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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石棺墓(1)

    我慢慢睜開眼睛,鐵蛋和封慕晴還有狸叔三人正渾身濕漉漉地圍在我的身邊。見我醒過來,鐵蛋大喜,對我說道:「老胡你可算是醒過來了,你沒事吧?」我問封慕晴道:「大師妹,這裡是哪裡呀?我昏迷了多長時間?」封慕晴看了我一眼道:「我們三人從上面掉下來之後,發現你趴在一塊石壁上昏迷不醒,鐵蛋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你從上面背下來。你已經昏迷了十幾個小時了!」
    鐵蛋一屁股坐到我身邊道:「你倒是舒舒服服地睡了這麼長時間,我們幾個可是又冷又困,最讓我不能忍受的是,咱們現在一點吃的東西都沒有了,都快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被鐵蛋這麼一說,我不禁也覺得胃裡一陣空落落的,拍亮登山頭盔上的探照燈四下看了一圈。我們身處的空間十分寬大,只是星星點點的有些人工雕漆過的痕跡,地上散佈著大小不一的石塊。
    鐵蛋咕咚一聲嚥了一大口唾沫道:「我早就看了,除了石頭就是石頭,沒有能吃的東西!」說罷使勁揉了揉肚子。封慕晴對我說道:「我看了一遍,這裡沒有多少人工雕漆過的痕跡,很有可能已經脫離了成吉思汗古墓的範疇,這裡大概是自然形成的洞穴,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略微沉思一下,對她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也別干在這坐著了,現在就出發吧,早一點找到出口或者是成吉思汗的棺槨咱們也早點撤。」三人都點頭稱是,整理好裝備物資繼續進發。鐵蛋從大背包裡掏出裝牛肉罐頭的鐵盒子放在鼻子邊上使勁聞了一下,一臉陶醉地對我說道:「老胡,我現在真懷念東來順的涮羊肉,太香了!」
    我走在眾人前面,對鐵蛋說道:「你小子這樣可不行,越想越餓。以前我老子他們在雲南前線打仗,餓到實在不行的時候就什麼噁心想什麼,這招保管好使,你就多想想那些大粽子啊、屍牆啊什麼的就不會餓了。」
    鐵蛋生氣地道:「我說老胡你怎麼那麼損呢?我剛聞來點香氣你就噁心我。」眾人說說笑笑的工夫已經走出去挺遠一段距離,探照燈的燈光晃動下,空間愈發變得寬闊起來,腳下也變得乾爽起來,地勢開始慢慢向上緩升,眾人疲憊不堪的腿都像灌了鉛一樣。狸叔走在我身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老臉憋得通紅。鐵蛋一邊走一邊罵,不斷埋怨狸叔的美國牛肉罐頭帶少了。
    忽然一陣冷風吹過,我擦乾額頭上的細汗對眾人說道:「看來前面一定有出口!大傢伙加把勁,革命勝利的希望就在眼前,同志們加把勁,爭取一鼓作氣!」
    我話剛說完,鐵蛋忽然像著了魔一樣,一伸手從封慕晴那一把奪過馬卡洛夫,貓著腰向前飛快跑去。剩下我們三個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鐵蛋這是要幹什麼。我回過神來,對著封慕晴和狸叔一揮手道:「還看什麼,追啊!」說罷三人都撒開了沿著鐵蛋的方向猛追。我們腳下的地勢經過一小段上升之後變得平坦許多,周圍的空氣相對來講也要乾燥不少。只是周圍還是看不出有多少人工雕漆過的痕跡,大部分都還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登山頭盔上的探照燈光隨著我們的身體上下晃動,我睜大了眼睛時刻注意,這裡黑漆漆的雖說只有少量的人工痕跡,我們也要防範於未然。跑了一段距離之後,我們原本就飢餓和疲勞的身體彷彿要透支了一樣。我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生怕鐵蛋莽莽撞撞的有個什麼閃失。
