆脖子的繩子把狸叔雙手捆了個結結實實,又拖向成吉思汗的寶座處。長明燈缽依舊在地上靜靜地燃燒著,我看了一眼,封慕晴還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
    我趕緊鬆開狸叔跑過去,一試鼻息,還好她只是昏了過去。掐了一會兒人中,封慕晴這才幽幽地醒了過來。睜眼一看是我當即又驚又喜,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卻還是忍住了沒哭。我一詢問這才得知,原來我和鐵蛋在西夏王妃的屍身上尋找御魂珠的時候,封慕晴一直在旁邊看著,猛然間只覺得腦袋遭受了一下重擊就昏了過去。
    我越聽越氣,拿手指了指身旁的狸叔對封慕晴說道:「就是這個老傢伙幹的,我和鐵蛋差點就讓他給勒死!」封慕晴起身看了看狸叔,他胳膊上的刀口血流不止,臉色已然慘白得不行。封慕晴趕緊從狸叔身上扯了一塊布條下來要給他包紮,鐵蛋見狀阻攔道:「大師妹,有愛心可是好事。可這個老傢伙就算是死了都活該,三番五次地背後偷襲我和老胡。」
    此時雖說我氣消了不少,可是一看狸叔的嘴臉還是忍不住對封慕晴說道:「雖說我和鐵蛋都不是小氣之人,可是也得分對誰,大師妹,你這麼干可是讓我聯想到一個典故,農夫與蛇的故事你不是沒聽說過吧?要按我說,就讓他淌血淌死算了,這樣的人死有餘辜,省得他活過來再對我們下殺手!」
    封慕晴推開鐵蛋道:「我知道狸叔不是好人,不過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一個大活人?老胡,我還是那句話,現在是法治社會,誰殺了人都要負責的!」見封慕晴這麼說,我和鐵蛋也都不好阻攔,我們哥倆給了他一刀一鏟子也夠了,也就不再攔著封慕晴給狸叔包紮。
    鐵蛋湊到我身邊道:「要不是你動手,恐怕這會兒咱們哥倆都歸位了!」我喘了兩口,忽然想起,這狸叔這麼大歲數了身體又單薄,哪裡還有這麼大的勁頭?說不好是那個西夏王妃的亡靈搞的鬼。我們幾個沒招她沒惹她,卻無緣無故遭受如此飛來橫禍。想到這裡,我對鐵蛋說道:「小黑,看問題不能光看現象,要透過現象看本質。狸叔那廝已經為他幹的事付出了應有的代價,咱們現在就應該把矛頭對準他背後那個主謀!」
    鐵蛋茫然不解道:「主謀?」頓了頓一拍大腿道:「對了,肯定是西夏王妃那個臭娘們的鬼魂作怪,我說那個老傢伙的勁兒怎麼那麼大?」我點點頭對鐵蛋說道:「看來這廝留著也是禍害,咱們還是趕緊燒了了事,省得她再起什麼蛾子,咱們哥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那不太冤了嗎?」
    此言正中鐵蛋下懷,兩人當即決定,就這麼幹了。封慕晴還在為狸叔的胳膊包紮,我和鐵蛋起身繞到寶座之後,只見西夏王妃還是如同先前一般,一動不動。我現在越看這張臉越覺得面目可憎,當即就決定動手。挽起袖子剛要上前,鐵蛋忽然一把拉住我道:「老胡,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此時我怒氣當頭,只想著盡快把這廝燒了了事,被鐵蛋這麼一拉我回過頭道:「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只見鐵蛋的臉都綠了,嘴角抽動只是憑空張了兩下嘴,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來。鐵蛋向來膽子不小,從來也沒瞧見他這般模樣,我渾身一冷,難不成他也被西夏王妃的亡靈纏上了?不然怎麼會這般模樣?我扭頭一看果不其然,那西夏王妃原本慘白乾癟的臉,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變作慘綠色,而且豐潤不少,好像有了些血氣。
    我哪裡還有心思想別的?當即後退一步一把拉住鐵蛋。沒想到腳下卻絆到一塊堅硬質地的事物,低頭一看,原來是被我們放在地下的長明燈缽,只見長明燈缽中原本橘黃色的火光已經變作慘綠慘綠的焰火,仿若綠的就要滴出水來。看著地上的長明燈缽,我心中一,腦子裡瞬間劃過一個念想。難不成是那西夏王妃的亡靈藉著長明燈缽搞的這些?仔細一想,我馬上肯定了我的想法,我和鐵蛋身上都有傳承了千年的摸金符,此物善能克制邪祟,那西夏王妃的亡靈是斷然傷害不到我們哥倆。而封慕晴的身上也有觀山師娘的符咒,自然也是不能被她侵犯,那她也只能弄出這麼個鬼名堂嚇唬我們。
