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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出發(2)

    主意打定,我又給蔣茂才倒滿一杯酒道:「茂才叔,你們這裡居住的達爾扈特人是不是每年都會舉行什麼重大的祭奠儀式?」蔣茂才端到嘴邊的酒杯頓了一下驚訝道:「胡兄弟,你是怎麼知道的?確實有這麼回事,不過這些年村裡的老人死的死,亡的亡,已經好些年沒舉行過了。」我心中一喜,趕忙追問他現在還能不能找到祭祀的地方。蔣茂才搖搖頭,那地方常年瀰漫大霧就算是去過也記不清,只知道是在阿勒泰山腹中。
    眼看著線索就這麼斷了,我不禁唏噓不已。怕是只能一點一點摸索著靠著《地脈圖》尋龍定穴,直搗黃龍,不過既然已經確定成吉思汗的陵寢確實葬在此處,多半也會被我們找到。
    蔣茂才看我一個勁地直搖頭,忽然說道:「要說找,應該也能找得到。每年祭祀時候,都要帶著一隻成年的母駱駝和一隻它的崽子,然後在這隻母駱駝面前殺掉小駱駝,再把血澆在那裡,第二年這個時候,再舉行祭祀活動時只要把這頭母駱駝帶上,它就自然能找到那個地方了。」
    鐵蛋聽他講得玄乎,忍不住道:「老爺子,您別喝點酒滿嘴跑火車,我怎麼聽您說的像聊齋一樣?」蔣茂才見鐵蛋不信,鄭重其事地說:「我這一把年紀的人能騙你們嗎?前年祭祀的母駱駝現在我還養在家裡呢。」
    我一聽大喜過望,忙和蔣茂才商量等到了地方,先借他的駱駝來用。蔣茂才已經喝得滿臉通紅,當即拍了拍胸脯答應下來。三人又把剩下的大半瓶二鍋頭就著花生米全部包圓,都喝得頭重腳輕,倒頭便睡。
    迷迷糊糊的我只覺得渾身發冷,一睜眼一個穿著絳紅大袍的女人背對著我坐在床上,一雙白得嚇人的手,一直不停地擺弄著頭髮,還一個勁地唉聲歎氣。酒喝得太多,我此時還迷迷糊餬口渴不已,我對著女人叫道:「小姐,麻煩你給我倒杯水。」女人沒有任何反應,仍然不停地擺弄著頭髮。
    我不禁大怒,這旅店服務員,深更半夜的不睡覺跑我屋子裡來幹什麼?還穿這麼紅的衣服,嚇唬誰呀?我掙扎著想起身自己去倒杯水,卻發現自己一動也不能動,無論怎麼使勁,都好像有一塊巨石壓在我胸口。我張嘴想喊鐵蛋,奈何連我自己都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正著急之時,只見一直背對著我穿著絳紅袍子的女人慢慢地轉過身來。我腦中一閃,這衣服怎麼越看越像死人穿的大凶之服?想到這裡我不禁冷汗直流,這女人怕也不是什麼好鳥。
    這時女人已經回過頭來,相隔不遠我清楚地看見了她的臉,後脊樑都忍不住冒了一層細汗,這……這不是封慕晴嗎?她穿成這個樣子半夜來這裡幹什麼?沒容我多想,封慕晴對著我的面門就張開了血盆大口。戴在我胸前的摸金符忽然閃出一道金光,她一個措手不及正中面門,慘叫一聲消失在漆黑的房間裡。我身子一沉,也悠悠地醒了過來。
    天還沒大亮,鐵蛋還四仰八叉地躺在我身邊。原來是黃粱一夢,不過這夢可做得太逼真了,一身冷汗把衣服都打濕了,貼在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我把鐵蛋叫醒,對他說了剛才的夢境。