    忽然探照燈燈光晃動之下,一株一米多高的小樹在我眼前劃過。我使勁揉了揉眼睛,心想到,該不會餓得眼睛都花了吧?這大山之中不見天日,怎麼還會有這麼一株小樹?還沒等我多想,探照燈晃過,更多鬱鬱蔥蔥的小樹連綿地出現在我眼前。一時之間不免產生一種錯覺,恍若我們幾個現在正在一片小樹林中奔跑一般,鼻息間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樹木清香。
    我前方十幾米遠的地方,忽然響起兩聲槍響。馬卡洛夫清脆的槍聲迴盪在我的耳膜間,我後脊樑冒出一陣冷汗,心中大罵鐵蛋這廝冒冒失失的,有什麼事倒是和我說一聲,這下好,接連響了兩聲槍響指不定會有什麼危險。
    想到這裡,我更加用力地向前猛跑了幾步。轉眼之間鐵蛋的背影就印入我的眼中。他一手拎著工兵鏟子,一手拎著一段灰濛濛的事物正撅著屁股趴在地上,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一樣。我向前幾步,用力朝鐵蛋撅著的******上踹了一腳罵道:「你真是無組織無紀律!」踹完鐵蛋我也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吸進的空氣好像根本不夠身體消耗的一樣,只覺得眼睛有點冒金星。
    鐵蛋被我這一踹,向前滾了兩圈方才止住身形。他從地上爬起來,正了一下歪掉的登山頭盔道:「老胡你怎麼說動手就動手?我給咱們打點吃食還有錯嗎?」說罷把那段灰濛濛的事物舉起來朝我晃了晃。
    這下看得真切,原來鐵蛋手中拎著的是一隻肥碩的灰色老鼠。這隻老鼠還真不小,用肉眼估摸也得有個三十來斤。老鼠的腦袋被馬卡洛夫打穿了,正一滴一滴地流著血。這老鼠我見過,是一種生活在地下,專門靠吃樹根、草根生活的鼠類。
    我爬起來,屁顛屁顛地跑到鐵蛋跟前,打量了幾眼血肉模糊的老鼠,拍拍鐵蛋肩膀道:「組織上是有失察的過失,你為大伙打來了野味解了燃眉之急,算上一功。不過你擅自行動,雖說打了一隻大老鼠,可是卻浪費了兩顆子彈,功過相抵。」
    封慕晴和狸叔也陸續跑了過來。狸叔落在最後面大嘴張得都能看見胃了,趴在地上一通猛喘,這才回過神來。鐵蛋說開了兩槍是打中了兩隻老鼠,一隻被他直接打到了腦子上,當場死亡,另一隻估摸是打在了腰上,不知道爬到哪裡去了。
    眾人都是飢腸轆轆,見到這個老鼠,狸叔的兩隻眼睛都放出精光,好像要生吞活剝了一樣。鐵蛋趕緊把大老鼠往身後挪了挪對狸叔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看狸叔你和這個老鼠長得挺像,搞不好都有點血緣關係,你就那麼著急吃了它?」狸叔早就餓瘋了,哪裡還管鐵蛋對他挖苦。吞了一大口口水道:「黑仔啦,你阿叔我老早就看你有能力,能幹大事啦!你看咱們把它烤著吃啦?」
    我和鐵蛋把大老鼠交給封慕晴開膛破肚,又起身巡視了一圈。原來我們身處的空間的確長著許多一米多高的矮小樹木,鬱鬱蔥蔥的形成一片小樹林。樹林中有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溪水中還有不少紅色大鯉魚。這些大鯉魚並不怕人,我和鐵蛋又抓了兩條肥大的鯉魚來,這才轉身回返。
    狸叔動手找來不少半干的樹枝,灑上鎂粉升起熊熊的篝火。四人圍坐在篝火旁,一絲久違了的溫暖和光亮湧上心頭。老鼠肉和魚肉在篝火上嘶嘶地不斷冒出油,慢慢變得焦黃,一時間香味瀰漫。
    說話間老鼠肉已經變得焦黃流油。我撕下一小塊放在嘴裡嚼了兩口,稍微有點土腥味,不過倒是很鮮美。我撕下一隻大腿遞給封慕晴。又和鐵蛋、狸叔分了剩餘的部分。
    除去封慕晴,我們三人基本上都是狼吞虎嚥地往嘴裡塞。一隻老鼠的肉轉眼之間就已經被我們吃了個精光。魚肉還沒烤熟,兀自吱吱冒著油。肚子裡有了熱乎的食物,身體也感覺重新恢復了力氣。
