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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石棺墓(3)

    鐵蛋喘了幾口粗氣,拎著工兵鏟子屁顛屁顛地跑到我身邊,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對我說道:「看來這裡面裝的一定是一個愛財如命的大粽子。」藉著探照燈的燈光,我向前看了看。兩口詭異的石頭棺槨正並排擺放在一起,被我們撬開的那口紅漆棺材顯得妖艷無比。我收回視線,對鐵蛋招招手道:「咱們先退後再做計較!」轉身之際,我瞥了一眼那只雪山巨蟾,忽然發現這隻大蛤蟆向後退了挺遠,剛好隱隱約約蹲在探照燈的燈光照明範圍的邊緣。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有種莫名的感覺,總覺得我們不應該碰這兩口石頭棺槨,這裡面一定隱藏著什麼巨大的危險。不過事已至此,多想也沒有用。當即加快腳步,來到封慕晴和狸叔面前。
    我對封慕晴說道:「大師妹,你看清原來在我身後的那口石頭棺槨什麼時候跑到鐵蛋身後去沒有?」封慕晴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搖頭說道:「我一直在這裡看著你們兩個,也沒看到那口石頭棺槨是怎麼跑到了鐵蛋的身後!」
    四個人互相看了幾眼,誰也沒有料想到這麼個突厥人的石墓會如此詭異。鐵蛋說道:「依我看,咱們就下去撿點柴禾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燒了了事。他不是不想讓咱們碰嘛,咱們也就給他來個乾脆點的!」
    我搖搖頭道:「這個辦法行不通,雖然用火燒是克制粽子最簡單直接的辦法,不過撐死了咱們就只能把撬開的那口石頭棺槨中的紅漆大棺材燒了,那口沒撬開的有石頭隔著,還不是一樣奈何不了?」
    鐵蛋煩躁不已,用力踢了一下腳下銹跡斑斑的鐵器發出叮噹的聲響,道:「現在好,這棺材擺在咱們面前,開也不是,不開也不是,你們說該怎麼辦吧!」沉思片刻我對三人說道:「為今之計,咱們最好還是順著上來的路下去,乾脆別理這兩口石頭棺槨。我看這裡處處透著邪氣,想必絕非善類,還是抓緊時間找到成吉思汗的墓室方為上策!」
    眾人也都覺得突厥人的石墓固然稀少,不過還是先不要去碰得好。當即一拍即合,準備撤離。這時,只見被我固定在地上的簡易蠟燭一直旺盛燃燒的火焰忽然變得矮小不少,閃動了幾下就此熄滅。登時原本可以看到的石頭棺槨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這一下來得過於突然,封慕晴和狸叔倒還好。只不過我和鐵蛋的心裡好像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用力扯了一下。摸金一派的規矩,這蠟燭是活人和死人的一條約定,如果熄滅的話,就代表墓主人是一萬個不甘心被我們開棺摸金。
    見簡易蠟燭忽然熄滅,鐵蛋道:「咱們不去招惹它,它還來勁了!」我問鐵蛋道:「小黑,你剛才看到那根蠟燭還剩下多少沒有?別是燃燒完了自己熄滅的,咱們在這自己嚇唬自己。」鐵蛋看了我一眼道:「我剛才還真看了一眼,那根蠟燭明明還剩下一大截……」鐵蛋話音未落,熄滅了的蠟燭忽然「噗」地一聲在沒有任何外力的情況下自己燃燒了起來。不過這次燃燒的火焰不同於先前熾白的光芒,竟然發出一絲墨綠色的焰火,照在不遠處的石頭棺槨上,更顯駭人幾分。
    沒等四人回過神來,只覺得一陣陰風撲面。我大叫一聲不好,趕緊讓眾人趴下。四人前腳剛剛俯下身子,後腳只見一團黑漆漆的事物帶著破風聲緊貼著我的頭皮飛過,直接掉落到下面,發出一聲木材破裂的聲響。
