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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龍樓寶殿(3)

    摸黑向前小跑了一會兒,見身後的死亡之蟲仍然沒有追上來,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也放鬆不少。黑漆漆的我只覺得眼前朦朦朧朧的像是有一座巨大的建築。我對眾人道:「你們看看,前邊是不是有個房子?」鐵蛋聽說前面有個房子,當即脫口而出道:「老胡,咱們不是真走到成吉思汗墓的地宮裡來了吧?」欣喜之情溢於言表。我說道:「你小子先別高興得太早,咱們還是先看清楚再說,用顆冷焰火吧!」
    封慕晴從背包裡取出一顆冷焰火拍亮,用力朝前扔去。黑暗中只見一道明亮刺眼的淡藍色光芒照亮了很大一塊地方,印入眼簾的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四層高塔,紅門白牆周圈飛簷陡壁。木製的窗戶密封至極,看不清裡面的事物。不過高塔頂端,卻是白色的圓頂,粗略一看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我不禁奇怪道:「這是什麼建築?感情在元代那會兒,就流行中西合璧?」鐵蛋看見這座高塔,已經雙眼冒光。聽完我說的話不屑地一撇嘴道:「虧你還上過學,也不知道你上了這麼多年的學是不是都學腳後跟去了?連我都知道,元代那會兒就有個意大利的叫什麼波羅的人來過中國,還寫了本遊記呢!」
    我又向前走了幾步,巨大的紅漆木門懾人心膽,頗有些氣勢。舉頭而視,只見門上懸掛著一塊落滿灰塵的牌匾,依稀只看得清三個字,「喇嘛塔」。我心中釋然,原來這裡竟是一處佛塔。想那蒙古族人,都信奉藏傳佛教,成吉思汗自然也不例外,有此佛塔倒也在情理之中。這座高塔側面也說明了,此處定是成吉思汗墓地宮所在!
    封慕晴見了這座喇嘛塔之後,也是雙眼放光。畢竟做考古的,真正能參與重大考古工作的是鳳毛麟角、屈指可數。同時以她的聰明才智也一定會猜到此處就是地宮所在,離破解她家族那個歷經千年的詛咒也是指日可待。狸叔更是張著大嘴盯著這處喇嘛塔看個不停,好像要把整座高塔看進眼睛裡帶走一般。
    鐵蛋一揚手道:「光在外面看能看出個什麼來?咱們進去看看。」說罷大步流星地走到紅漆木門前,用力一推。我知道鐵蛋這是著急想要看看裡面有沒有什麼寶貝,好順手牽羊據為己有。這裡雖是佛塔,不過建造地確實不倫不類,透著一股子詭異。
    鐵蛋雙臂較力,只聽紅漆木門一陣「嘎吱」聲,被他硬生生地推開。一陣灰塵掉落,直嗆得人睜不開眼睛。看來這裡自從建成之後便再無人打開。正在此時,不知誰大叫一聲:「死亡之蟲來啦!」我心頭一驚,暗叫一聲「來得好快!」也來不及細想,跟隨眾人趕緊跑進喇嘛塔。慌亂之中我和鐵蛋一起使勁,把紅漆門關了個嚴嚴實實。
    封慕晴點燃了先前剩下的半根防風蠟燭,空氣質量非常不好,防風蠟燭的光芒也照不出多遠,不過有絲光亮總比摸黑來得強。我揉了揉被灰塵迷住的眼睛問道:「剛才是誰喊的死亡之蟲來了?」眾人面面相覷,都搖搖頭說沒有喊。我心中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用力拉了一下門,原本鐵蛋一個人就能推動的木門此時卻像生了根一般紋絲不動。
    這門難道被人使了手腳?我對著紅漆木門一陣懊惱,恨不得像白蟻一樣活生生地把這塊木門啃個精光。鐵蛋也反應過來,和我一起用力推門。推了半天,我們哥倆臉都憋成了豬肝色,鐵蛋破口大罵:「老胡,你往後點,我用工兵鏟子劈了它!」我拉住鐵蛋,搖搖頭道:「這門有半米厚,等你劈開了還不得猴年馬月去?此處處處詭異,咱們多半又是著了什麼機關的道,且不如就來他個既來之則安之,以不變應萬變也未嘗不失為上策。」鐵蛋撇撇嘴道:「老胡,你這可是典型的散漫習氣,咱們一路上總是被動發力,一想這些我就像王八鑽灶坑既憋氣又窩火!」
