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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龍樓寶殿(5)

    我知道鐵蛋這是生氣狸叔一個人偷偷地爬到四層摸金,藉機報復一下這老傢伙。狸叔聽鐵蛋這麼一說,身體猛然一震就差點沒跪下。一嘴哭腔道:「我……我身體不好啦……要不還是讓封小姐先下去吧!」鐵蛋見狸叔推脫,一臉橫肉抖動兩下吼道:「我說你個老不死的,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是還用黑爺動手把你從這裡塞出去,你就舒坦了?」
    見鐵蛋要來硬的耍橫的,狸叔更是害怕,不過看了一眼鐵蛋彪悍的身軀還是打心眼裡畏懼他。緩慢地接過繩子在腰間繞了兩圈。我一拉狸叔道:「還不急,狸叔你光講了個開頭,還沒和我們說說除了棺材還有什麼?您到底有沒觸碰過什麼?」狸叔聽我這麼一問,瘦小的肩膀一陣起伏道:「四層上除了一口大棺材,剩下就只是一牆的壁畫啦!我本來想撬開那口大棺材,可是撬了半天也沒撬動啦,我見四層實在是沒什麼好東西,又跑到三層準備拿兩樣東西。就在這時候,一陣佛經的聲音從四層傳來,我想上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沒爬到四層就被那隻大粽子一腳踹了下來。」
    鐵蛋聽狸叔講完,差點沒把他皮扒下來,惡狠狠地道:「我說你個老不死的,你自己順了樣東西就慫恿我把我的金碗扔了?你今天要是不陪我金碗我小黑就把你扔到樓下喂蟲子!」
    狸叔朝我身後挪動了一下道:「我的東西也都扔啦!而且我猜這個老粽子很可能就是守護這座塔和這些財寶的啦!」我不禁覺得狸叔的話的確有些道理,正要繼續研究下一步誰先下塔去,卻看到封慕晴眉頭緊鎖,眉宇間透著一股緊張。我看了看封慕晴說道:「咱們裡頭就你學問大,走過的地方也不少,你來說說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封慕晴略一沉思,揚手道:「我在想,咱們眼中所見未必是真實的!」
    封慕晴此言一出,鐵蛋當即插話道:「莫非又是那些毒蘑菇?快找找長在哪了?」我一拍鐵蛋腦袋道:「說你傻就像誇獎你似的,這麼乾燥的地方能長蘑菇嗎?」封慕晴又繼續說道:「照我來看,這塔忽然發生了這麼多的危險,其實論起緣由來,罪魁禍首就應該是三層的那一小堆一小堆的金銀財寶!」
    鐵蛋對封慕晴的話很是不以為意道:「這點你可就說錯了,你成長的環境和我不一樣,如果你能為了掙幾毛錢就被呼來喝去的,你就會知道錢對於生活、對於人生的重要性!生活你懂嗎?我一猜你這小屁孩子就肯定不懂!」我怕他倆言語不和再鬧個大紅臉,趕緊打著圓場道:「先不說這些,大師妹你想到了什麼就儘管說!我腦袋本來就不靈光,這兩天事多,都快把我忙活傻了,有什麼你就說什麼。」
    封慕晴輕微地點了一下頭道:「人性天生對錢對一切值錢的東西有種強烈的畸形佔有慾,而這整座塔中像是沒有一點機關消息,其實不然,最厲害的消息就是在三樓。每個來到這裡的人,會忍不住多看這些金銀財寶兩眼,也會有人裝進自己的背包裡。不過更多的人是在這麼多的金銀財寶面前根本喪失了免疫力。結果被四樓上的乾屍和尚害了性命。而人的心智被迷惑的話,很容易產生幻覺。就像咱們一樣,如果不做出決定肯定會餓死在這裡。」
    鐵蛋下意識地揉了揉肚子小聲地嘟囔道:「怎麼死也不能餓死,要不都對不起這肚子!」我把封慕晴所說的話和我腦海中原本儲存的所有信息湊在一起,逐漸理出了點頭緒來。先是我們走到三層看到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而後狸叔就把四層的粽子引了出來,由於我們已經被金銀財寶迷惑了心智,所以才會產生幻覺。四層著火石階不見,一層中遍地的死亡之蟲,一切一切都是我們心中虛構出來原本不存在的事情。古人的手段還真高!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策。
