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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龍樓寶殿(4)

    我輕聲問道:「還有什麼問題?」封慕晴淡然一笑,嚴肅地說道:「雖然剛才是被咱們自己的腳步聲嚇到,可是你記得之前那個聲音嗎?咱們之中可誰都沒喊過這句話!而且這聲音也不像咱們這幾個人中的任何一個!」被她這麼一說,我也不禁擔心起來,難不成這大錄音機是記錄了千年前有人說過的一句話?那麼這聲音也未免太像蔣茂才的了吧?哪有這麼巧合的事?看來還需要小心謹慎才行。
    神經過度的鬆弛讓人雙眼忍不住地打起架來,我粗略地估摸了一下,現在應該都有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確實也是因為危險,打從進溝那天就一刻都沒有停過,我們一行人疲於奔命,誰都沒有感覺累。現在大家暫時處於一個沒有危險的放鬆狀態,此刻全都困得睜不開眼了。
    看著已經困得東倒西歪的,我擺擺手對著大家說道:「鑒於此地還算安全,大家好好休息五個小時!」鐵蛋還沒等我話說完,就靠著背包原地四仰八叉地睡了個東倒西歪。狸叔也小心翼翼地靠著精明絕倫的壁畫安然睡去,夢中也露出貪婪狡詐的笑,好像他正靠著一沓一沓的大團結睡覺。倒是封慕晴,餵了林小小點清水之後就兀自瞪著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盯著我看。
    被她看了一會兒,我覺得很不舒服。從鐵蛋枕下的背包中取出一梭子AK47的子彈換上,然後又侍弄了一會兒,對封慕晴道:「你也睡一會兒吧!我給你們放風!」封慕晴搖搖頭道:「我還不睏,想和你聊會兒天。」
    我心中暗想,你和我聊什麼呀?我可是從小就對漂亮的女人過敏。心中這麼想,嘴上可沒這麼說。我摸出僅剩一棵煙的煙盒來,思索了片刻,一狠心還是把煙盒揣回兜裡。封慕晴對著我說:「老胡,其實一開始我就知道你和小黑是倒斗盜墓的,我聽我父親講過,倒斗之事最損陰德,而且稍有不慎便會性命堪憂,所以我還是勸你和小黑趁早放手……」封慕晴說到一半,忽然看見我閉上眼睛呼吸平穩,像是睡著了一樣便不再言語。其實我是裝睡,本來倒斗之事被她識破,心中就總感覺自己和鐵蛋就像一絲不掛地出現在潘家園市場一樣,在她眼裡我和鐵蛋都好像是赤裸裸的毫無秘密可言,這樣的女人太強勢太可怕,還是少說為妙。
    迷迷糊糊的我不想再睜開閉上的眼睛,就這麼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猛地一聲女人的尖叫聲把我從周公那生生地拉扯回來。我稀里糊塗地猛然驚醒,發現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條軍用毛毯,再四下看看,只見是林小小如同發了瘋一般,尖聲爆叫。任憑封慕晴如何拉著她,她也像是要掙開她的束縛一樣。
    眾人都被驚醒過來,我招呼鐵蛋用軍用毛毯把林小小裹了個結結實實,這樣一來任憑她怎麼掙扎也只能望毯興歎。我疑惑地看著封慕晴道:「她這是怎麼了?怎麼好像發了瘋一樣?」封慕晴眼睛紅紅的,努力地搖搖頭,繼而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壓低了聲音在我耳邊說道:「樓上剛才有人敲木魚、唸經,小小就是聽了這聲音才忽然醒過來變成這樣的。」我沉思片刻,心中暗自責備自己太過大意,還剩兩層我們未知的空間沒有查看,就倒在這裡悶頭大睡。
    林小小被軍用毯子包裹得嚴嚴實實,雙眼呆滯無光,努力地想掙脫,奈何掙扎了半天見沒有絲毫效果,又坐在地上嘿嘿傻笑。任憑封慕晴如何招呼她的名字,她就是不理。忽然我發現狸叔不見了。我問鐵蛋道:「小黑,你看到狸叔沒有?」鐵蛋環視一周,張嘴道:「肯定是趁咱們睡覺,跑到上面去偷東西了!老胡,趕緊抄傢伙!」我也不敢怠慢,和鐵蛋一起朝樓上跑去。邊跑邊對封慕晴道:「你先看著林小小,有什麼情況就大聲喊我!」
