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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懸龍索(2)

    忙活完這些,又過去了好一陣時間。由鐵蛋打頭,依次是狸叔、封慕晴和我緩緩爬上大鐵鏈子,緩慢地向前攀爬起來。眾人身體懸在半空,上不著天下不著地,根本沒有著力點,只能是靠著臂力,吊在鐵鏈子上向前移動。每移動一下,鐵鏈子就發出一陣沉重的金屬碰撞的聲音,雜糅著冰冷刺骨的冷風,摧殘著我們幾個人僅存的鬥志和毅力。
    為了方便攀爬,我暫時把蠟燭熄滅,眾人摸著黑好像樹懶一樣,緩慢地向前移動著。我眼前只能看到封慕晴秀麗的背影,一股強烈的壓抑襲上心頭,雖然知道綁在腰間的登山背包做成的繩子不至於斷掉,可是一想到腳底下就是深不見底的深淵,身上還是不免出了一層冷汗。
    爬了一段距離,只聽封慕晴在我前面小聲地說道:「老胡,我覺得你和小黑不去做演員實在是太可惜了。」我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小心翼翼地向前攀爬上,冷不丁被她這麼一說,不免「咦」了一聲,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小姑娘這會兒說這麼一句是什麼意思。封慕晴見我沒有作答,頓了一下又輕輕說道:「你放心,就算我知道了你們兩個是盜墓賊,我也不會舉報你們兩個,當然這些都是以咱們活著走出這裡為前提的。我倒是希望你能及早收手,畢竟做這事太有損陰德。」
    封慕晴說話的聲音很輕,只有我能聽得到。聽完她的話,我心中早已知道個大概,她這是完全看穿了我們哥倆剛剛演的雙簧,給我來了個定心丸。不過我還是不能大意,老話說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畫龍畫虎難畫骨,此時我也分析不出來她是在刻意安慰我還是出於真心。當即打著哈哈道:「大師妹,你說咱們腳底下的深淵能有多深?你可得小心點,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了,我老胡上哪裡再找你這麼聰明漂亮的師妹去?你說是不是這麼個道理?」
    見我故意轉移話題,封慕晴歎了口氣道:「我也只是給你個忠告,至於以後你怎麼走自己的路,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我無權過問。只是出於朋友的立場,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我的話。」這時,封慕晴忽然停住身子。我一直在低頭思量著封慕晴的話,沒有向前看,一不小心竟然撞到她的身上。一股軟軟的女人體香鑽入我的鼻孔,我趕緊收住身形問道:「怎麼了?為什麼不向前走了?」
    鐵蛋在最前面回應道:「老胡,這根大鐵鏈子上吊著不少的粽子怎麼辦?是不是原路回去?」我聽了鐵蛋的話頭皮一麻,心想這根黑色的大鐵鏈子掛在這裡又有什麼用?怎麼上面還會拴著這麼多的粽子?我思緒一片混亂,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個答案來。按捺住心中的一絲不安,我朝前面喊道:「什麼樣的粽子?」聽了我的話,鐵蛋大喊道:「你怎麼不問問是什麼餡的呢?粽子能有什麼樣的?這的粽子都是用鐵鏈子吊在上面的,沒穿衣服,我也看不出來是什麼朝代的人!」
    此時我真可以說是暈頭轉向,事前完全沒有想到這麼個普普通通的黑色大鐵鏈子上竟然也會有這麼詭異的事情發生。當即對鐵蛋說道:「別管它,就當沒看到就行,這都走了快一半了,退回去已經是不可能了。」