    我暗叫一聲慶幸,如果沒猜錯剛才緊貼著我頭皮飛過去的東西正是那口紅漆大棺材的棺材板。要不是反應靈敏一些,估計這個時候我們幾個全都得讓棺材板子拍個鼻青臉腫,然後跌落下去摔個半死。
    慌亂之中,只聽封慕晴大叫一聲「小心!」抬頭望去,只見一個乾瘦的影子正無聲無息地朝我們襲來。空氣中依舊只有我們四人發出的響聲,那個乾瘦的影子向前一躍便有兩米多高,落地卻悄無聲息且速度極快,仿若地心引力在他身上根本沒有一點作用。
    我們身後不遠便是幾米高的斷口,倘若和它交手,迴旋的餘地太小。難免不小心會掉下去,幾米高的距離可不是鬧笑話,摔斷個胳膊腿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我心中無名火起,狠勁地吐了一口唾沫道:「老子一社會主義好青年不和你一封建殘餘勢力一般見識,你還給臉不要臉了,小黑,抄傢伙!」
    話音剛落,那個黑影已然落在我們面前,探照燈的燈光正好打在對方的臉上。燈光晃動之下,果然是一直粽子,只見他皮膚絳紫中透著一股綠意,幹幹癟癟的貼在骨頭上。一雙眼睛爛得只剩下一個,牙齒都掉沒了,只剩下一個黑咕隆咚的大洞,掛著兩條肥肥的蛆蟲。
    再向下看,這隻大粽子的身上竟然穿著一身珍珠汗衫。探照燈燈光映襯下,只見珍珠發出一層乳白色的光暈,其中大概是用金線連接而成,要不然這麼長的時間,早就爛得只剩下珍珠了。
    就這麼個打量的工夫,那隻大粽子雙腳徒然離地,叉開兩隻指甲打卷的乾枯手臂猛然朝我脖子掐來。我哪敢怠慢,身體一縮就勢從粽子腋下溜過。一個照面的交錯,一股濃重的腥臊之氣衝入我的鼻息,嗆得我差點背過氣去。
    我強忍呼吸,手中的「夜魔」陡然一個迴旋,使出全身力氣在空中劃出一聲淒厲的破風聲,朝著大粽子的後腦刺去。「夜魔」鋒利的刀尖,以迅雷之勢奔向大粽子的後腦,觸及之際隨著一聲叮噹作響,我手臂一陣發麻。定睛看去,「夜魔」並沒有按我預想的那般插入粽子的後腦,準確來說,也只是在他的後腦勺上劃開一道無關緊要的小口子。我怕自己一擊未果粽子反撲過來,當即就勢身形向下一撲,一個驢打滾滾出一米多遠。
    粽子雖然力氣奇大,不過身體僵硬各個關節不能靈活動作。這樣一來,更加大了向前的衝力,正好奔著鐵蛋過去。我扭頭望去,只見鐵蛋黑壯的身體向旁邊一扭,舉起工兵鏟子大叫一聲:「來得好!」話一出口,手中的工兵鏟子幾乎是同一時間狠狠地砍在粽子的腦袋上,又發出一聲叮噹之聲。我心中暗自思量,如果光靠硬碰硬,等我們哥倆累死在這裡,恐怕也不會對這隻大粽子有什麼妨礙。
    我想起《地脈圖》中提到過,克制殭屍和各種凶煞的最有效辦法,除了用火燒之外就是用桃木劍刺穿它的心臟!可是我們現在連蠟燭都沒有,物資已經匱乏到幾乎一窮二白的境地,上哪去淘換桃木劍去?
    正煩躁之際,忽然瞥見手中的「夜魔」。這「夜魔」雖然不是桃木劍,不過要是我用盡全力,說不定也可以刺穿大粽子的心臟。能不能起到桃木劍的效果雖然還是個未知數,不過眼下這麼和它斗蠻力,沒分出勝負我們哥倆就先輸了半層。
    主意打定,我朝鐵蛋猛喊道:「小黑,讓它奔著我過來!我稀罕稀罕它!」鐵蛋回頭看了我一眼道:「老胡,你這雷鋒精神可是學到一定程度了,你就是咱們當代的活雷鋒啊!你等著,我立馬讓它過去和你親熱親熱!」
    鐵蛋說罷,向前猛跑兩步,工兵鏟子搭在大粽子的脖子上,雙臂用力,大粽子竟然活生生地被他扯了過來。鐵蛋趁機又拍了一鏟子,然後朝我的方向跑來,嘴裡喊道:「胡雷鋒,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我不敢怠慢,忙從地上爬起來,做好隨時啟動的姿勢,手中的「夜魔」攥得更緊一些,力求一擊斃命。一般來講,粽子之所以會暴起傷人,是因為被活人身上的生物電刺激,才會一直追著活人撕咬。也有一種是因為死者去世之後,被人為地下了符咒,一旦有活人接近就會屍變化作凶煞。不過總體來講,粽子是沒有思維邏輯的,不過被鐵蛋這麼接連拍了兩鏟子,那大粽子竟然發出一聲嘶鳴,逕直朝著我們兄弟的方向而來。