    鐵蛋從兜裡掏出被水浸過的萬寶路扔給我一根,自己點燃一根,悠然自得地翻弄著篝火上的魚肉。我點燃萬寶路深深地吸了一口,被水浸泡過的香煙已經沒有了香味,只是變得更加辛辣。
    封慕晴看了我一眼,對我說道:「這裡怎麼說也是阿勒泰山腹之中,那些樹木又是怎麼回事呢?」我吸了一口煙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不過這裡相對我們前面所經歷的來講,才真正算得上一處神仙洞府!」
    熊熊燃燒的篝火把我們幾個潮濕的衣服烤出一絲絲慢慢升騰的霧氣。鐵蛋的煙抽得差不多了,一揚手把煙屁股扔出一個弧線,伸手撕下一塊魚肉放在嘴裡,一臉的陶醉。我剛要罵鐵蛋一聲沒出息。他忽然在額頭上摸了一把,對我說道:「老胡,你要是饞了就自己去撕兩塊吃唄。好好的你流什麼哈喇子?淌了我一額頭。」我吐出口煙道:「我說小黑你罵人都不帶髒字,咱倆雖然挨著,就算我淌哈喇子也淌不到你額頭上去啊!你以為我是長頸鹿啊?」
    鐵蛋一臉驚奇,自言自語道:「那就怪了,明明我額頭……」鐵蛋話還沒說完,頭上又掉了一大滴黏稠的液體。這次我看得真切,頭皮瞬間炸立,趕忙抬頭向上觀看。篝火熊熊的火光把我們頭上的黑暗彰顯得更加濃烈,我看了半天也沒看清上面到底有什麼。鐵蛋用袖口擦了一下額頭道:「往老子腦袋上吐口水,要讓我逮到我非揍死它不可!」
    封慕晴對著我和鐵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們都不再說話,豎起耳朵聽了半天,可是除去篝火燃燒辟啪作響的聲音外,整個山洞仍然是死一樣的沉寂。我小聲對封慕晴說:「大師妹,你讓我們跟著你聽什麼呀?」
    封慕晴看了看我們頭頂的方向,小聲道:「你們有沒有聽到,那裡好像是有磨牙的聲音?」說罷用手指了指鐵蛋頭頂的一團黑暗之中。沒等我們再細聽,忽然覺得一陣陰風撲面而來,緊接著我們頭頂的黑暗處穿下數道黑影,直撲篝火之上的烤魚。篝火被陰風刮得瞬間變小不少,電光火石之間,篝火上的兩條烤好的肥魚便被擄走。趁這麼個工夫,我只看清了個大概,那幾道黑影十有八九是幾隻大鳥,而且羽毛竟然是紅色的,像極了我們先前在阿拉新溝中遭遇到的草原巨隼。不過這草原巨隼又怎麼會出現在這。
    鐵蛋一看兩條烤好的肥魚竟然不翼而飛,當即怒不可遏地掏出馬卡洛夫對著那幾道黑影放了兩槍。奈何光線太暗,兩槍都沒擊中目標。本來挺好的一頓野味就這麼不翼而飛了,搞得我們都很失落。悻悻地圍在快要熄滅的篝火旁,鐵蛋氣呼呼地攥著工兵鏟子悶頭不語。我回想起剛剛那幾道黑影,忽然想起來鳥怎麼會流口水?當即朝著眾人猛然吼道:「快跑!」
    我也沒時間和他們解釋,一把把離我最近的鐵蛋從地上扯起來,又朝封慕晴和狸叔吼了一句。看我這般模樣,封慕晴和狸叔也都是不敢怠慢,紛紛從地上爬起來站到我的身邊。鐵蛋以為我看到了什麼,警惕地看著四周問我:「你這一驚一乍的幹什麼啊?再弄這麼幾次,我這心臟可就受不了了!到底發現了什麼情況?」
    我沒有做聲,用手指了指方才鐵蛋坐著的正上方,然後又拍了拍腦袋上頂著的登山頭盔。封慕晴和鐵蛋見狀,都點了點頭示意明白我的想法。我心中默查了三個數,猛地把探照燈的燈光射向頭頂那一片黑暗之中。封慕晴和鐵蛋幾乎同時也把他們兩個的探照燈燈光射向我照著的地方。三隻探照燈的燈光合併在一處,射程也明顯增加不少。雖然射程有所增加,不過那洞頂實在是太高,我們還是沒有辦法照到盡頭。
    忽然一滴非常大的水滴從洞頂掉落,正好落在熊熊燃燒的篝火之上。只見篝火被澆濕了一大片,火光也暗淡許多。眾人這次看得真切,不禁一陣頭皮發麻。封慕晴對我說道:「老胡,我看這裡多少有點類似於喀斯特的地形,會不會是洞頂上有熔岩自然滴落的露水?」我搖搖頭,這種說法明顯就是自欺欺人,如果真如封慕晴所言洞頂是喀斯特地形,可是我們身處的空間相對來講很乾燥通風,哪來的露水?