    我舉著小半截的防風蠟燭走在前面,向上的樓梯仍然是黑色的石頭製成的石階,石階厚厚的灰塵上印著一個腳印。我心想,這老雜毛還真是趁我們睡覺的工夫自己跑上去摸冥器去了。想到這裡腳下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石階不算太長,我和鐵蛋一會兒工夫就爬到了三層。防風蠟燭的燭光晃動之下,我和鐵蛋只覺得眼前一陣暈眩,瞇起眼睛仔細一看,都不由得大吃一驚。鐵蛋半天才回過神來,擦了把嘴角差點流出來的口水,癡癡地道:「唉呀媽呀,這……這麼多的金子,老胡咱們發財了!」燭光晃動下,一堆一堆的金銀珠寶如同小山一般堆在我們面前。一種從未有過的金錢的巨大衝擊讓我產生了一陣強烈的亢奮。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這麼多金子具體能換成多少錢,只是看著堆積如山的金銀器皿有種血湧的感覺。
    一時間我和鐵蛋全都忘記了找狸叔這茬,只是盯著這成堆的財寶看得出神。鐵蛋回過神來:「別傻看了,動手吧!」說罷脫下外套系成一個大口袋,彎下腰就摸起一個金碗,作勢要裝起來。
    冥冥之中我有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就好像我和鐵蛋都被擺在了一個別人都能看到的位置上任人觀賞一樣。況且以狸叔的脾氣秉性,這麼多的財寶放在這裡他怎麼不拿上一樣?而是不見蹤影?我一把拉住鐵蛋道:「先別急,我覺得這裡面有蹊蹺!」
    聽我這麼一說,鐵蛋拿在手裡的金碗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蹲在地上一臉無奈地道:「老胡,咱們按照祖師爺的教訓,就拿上一件還不成?」其實我又何嘗不想拿上兩樣,面對這麼多的財寶要說不動心鬼都不帶信的,可是我總感覺燭光照不到的黑暗中有雙惡狠狠的眼睛時刻在盯著我們哥倆的一舉一動。
    正當這時,只見三層通往四層的石階上忽然一陣響動,緊接著一個身影嘰裡咕嚕地滾到我和鐵蛋腳下。我舉著蠟燭俯身一看,原來是狸叔。狸叔抬頭看見是我和鐵蛋,老臉一陣抽動竟然哭出聲來。我和鐵蛋都好奇地看著他,就看看這老東西怎麼解釋。
    狸叔乾嚎兩聲,一滴眼淚都沒有。一瞥眼看見鐵蛋手中拿著的那個金碗,好像見到鬼一樣大叫道:「黑仔啦,快扔啦,快扔啦。」鐵蛋看了看手中的金碗,又看了狸叔一眼道:「我倒是想把你扔出去!快點交代,你剛才鬼鬼祟祟地一個人上去幹什麼去了?」也不知道狸叔是因為害怕鐵蛋還是害怕他手中的金碗,身體抖成一團雙眼驚恐地張得老大,愣是沒有說半句話。
    還沒來得及細問,忽然一陣咯咯吱吱的尖銳摩擦聲從四層傳來。尖銳的聲音彷彿每一下都是劃在我們耳膜上一般,聽得人心煩意亂。我抬頭一看,只見黝黑的石階上伸出一張慘白的面孔,詭異地盯著我們三個。
    一陣惡寒從我背後升起,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朝著鐵蛋吼道:「有粽子!小黑,快拿黑驢蹄子!」鐵蛋一愣,把金碗揣到懷裡,一陣亂摸扭頭道:「黑驢蹄子讓我放在背包裡了!」鐵蛋話音未落,只見一道金色的影子從我面前劃過,手中的小半截防風蠟燭閃動幾下忽然熄滅。
    黑暗之中,只聽見嘰裡咕嚕一陣廝打的聲音,緊接著鐵蛋大喊道:「老胡,哎呦,快點來幫幫忙!」我辨別了一下鐵蛋的方位,來不及細想猛衝過去。三步兩步地跑到跟前,黑漆漆的我也不知道從何下手,正猶豫間胸口猛然遭受一記重創。只覺得嗓子眼一甜,血氣翻騰。