    我又何嘗不是心中窩火?從一開始就始終處於下風,只有挨打被追的份,這麼下去,不活活嚇死也得活活累死。眼見暫時眾人是出不去了,還是把剩下的精力放在觀察地形上來得重要。當即我接過封慕晴手中的防風蠟燭,小心翼翼地在塔中走了一圈,生怕這塔中再有什麼機關害了我們性命。
    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粗略估計應該不下六七十平米的樣子,空蕩蕩的,站著我們幾個人倒也顯得寬敞,不過死氣沉沉的環境下,我們幾個大活人倒是顯得和環境格格不入。封慕晴忽然「咦」了一聲,我循聲望去,只見她正看著門口兩側的石像發愣。我拿著蠟燭湊過去,一面兩尊石刻的金剛像,威猛無比,栩栩如生,眼光中透著一股子讓人膽寒的怒意,讓人不敢多看上兩眼。只是這石像卻是不知用什麼石頭做成,黑漆漆的,蠟燭的光芒照上去,彷彿瞬間都被石像吸收了去。
    我看了一會兒道:「沒什麼好奇怪的,這兒本來就是處佛塔,有四大金剛的雕像再平常不過了!」封慕晴搖搖頭道:「我也知道這裡是處佛殿,不過為什麼只有這四大金剛的雕像,卻沒有供奉佛主?哪怕是觀音菩薩也沒有呀!」被她這麼一說,我恍然大悟,怪不得總覺得這地方怪怪的,佛塔不供奉佛主能不怪嗎?再舉著蠟燭細細觀察一番,只見一處不顯眼的牆角,有一處同是黑色石頭製成的供桌,而供桌之上卻是空空如也,只有厚厚的一層灰塵。
    一時間,氣氛隨著我們這個發現變得詭異起來,誰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出於何因。難道是工程還未完工就草草撤退了?我搖搖頭,自己都否定了這個猜想,四大金剛都雕刻得這麼栩栩如生,看來這裡應該是人為刻意這麼弄的。狸叔長滿了褶子的老臉因為失望也拉得老長,一言不發。
    鐵蛋見我們都陷入沉思,蹲在地上道:「想啥啊,這不明擺著嘛,佛曰: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我一拍大腿,鐵蛋這話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有時候局外人看事情反而能更透徹更明瞭一些。我腦子中所想的完全都是注意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機關,卻忘了佛家這樣一個最高的境界。
    鐵蛋嚇了一跳說道:「我說老胡,你能不能不這麼大驚小怪的?要是把我心臟病嚇犯了,咱們誰也別想出去了。還正好一個現成的風水龍穴。」我現在就想把鐵蛋抱起來狠狠地親上一口,讚歎道:「你腦袋也蠻靈光的嘛,這麼高深的佛理都能說出來,以後咱哥倆要是能開個公司,總經理的位置鐵定是你的!」
    正在這時,忽然一聲怪異的聲音在我們身邊響起:「死亡之蟲來啦!」我頭皮一緊,這是誰又在這裡妖言惑眾?聽聲音離我們不遠,不過卻辨別不出方向來,像是在身後,可我身後除了黑暗和那兩尊金剛,哪裡來的活人?想到這裡,我下意識地抽出「夜魔」攥在手中。
    鐵蛋他們顯然也是聽見了剛才的說話聲,騰地從地上站起來死死地攥住工兵鏟子。我舉著防風蠟燭猛然轉過身,黑暗中那兩尊金剛依舊是滿眼怒意地盯著我們幾個各懷鬼胎的人,靜得都能聽到我們的心跳和呼吸聲。我深呼吸了兩下,強壓住緊張的心情向前邁了兩步。
    封慕晴忽然招呼我道:「老胡,那邊沒人。」我轉過頭,疑惑不解地問道:「你怎麼知道那裡沒人?」封慕晴也挺緊張,頓了一下道:「你有沒有聽出來,剛才那聲音和咱們的嚮導蔣茂才非常像?」嚮導蔣茂才?我停住腳步,細細回味起來,不禁也覺得這聲音像極了蔣茂才。不過他進入阿拉新溝之後就失蹤不見了,到現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怎麼能憑空出現他的聲音?難道他也死了而鬼魂一直跟著我們?我不禁暗罵自己越來越像個神棍,一有點自己解釋不了的事情就推到鬼神身上,這十多年的學算是白上了,都把書念到後腳跟去了。
