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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阿拉新殉葬溝(1)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凌晨,我和封慕晴聊得正開心,忽然一道明亮的閃電劃破漆黑的夜空,緊隨其後的是一聲驚天的炸雷,震得我耳膜生疼。此時我們正在阿勒泰山的山腳下,饒是如此也比內地海拔高出3000多米。感覺那閃電和炸雷都是貼著我們腦瓜皮過去的,讓我們心驚不已。
    一陣劇烈的山風吹來,滿山的白樺樹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漫山遍野的白樺樹都變成了厲鬼,正向我們圍攏過來。我叫起小黑,三個人急忙鑽進了帳篷避雨。
    一會兒工夫,就下起了傾盆大雨。豆大的雨點敲打在帳篷上怦怦作響,我們的帳篷好像隨時都會被風雨摧毀一樣。
    帳篷裡白易和林小小都被雷聲驚醒,幾個人圍著一盞昏暗的油燈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鐵蛋在林小小面前話很多,加之這小子從小跟在陳瞎子身邊嘴皮子練得滑不溜秋的,很快就和白易、林小小兩人打成了一片。
    大雨一直下了六七個小時才逐漸停歇,外面的天空才透出一絲白光。忽然我看見一個黑影在帳篷外一閃而過。我大叫一聲:「誰在外面?」黑影飛快地從帳篷外閃過,我大叫一聲躥出帳篷,可是由於光線太暗並沒有看到是誰。此時大雨剛停,一團團霧氣縈繞在林間,鼻中所聞皆是腥臭之氣,其中又摻雜著樹木的清香和濃重的水汽,涼涼的直往領口裡鑽,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帳篷外一塊地方已經被人踏爛,從痕跡來看,在帳篷外偷聽的這個人,起碼在這裡站了一個小時以上,受不了夜裡的寒氣,來回走動才會留下這樣的痕跡。鐵蛋拎著工兵鏟和封慕晴也從帳篷中出來,見我蹲在地上,鐵蛋湊上來問道:「老胡,抓住人沒?」
    我搖搖頭,指著地上混雜不堪的腳印對他們說:「人沒抓到,不過這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就咱們五個都在自己的帳篷裡,咱們都可以排除在外,那麼就只剩下四個人……」
    封慕晴指著一串消失在霧氣中的腳印說:「你們看,這腳印是朝著狸叔帳篷方向去的……」鐵蛋一挽袖子:「真是欺人太甚,看黑爺我不揍得他連他媽都認不出來!不然我這口窩囊氣可嚥不下去!」
    我擺擺手,告訴鐵蛋不要衝動。兵法有雲,「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先動。」他狸叔有張良計,咱哥倆也有過牆梯。況且他們現在的裝備明顯比咱們強,真幹起來咱們未必能佔到便宜。
    鐵蛋看著我歎了口氣:「老胡,有些話我早就想和你說了,不知道你自己感覺出來沒有,這次來新疆你變了,變得前怕狼後怕虎,這和我認識的胡同祖可不一樣!」
    聽了鐵蛋的話,我心裡很不是滋味。這次來新疆我身上確實多了不少顧慮,少了很多蓬勃的朝氣和衝勁。說得好聽點是少年老成,處事沉穩。說不好聽的,就是優柔寡斷。想起我們在東北五頂山那會兒,自認為靠著《地脈圖》便能識遍天下大川、分金定穴。又有我和鐵蛋的一腔勇猛之氣才無往不利,拎著腦袋在鬼門關轉了幾個來回,硬是憑著一股子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每次都化險為夷。而如今那樣的勁頭卻被活人之間的鉤心鬥角快消磨殆盡。想到煩悶之處,真想大吼兩聲發洩一下心中的悶氣。
    一轉身,卻看見封慕晴瞪著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一副把我看透了的表情。我摸摸臉好奇地問道:「你看什麼呢?我臉上又沒長花。」封慕晴莞爾一笑輕聲說道:「你臉上沒長花,卻長了一個大大的問號!而且渾身上下都是個問號!」