    鐵蛋當真膽子不小,又繼續向前爬了過去。鐵蛋身後的狸叔聽說我們附身的這根大鐵鏈子上竟然拴著不少赤身裸體的大粽子,當即嚇得顫抖起來,他這一抖不要緊,整根大鐵鏈子都被他搞得晃動不已。我穩住身形,對狸叔吼道:「你要是不想活了就自己把繩子解開,省得我們幾個都得給你陪葬。」被我這麼一罵,狸叔這才抖得輕了不少。
    四人恢復向前行進,等到我爬到剛才鐵蛋停身的位置的時候,只見一具具白花花的屍體,正用鐵鏈子吊在黑色的大鐵鏈子上,我們從旁邊一爬他們也跟著晃動不已,好像全部復活了一樣,當真駭人不已。我忍住一陣頭皮發麻,定睛細看,只見那些大粽子全部都是女性,雙臂向上被捆了個結結實實。整張臉都定格在死亡的一瞬間,猙獰恐怖,連我看了心底都湧起一絲麻酥酥的異樣感覺。
    我只看了兩眼就趕緊把頭扭向別處,被這些已經死了幾千年的人盯著感覺還真是不舒服。四人就這麼小心翼翼地在眾多的女粽子間來回穿梭,說不出來的異樣感覺,彷彿我們正走向通往地獄的道路,而這些被赤身裸體地吊了幾千年的女人,都是一具具充滿了怨氣的怨靈,正睜著眼睛看著我們一步步離死亡和危險越來越近。
    上下晃動的大鐵鏈子發出的金屬碰撞聲不絕於耳,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前邊還有多長才能到盡頭,還是根本就沒有盡頭。我的手臂慢慢有些發酸,下意識地向下一沉身子,腰間綁著的簡單繩子竟然發出一聲綿帛撕裂的聲音,放在此時此處,更顯人。我趕緊雙臂用力,再度撐起身子,生怕一個大意摔下去,落得個粉身碎骨。
    四周的冷風不斷從我的袖口、領口以及衣服破裂的地方鑽進來,掠奪我的體溫,整個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我心中暗想就算是冷藏血肉的冰箱、冰櫃也不過如此吧。忽然前面幾個人再度停滯不前,這次我一直盯著封慕晴的背影,及時收住了緩慢的身形。抬頭問道:「又怎麼了?」
    鐵蛋在前面聲音都有些顫抖地道:「老胡……前邊有一大團猩紅色的霧氣!」我吊在最後被三人擋了個嚴嚴實實,前邊的情況根本看不到,此時聽鐵蛋這麼一說,不禁聯想起變種帝王蠍所吐的毒霧來。一絲冷汗從額頭上沁出來,我調整了一下呼吸道:「小黑,你好好看看,別自己嚇唬自己!」
    這次沒等鐵蛋作答,狸叔聲音打著顫道:「真的啦,黑仔說的是真的啦……咱們,咱們趕緊順著原路回去吧!」狸叔的聲音本來就很難聽,這會兒更顯得刺耳。我心中明白,除去我和鐵蛋心理還能維持之外,封慕晴和狸叔的心理防線都差不多快要崩潰,此時萬萬不可自亂了陣腳。當即清了清嗓子道:「咱們只管勇往直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什麼?」說罷我又催促眾人快點往前爬,雖然眾人身上都吊著簡易的保險鏈,可是我的胳膊都已經發酸,如果再吊在鐵鏈上一會兒,指不定都得掉到腳下的深淵裡,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被我這麼一催促,鐵蛋又硬著頭皮往前爬去,邊爬邊粗聲吼氣給自己壯膽。我吊在最後,緩慢地隨著眾人向前爬了一段之後,忽然發現,原本吊在鐵鏈上密密麻麻的粽子逐漸地變得稀疏起來,而且綁著粽子的鐵鏈子也要比先前的長出不少,向下看去,只能依稀看到白花花的一個影子,猙獰的面容全部隱藏在黑暗中。
    這樣一來,也免去了眾人不小的心理負擔,畢竟再怎麼膽大,在粽子間爬來爬去,心裡還是會很不舒服。漸漸地我發覺,身邊果真縈繞起一絲絲猩紅色的妖艷霧氣。我暗自稱奇,我們一行四人,只有我和鐵蛋的身上剩下兩截蠟燭,現在為了方便在鐵鏈上爬動,一根都沒有點燃,那猩紅色的霧氣卻看得真切,難道這霧氣還會自己發光不成?
