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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陰兵(2)

    鐵蛋見我猶豫不決,舉步不前,推了我一下,問道:「發什麼愣呢?既然都到這裡了,咱們趕緊過去呀!這麼重的石門估計挺難開,早知道就弄點炸藥來了!」我看了一眼鐵蛋,道:「咱們這六個人裡個個有傷,就算沒傷的也是疲勞不已,不如咱們就地休息,吃點食物補充好體力也好一鼓作氣,直搗黃龍!」
    鐵蛋點頭稱是,一把拽過狸叔背上的背包,掏出食物和清水分給眾人,鐵蛋遞給我一盒已經打開的牛肉罐頭,小眼睛瞄了一下眾人,發現沒人注意我倆,這才小聲在我耳邊說道:「老胡,我撿到金子了!」
    聽他這麼一說,我嘴裡嚼著的一口牛肉罐頭差點噴到他臉上,趕忙喝了口清水往下壓了壓。見我不信,鐵蛋放下手裡的牛肉罐頭,煞有介事地在懷裡摸出一塊黃澄澄的物件來遞給我。
    我接過鐵蛋遞過來的物件,拿在手中仔細觀瞧,兩個火柴盒大小的印章,上有龜形雕刻,精美絕倫,通體散發黃澄澄的光芒。雖然物件較小,可是拿在手中卻是沉甸甸的。翻轉過來,印章下面不知雕刻的是什麼文字。我忽然想起來,剛剛上橋的時候,鐵蛋貓腰不知從地上撿起什麼東西,當時急於逃命也就沒太在意,現在想想,鐵蛋當時就是在地上撿起了這個印章。
    我把印章還給鐵蛋,道:「看樣子應該不是俗物,你收好了,等回北京脫大背頭找個行家幫著鑒定鑒定。」鐵蛋小心翼翼地接過印章,重新揣回懷中。我不禁有些感慨,看來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多學習一下古董鑒定方面的知識,不能光憑著一腔子熱血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出生入死,到最後倒些個不值錢的冥器那可就犯不上了。
    由於剩下的食物不多,眾人也不敢多吃,簡單胡亂地吃了一口,準備向石門處進發。仍舊由我和鐵蛋打頭陣,彪子和狸叔照顧著封慕晴三人。走得越近,那巨大的石門給人的壓迫感就越大,我拎著工兵鏟子的手心不免沁出一層細汗……
    幽暗晃動的防風蠟燭的燭光搖曳不定,晃得人心煩意亂。走在我身旁的鐵蛋忽然一隻腳陷入一塊青石地磚之中,整個人失去重心,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我剛要把鐵蛋扶起來,只聽見耳後一陣淒厲的破風聲朝我襲來,我下意識地向下一蹲,只感覺頭皮一涼,一支長箭貼著我頭皮就飛了過去,饒是我膽子不小也被驚出一身冷汗。
    鐵蛋兀自躺在地上破口大罵:「敢情這古代人也搞這豆腐渣工程?肯定是偷工減料了,哪有這麼不經踩的?差點把我摔死……哎呦呦……我的屁股,老胡,拉我一把。」我不敢大意,蹲下身子,仔細看了看被鐵蛋踩得塌陷了的青石地磚,只見上面青石地磚的邊沿刻著一道淺淺的印記,而它周圍的地磚卻全部都是刻著兩道痕跡。我恍然大悟,心中暗罵自己過於浮躁,這明顯這是奇門遁甲中的奇數迷陣,如果外人不懂其中原理,只是一味地隨便亂走,恐怕連石門都靠近不了就會被剛才那樣的長箭射成篩子。