    想到此處,我當即破口大罵道:「當真是狗肉上不了正席,和老子玩這些旁門左道,算是你找錯了人。」我越想越氣,一伸腿把地上的長明燈缽踹翻。說來也是奇怪,長明燈缽被我踹得在地上滾了兩個個,慘綠色的火焰跳動兩下竟然猛然恢復成橘黃色的火焰。
    長明燈缽中的火光顏色一恢復,鐵蛋和西夏王妃臉上的那股慘綠也馬上消失。鐵蛋這才回過神來,一臉茫然地對著我說道:「老胡,剛才你是不是被那個王妃的亡靈纏上了?怎麼你們的臉全變成了綠色?」我瞪了鐵蛋一眼道:「就算我想讓她纏上我,量她也沒那個膽子!剛才只不過是長明燈缽中的火光變了顏色,我看你的臉還是慘綠色的呢!」
    鐵蛋聽我說完,如釋重負,黝黑的臉膛不禁紅了一紅道:「又是這個王妃弄的蛾子,老胡,我看這王妃的屍身一刻也留不得,這就燒了吧!」我也點點頭道:「對,這可是危險之中的危險,留她不得!」
    說罷我們二人就要動手焚燒,猛然間只聽寶座前方一聲悶哼傳來,緊接著又是一聲沉悶的聲響響起。死寂的空間裡連根針掉在地下的動靜都聽得見,我看了鐵蛋一眼道:「不好!怎麼忘了這茬了?」
    成吉思汗的寶座擋住了我和鐵蛋的視線,不過憑直覺我感覺肯定又是狸叔那廝有了什麼動作!他被我一刀割了過去,頭頂肩膀三盞真火盡數熄滅,此番肯定又是被這西夏王妃的亡靈所用,單憑封慕晴一人又如何能夠對付得了被鬼魅迷失了心智的狸叔?
    我越想越急,也顧不上焚燒西夏王妃的屍身,當即抽身跑到寶座前面。模糊的光線中,只見狸叔雙手仍舊被死死地捆住,不斷在地上蠕動掙扎,雙眼渾濁無神。封慕晴正吃力地壓在他身上,一絲不敢懈怠。原本我心中就有火,此番又被西夏王妃接二連三地玩弄於股掌之間,不禁勃然大怒,上前兩步抽出「夜魔」來就要一刀結果了狸叔的性命,也省得他再被鬼魅利用。
    我剛要刺下去,一直拚命掙扎的狸叔忽然之間又昏厥了過去。封慕晴長出一口氣,起身之際,卻看見我一手持刀正站在她面前,不禁嚇了一跳。細加詢問,原來封慕晴剛給狸叔包紮完傷口,狸叔就像發了瘋一般,封慕晴怕聲響驚擾到我和鐵蛋,狸叔性命不保,這才使出渾身力氣把狸叔放倒,壓了上去。
    問明緣由,我心中方才釋懷不少。回想起狸叔剛剛的狀況,十有八九是被我手中「夜魔」發出的煞氣克制。我不禁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夜魔」,怕是這刀以前在彪子手上殺過人,不然也斷然克制不住被鬼魅迷惑了心智的狸叔。
    這次我沒敢讓封慕晴一個人看著狸叔,而是和她合力一起把狸叔也拖到了寶座後面。我心中納悶,鐵蛋這小子磨蹭什麼呢?這麼長時間還沒把西夏王妃的屍身給點了?拽著狸叔轉過寶座,只見長明燈缽依舊在地面上安靜地燃燒,再一看,鐵蛋正靠著西夏王妃撅著屁股不知道在幹什麼。我打了個冷戰,心說難不成鐵蛋身上的摸金符沒起作用?奈何我和封慕晴的角度也只能看到鐵蛋的******上下晃蕩,西夏王妃的屍身被他肥碩的身軀擋了個嚴嚴實實。
    我剛要出口詢問,鐵蛋聽到聲響,警覺地轉過頭來,看到是我和封慕晴這才放心道:「我說你們倆就不能知會一聲?人嚇人可能嚇死人的!」我看了鐵蛋一眼,問他撅著屁股幹什麼呢?鐵蛋這才一拍腦袋道:「老胡,大師妹,你們過來看看,這屍身上刻著一排小字,可惜我沒上過學,他們認識我,我不認識他們啊!」
    我想起來,之前在西夏王妃的脖子上看到兩個字「天陷」,難不成鐵蛋在焚燒屍身的時候又發現了什麼字?當即我和封慕晴湊了上去。西夏王妃身上的絳紅凶服已經被鐵蛋扯開了大半,露出的皮膚已經乾癟塌陷,風乾的痕跡縱橫交錯,好似一道道溝壑一般。