    我暗自轉過身,猛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這下我用了不小的力氣,只覺得眼冒金星。我使勁揉了揉眼睛一看,果然原本消失不見了的石階還好好地停放在原處,先前濃烈的黑煙和火光也消失不見。只是我怎麼看一層和二層之間連接的石階還是沒有,而且滿地的死亡之蟲絲絲遊走的聲響依舊不絕於耳。
    看我無緣無故地抽了自己一個耳光,鐵蛋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額頭道:「老胡,你是不是嚇糊塗了?打自己幹什麼?」我看了看鐵蛋,二話不說,照著他臉猛地抽了個更響亮的耳光。鐵蛋捂著臉向後一個踉蹌,道:「你打我幹什麼?」
    我揉了揉發酸的手臂對鐵蛋說道:「你這回再看看。」鐵蛋環視一圈,欣喜地道:「怎麼這石階又回來了?」說罷手舞足蹈,一高興就要上三層拿兩樣東西回來。我一把拉住鐵蛋:「你小子別忘了那還有個大粽子呢!」
    鐵蛋和他師傅闖蕩江湖十多年,走遍了大半個中國,耳熏目染的非常愛面子。被我這麼一說雖然心裡癢癢的,卻也按捺下蠢蠢欲動的****。我也知道鐵蛋這小子對金錢的渴望和佔有慾比我們都要強,不過我們現在所面臨的當務之急,是選擇下一步究竟何去何從。
    一層是下不去了,那石階硬是活生生地消失不見,留給我們的只有鋪滿一地的死亡之蟲。三層中還有蠱惑人心的成堆的金銀財寶。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我撓著腦袋想了半天終於在一團亂麻般的思緒中感覺到,這三層之上的四層一定隱藏著一個關於整個喇嘛塔的機關或者秘密。我們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看運氣了。
    我默念兩聲祖師爺保佑,對眾人揮手道:「咱們上去!不過都別中了那三層中的機關消息。盡量別去看那堆金銀財寶!」一行四人我最為放心不下的是鐵蛋和狸叔,又特意叮囑了他倆兩遍。惹得鐵蛋嘟囔道:「我這思想覺悟可一點兒不比你低!」
    眾人輕車熟路地來到三層。果然如封慕晴之前所料,只是那只和尚粽子依舊保持固定的姿勢站在一堆晃眼的金銀前。不小心看了兩眼那堆積如山的財寶,心中不免一陣洶湧起伏。我趕緊暗中狠狠掐了自己兩下,這才保持住相對平穩的心態。鐵蛋也當真是條漢子,進到三層硬是對那堆金銀財寶看都沒看上一眼。
    四人在三層稍作停留便直接上到通往四層的石階之上。我們這幾個人中也就狸叔到過四層,剛剛就在四層中跑出這麼個粽子我可不能不防,暗自把黑驢蹄子抄在手中稍稍放慢了點步伐。
    石階不長,依舊如前兩個石階一般無二,黝黑的材質彷彿能把一切光亮全部吞噬個幹幹靜靜。小心翼翼地踏上四層,忽然一陣涼風吹面,吹在臉上讓人不由得打了個冷戰。防風蠟燭的光芒依舊是幽藍色,照在腳下印在我們臉上倒是顯得無比詭異。我向狸叔詢問道:「你說的那個棺材具體在什麼位置?」狸叔的神經已經緩和不少,臉上也有了血色。見我發問,拿手往前一指道:「那個大棺材就在地中間啦。」
    防風蠟燭詭異地燃燒著,越來越短,只剩下五分之一的樣子。我按照狸叔所指,向前摸去。走了半天,眼看都見到對面的木刻窗戶,卻只見地上空空如也,哪有棺材?鐵蛋緊張兮兮地走了半天,見地上空空如也,連根老鼠毛都不曾有一根,心中不免火大,朝著狸叔嚷道:「我說你這是拿我們當禮拜天過呢是不?這要真有個大棺材,我頭一個先把你塞進去!」狸叔對鐵蛋早就噤若寒蟬,嚇得聲音顫抖地道:「真有棺材啦,阿叔沒騙你啦。」
    我朝鐵蛋擺擺手,示意他先不要動怒。我總覺得這四層給人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不過到底哪裡不一樣,一時之間還很難說清楚。手中的防風蠟燭越來越短,我必須爭取在它完全燃盡之前弄出個大概來。我們手中的照明裝備現在只剩下一支防風蠟燭、一隻冷焰火和一隻沒有電池的狼眼手電筒。
