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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阿拉新殉葬溝(2)

    腳踩上骨頭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響聽得人頭皮發麻,不過此時此地除去我們大家的呼吸聲也就只剩下這單調的聲音了。我抬起頭藉著月光朝溝兩邊的懸崖看了看,陡峭的懸崖上茂密的原始深林像被墨汁塗過一樣黑漆漆的,一股子強烈的壓迫感讓人胸口憋悶,透不過氣來。
    走了一個多小時,眾人忽然停了下來,我一個不小心差點撞到白易身上。藉著慘白的月光可以清楚地看見我們面前不遠,一座青石搭建的高台泛著幽幽寒光,彷彿是地獄裡的物件,沒有半點人間的氣息。
    我下意識地摸了下懷裡的黑驢蹄子,這黑驢蹄子有辟邪的功效,如果這青石台上有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我管叫他吃一記「爆炒驢蹄」!想到這裡我攥緊折疊工兵鏟就要和鐵蛋一同前去查看一番。
    狸叔見我和鐵蛋要獨自上去,小眼珠一轉道:「胡仔、黑仔,還是讓我這三個手下和你們一起去啦!人多力量大,眾人划槳開大船……再說,彪子以前還是特警隊員啦……」
    看著狸叔那對老鼠眼似的小眼睛一眨一眨泛著賊光,我氣就不打一處來,心中暗罵著老孫子陰險狡猾,分明是怕上頭有什麼古物被我和鐵蛋吃了獨食。派來三個人監視我倆,還說得這麼冠冕堂皇、頭頭是道。
    我剛要開口拒絕,卻不想封慕晴和小胖子白易也紛紛要求要到高台上去看看,也許這處所在是用作祭祀之用,那麼上面一定會或多或少地保留下來古人留下的信息。如果能找到這些信息想必一定會對我們這次考察行動提供強有力的支持,而且還會對未來考古界能更好地研究元代的歷史提供很大的幫助!
    我清了清嗓子對著眾人正色道:「既然大家都要去,那麼我也不好阻攔,不過這高台之上絕非善地,待會兒大家上去,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如若有什麼危險,一定不要慌亂,有我和鐵蛋呢!另外……大家多注意就是了!」本來我想說說高台之上如果有什麼物件怎麼分配,不過轉念一想,我們這次畢竟是和考古隊出來的,可不是倒斗摸金。
    由我和鐵蛋打前陣,狸叔和他三個馬仔居中。身體虛弱的林小小和小胖子白易,以及嚮導蔣茂才殿後,九個人慢慢向高台靠攏。
    說是高台其實並不算太高,兩米多高,五米多寬。只不過在這平坦的阿拉新殉葬溝中顯得很是高大。青黑色的石頭在慘白的月光下更顯陰森恐怖,完全沒有一絲生氣。高台之上有高聳的幾根石柱,雖然月光明亮,不過也只能看清楚眼前的光景,只見黑漆漆的石柱上捆綁著一具具白骨。
    鐵蛋首當其衝,順著高台上的台階幾步就躥了上去,眾人緊隨其後也紛紛登上高台。此時青黑色的高台踩在腳下,有種說不出的陰涼感覺,彷彿我們是從溫暖和煦的秋天直接到了冰冷的寒冬一樣。我打了個哆嗦,回頭一看封慕晴也是一臉茫然地看著我,顯然她也是感覺到了這種異樣的感覺。
    鐵蛋站在前面大呼小叫地道:「老胡,你們冷不冷?我怎麼感覺有股子寒氣透過鞋子,直接灌進我身體裡呢?雖然說我小黑各個方面都已經達到一定的高度,高處不勝寒,不過這寒也應該是從頭上傳下來啊,怎麼是從腳底下傳來的呢?」
    鐵蛋這小子一向插科打諢,不過這次他概括得的確準確,這寒冷透骨的感覺怎麼就生生地從腳底下傳來呢?我忽然發現嚮導蔣茂才不見了蹤影,我趕緊詢問了一下和他在一起的白易,白易搖搖頭茫然道:「我一直在看這高台,並沒有注意到他呀!」我再問眾人,大家也都說沒有看見他。
    我心中暗罵蔣茂才這廝,就算害怕自己獨自回去了,起碼也要給大家打聲招呼呀!我懊惱不已,想著是不是和鐵蛋上去溝邊的懸崖,看看能不能趕上蔣茂才,他走可以,不過別牽走了我們僱傭來的馬匹。要是馬匹沒了,我們走回阿勒泰市去,還不得活生生地累死?封慕晴蹲在地上摸了摸光溜溜的石台,奇怪道:「這上面被人塗滿了鮮血!都已經乾涸了!」