    旋即我對眾人說道:「大家都跟在我身後走,千萬別踩刻了一道痕跡的地磚!」說完我一手舉著防風蠟燭,一手拎著工兵鏟子仔細地看著地磚。生死攸關的大事可馬虎不得,雖然到石門的距離只有十幾米遠,可我們還是走了半個多小時才摸索到了石門跟前。
    此時離得近了更顯示出這石門的沉重來,兩扇門上還分別刻著一對獸面啣環,一股威嚴陰森的氣息直襲心頭。如果想要打開這石門單憑我們現在的裝備是萬萬不可能的。想要回到來時的路口也不可能,一群狂躁的蠍子正在那裡等著拿我們當點心,當真是前無出路,退無退路,難道老天真要讓我命喪於此?正懊惱不已之際,只聽見狸叔一陣喊叫:「那……那紅色的霧又來了!」
    眾人吃驚不小,回頭一看,暴躁的蠍子群全部圍攏在石橋頭上,張開黑洞洞的嘴,對著我們正吐出一股一股猶如血色般慘紅的霧氣來。狸叔手下的馬仔屍骨無存的悲慘下場仍舊歷歷在目,原來都是這群該死的蠍子搞的鬼。怕是這血一般的霧氣當中真含有劇毒,能夠瞬間把人的血肉全部腐蝕個乾淨。
    巨大的石門擋在我們面前,卻無從下手。而那劇毒的血霧又一步一步地逼近,當真讓我手足無措。鐵蛋從背包中拿出一個壓滿了子彈的彈夾換上,舉起AK47瞄準對面正在吞雲吐霧的巨蠍一陣點射。AK47威力雖大,不過由於後坐力太大,距離又比較遠,一梭子子彈也沒打中一個蠍子,氣得鐵蛋直跺腳。
    鐵蛋的辦法無異於飲鴆止渴,我努力讓自己的頭腦冷靜下來,無謂的著急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會亂上加亂。眼看對面是退不回去了,而我們又被這扇巨大的石門困在這裡,林小小被嚇得哭出聲來,其他人雖然沒像她那樣哭出來,不過從他們的臉上都能看出來是緊張無比。
    我拍亮了狼眼手電筒,剛才光顧著休息來著,既然這石門沒有辦法打開,還不如看看這裡有沒有能夠藏身的地方,哪怕是躲避過這陣毒霧也好啊。這群蠍子的毒霧雖然厲害,不過畢竟它們還是會有吐不出來的時候,況且這裡空氣流通,只要避過風頭,毒霧就一定能被吹散,對於我們來講也就算是安全了。這時,一陣清冷的空氣從巨門右邊吹來,雖然微弱,但是狸叔手上的防風蠟燭上的火焰還是動了一動。我恍然大喜,既然有風吹來,那就說明巨門右邊的黑暗中一定有條通道!我們如果站在上風口上,即使那血霧再厲害,我們還怕什麼?
    當即我用狼眼手電筒朝著巨門的右邊方向照了一下,只見距離我們十幾米遠的地方,一個相對較小的石門正半開半掩。眼看紅色的毒霧馬上就要逼近我們,不敢再做猶豫,我連忙招呼起大家奔著那道半開半掩著的石門圍攏過去。
    離得越近,越能強烈地感覺到空氣流通的強度,這微風倒像是從地獄中吹出來一樣,冰冷透骨,不免讓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過逃命要緊,眾人誰也顧不了這麼多了,相互扶持著一股腦地鑽了進去。偏偏這個時候,拿在我手中的狼眼手電筒閃了幾閃就此熄滅。一瞬間無邊的黑暗把我們全部籠罩起來,氣氛變得壓抑無比。我使勁地敲了幾下狼眼手電筒,卻再也不見它亮一下。