    四層已然是這座喇嘛塔的最頂層,我們頭頂上是彎曲自然的一個弧度,依稀可見上面繪製的彩色菩薩像栩栩如生,眼光所對正好是地上的我們四人。以前我在廟中所見的菩薩全都是慈眉善目,一副度世間蒼生的超然脫凡的神態。而這裡的菩薩包括一層門口的四尊金剛,無一不是打骨子裡透出一股讓人膽寒的味道,就算掛在嘴角上的笑也是一副笑裡藏刀的奸笑。
    一時間我不由得看得入迷,封慕晴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才回過神來。她把她的感受和我說了一遍。我點點頭道:「咱們倆的感覺一樣,我怎麼看都不覺得這是度人無數的菩薩,全透著一股妖勁,不像善類。」鐵蛋在一旁指著滿牆的彩色壁畫道:「你看看咱們這到了西天了吧?」我湊過去舉著防風蠟燭仔細一看,只見牆上繪製著一幅巨大的彩繪雷音寺佛主講道圖。圖中仙氣縈繞,羅漢菩薩分兩排排開,他們腳下蹲著一頭頭瑞獸。看到這裡我不禁感歎道,這古人繪畫的功夫果然了得,這簡直就是呼之欲出。讓人完全忘記了是在陰暗的古墓中,恍惚間還有種到了西天極樂世界的錯覺。
    我正兀自感歎不已,鐵蛋又一驚一乍地道:「這菩薩和羅漢的眼睛怎麼都盯著咱們看了?」聞聽此言我心頭一緊,剛剛看得真切,明明就是菩薩羅漢分作兩排,神情嚴肅地盯著佛主講經布道,怎麼可能這麼一會兒全都把腦袋掉過來瞧上我們了?
    舉著防風蠟燭,我又仔細看了一下越看頭皮越發麻,畫中的羅漢菩薩果然都轉過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們這裡看。我和封慕晴相視一看,都是詫異不已。封慕晴忽然指著畫中道:「老胡你快看,這畫……這畫的內容變了!」
    再看之下,彩色的壁畫已然以非常迅速的速度退卻,牆上慢慢地顯示出一幅落筆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用幾根線條構成的圖畫。畫中所畫,完全就是我們現在身處的四層喇嘛塔,畫中的我們五人都只有簡單地勾勒幾筆。空空蕩蕩地對著一面牆站著,再仔細一看,空蕩蕩的四層石階處赫然出現一個棺材正好擋住了來路,而另一個牆角處卻同樣是站著一個人影。
    看到這裡我頭皮嘩地一下炸開,感覺頭髮都倒立起來。難道這面牆能預知未來?古人早就料到了我們五人今天的造訪?那麼牆角站著的那個又是誰?我轉頭看看,封慕晴、鐵蛋、狸叔還有渾渾噩噩的林小小都在。那是人還是粽子都不可能是我們一夥的。
    還沒等我做出個決斷,手中的防風蠟燭終於壽終正寢,詭異的幽藍色火焰跳動兩下熄滅。整個四層之中沒有一絲的光亮。黑暗之中鐵蛋罵道:「這蠟燭也真會挑時候滅,早不滅晚不滅偏偏這個時候滅。」從蠟燭熄滅的瞬間我就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黑驢蹄子。
    忽然封慕晴說道:「老胡,我知道為什麼這喇嘛塔要修到四層了!」我一頭霧水,修多少層還不是修古墓的人說了算?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心中這麼想嘴上卻是哦了一聲,瞇著眼睛注視畫中出現一個黑影的那個角落,生怕遭遇什麼突如其來的襲擊。封慕晴繼續講道:「按照古代人的思維和傳說,這佛教是跳出了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永生不滅的存在,而喇嘛塔修的這四層,前三層恐怕就是代表了三界。一層全部都是死亡之蟲應該就是冥界,而二層空蕩蕩的只有壁畫應該象徵著人界,三層堆滿金銀財寶應該是代表天界。四層顯然就是永生不滅的佛界。換句話來說,應該就是混混沌沌的與我們所在的空間平行的一個虛數空間!」