    粽子的速度奇快且落地無聲,轉眼之間便已到我面前。我趕緊讓鐵蛋閃開,粽子已然伸出打折捲的指甲的爪子,朝著我腦袋就叉了過來。我身形一縮就勢躲過一擊,兩個腳尖點地,全身繃成一個弓形,把所有力量全部凝聚到右手的「夜魔」之上,奔著大粽子的心臟方向,猛地刺去。
    這麼短的距離,只聽空氣中一陣撕裂的破風聲。沒等我多想,「夜魔」早就帶著嗜血的光芒深深插入大粽子的心臟。大粽子登時一個停頓,瞬間停止所有動作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仿若一尊雕塑一般。
    一連串的動作只發生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見大粽子一動不動,我懸著的心方才落地,暗自思量這「夜魔」果真能起到桃木劍的效果。鐵蛋和封慕晴以及狸叔在一旁看得真切,見我已經制伏粽子,鐵蛋朝我一挑大拇指道:「胡雷鋒,你這一手還真像那麼回事。」
    我回過神來,看了一眼立在身旁仿若雕塑的大粽子,擦了一把額頭上沁出的冷汗對鐵蛋道:「實踐證明,任何時候都不要小看了勞動人民的聰明智慧!」話音剛落,我只覺得先前噴濺上了大癩蛤蟆汁液的部位,一陣鑽心的刺痛。再一看,已然浮起一片紅色的小疙瘩,一層一層的像是癩蛤蟆的皮膚一樣噁心。
    封慕晴和鐵蛋圍攏過來,見了我這般模樣都是擔心不已。封慕晴皺著眉頭道:「肯定是中了毒!咱們還剩下一支血清,我給你打上。」注射完血清,那陣鑽心的刺痛緩解不少,我對眾人說道:「大粽子也已經制伏了,咱們趕緊下去才是上策,我總感覺渾身的不自在!」
    狸叔和鐵蛋正貪婪地看著粽子身上的珍珠汗衫,聽了我的話,鐵蛋大大咧咧地道:「老胡你此言差矣,咱們拚死拚活地把粽子制伏了,還沒摸兩樣像樣的東西就回去,怎麼能說得過去?於情於理都不合適不是?」說罷屁顛屁顛地跑向那口紅漆大棺材。狸叔也在一旁附和道:「黑仔說得對啦!這只粽子身上都有這麼些大珍珠,棺材裡指不定還有什麼寶貝!而且你們可能不知道,這個乾屍如果賣到國外,你們想都想不出來有多值錢啦。」
    我瞪了狸叔一眼道:「我對粽子沒興趣,也不想知道它能值多少錢,您老要是看著好,背著、扛著、抱著我們都管不著。」我嘴上這麼說,眼睛還是在粽子身上的大珍珠上瞟了兩眼,明晃晃的一層光暈,晃得人頭暈目眩,心中不免一陣亂跳。
    不過我清楚,這地方的危險絕對還沒有完全排除。起碼還有一隻可以隨時移動的石頭棺槨,誰知道裡面是不是也關著一隻兇惡無比的大粽子?那隻大癩蛤蟆又不知道什麼時候退卻到我們看不到的地方,它又想幹什麼?封慕晴說過,這種墓的棺槨前面都會立著最少一個石頭人,可是除去一地銹跡斑斑的鐵器,哪裡有石頭人的影子?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頭,擔心鐵蛋遭遇危險,趕緊抽身朝著鐵蛋的方向跑去。鐵蛋正背對著我們幾個人,彎著腰撅著屁股在棺材裡一陣倒騰,我剛跑到他身後,只聽他一聲驚叫。隨著鐵蛋的這聲驚叫,我心頭隨著一陣發緊。暗罵這小子莽撞,肯定是遭遇了什麼危險。
    我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鐵蛋跟前,再一看這小子竟然從棺材中捧出一件通體鵝黃色足有兩歲小孩大小的怒目夜叉的雕像來。我見到這東西也是吃了一驚,打小跟著大背頭在潘家園混跡,多少看玉器也算得半個行家,見了這東西,我湧出的一個印象就是,這塊新疆和田玉真大!