    人類天生對黑暗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我們也不例外,眼下也顧不上那麼許多。我叫鐵蛋給了我一個冷焰火,在地上磕亮往前扔了一段。清冷的光瞬間把無盡的黑暗逼退到角落中去,我們眼前一片明亮。
    隨著眼前一片光亮,眾人無不被呈現在我們眼前的光景嚇了一跳。一間長寬均有十五六米的石室中一隊整齊排列的石刻騎兵赫然出現在我們眼前。我仔細觀瞧,這隊騎兵少說也有百十來號,全部蒙古人打扮,手持彎刀神色冷峻不怒自威,一股子殺氣迎面而來。雖然是石頭雕刻的卻是極為傳神,儼然真人一般。
    眾人無不大為驚駭,白易和林小小也一時之間忘卻了剛剛的恐懼,興奮地掏出紙筆走上前去又畫又記的忙個不停。
    我的注意力卻停留在這對兵馬俑最前面一匹馬上,只見這匹石刻的大馬,鬢毛飄逸三蹄騰空,一副飛奔的神態。讓人詫異的倒是這匹石馬之上並沒有人,而馬鞍之上皆為核桃大小的寶石鑲嵌,被冷焰火的冷光一照,閃現出一陣璀璨的光彩,英氣逼人。
    鐵蛋和明叔幾乎是同時湊了上來,貪婪地盯著馬鞍上璀璨的寶石。鐵蛋吞了一口口水道:「老胡,這上面的寶石和咱們那把蒙古將軍刀上鑲嵌的寶石倒是很像!不知道這東西能賣多少錢呢?」說完又伸出手在寶石上摸了兩下,歡喜不已,好像這東西就歸了他似的。
    狸叔在一旁好奇地問道:「你們有這樣的寶石啦?」對於狸叔這廝,我現在是越來越討厭他了,一遇到危險數他跑得最快,一看見好東西那對耗子眼睛就離不開,好像要把眼前的寶石全部看到他兜裡一樣。
    鐵蛋瞪了狸叔一眼道:「怎麼的?我和老胡就不行有這樣的東西了?不是我說你,做人不能光佔便宜不吃虧,你看你現在看見這寶石,都挪不動步了,就差眼睛掉到上面了,剛才逃命時候怎麼沒見你這樣啊?你看也白看,這東西歸我和老胡了!」被鐵蛋一陣挖苦搶白,狸叔訕訕地笑了笑道:「我就是問問啦……問問……」說罷又把視線挪到這匹珠光寶氣的石馬身上,貪婪地看著。
    封慕晴正舉著防風蠟燭盯著一面牆看得出神,被鐵蛋一吵,回過頭來,招呼我道:「你們吵什麼呢?老胡,你快過來看看,這上面有壁畫!」
    我們剛一靠近牆邊,冷焰火的冷光也亮到了盡頭,轉眼這石室之內復又陷入漆黑之中,只剩下封慕晴手中的防風蠟燭昏暗的燭光照亮了牆面上的一角。小胖子白易和林小小由於冷焰火的熄滅,沒辦法再做記錄也走了過來。
    壁畫描繪的是一次戰爭的場景,雖然人物全部都是簡單的線條勾勒而成,不過看上去場面倒是氣勢恢宏。封慕晴指著壁畫對眾人說道:「剛才我簡單地看了一下,整個的壁畫大部分描繪的都是一場氣勢磅礡的戰爭,從畫中人物的服飾來看這應該是一支蒙古軍隊。其中還穿插有大量的文字記錄,都是蒙古文。我只懂一點點,不過其中多次反覆地提到了一個人名成吉思汗。」
    我搖搖頭,不屑地說道:「古代人都願意吹牛,你就說《山海經》裡記錄的黃帝和蚩尤之間的戰爭吧,很有可能就是兩個原始部落人用棒子和石頭鬥了一場毆,結果就被寫成了連天神鬼怪都加入進來的一場人神之間的對決。雖然這壁畫是古人記錄重大事件的一種手法,但是也不能完全相信這上面記錄的。」