    鐵蛋聽完道:「我看這封慕晴壓根就不是只好鳥,要我說你這夢分明就是提醒咱們要時刻注意這****,別關鍵時刻給咱哥倆背後下黑手。」我沉思片刻,回想起和封慕晴接觸的點點滴滴,除了不太瞭解她之外,也沒看出來她對我們哥倆有什麼威脅。不過對她不瞭解倒也合情合理,畢竟剛認識幾天。又和鐵蛋閒扯了幾句,天已經大亮了。
    昨天還是小雨綿綿,這一大早明晃晃的大太陽晃得人頭暈不已。等我和鐵蛋下樓時,狸叔、封慕晴等一眾人已經整裝待發。我問封慕晴:「這麼多的裝備物資,咱們不雇兩匹馬代步,怎麼出發呀?我和鐵蛋昨晚喝了不少酒都不舒服。再說越往高走海拔越高,咱們都是頭一次來高原,身體多半會吃不消,我建議還是輕裝前進的好。」封慕晴白了我一眼,道:「沒想到你一個大男人還這麼唧唧歪歪的。」
    這事還真要問清楚,要不然等會兒把我和鐵蛋當冤大頭,這麼多的東西都讓我們哥倆扛,我可不幹。剛要再問封慕晴,卻看見狸叔的兩個馬仔和小馬哥開著三輛改裝過的212朝我們駛來。
    我不禁大喜,有了這三輛車,還能保存不少體力,起碼能一直到阿勒泰山腳不用步行。三輛212吭哧吭哧地駛出阿勒泰市,一棟棟樓房慢慢被甩在身後。我把車窗打開,一陣清新的空氣吹進車內,遠處重巒疊嶂的山峰和肥沃的草原,讓人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林小小顯得很興奮,左看看,右看看,嘰嘰喳喳地和封慕晴說:「封姐你快看,這天好藍呀,還有這草原,快看那邊還有羊群呢!」鐵蛋受她的感染也來了興致,清清嗓子故作深沉道:「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好一片塞外風光!」林小小一臉崇拜地看著鐵蛋,「大哥,你真浪漫……」鐵蛋哪讓女孩子這麼誇過,嘴一撇道:「這算什麼,想當初我寫詩那會兒,還和一幫文人去過雲南采風呢……」
    鐵蛋唾沫橫飛地吹地來勁,林小小越聽越崇拜他。我們坐的這輛車裡就光聽他的了。我把頭扭向窗外,看著清風泛起一陣陣綠色的波浪,隱隱地總感覺心裡有種不安的預感,彷彿越靠近阿勒泰山這種感覺越強烈。
    走了一上午的時間,三輛車開始走顛簸的山路。剛開始的閒情逸致被顛簸的山路折騰得所剩無幾。林小小臉色慘白,看樣子是有了高原反應外帶點暈車。
    走了大半天的山路,翻過一座平緩的山坡後,前面的車突然停了下來。蔣茂才指著前面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對我們說,這就是阿勒泰山。
    一座高聳入雲東北西南走向的大山,橫亙在我們面前,強大的壓迫感襲上每個人的心頭。我粗略地看了一下,不禁心中感歎,好一座氣勢恢宏的山脈,這樣氣勢的山脈埋葬一代天驕也是合情合理。鐵蛋忽然指著阿泰勒山對我說:「這山峰的形狀怎麼和咱們那兩塊玉壁上的圖案一樣?」我掏出隨身攜帶的那對玉壁仔細一看,果不其然這上面血絲般的形狀勾勒出的正是我們眼前的這座阿勒泰山!