    我也蹲了下來,摸摸腳下的石台。手指觸碰到石台之際,一股子惡寒流進我的體內,讓我心情一下子變得沉悶不已,胸口像是堵著什麼東西一樣說不出來的難過。我看著黑色的手指,一時之間竟然不能說出話來,直到鐵蛋狠勁地推了我一把,我才幽幽地回過神來。
    忽然一陣「咯咯咯……咯咯咯……」的怪笑在我們身後響起,聽笑聲儼然是女人的聲音。在這個處處透著詭異,沒有半點生氣的阿拉新殉葬溝中響起說不出的詭異駭人。只聽得我頭皮發麻,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有道是「鬼笑莫如聽鬼哭……」怕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下意識地把黑驢蹄子抄在手中。
    我依稀記得那笑聲是從我身後的那幾根大石柱子後面傳來的,月光雖然明亮,不過遠不及白天來得真切,只能看見近處那幾根石柱上捆綁著的白骨,石柱後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誰也不知道那究竟是個什麼所在。
    封慕晴把林小小交給白易照顧,走到我身邊對我說道:「老胡,我好像聽見那笑聲是從石柱後面傳來的。」我點點頭道:「坐等危險來找咱們,還不如咱們主動去找他!變被動為主動也不失為上上之策。小黑,咱哥倆去後面瞧瞧去,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在作祟?」
    鐵蛋學著我的樣子,左手抄著工兵鏟子,右手拿著黑驢蹄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著漆黑的石柱後面靠攏。走得近了,這才看得真切,石柱上捆綁著的森森白骨給人的感覺和溝中的那些完全不一樣,單就是看上一眼,就覺得心中莫名的悲憤煩悶。浮躁之氣沖得我和鐵蛋好生難過。
    我仔細觀察了面前這幾具白骨,奇怪的是這幾具白骨無一例外全部都殘缺了肢體,或是缺了條胳膊,或是缺了兩條腿。分別被一尺多長的黝黑鋼釘釘到石柱之上。我一拍腦袋,心說這不正是《地脈圖》中地字卷中所記錄的地龍七星陣嘛!
    地龍七星陣是三國時諸葛孔明發明的。對應北斗七星所列,本是古人行軍打仗之用,後人改造之後多用於古墓之中。用這套陣法來克制盜墓賊,又有圍攏生氣使之不散的用處。不過這地龍七星陣需要用人血和死者的怨恨之氣方能啟動,地龍七星陣又稱「屍棺血咒」。由於手段過於殘忍,唐朝末期就已經基本沒人使用了,想不到在這阿拉新溝中成吉思汗墓旁竟然有這麼一處所在。這樣一來也能解釋為什麼這高台之上會有乾涸的血液了,不過既然發現了這個陣勢也就能找到古墓中唯一的缺口虛位,也算得上是意外之獲。
    我剛要把這個發現告訴眾人,卻猛地看到狸叔一咧嘴,「咯咯咯……咯咯咯……」地怪笑起來,那尖銳的笑聲好像女人的聲音一樣淒厲無比,聽得人頭皮發麻汗毛孔都炸了起來。我破口大罵:「你到底是誰?」與此同時我一揚手,手中的黑驢蹄子帶著破風聲正中狸叔面門,狸叔悶哼一聲當即暈倒在地。
    事出突然,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我和倒在地上的狸叔。白易忽然指著天空中驚道:「你們快看,那是什麼?」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天空中不知何時已經滿是牛犢子大小的巨鷹,我粗略地看了一下,恐怕不下百餘隻。這麼多草原巨鷹全部圍著我們所處的高台盤旋,看樣子像是把我們當成了獵物。
    形勢不容我們再做片刻猶豫,彪子等人扶起昏迷的明叔,掏出AK47來隨時防備著上百隻草原巨隼的突然襲擊。我腦子飛快地轉動回想起關於地龍七星陣的破陣方法,鐵蛋在一旁也拎著工兵鏟子戒備著隨時將至的危險。
    《地脈圖》有言:地龍者,蓋取極陰生氣不衰不竭,復又取七星之極陰之氣,使之聚而不散。若此陣遇血則積怨,欲破此陣需以帝王之數破七星,而前者不足以成患矣。