    封慕晴並沒有反駁我,只是又舉著蠟燭讓眾人看得更清楚。再往下看,一個首領模樣的人帶領軍隊俘虜了很多的敵人,從衣著來看,應該是敵人中的貴族亦或是首腦模樣的人。接下來是一幅歡慶勝利的記錄,圖上的每個人形都被畫成了東扭西歪的模樣,看樣子是喝醉了。首領模樣的人把俘虜來的貴族中一個女人抓進了帳篷之中,而下一幅壁畫描繪的場面卻是這個女人手中持刀,而首領模樣的人身首異處躺在地上。憤怒的兵丁把這個女人抓住在一個人的指示下斬首示眾,死去的蒙古首領和這個女人連同一眾俘虜全部被押解到一座巍峨的高山之上,這座高山上盤著一條巨龍。
    看到這裡鐵蛋湊在我耳邊小聲說道:「老胡,我看咱們那兩塊玉璧很可能原本就是這裡的。要不然這上面的形狀怎麼和玉璧上的紋路這麼像?」我擺擺手示意鐵蛋不要聲張,不過這壁畫上的高山,玉璧上的紋路怎麼好像描繪的都是阿勒泰山?帶著這個疑問我接著往下看。
    高山之上,上萬人似乎在修建著什麼巨大的工程。壁畫的最後一幅描繪了一間石室,上百名體格彪悍的兵丁身上被抹上了一層厚厚的稀泥整齊排列。為首的是一匹三蹄騰飛的駿馬。
    一口氣看完所有的壁畫,我心中已經有了個大概,自從打算來新疆,我查閱了很多關於成吉思汗和阿勒泰山地區的資料,這上面所講恐怕就是成吉思汗領兵滅了西夏,俘虜了西夏的王妃古爾伯勒津郭斡哈屯。古爾伯勒津郭斡哈屯在侍寢之際刺殺了成吉思汗。成吉思汗死後,他手下的國師木華黎在阿勒泰山之中為他修了陵墓。我把我的分析講給眾人聽,卻沒有把御魂珠和西夏王妃對元朝的詛咒告訴他們。封慕晴點點頭道:「這個說法我也聽說過,原來只認為是野史之說不足為信,現在看來,恐怕真有此事!最後一幅畫,明顯就是咱們現在身處的這間石室,也許這裡是成吉思汗的親兵自發地製成兵馬俑來世世代代守護他們的汗!」
    鐵蛋撇撇嘴道:「古代人就會瞎扯犢子,人都死了還怎麼守護?既然咱們也出不去,又找到了成吉思汗的陵墓,等一會兒外面的蠍子吐夠了,咱們還是先把那道大石門挖開方為上策!」頓了一下鐵蛋忽然說道:「狸叔呢?」
    眾人正看壁畫看得出神,誰也沒有發現狸叔什麼時候從大家身邊不見了。鐵蛋一拍腦袋:「這孫子肯定去摳石馬上的寶石了!」說罷抄起工兵鏟子騰騰兩步跑回石馬邊上。果不其然,石馬馬鞍上的寶石已經被他用匕首摳下去了大半,此時他正在撬一顆最大的寶石。見我們找來,狸叔先是一笑,然後陰沉著臉道:「你們不看壁畫來看我這個老人家幹嘛啦?」
    鐵蛋冷笑一聲,臉上的橫肉一陣抽動道:「我們看看你這把賤骨頭是不是癢癢了?我免費給你用鏟子解解癢吧!」說罷舉起鏟子照著狸叔的腦袋就掄了上去。狸叔身體向後一縮,宛如一隻老猴子般靈巧。鐵蛋手中的鏟子砍在石馬之上,一陣火星迸發,形勢一時間陷入劍拔弩張的境地。
    狸叔一臉陰笑,手中的一把鋒利匕首在燭光的照耀下透著森森寒光。朝著站在我身邊的彪子說道:「彪子,我可是對你不薄啦,你快過來,咱倆一起出去這個鬼地方啦。」眾人的眼光不禁都落在一臉蠻橫的彪子身上。我也攥緊了手中的工兵鏟子,心想這小子如果真和狸叔穿一條褲子對我們不利,我就先下手為強,一鏟子拍得他老娘都不認識他!彪子嘴角一動,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說不出的殘忍。彷彿現在他就是一匹餓狼,隨時準備對任何人發動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