    寂靜,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壓得人胸口喘不上氣來。我煩躁不已,掏出一根香煙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團濃烈的煙霧。我抽了幾口煙,對著眾人道:「想不出來的事情干脆別想了,白白浪費腦細胞,這塔不是有四層嘛,咱們先上去看看上面幾層再做道理也不遲。」
    狸叔和鐵蛋都被這空空如也的佛塔一層搞得鬱悶非常,聽我建議去上面三層,當即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也不廢話,仍舊由我舉著防風蠟燭一馬當先地走在前面,眾人緊隨其後蹬著黑色石頭製成的台階上了二層。
    走在黑色石頭製成的台階上,週身圍繞著萬寶路的煙氣,恍惚間有種如墜雲海騰雲駕霧一般的錯覺。石階並不算太長,也非常好走。一會兒眾人都已經身處喇嘛塔的二層之中。防風蠟燭已經燃燒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估計也就能堅持個個把點,由不得我猶豫當即粗略地觀察了一下環境。這二層和一層完全不同,一層中空蕩蕩的只有四尊怒目而視的金剛,而這二層之中卻宛如一個畫廊一般。只見遠遠的牆壁之上,印入眼簾的全部都是鮮艷無比的彩色壁畫,空氣乾燥流通,保存得非常完好。
    我舉著蠟燭,觀看起臨近牆上的壁畫,上面繪製的是佛教意味很濃重的宗教壁畫,講述的全部都是輪迴苦海的事。我沒研究過佛理,自然也只是看個皮毛,只覺得這壁畫看著非常好看。如果此時大背頭能在我們身邊,他一定能說出個子丑寅卯來,他在潘家園摸爬滾打了二十餘年,相信他要是能看上一眼這壁畫肯定能解去我們心中大半的謎團。
    狸叔和鐵蛋兩個此時好像著了魔一般,嘴角流著哈喇子貪婪地摸著壁畫,彷彿這東西就是他們的一樣。鐵蛋摸了半天覺得不過癮,用工兵鏟子使勁撬了兩下,卻發現這壁畫是彩繪到牆上,如果想拿下來非得拆了牆不可。這麼好的東西近在眼前卻拿不到手,一時間急得他抓耳撓腮,賭咒發狠道:「下次出來,一定要帶個電鋸出來。」
    看著他們兩個的樣子,封慕晴滿臉的厭惡鄙視。恰巧被我看個正著,我趕緊拍了鐵蛋肩膀一下,壓低聲音道:「你小子發什麼神經?別忘了咱們的正事!再說讓一個女人看扁了,也忒跌份。」鐵蛋拿眼睛餘光瞧了下封慕晴道:「天下烏鴉一般黑,都是同道中人還講究啥?」封慕晴耳尖,瞪著眼睛問道:「你說誰是烏鴉?」
    我怕他們兩個言語不和再打起來,趕忙拉住鐵蛋朝後退了幾步道:「我說你小子和女人來什麼勁?別忘了祖師爺的教誨,貪婪可是要把命丟了的!」鐵蛋還是有所不服地小聲嘟囔道:「我和她就尿不到一個壺裡去!」我擺擺手道:「尿不到一個壺裡就你尿你的她尿她的!犯不著因為這點事傷了和氣,你小黑是什麼胸襟呀?這要是擱在古代,都是當宰相的料!瞧瞧這肚子,並排都能劃兩隻船了!」鐵蛋很是受用,大肚子向前一腆道:「那是,要不是看她是個女人,我老早就把她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了!」頓了一下鐵蛋轉過神來道:「我說老胡你是誇我還是損我呢?」
    正當這時,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從我們身邊的黑色台階上傳來。我後脖子冒出一陣寒意,心說難道這裡除了我們,還有活人?抑或是鬼魅粽子?紛亂的思緒猶如泉水一般,瞬間從我腦袋中湧出,亂哄哄的把我整個腦袋都想大了。最後還是舉起防風蠟燭,想要看一下。可是這黑色石頭做成的台階彷彿真有吸收光線的魔力一般,防風蠟燭的燭光頂多就能照出去二十公分。
    蠟燭光芒未及之處腳步聲依舊,側耳細聽,應該判斷出來者有四個人的樣子,其中一個腳步還挺沉重,不是背負了太多東西的話,那就肯定和鐵蛋是一個噸位的。我不敢怠慢,抽回身招呼鐵蛋做好準備,一會兒看清了上來的要不是人,先拍上兩鏟子再說!鐵蛋緊緊地攥緊了工兵鏟子,朝我點點頭,表示他已經準備好了。背後下黑手這事原本是我最拿手的看家本領,以前在北京打群架時,單數我背後下手最黑、最毒。此時又要幹這事,心中竟然莫名地湧動起一股熟悉的躁動!