    鐵蛋捧著玉器的手都有些顫抖,激動地對我說道:「老胡,我現在覺得,是個古墓就比元代的奢侈!」我沒回答鐵蛋的話,只覺得頭上登山頭盔的探照燈燈光照在這件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夜叉上面,一陣流光溢彩,仿若鐵蛋捧著的就像是一團水一樣。淡然的光暈,更讓整件玉器顯得朦朧不少。而恰恰是這種朦朧的意境,更讓人心動。
    我猛地吞下一大口口水,伸手在玉器夜叉上摸了一把。一陣涼爽溫潤的觸感通過指尖傳遞到我全身,最後在心裡打了個顫抖。我對鐵蛋道:「小黑,咱們這次算發財了!」此時,封慕晴和狸叔也趕了過來,見到鐵蛋手中的玉器夜叉都是吃驚不已。
    狸叔最為誇張,竟然老淚縱橫地伸出乾癟的雙手想要摸一把。鐵蛋見狸叔的手貪婪地伸向玉器夜叉,趕緊一扭身擋在身後,朝著狸叔抖動了兩下臉上的橫肉惡狠狠地道:「我說你個老傢伙,別打這東西的注意,這是我和老胡的!」頓了一下,鐵蛋又補充道:「這裡所有的冥器,全都是我和老胡的,你就哪涼快哪待著去得了!少在這忙活,回去抱著你的粽子去吧!」
    狸叔被鐵蛋一陣搶白,只要悻悻地收回雙手,只是眼睛好像掉在了玉器夜叉上面一樣,久久不肯收回。看著狸叔的樣子,我不禁覺得好笑,轉頭看了一眼封慕晴,只見她也是看著玉器夜叉看得出神。
    我輕咳一聲,對封慕晴說道:「大師妹,我以前和我金大爺學過鑒定玉器,我敢肯定,這東西一定是新疆和田玉,乖乖,這麼大的一塊毫無瑕疵的和田玉,可是比狸叔說的大粽子值錢多了!」
    封慕晴收回目光,看了我一眼道:「老胡,你有沒有看出來這個雕像好像是有生命的?」我完全沉浸在得到這麼貴重的玉器的喜悅之中,被封慕晴這麼一說,我不禁又看了兩眼鐵蛋手中的玉器夜叉,只是覺得這東西雕刻的手法出神,並沒有看出有什麼生命。
    封慕晴指著玉器夜叉對我道:「老胡,玉器在我們歷史上,一直都是君子的象徵,就算是在少數民族中,也只有達官貴人才能夠佩戴。可是偏偏這麼一塊美玉,卻被雕琢成了一個惡鬼夜叉的形象,你不覺得很詭異嗎?而且你有沒有注意到,這個夜叉的身體上好像還有血管脈絡一般?我想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有這麼高的雕刻手段!」
    封慕晴字字珠璣,說得我額頭上冒出一陣冷汗。再度仔細查看,的確正如她說的那樣,而且這玉器夜叉的雙眼處的脈絡更甚,探照燈的燈光下,竟然是一對白色眼瞳!鐵蛋見我們兩個說個沒完,自顧自地把先前已經裝得滿滿噹噹的大背包倒了個精光,把這尊玉器夜叉小心翼翼地裝在背包裡。
    鐵蛋一邊裝,一邊不耐煩地對我和封慕晴道:「哪來那麼多講究?這麼塊美玉,埋在地下不是可惜了?這都是命運的安排,讓咱們把這東西帶出去重見天日。老胡,你說是不是這麼個理?咱們勞動人民的財富,本來就應該歸咱們勞動人民!」
    鐵蛋說完,整個玉器夜叉已經裝到背包中,這才心滿意足。狸叔眼巴巴地看著玉器夜叉就這麼歸了鐵蛋和我,失落之餘,唯唯諾諾地對我小聲說道:「胡仔啦,你看你和黑仔都已經有這麼貴重的東西啦,那個大粽子身上的珍珠汗衫,就給阿叔我吧!」
    沒等我出聲,鐵蛋在一旁接過話來,吹鬍子瞪眼睛地道:「我說狸叔你怎麼就那麼不害臊?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歸我和老胡所有,你就趁早死了這顆心得了!要是手刺撓,你就想想我這把工兵鏟子。」說完還故意拿著工兵鏟子對狸叔比劃了兩下。
    聽他們兩個提起大粽子,我下意識地朝那邊看了一眼,卻驚出一身細汗。只見先前立在那裡的大粽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不見了!我懷疑是自己看花了眼,使勁揉了揉眼睛,之前那地方依舊空空如也,只有我那把「夜魔」扔在地上,在探照燈燈光下散發出陣陣寒光。
    正在此時,空空的紅漆大棺材中忽然發出陣陣刺耳的摩擦聲,好像棺材裡還裝著什麼東西一樣。我們幾個都惶恐地相互看了一眼,我趕忙回身看去,只見棺材中只有爛成了一攤稀泥的下葬之時所用的被褥,別無他物。可是那刺耳的摩擦聲,竟然一陣緊似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