    眾人聽鐵蛋這麼一說,紛紛圍上來看我手中的玉璧。鐵蛋生怕這玉璧金貴,被眾人弄壞,大叫道:「都冷靜點!讓老胡拿著給你們看!只許看,可不行用手摸。」
    這時,一直坐在車裡的林小小忽然掙扎著爬出來,趴在路邊一陣翻江倒海得吐了一遭。封慕晴趕緊取出水壺,一面讓她喝了點水漱口,一面用手在她後背拍個不停。看來這小丫頭的高原反應不輕恐怕上不了阿勒泰山了。
    三輛212又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吼叫了將近兩個小時,這才到了亞高原上的塔額草原。把迷糊著的林小小安頓到蔣茂才家的蒙古包裡,自然有人照顧,我和鐵蛋找了一塊平整的空地抽煙。鐵蛋抬頭看了看好像近在眼前的阿勒泰山道:「老胡,這山真夠有氣勢的!」
    我點點頭,此山南低北高,整個山脈呈西北東南走向。雖然小山不少,略顯雜亂,不過仍然能看得出這座阿勒泰山就是這麼多縱橫交錯的小山中的唯一一條龍脈。《地脈圖》中尋龍訣有云:大道龍行自有真,飄忽隱現是龍身。此山雲霧繚繞,卻不失穩重之氣,實乃風水寶地。
    鐵蛋讓我說得一愣一愣地道:「本來這次沒弄兩個黑驢蹄子防身,心裡總不得勁,聽你這麼一說我還多慮了,想必這麼好的風水不能有大粽子了吧?」我搖搖頭道:「黑驢蹄子還是要弄兩個,有備無患嘛。一會兒和蔣茂才說說,看他能搞到不?」頓了頓我又對鐵蛋說:「即使是好風水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你小子忘記了,在東北那個元代將軍墓咱們差點光榮了?」鐵蛋點頭稱是,當即就要找蔣茂才問問。
    我和鐵蛋剛一轉身,卻發現封慕晴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們身後。也不知道剛才我和鐵蛋所說的話被她聽去了多少,萬一被她知道我和鐵蛋是個盜墓賊怕是挺難解釋。封慕晴看了我一眼道:「你們倆神神秘秘地嘀咕什麼呢?進來商量一下進山的事。」我撓撓頭道:「這不是擔心林小小的身體嘛,她現在怎麼樣了?好點沒有?」說到林小小,封慕晴表情緩和下來,說話也溫柔不少,「她剛才吸了點氧氣,現在睡了。」
    我不禁長出一口氣,總算是又矇混過關了一次。這個女人的眼光彷彿是把刀子,好像一下就能看到我心裡去,總這麼提心吊膽的可不好過。我心裡暗自打定主意,等這次找到傳說中的御魂珠之後,還是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以後最好都別再見面。和漂亮的女人打交道太危險,況且她還是個既漂亮又神秘而且還很聰明的女人。
    蒙古包內,一絲篝火煮得一大壺鮮奶嘶嘶作響,空氣中飄散著濃郁的奶香。林小小吸過氧氣躺在毯子上睡得正香,我們一眾人圍坐在篝火旁商量著進山的事。
    狸叔的意思是,把林小小留在蔣茂才家中,由蔣茂才的侄子蔣峰照料。畢竟以林小小這樣的狀況如果強撐著進山,恐怕高原反應會更嚴重,搞不好還會危及生命。
    我掏出根煙點著,深吸了一口。卻看見坐在我對面的白易使勁地揉搓著肥厚的手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乾咳一聲,看著白易道:「白易兄弟,你有什麼話要說?」
    白易見我發問,用手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深度近視鏡,對著眾人說道:「我和小小大學時候是同班同學,又一起進的考古研究所工作。我們倆對元代的文化都很著迷,這都走到這裡,如果把小小一個人扔下,恐怕她會遺憾一輩子的……」
    我心想也是這麼個理兒,如果真就不讓她一同前去,這小丫頭醒過來之後還指不定多遺憾,多難過呢!鐵蛋推了我一下,小聲地對我說:「咱們是不是應該建議一下,等林小小好點了再進山?」我對鐵蛋說:「就算現在進山也沒什麼問題,這麼多人還保護不了一個小姑娘的安全?」