    強忍劇烈的疼痛,我一個側身躲過更加猛烈的衝擊。大叫一聲,手中的「夜魔」早已用力砍去。只覺得鋒利的「夜魔」像是砍到了石頭上一樣,震得我手臂發麻。當下不敢再以硬碰硬,我扭頭朝狸叔喊道:「快上亮子!」話剛說完,忽然脖子被一雙堅硬得如同鉗子一樣的枯手掐住,再發不出半點聲響。
    那邊鐵蛋也沒了聲音,狸叔顫顫巍巍地把那小半截防風蠟燭點燃,不過燭光的顏色不再橘黃溫暖,而是幽藍色的透著一絲冰冷的氣息。藉著光亮我看到鐵蛋的臉色已經憋成了豬肝色,我們倆同時被一隻大粽子掐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眼看再有一分鐘,我和鐵蛋都得去見馬克思。正在這時只聽一陣淒厲的破風聲響起,鐵蛋放在背包裡那只黑驢蹄子呼嘯著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在大粽子的腦袋上。
    大粽子彷彿知道疼似的,一把鬆開我和鐵蛋的脖子。我轉身朝身後望去,狸叔見粽子忽然回頭,嚇得爹一聲媽一聲沒好動靜地狼哭鬼嚎,手中的蠟燭險些掉落。我和鐵蛋同時獲得喘息的機會,都蹲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起來。我偷眼望去,原來是封慕晴站在狸叔身邊,想必剛才那一記黑驢蹄子就是她砸的。
    大粽子的速度奇快,也沒看清它是跳過去還是走過去的,總之一眨眼的工夫就落在封慕晴和狸叔身邊,雙手一扎就朝他倆襲去。封慕晴膽識不小,此時臨危不亂,一把拽起癱坐在地上的狸叔,躲過一擊。我眼睛飛快地在地上尋找剛才被封慕晴丟過來的黑驢蹄子,和鐵蛋說道:「小黑,你去把粽子引開,我請他吃一頓爆炒黑驢蹄子!」鐵蛋也發起狠來,工兵鏟子掄得呼呼生風,「彭」地一聲正好拍在粽子的腦袋上。
    粽子被拍這下不禁暴跳如雷,哀號一聲,轉身和鐵蛋扭打在一起。饒是鐵蛋身強力大,可仍舊不是粽子的對手,眼看粽子的指甲都要陷入他的肉中。趁這麼個空當,我早把掉落在地上的黑驢蹄子抓在手裡,猛然躍起拍在粽子後背上。一陣劇烈的屍臭嗆得我雙眼冒花。
    我趴在粽子的背上也看不到它嘴在哪裡,只是憑空在它臉上一陣亂摁。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兒,鐵蛋額頭上已經沁出豆粒大小的汗珠,朝著我說道:「老胡,你就不能瞄得準一點?別搞得像半身不遂一樣!」粽子力量奇大,我一隻手拿著黑驢蹄子一隻手摟著粽子脖子,使出了吃奶的勁頭,這才勉強能保持身體不被它甩掉。我回應道:「你小子就知足吧!別說你了,我要是再這麼熏一會兒,就要去見馬克思了!」
    慌亂間,狸叔忽然扯著公鴨嗓子朝我和鐵蛋吼道:「黑仔啦,趕緊把那只碗扔掉就好啦!」聽了狸叔的話,我心中暗想這老傢伙先是自己一個人上了四層,出奇地沒有動這裡的財寶,莫不是他在四層上發現了什麼秘密?來不及細想我趕緊對鐵蛋說:「先把你的金碗扔了!」
    鐵蛋也不敢怠慢,騰出一隻手從懷中把金碗拿出來扔到地上。說也奇怪,就在鐵蛋把金碗扔到地上的一刻,粽子忽然停止動作,僵硬地保持原來的狀態,立在原地。我和鐵蛋都累得癱在地上喘著粗氣,直到現在我才有機會好好打量一下這個粽子。只見這粽子身穿一襲金色袈裟,身上長出一層細小的黑毛,一張乾癟慘白的臉似笑非笑無比詭異。
    鐵蛋吐了口唾沫道:「還是個出家的粽子!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怎麼下起手來比咱哥倆都狠!」我剛要說話,忽然聞到空氣中瀰漫著一絲煙味,酸溜溜的像是什麼東西起火了一樣。
    四下環顧,忽見四層的黑色石階上竟然冒出滾滾濃烈的青黑色煙霧,無聲無息卻顯得妖嬈詭異。眾人也都發現黑煙,驚呼不好。我一把扯過體若篩糠的狸叔道:「你在上面都幹了什麼?」狸叔勉強站著,身體卻抖個不停,張著嘴巴說不出半句話來。我見此時問他也是白搭,眼看著喇嘛塔中像是起火了一般,不可再做停留,當即招呼眾人趕緊向下離開這個地方。