    聽完封慕晴的話,我多少明白了點她的意思。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麼狸叔先前說在地中間看見了一口大棺材,現在卻擋在石階入口處,恐怕我們的思維邏輯在這裡都喪失了原本應該起到的作用。鐵蛋插話道:「按你這麼說,為什麼不修個六層呢?只代表了三界那五行呢?要我說古人就會瞎扯淡,我師傅說過念由心生,別上古人給咱們預備的套就保管能走出這個塔!」
    易經中明確提到過,三界是凌駕於五行之上而存在。換句話來講,所謂的金木水火土五行就是三界的一個衍生物,它是運轉三界的一個規則,自然也就不能超脫三界獨立成為一個系統。此時塔中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我剛要招呼鐵蛋上亮子,趕緊找個出口離開這座處處詭異的喇嘛塔。忽然一陣陰風夾雜著一陣屍臭味撲面而來。我心道不妙,攥緊黑驢蹄子,猛然朝著陰風來的方向撲去。先下手為強,能變被動為主動,全憑我這一擊。
    剛跑出兩步,憑感覺身體撞到了一塊巨石。一個踉蹌摔了個底朝天,躺在地上全身的骨頭好像都被撞碎了一樣,疼得我倒吸一口涼氣。我剛要掙扎著爬起來,只聽耳後生風,下意識地一個彎腰躲過一擊。此時眼睛也稍稍適應了黑暗,隱隱約約地能看清個輪廓,只見黑暗中一個身材魁梧之人立在我眼前不遠。一陣嗆人欲嘔的屍臭味比之先前更加濃烈刺鼻,讓人大氣都不敢出。
    我心知來者想必就是牆上畫中所描繪的那個黑影,十有八九是只粽子。雙腳陡然發力,掄起黑驢蹄子奔著黑影腦袋大致方位砸了過去。未及我多想,手中的黑驢蹄子已然命中。不過卻聽見黑暗之中鐵蛋哎呀一聲。我忙守住身形大聲道:「你小子亂喊什麼?」黑暗中鐵蛋哎呦了半天才張口說道:「你沒事拿黑驢蹄子砸我幹啥?我又不是粽子!」砸的是小黑?我剛剛明明看到粽子在這個方位不會錯,怎麼搞了半天卻砸到鐵蛋腦袋上去了?正思量間,後背忽然遭受一擊重創,我整個人如同一片樹葉般飛到蹲在地上的鐵蛋身上,一直撞到畫著壁畫的牆上才算止住身形。
    奇怪的是整個人撞到牆上卻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竟然還有軟軟的感覺。我懷疑自己腦袋被摔得不好使出現了錯覺。揉揉肩膀問鐵蛋道:「你撞到牆上感覺到疼沒有?」鐵蛋疼得齜牙裂嘴道:「撞到牆上還真沒感覺到疼。軟軟的,老胡,我這不是腦袋撞壞了吧?」我伸手在牆上摸了一把,入手的感覺滑膩冰涼也不知道這牆是什麼材料搭建的,不過絕對不是石頭,卻更像是摸在誰的皮膚上,嚇得我趕緊縮手。
    不遠處傳來林小小的驚叫聲,黑暗之中更顯得撕心裂肺。顧不上渾身的疼痛,我和鐵蛋掙扎起身,奔著聲音的方向撲去。這次我沒有像上次一樣莽撞地朝前猛跑,怕撞到那個堅硬的像是石頭一樣的東西。黑暗中有人一把猛地拉住我的胳膊,繼而傳來封慕晴的聲音:「老胡,你往哪跑?」周圍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我也看不見封慕晴臉上的表情。鐵蛋隨後而至,差點撞到我身上。我疑惑地問道:「你沒聽到林小小的叫聲嗎?指不定這小丫頭遇見什麼危險了!」封慕晴詫異地說道:「小小一直在我身邊呀!」說罷拿手指了指身邊呆滯的林小小。
    我和鐵蛋都無比詫異,剛才明明聽到林小小的聲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現在發生的這些事情用我平生所積累的思維模式根本想不出半點端倪。黑暗之中,襲擊我的那個魁梧的黑影此時也不知蟄伏在哪個黑漆漆的角落裡,正對著我們虎視眈眈。
    想到這裡,後脖子不禁泛起一絲涼意。我招呼鐵蛋道:「上亮子!」鐵蛋猶豫了一下道:「老胡,咱們可就剩下這一根蠟燭了,要是現在用了,等到了真正的地穴咱可就沒什麼用的了!」我朝他擺擺手道:「還不知道有沒有命活著走出去呢。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走一步算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