    話沒說完,一直沉睡的林小小醒了過來,看著大家,堅定地說道:「小晴姐……我……我沒事。我要和你們一起去!」我一看她的臉色紅潤不少,已經不像剛才在路上那麼嚇人了,想是恢復不少。見她執意要一同前往,眾人也就只能同意這個決定。
    轉過天來,蔣茂才爺倆給我們殺了兩隻羊,做了頓手扒肉,就著馬奶酒眾人都吃得酒足飯飽。其間我又讓蔣茂才把在車上給我講的那個神秘的祭祀活動和大家說了一下,眾人皆是驚奇不已。
    眾人酒足飯飽之後,又把裝備物資整理了一下就待出發。蔣茂才告訴我們,山中經常有新疆虎出沒,大家又都分發了點武器防身。我和鐵蛋自然不用,我們背上背著的是從小馬哥那裡買來的AK47,威力自然不用說,且彈藥充裕。鐵蛋把兩把折疊工兵鏟扔給我一把,我又把蔣茂才翻箱倒櫃找到的兩個黑驢蹄子也塞進背包。蔣茂才牽上那只他們世代用於祭祀的駱駝和我們剛買來的馬匹走在前面。我們全副武裝地跟在後面,朝著氣勢恢宏的阿勒泰山進發。
    在塔額草原走了一個下午,眼看天快黑下來,才走出草原到了阿勒泰山腳下。從遠處看,這草原一望無垠甚是平坦,可人要走在齊腰深的草叢中,還是很累的。有的草根長得年頭多了,高出地面很大一塊,如果不小心就會被絆倒,鐵蛋一個下午不知道摔了多少個跟頭,氣得直罵。
    阿勒泰山腳下長滿了筆直的白樺樹,我和狸叔手下的馬仔在林中找了一塊相對平坦開闊的地方用工兵鏟子剷平了野草,搭上露營帳篷。鐵蛋和白易兩個人在林中撿了點干樹枝,蔣茂才生起熊熊的篝火,煮了兩塊磚茶,給大家解解乏。
    很快煮好了茶,我給眾人一人分發了一杯。一時間林中飄散的茶香混合著白楊樹的清香攝人心脾。落日掛在天邊像是要滴出血來,我拿手指了一下夕陽問道:「茂才叔,這太陽怎麼紅得這麼人?」蔣茂才瞇起雙眼,認真看起落日來,越看眉毛鎖得越緊,忽然急切地對我說道:「胡兄弟,這是老雲接駕啊!恐怕夜裡會有一場暴雨!」
    蔣茂才在草原上生活了大半輩子,對大自然的瞭解肯定比我們這些從小在水泥森林裡長大的人懂得多,剛要再問兩句卻發現剛才還猩紅明亮的太陽下方此時已經多出一大塊烏黑的雲來。怕是蔣茂才所言不虛,今夜或許真的會有場暴雨。
    眾人剛放鬆下來的心情都為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繃了起來。如果夜裡真的有暴雨,那麼我們此時按原路返回也難免會被澆個落湯雞,況且林小小的身體剛剛恢復點,這麼一折騰指不定又出什麼差錯。大家一起動手把裝備物資全部用防水袋裝上,免得夜裡被雨淋濕。馬和駱駝都拴在了大一點的樹下,又割了點草餵了喂。
    等安排妥當,天已經大黑。整個天空都已經被烏雲籠罩,簡單地吃了點牛肉罐頭和壓縮餅乾,分配好守夜的工作大家就都爬進自己的帳篷中睡覺去了。頭一撥是狸叔帶來的兩個馬仔,第二撥是嚮導蔣茂才和狸叔手下叫彪子的馬仔。我和鐵蛋被安排在最後一班,從夜裡兩點一直到天亮。
    我和鐵蛋鑽進帳篷蒙頭便睡,睡得正香的時候,蔣茂才把我們推醒告訴我該換崗了。我和鐵蛋把從小馬哥那買來的槍裝填好子彈壓上膛,這才揉著惺忪的睡眼坐到篝火旁。森林裡靜悄悄的,偶爾有一兩聲鳥叫,鐵蛋根本沒有睡醒,靠著一棵白樺樹又睡了過去。我閒來無事,從兜裡摸出煙來,一根接一根地抽起來。
    正抽著煙,忽然聽見一陣的聲音傳來,我下意識地抓住懷裡的槍,朝聲音傳來的地方低吼一聲:「誰在那?」人影一閃,原來是封慕晴,她走了兩步坐到我旁邊,歎了口氣道:「真不應該讓小小跟著來,她的身體吃不消……」其實我一直覺得封慕晴是個神秘的女人,和她接觸我總是十二分的小心,生怕她看出來我和鐵蛋來路不正。不過我總感覺這些只是她戴在臉上的一個面具,面具後面的是一顆柔軟的心,就像現在這樣才是真正的封慕晴。
    我把煙蒂扔進火堆說:「人生就是這個樣子,如果你想得到些東西就必須付出等量的代價!或許不完美的人生才是最讓人愛不釋手的吧。」
    我倆都沒有睏意,於是就這麼圍著篝火聊了不少。我也第一次感覺到,也許這個漂亮的女人並沒有我想像當中那麼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