    我心裡這個鬱悶,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呢?要是長個問號臉,那還看得呀?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正色對封慕晴道:「不知道這次如果真能發現古墓,我們能不能就地挖掘?」話一說出來,我心中不禁後悔起來,這封慕晴本來就對我和鐵蛋的身份比較懷疑,我又問了這麼一句,怕是越描越黑了。
    封慕晴略一沉思:「所裡的意思是盡量確定古墓的準確位置,暫不挖掘,畢竟考古不同於盜墓,考古的最終目的是對古墓的文物進行最大程度的保護修繕。我們現在的條件是完全不能夠挖掘的。」
    說到後來,封慕晴恢復了她一貫的嚴肅,特別是提到盜墓的時候,還特意加強語氣強調一下。弄得我心裡一驚,這回我算是知道做賊心虛的感覺,簡直太難受了,就好像無形之中有一把隨時可能走火的槍指著你的腦袋一樣。
    正在這時忽然傳來一陣駱駝的嘶鳴,哀傷至極,這叫聲說不出來的痛苦難過。我尋了蔣茂才一問,才知道這駱駝是感覺到了自己幼崽死亡的氣息,故此才哀鳴不已。一行人無不被這等奇景折服,簡單地商量了一下決定立刻動身,跟著這只駱駝進發。林小小已經甦醒過來,可是她的高原反應越發的強烈,眼圈發黑,身體虛弱。只能由鐵蛋背了。
    在昏暗泥濘的原始樹林中趕了一天多的路,跟在駱駝屁股後頭終於來到了一條叫做阿拉新的溝壑。眾人皆是人困馬乏,一直濕漉漉的霧氣把衣服打得濕濕的,貼在身上很難過。好在已經到達目的地,大家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養足了力氣再行進入溝中。
    白易和狸叔手下的馬仔拾來一些乾枝生起篝火給大家煮了磚茶,彪子又打了兩隻野兔,剝了皮架在篝火上燒烤起來,雖然沒有作料,可是兔肉仍舊吱吱冒油、香氣四溢。混合著磚茶的香氣讓我們這麼多天只是吃壓縮餅乾喝清水的人都食慾大動。
    封慕晴給發著高燒的林小小餵了些清水,這才坐到一旁歎起氣來。我推了推坐在我旁邊盯著兔肉直吞口水的鐵蛋,用下巴點了點林小小的位置:「看樣子,她的高原反應越來越嚴重了。如果再得不到有效的治療,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鐵蛋收回落在兔肉上的目光,看了一眼昏睡著的林小小也歎了口氣:「誰說不是呢,不過咱們也沒有辦法呀!只能盡力照顧她了!」言畢唏噓不已。
    眾人簡單地吃過午飯,填飽了肚子大家的精神都好了不少。天空也忽然放晴,由於是在高原,彷彿那輪圓圓的大太陽就懸掛在我們頭上不遠的地方。大家的心情也隨著天氣變得豁然開朗,只是炙熱的陽光晃得人有點睜不開眼睛。狸叔站起來揮揮手道:「古人說得好啦,天時、地利、人和是幹大事必不可少的先決條件。如今咱們連天時都有了,未來一定是光明的啦!不賭不知時運高,休息一下咱們就出發啦!」我和鐵蛋對於狸叔的話並不感冒,還天時地利人和呢,這孫子整個就一賭徒心理。
    我提議讓白易和林小小就地安營紮寨,畢竟林小小的高原反應現在是不適合劇烈動作的,如果發生點什麼緊急情況,大家難免會照顧不到她。我看了看封慕晴,她卻一直低著頭,咬著嘴唇像是在想什麼心事。許久,才低聲對著我們道:「我不同意這樣做!」聲音雖小卻格外堅定,言語中透露出毋庸置疑的強勢態度。她抬起頭看了看我們,接著說道:「也許你們不知道,小小和白易都是我們所裡的新人,說是新人也算不得新了,因為他們一直只是做些案頭工作,沒有機會親自實踐,所以這次機會對於他們來說非常難能可貴。我想他們也不會放棄的。」
    小胖子白易低頭使勁搓著肥厚的手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忽然間我感覺自己確實有些過於武斷,也許這樣的機會對於處在邊緣的他們來說,一輩子也撈不到幾次。最後大家決定等到晚上由我來夜觀星象,之後再把馬匹和比較重的物資全部留在崖上,大家輕裝進溝。
    高原的夜裡有點涼,但卻晴朗無比,星星、月亮近在咫尺,好像一伸手就能摘下來一顆一樣。我站在阿拉新溝邊上的崖邊,舉目而觀心中默念起《地脈圖》中天字卷的尋龍訣,希望能夠依照星象找到藏在山中的那座古墓。老實說我並沒有什麼十足的把握能夠直搗黃龍,畢竟這才是我第二次依照《地脈圖》尋龍點穴。想這青烏之術奧妙無窮,我也只是初窺一角,能不能分金定穴就看祖師爺保不保佑我了。
    天上一片雲彩都沒有,明月如畫、繁星似錦,照得大地一片銀光。只見天空中巨門星、左輔星、右弼星,三星閃耀,排列成一個正三角形,中心太陽星、太陰星並現,紫微星居中,好一組乾甲金吉星。好一處風水吉祥之地!