    鐵蛋也搖搖頭對封慕晴道:「這可不是露水,淌到我額頭上不僅黏黏的,還有一股子腥氣,說不出來的難受。」鐵蛋話音剛落,狸叔一個乾嘔差點把剛吃下去的老鼠肉,原封不動地吐出來。
    四個人挺了半天也沒見有什麼動靜,那樣的哈喇子也不再滴落,心中不免暗出一口長氣。眾人休息了一會兒,肚子裡又吃下了不少的熱乎老鼠肉,精神和體力也都恢復不少。我和鐵蛋的背包仍舊由鐵蛋一個人背了,起身朝著黑暗中走去。
    剛走了兩步,猛然間只覺得腳下的土地晃了晃,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砰然響起。說時遲,那時快。我和鐵蛋幾乎是同一時間轉過身來。方纔的篝火已經熄滅,探照燈晃動之下,只見一個龐然大物死死地把那堆篝火壓滅。
    我和鐵蛋對視一眼,同時脫口而出,「好大一隻癩蛤蟆!」這只癩蛤蟆的體型,往小了說也得有四五百斤的樣子,一身凹凸不平的皮膚上覆蓋著一層黏糊糊的液體,流淌到還沒有完全熄滅的篝火上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一對大眼睛半睜不睜地瞇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注視著我們幾個人。
    封慕晴在我身後對我說道:「老胡,這東西應該叫雪山巨蟾,我的大學教授見過一次。這種東西生性嗜血,別看它常年生活在地下,可是反應卻很靈敏,很危險。」
    我聽完封慕晴的話道:「我現在就沒弄明白,你說這個大癩蛤蟆怎麼能爬那麼高?不過我看這東西除了皮糙肉厚,還真沒看出來有什麼過人之處。」
    鐵蛋也是朝封慕晴一撇嘴道:「我看那教授多半就是個書獃子,看見個個頭大點的癩蛤蟆就嚇得屁滾尿流。你別看我沒上過學,可是我還是知道一點的,癩蛤蟆的眼睛不好使,如果咱們不動,它整個就一睜眼瞎!」
    封慕晴見我們哥倆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不禁急得直跺腳。我和鐵蛋各自持了手中武器,朝大癩蛤蟆跑去。鐵蛋邊跑還邊朝我喊道:「老胡,魚肉沒得吃了,咱們烤癩蛤蟆肉吃。這東西我以前吃過,烤起來也挺香的!」
    我手中的「夜魔」雖然鋒利無比,開膛破肚自然不在話下。可惜這東西刀身過短,只適合近戰,如果距離稍遠就會把刀刃鋒利的優勢損失殆盡,所以我必須盡可能地靠近這隻大癩蛤蟆,爭取給它來個致命一擊,就算要不了它的命也要讓它傷點元氣。
    主意打定,我腿上更加用力,速度加快了不少,對鐵蛋喊道:「成,烤蛤蟆肉就烤蛤蟆肉,咱哥倆先一人給它卸個腿下來!」說話間我和鐵蛋離大蛤蟆的距離不出兩米,我縱身向前一躍,「夜魔」在空中徒然翻轉,三稜帶刺的刀鋒向下急速刺落。
    鐵蛋那邊也是把工兵鏟子舞動得呼呼生風,眼看我們兩人就要觸及大蛤蟆的身體之際。原本半瞇著眼睛的大癩蛤蟆竟然一個旱地拔蔥,騰地一下向前跳起。
    那大癩蛤蟆此時正背對著我們哥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當即調整好身體,重新向大癩蛤蟆發出凌厲的攻擊。這次是背後下黑手,這種勾當我也算得上是輕車熟路,手中的「夜魔」帶著我凝聚起全身的勁頭已然刺進大癩蛤蟆身體中的一部分。
    我心中大喜暗自咒罵道:「老子倒是要看看,是你的皮厚還是我的刀鋒利。」眼見「夜魔」已經陷入大癩蛤蟆身體半個刀身,鐵蛋也從身後跑來,封慕晴忽然大叫道:「老胡,注意!它的皮下就是毒腺!」封慕晴話音剛落,我手中的「夜魔」已經盡數沒入它的身體。只見一股清澈的液體順著刀口飛速噴湧而出,濺了我一身一臉,瞬間濃重的腥氣讓我連聲乾嘔,腦子中卻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