    天空中的草原巨鷹越聚越多,轉眼間我們頭頂已經黑壓壓的一大片,一陣陣腥臊難聞之氣撲面而來。我顧不上這些對鐵蛋道:「小黑,這柱子周圍一共有九塊地磚,第九塊地磚一定和前八塊不同,你專門挑這樣的踩,有多大的勁頭就用多大的勁!可別踩錯了!」
    鐵蛋聽完我說的話也不含糊,嚷嚷道:「老胡你就放心吧,你說的每個字都記在我心裡了。要說起咱小黑的記性來,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小時候我師傅總給我講三國,到現在我還記得呢,小黑我最喜歡的就是劉關張三人。真講義氣,好兄弟……唉,老胡,我找到了!」
    我當即跑到鐵蛋跟前,藉著月光,只見每塊地磚之上都雕有一頭奔跑中的狼的形象,如果不仔細看還當真看不出來,狼身下面篆刻著一段形似蝌蚪般的蒙古文字,只可惜我認識它,它不認識我。
    我和鐵蛋又依次找到七塊地磚,眼看要找到第九個,忽然一直在天空盤旋著的草原巨鷹俯衝直下,直奔高台之上的我們。彪子和另外兩名馬仔的AK47就在草原巨隼的尖喙剛要觸及到我們的時候開火,隨著一陣剛強有力的步槍聲在溝中迴盪,已經有幾十隻體型碩大的草原巨隼命喪黃泉。不過後續而至的草原巨隼彷彿地獄爬出的惡鬼一般,拖起自己同伴的屍體三下兩下就開膛破肚。
    為今之計,必須馬上找到第九塊地轉才能解我們於水火之中。我揮舞工兵鏟子把一隻朝著鐵蛋腦袋撞去的草原巨隼攔腰砍作兩截,拉起鐵蛋跑向第七個石柱。
    鐵蛋忽然一把拉住我,眼睛看著前方驚恐地對我說:「老胡……老胡……你快看有個女人看著咱倆笑呢!」我只顧著低頭猛跑,心中暗道這地方就封慕晴和林小小兩個女人,這麼危急的關頭她倆笑什麼?沒等鐵蛋話音落下,一陣女人的笑聲在我耳邊響起,「咯咯咯……咯咯咯……」我腦袋一炸下意識地攥緊了工兵鏟子,猛地一抬頭,這一看卻讓我倒吸一口涼氣。
    一張慘白的沒有半絲血色的女人臉,瞪著一對黑漆漆的眼睛,空洞地看著我和鐵蛋,嘴角邊若有若無地掛著一抹詭笑,說不出來的邪惡。女人下半身全部隱藏在一件絳紅色的大袍子底下,看不清個所以然來。不過這服飾和頭飾絕非近代所有,分明就是先前我在旅店噩夢中的那個女鬼!
    一陣緊似一陣的寒意讓我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心智也恢復不少,又定睛一看,原來這女人的脖子上有條繩子上頭繫在石柱的頂端,而我們要找的第七個石柱下的第九塊地磚就在女屍的正下方。饒是我和鐵蛋膽子不小,也是未敢再向前一步。那笑聲未停,整個阿拉新溝中的事物彷彿都因為這笑聲冰凍起來。
    那笑聲笑得我心煩意亂,不勝煩躁,心中無名火起。抄起工兵鏟子,掄圓了朝女屍的頭上劈去。管你是什麼東西,粽子也好鬼魅也罷。惹得我老胡不高興,全都照砍不誤!手起鏟落,只聽得「噹」的一聲,霎時間我只覺得虎口發麻,拿鏟子的整條手臂都發麻。紅衣女屍不知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工兵鏟子只是砍在了石頭柱子上。一向削鐵如泥的戰地折疊工兵鏟鋒利的刃口卻活生生地被巨大的力量砸得翻捲過來,而石頭柱子上,連個小小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與此同時一團團閃著妖艷的紅色的霧氣卻從阿拉新溝兩旁的懸崖之上飄落,不一會兒已經快把整條溝覆蓋。彷彿這是惡鬼正張開巨大的怪嘴,想要把我們連同這一溝的白骨全部吞到嘴裡去。
    此時在我們頭頂圍聚的幾百隻草原巨隼如同商定好了一樣,一瞬間飛向四面八方,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我憑借直覺感覺來者不善,好好的晴天怎麼會突然起霧?況且這霧氣的顏色實在太過妖艷,多半是有劇毒。一眨眼工夫一個被草原巨隼抓傷的馬仔由於行動不便,率先被血紅色的霧氣籠罩。轉眼間他被霧氣籠罩的身體就化作一攤血水,一聲痛徹心扉的慘叫迴盪在阿拉新殉葬溝內,撞擊在我們每個人的胸口,久久不肯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