    封慕晴站在我身邊,滿臉好奇地看著我:「老胡,你這風水之術真的能找到山中古墓?」也難怪她這麼問,她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考古人才,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樣的東西,好奇擔心是在所難免的。鐵蛋接過話去:「我說這你就孤陋寡聞了吧?老胡可是夜裡能觀星象,白天能識大川的能人,這要擱在古代指不定就是輔佐那個皇帝老兒成就一番霸業的能人!就像三國裡的諸葛亮,明朝開國的劉伯溫……反正就這麼說吧,老胡是一人才就對了!」
    沒工夫理會鐵蛋的自吹自擂,我對眾人道:「從風水星象來看,這溝中當真是個上吉之地,可是大傢伙也都看見了,這溝中白骨纍纍,這地方也不是古戰場,怎麼會有這麼多白骨?唯一的解釋便是這『阿拉新溝』肯定就是一條殉葬溝,恐怕離這山中古墓也不是很遠了!」
    我這一說,狸叔等人不住點頭,連稱有理。封慕晴也道:「風水方面的事我不懂,不過老胡你分析得倒是很合理,既然你能看出這古墓大致方位,能不能再把範圍確定得小一點呢?」我心想這小妮子真能給我找麻煩,不過她不說我也要想辦法把古墓的具體位置圈定出來,要不然等到我們在茫茫阿勒泰山中找到古墓恐怕就已經餓死了!
    我讓鐵蛋從我們的大背包裡把羅盤拿了出來,這羅盤是我在北京時特意托大背頭在潘家園找熟人淘來的,應該是明朝萬曆年間的東西,就為了這次新疆之行能派上用場。古物皆有靈性,這羅盤也不例外,拿在手中一種歷史的厚重感油然傳遞到指尖,迅速散佈在整個身體中。也不知道它歷經了多少個主人,指點過多少江山,此時我一手托著羅盤,舉頭復又觀星,心中暗念尋龍訣。
    圓圓的月亮已過中天,照得大地更是一片通明,我依照天字卷中所言,上下其眼,心中忽然奇到「這風水形勢,怕是暗合了九龍朝聖之說!」
    所謂九龍朝聖,顧名思義是有九條溝壑從九個不同的方位相聚,不過其中必然要有一座堪稱雄偉的大山能夠壓得住這九條溝壑,不然就成了九條地蛇,便成了大凶之地。既然這樣肯定還有其他八條溝壑分佈在八個不同的方位,不過只這一條「阿拉新溝」就足以找到古墓的具體位置了、我按照九龍朝聖的格局看羅盤所指方位就在溝中偏西的方位定是古墓所在!
    眾人聞知古墓就在溝中全部躍躍欲試,摩拳擦掌。準備停當,已然夜至三更,原始森林中靜謐得猶如一潭幽幽的死水,完全沒有一點生氣,只有林中偶爾有兩聲不知名的鳥叫,聽得人頭皮發麻。狸叔吩咐彪子用繩子繫了個繩梯,一頭固定在崖上一棵粗壯的古樹上,另一頭順到溝中。大家依次而下。
    黃澄澄的月亮掛在頭頂,月光灑在溝中儼如白天一般,一米之內完全能夠看清楚對方的表情。林小小身體虛弱,剛下到溝中,一腳踩上一顆人頭骨,嚇得她失聲尖叫,一頭紮在封慕晴懷中,花容失色好不害怕。
    放眼望去,整個「阿拉新溝」底基本被人骨鋪滿,平坦的溝中卻連一棵小草都沒有。陰冷的月光照在纍纍白骨和我們的臉上泛起一陣青光,氣氛詭異得讓人膽寒。想要往前走就必須踩著白骨前進,饒是我和鐵蛋膽子不小,可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大的場景也不禁覺得後脊樑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