    我把防風蠟燭放在不遠處的台階扶手後面,好叫下面上來的東西看不到光也就沒得提防。一隻手攥緊了「藍魔」蹲在石階跟前,我和鐵蛋一上一下,管他來者何物!狸叔和封慕晴也小心地把林小小往中間扶了一段,全都隱藏在黑暗中。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我手心沁出一層細小的汗珠,雙眼卻不敢放鬆,瞪得像燈泡一樣看著暫時還算平穩的石階,生怕露了細節失去最好的偷襲時機。
    聽著腳步聲並不像太著急的樣子,反而有些謹慎就好像知道上面有我和鐵蛋在等著偷襲一樣。我蹲了半天腿都麻了,心中破口大罵:不抓緊上來,還磨蹭什麼?也就在此時,紛亂的腳步聲卻在馬上要登上二層之際戛然而止,整個喇嘛塔重新陷入死一樣的沉寂。黑暗中鐵蛋推了我一把,小聲道:「老胡,人呢?是不是發現咱們啦?」我蹲在地上稍微活動了一下麻木的腿也是滿腹狐疑,不過我對鐵蛋搖搖頭:「發現咱們是不可能的,咱倆的位置我事先已經看好,從下面上來是絕對看不到這裡,從射擊學上講,咱倆現在的位置就是個死角!」
    又蹲著等了一會兒,直到眼睛都酸了雙腿好像要折了一樣,死寂的石階上卻始終再沒傳來半點聲響。敵不動,我不動。老胡我今天還真就和你鉚上了。我正咬牙切齒堅持得辛苦,後背上卻被輕輕拍了一下,我回頭一看,原來封慕晴不知道什麼時候摸了過來也蹲在我身邊。我朝她擺擺手,示意讓她回去別耽誤了我和鐵蛋的偷襲大計。封慕晴不僅沒有聽從我的建議,反而聲音不大不小地說道:「別準備了,壓根就沒人來!」我不禁好奇地看了封慕晴一眼,心想,就算你腦袋靈光好用,也不能神機妙算未卜先知吧?我問道:「你的意思是?」
    封慕晴指了指黝黑無比的石階道:「我看這應該是含有磁鐵的礦石!」鐵蛋擺好了架勢等著聽封慕晴的長篇大論,可是等了半天見封慕晴就不鹹不淡地說了這麼一句,未免大跌眼鏡,嘟嘟囔囔道:「我還以為能說出點什麼高屋建瓴的話來,搞了半天就弄出一句話來。」我沉思半天說道:「你的意思是,這含有磁鐵的礦石製成的石階是一個人為製成的大型錄音機?」封慕晴會意地點點頭道:「以前在山西有一處古戰場,古戰場周圍村莊裡的居民經常在夜裡聽到廝殺吶喊的聲響不絕於耳,結果鬧得人心惶惶。大家都以為是鬧鬼,後來經過專家考察才發現,古戰場的兩座山中含有大量的磁礦。無形之中這個自然界的大錄音機記錄下了某場古代戰役的聲音,在以後的年代裡會遵循著某個週期不定時放出來。」
    這件事情我以前也聽說過,當時還感覺挺稀奇,不過有段時間我迷戀上半導體,老式的半導體其中的原理大致上也就是這個樣子。此時此地難道真的也是因為這黑色的石階搞的鬼?可是我們誰也不能確定這裡面到底含不含有磁礦的成分。
    正一籌莫展之際,鐵蛋一把推開我道:「瞧你倆都笨個靈巧,別的不好試,這個有什麼難的?」我和封慕晴都好奇地看著鐵蛋,只見他兩步跨到石階處,用手中的工兵鏟子試驗了一下,回過頭道:「還真能吸住!」
    我朝鐵蛋挑了挑大拇指,我這腦子因為神經緊繃的原因都像一團漿糊一樣,渾渾噩噩的也想不出個什麼,恐怕這個事情小學生都能擺弄得比我明白。眾人無不釋然,搞了半天我們都是被自己的腳步聲嚇了個半死。我剛放鬆一下,卻一眼瞥見封慕晴仍舊緊鎖雙眉,好像還在思考著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