    正胡思亂想之際,一股陰冷暗淡的清香鑽入我的鼻孔。聞了一下身體不禁一陣放鬆,說不出來的受用。我趕緊讓眾人都屏住呼吸,這香氣和猩紅色的霧氣出現得實在是過於突兀,如果有毒,那可就真的得不償失了。話音剛落,忽然我們腳底下空洞洞地傳來幾聲金屬碰撞的聲響。我聽得真切,那聲音絕對不是我們幾個人在鐵鏈子上爬行發出來的,的的確確是從我們腳下黑漆漆的深淵中傳來。
    其餘三人也全都清清楚楚,都下意識地停住身體,而身邊的猩紅色霧氣也愈發濃烈起來。封慕晴艱難地轉過頭,看了我一眼道:「老胡,這地下好像……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爬上來?」封慕晴說話的工夫,從我們腳底下又傳來兩聲冰冷的金屬碰撞聲音。我回過神來趕緊對三人道:「快往前爬!」我語氣焦急,眾人聽了都知道有危險來臨,當即使出全部力氣,手腳並用向前猛爬而去。
    我們身後腳下的金屬碰撞聲音卻一聲緊似一聲,密密麻麻地響起來。鐵蛋邊向前爬邊朝我喊道:「老胡,是不是這些粽子借屍還魂,想要跟咱們練練?要不咱們就和他們幹一場,這麼個跑法實在是太憋屈了!」
    我打斷鐵蛋的話道:「你小子還是趕緊清醒清醒吧,咱們現在跟蕩鞦韆似的,連個落腳發力的地方都沒有,能逃命就是祖師爺保佑了,你還說什麼胡話!」這樣一來,四人把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在向前爬行上,速度的確提升了不少。我不時向後張望,希望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發出的聲音,奈何漆黑一片我視力有限,看了兩眼什麼也沒看到,只能作罷。
    猩紅色的霧氣愈發濃烈,把我們四個人包裹得嚴嚴實實,濃得好像都散不開了一樣。那股陰冷暗淡的香氣也變得飄忽不定,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但是又真真實實地存在一樣。置身在這樣的環境中,我們好像真的是走在了一條通往地獄的道路上,氣氛一時間變得凝重起來,只剩下我們向前爬行和身後腳下不斷發出的金屬碰撞聲音,在黑暗中一聲一聲,不斷擊打在我們的耳膜上。
    四人現在的速度比之先前快出不少,我四下張望,看了幾眼身邊好像隨時能滴出血來的紅色霧氣,把心一橫,暗自思量道:「要是這霧氣有毒,大不了老子就死在這了,不過都吸入了這麼多,身體並沒有什麼異常的感覺,恐怕多半這霧氣是什麼植物或者從我們腳底下的深淵中升騰起來的,並不含毒。」
    想到這裡,我的膽子不禁又壯了幾分,雙臂用力,向前猛地爬了兩下,趕上了封慕晴。此時眾人已經爬過了大鐵鏈子向下弧度的最低端,鐵鏈向上的走勢很明顯,不免吃力不少。身後、腳下不斷傳來密集的金屬碰撞聲讓人心神不寧。我輕聲對封慕晴說道:「大師妹,還撐得住不?」封慕晴沒有回頭,只是語氣堅定地「嗯」了一聲,見她心理還不至於崩潰,著實讓我放心不少。
    經過一通發狠用力,眾人都是累得氣喘吁吁,鐵蛋在最前面努力保持最快的速度道:「老胡,我胳膊都酸了,這大鐵鏈子到底還有沒有頭了?」我剛要作答,猛地只覺得一陣勁風從腦後襲來,承載著我們四人性命的大鐵鏈子上下猛地抖了幾抖。這一晃差點讓我本來就已經快麻木到失去知覺的手指鬆動,一個踉蹌身體向前傾斜撞在封慕晴的背上。
    就在我撞到封慕晴背上的時候,我腦子裡瞬間湧出一個念頭,這東西總算是現身了!令人奇怪的是,我心中不但沒有一丁點的懼怕之意,反而感覺踏實不少。畢竟如果我們的對手是藏在暗處的鬼魅之物,無形無質,就算我們發勇鬥狠都沒有地方撒。不過要是我們的對手是擺在明面的殭屍粽子的話,我反倒是覺得可以放手一搏,如果搏輸了,那也就怪我老胡命該如此,怨不得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