    剛走出兩步,只見四層通往三層的石階處躥出一米多長的火苗子,炙熱的溫度烤在臉上,好像刀絞一般疼痛。我們四人跌跌撞撞總算是下了三層,鐵蛋臨走還不忘望了一眼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歎了口氣道:「可惜了這麼多的好東西。」
    來到二層我們先前休息的地方,林小小還老老實實地被毯子包裹著,不時咧開嘴目光呆滯地盯著地面嘿嘿傻笑。此時在二層之中已經能聽得見我們頭上木頭燃燒的聲響,辟里啪啦的甚是嚇人。眾人拉起林小小拾起地上的背包物品,便急匆匆地朝一層跑去。走在前面的鐵蛋忽然停住步子,黑漆漆的,我在後面沒看清,結結實實地撞到鐵蛋身上。
    我抬頭問道:「你不快點跑尋思什麼呢?難道你想演義一下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鐵蛋回頭一臉驚恐地說:「老胡,石階沒了,而且下面……下面滿滿噹噹的全都是死亡之蟲!」
    聞聽此言我不禁心頭一緊,一層的大門不是已經關了個嚴嚴實實嗎?這死亡之蟲是如何進到塔中來的?而且那黑色的石階又哪裡去了?我推開鐵蛋俯身往下觀看,黑暗之中只見先前石階處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而一層的地面上雖然看不清具體有多少死亡之蟲,可是從爬行的聲音來看,恐怕這地面上已經密密麻麻的鋪滿一層了!
    正詫異間,封慕晴忽然拍了我肩膀一下道:「老胡,咱們身後通往三層的石階也消失不見了!」我腦袋嗡一聲彷彿炸開了鍋一般,怎麼會這樣?難道此處真的是我們幾個人生的終點?現在擺在我們面前,難道只有選擇死在火海或是死在死亡之蟲的嘴下?強烈的逆反心理讓我的頭腦冷靜下來不少,隱隱地我覺得,這些變化肯定和四層有關,而四層也只有狸叔一個人上去過,怕是現在也只有從他嘴裡問出點話來,才有機會找出突破口得道飛昇,重返人間。
    我轉身一眼瞥見還抖個不停的狸叔,這次怕他再緊張得說不出話來,我特意把語氣緩和不少道:「您老就快點說說這四層上究竟有什麼東西?還是您不小心觸碰到了什麼機關?」狸叔也知道,此時如果不說出來,恐怕我們一行幾人得全部死在這裡。小眼睛滴溜滴溜地猛轉了幾圈,眼看著二層通往三層的石階口處也冒出陣陣濃煙,我心中雖然急得夠嗆可還是耐著性子等狸叔開口。
    狸叔想了半天說道:「這……這四層上是口棺材啦!」一聽狸叔的話,我和封慕晴都有些不信。我怕狸叔嚇破了膽胡言亂語,特意提醒道:「你別緊張,我雖然不信佛,可是佛教的一些習俗我還是聽說過的,我可是沒聽說過哪家大廟裡的佛塔中有棺材!頂多也就是供奉個舍利子什麼的。」封慕晴也贊同地點了點頭。
    見我們不信,狸叔跺著腳道:「胡仔啦,你說我能騙你們嘛?四層上面真的有副棺材啦!」見狸叔說得認真,我心中暗想,這人一生顛沛流離,倒斗走私之類的事情幹得就跟吃頓家常便飯一般,也有可能他說的是真話,不過要是佛塔中沒有供奉舍利子而是供奉了一副棺材,還真有些詭異。
    鐵蛋看我們幾個還不溫不火地談論個沒完,急道:「都火燒眉毛了,你們還談這些有什麼用?照我說,咱們還是從窗戶跳出去得了!」說罷向前跨了幾步,掄起工兵鏟子三下五除二把木頭的窗子劈了個半米見方的大洞,像我們這體型從這裡爬出去應該是綽綽有餘。
    性格急躁的鐵蛋為眾人打開了一個不二法門,不過兩層塔高的距離就這麼隨便往下一跳也不是鬧著玩的。我問鐵蛋:「我先下去吧,把繩子拴在我身上,如果下面有死亡之蟲的話我就大聲告訴你們!」我拿起繩子剛要繫在腰間,鐵蛋一把奪了過去,一臉陰狠地朝著狸叔道:「我師傅打小就經常告誡我一定要尊老,咱們這裡就屬狸叔年紀最大,我看還是讓他先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