    細看了兩眼,絳紫色的皮膚上果真刻著幾句話,不過字體刻得歪歪扭扭,費了好大勁兒才看清。「蒙蠻愚犬,屠我同宗。水木交融,墓中天陷。」這行小字正好刻在脖子上的那處「天陷」下方,看手法應當是此人死前不久刻的,沒等身體上的皮膚和肌肉癒合傷口,此人便死了,這些小字才會保存到現在,直到讓我們三個看到。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知道這兩句話具體是什麼意思。封慕晴皺著眉頭道:「這兩句話和上面的兩個字,反覆提到天陷兩個字,不知道她到底要告訴咱們一個什麼信息?」我思索了一下道:「天陷兩個字具體代表著什麼意思我暫時還不清楚,不過這行字的前一句說得倒是很簡單明瞭,說的應該是成吉思汗屠戮西夏軍民的事情。你看這句話中把蒙古人比作愚蠢的犬類就可以說明。而後面所說的水木交融,好像還和風水堪輿之術有些瓜葛。」
    我也完全是憑主觀臆想憑空猜測,按照字面上的意思和瞭解的歷史背景,也就只能說出這麼兩句來。鐵蛋忽然對我和封慕晴說道:「你們還記得不?那個王妃不是詛咒過成吉思汗的陵墓嗎?會不會這個就是詛咒?而且我就是天河水命,老胡你啥命?」要是鐵蛋不說,我還真忘了有這麼個茬。我剛出生的時候,父親就找過一個研究周易的老先生給我算過命,我就是大林木命。要是按這麼一說,那還真是應了二句中的水木交融。難道這西夏王妃有占卜未來的能力?
    我忙把這些事同鐵蛋、封慕晴二人講了,封慕晴道:「中國的古代少數民族中很多都會巫卜,看來這個王妃也是此中高人。而且我發現這兩句話前前後後都是因果關係,就像二句的『水木交融,墓中天陷』這話好像早就料到了千年之後,會有一個水命一個木命的人來到這裡。那麼墓中就會出現『天陷』的情況。」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分析了半天,誰都沒搞明白這「天陷」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況?是凶?是吉?還是另有所指?看來我們今天所做的一切,早在千年之前就被人算出來了,想到這裡我就渾身不舒服。
    最後鐵蛋對我和封慕晴說道:「我看算了,被人牽著鼻子走,要我說,古代人就會裝神弄鬼,嚇唬嚇唬平頭百姓還差不多,可要是想唬住黑爺我還嫩了點,怎麼著我打小跟著師傅混了十幾年的江湖也沒白混。咱們就該咋整咋整,我看她還能跑出咱們的手心不成?」
    鐵蛋這話聽著提氣,可不能就這麼被動猜想,那樣一來還倒什麼鬥?回家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得了!我對鐵蛋一挑大拇指道:「這話說得對,不過我看這兩句話裡面還是有可取之處的,咱們就有選擇地吸取到腦子裡,就算沒用也吃不了什麼虧。」
    三人又簡單商量了幾句,最後一致認為,西夏王妃身上的御魂珠肯定已經被搜刮淪為陪葬品了,也就沒必要這麼耗著了,還是趕緊動手燒了乾淨為妙。要說先前我們還對這個被俘虜逼迫的王妃心存憐憫,這會兒都已經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老話說得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也就怪不得我們心狠手辣。
    我抄起地上的長明燈缽,對著西夏王妃的屍身說道:「這位女同志,身後不管身前事,你看你都死了快一千年了,怎麼還念念不忘這點破事兒?這樣做可不對,況且害得你國破家亡的又不是我們三個,你說你犯得著處處痛下殺手嗎?死者僵而不腐便不入六道輪迴,這次我老胡就代表廣大的勞動人民憐憫你一次,超度了你吧!」
    鐵蛋在一旁催促道:「老胡你還磨磨唧唧的幹什麼?一把火點了多好,有那口水還不如留著潤潤嗓子呢。」我瞪了一眼鐵蛋道:「你知道什麼?我這叫做先禮後兵,就算咱們一把火燒了她,也叫她明白明白是怎麼回事。省得她陰魂不散,再處處與咱們為敵秋後算賬。」
    其實我心裡也是犯著嘀咕,英子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要不是父親、乾爹他們那次大意,也不會招致這種橫禍。雖然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唯物主義者,不過現在對於鬼魅之說也是抱著三分信七分疑的態度,前車可鑒,萬不可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