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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出發(1)

    轉眼回到北京已經半月有餘,我一直忙活著,先去學校辦理了休學的手續,又找了不少關於元代成吉思汗的資料來看。鐵蛋倒是樂得清閒,沒事和四喜逗逗悶子,長城、頤和園、香山游了個遍。大背頭也幫我們找了個四川的買家,把我們從東北帶回來的元代將軍的寶刀脫手賣了12萬。
    鐵蛋和我都是頭一次看見這麼多錢,我還好點,從小衣食無憂。不過看見這一沓一沓的大團結擺在面前,也激動不已。鐵蛋眼淚都下來了,對我說:「老胡,沒想到我鐵蛋這輩子還能有這麼多錢,你說這麼多錢要都換成肉差不多都夠我吃一輩子了!」
    「瞧你小子那點出息,這錢是咱們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出生入死拿命換回來的。好鋼用到刀刃上,先拿出5萬來從小馬哥那買些好裝備,剩下的都給你存上以後娶個媳婦什麼的。」鐵蛋聽我這麼一說更感動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單說這天快中午的時候,小馬哥來到我們的住處,說是狸叔對我和鐵蛋很感興趣,要見見我們。
    我們一行三人趕往狸叔住的地方,小馬哥在路上告訴我,他已經幫我們搞到了上好的裝備,就是貴了點,看我們什麼時候能看一下貨。我說貴點不要緊,只要裝備好點就沒問題,不過東西是一定要由賣家托運到新疆,而且要到了地方我才會付錢。小馬哥點頭稱是,說他會安排好一切。
    路程並不遠,一會兒工夫就到了狸叔的住地,一家很不起眼的小旅館。小馬哥熟門熟路地把我倆領進了狸叔的房間。狸叔是個精神矍鑠的老頭子,我們進屋的時候正瞇著眼睛躺在一把籐椅上搖來搖去,他身邊站著三個鐵塔一樣的男人,個個黑西裝黑墨鏡,跟路燈似地筆直地站著。
    小馬哥恭恭敬敬地對著老頭叫了聲狸叔,狸叔笑笑讓我們坐下。鐵蛋毫不客氣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沉重的身體把椅子壓得嘎吱嘎吱響了半天,我和小馬哥也分別找了個地方坐下。剛要說話,房門被人推開,一閃身進來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
    狸叔一見女孩,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女孩身邊熱情地和她握手道:「小晴啊,這麼熱的天你還要趕過來。不是說好了我去你那談的嗎?」我心裡一陣發怒,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感情這死老頭子,根本沒拿我和鐵蛋當回事。大熱的天我們趕來和他談事情,他還愛搭不理的,人家一來,他就諂媚地噓寒問暖。
    鐵蛋比我還氣大,看著狸叔和女孩聊起來沒完,高聲說道:「我說你到底還和我們談不談了?黑爺我和老胡可是日理萬機,這還是抽空過來的,你要忙,我們就先告辭了!」
    狸叔這才鬆開女孩的手道:「你急什麼?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北京考古研究所的專家封慕晴封小姐。」說罷又指了指我和鐵蛋說:「這兩位是來應徵我們考古隊的工作的。」
    封慕晴和我握下手道:「幸會,還不知尊姓大名?」此時我心中那股子憤青勁躁動起來,心說你比我也大不了幾歲吧?還考古研究所專家?想必是個幹部子弟,胡亂混上個專家的頭銜,在我的印象中,專家都應該白髮蒼蒼戴著眼鏡,學識淵博的老人。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也敢自稱專家,況且還和狸叔這個老賊混在一起,多半也不是個好鳥。
    我點點頭道:「鄙人胡同祖,那個黑大個是我兄弟叫鐵蛋。我們才是幸會,有幸能在這見到這麼年輕的『專家』,我也很喜歡古文化,有時間還要多討教討教。」我把專家的字音拉得很長,封慕晴也聽出了我陰陽怪氣的弦外之音,毫不介意道:「不知你們都有什麼特長?考古工作可不同於扛麻袋出苦力……」說罷看了看鐵蛋。
    鐵蛋渾然不知,接著她的話說:「要說本事特長你可算是問著了,今兒黑爺我就給你說說,黑爺我從小就和師傅行走江湖,到過大半個中國,單就是所見所聞之事,不說是博古通今也算得上是滿腹經綸,另外你看我這一膀子力氣,在東北的山裡……」
    沒等鐵蛋說完我趕緊打斷他的話,這小子自吹自擂也就罷了。要是把東北倒斗的事情說出來恐怕不妙。我一邊心裡埋怨鐵蛋嘴上沒個把門的,一邊接過話茬:「我這兄弟所言不假,前些日子我們還在東北的原始森林裡打過狼群。而我是北大畢業,想找個工作歷練一下,希望你們能給我們哥倆一次鍛煉的機會,以後能更好地為人民服務不是?」
    我胡言亂語的好不容易才轉移話題,封慕晴卻對我說的我是北大的畢業生大感興趣,認真問道:「你學的是什麼專業?」我順口胡謅道:「歷史系。」不知道是不是我隨口胡說打動了封慕晴,她和狸叔小聲地商量了一會兒決定讓我和鐵蛋加入考古隊。
    鐵蛋大大咧咧地一翹二郎腿道:「我為你們的英明決定感到高興,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和老胡就先告辭了。」說罷我倆起身告別,狸叔和封慕晴把我們送到門口。我壓低聲音對狸叔道:「如果找到成吉思汗墓,所得冥器我和我兄弟要分四成!」狸叔愣了一下,旋即說道:「那就看你有沒有分得四成的本事啦。」
    又過了兩天,狸叔派人來通知我們馬上動身,大背頭和四喜到車站送我倆。四喜一個勁地掉眼淚,畢竟在一起出生入死過,現在大家都和親人一樣,我知道她是在為我和鐵蛋擔心。我最怕女人掉眼淚,就隨口對四喜說道:「有什麼好哭的?我和小黑這次去可是深入地,全方位立體式地研究一下元代文化!也就十天半個月的就回來,到時候請你去東來順吃涮羊肉!」
    大背頭的背頭仍舊梳得油光錚亮,一張嘴齜著大牙對我說:「大侄子,此去新疆務必小心,確保全身而退。」說罷又從衣服裡摸出一個口袋交給我。
    我接過口袋還要再說些什麼,只聽得火車長長地響了兩聲。封慕晴從車窗探出身來叫道:「再不上來,車就走了!」我和鐵蛋只好急忙地跑上火車,我頭也不回地喊道:「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雖然說得悲壯,也不知道他們聽見沒有。
    這趟車人不多,很多座位和臥鋪都是空著的,所以不用對號入座,起得太早腦袋暈乎乎的,我和鐵蛋倒頭就睡。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等我們倆醒來的時候,車窗外已經黑透了,火車依舊轟隆隆地行駛個不停,也不知離北京多遠了。
    冥冥之中我感覺這次新疆之行我們將遭遇比東北更大的危險,我把臨行前大金牙給我的口袋打開,兩條黑繩繫著的物件印入我的眼簾。細一瞧漆黑透明,在燈光的映襯下,閃著潤澤的光芒,前端鋒利尖銳,錐圍形的下端鑲嵌著數條金線,帛成「透地紋」的樣式,符身鐫刻有「摸金」兩個古篆字。
    鐵蛋撇撇嘴道:「大背頭真摳門,咱倆出這麼遠的門就給了兩條破項鏈,還黑漆漆的一看就不值多少錢!」我對鐵蛋說:「小黑你小子能不能把目光放長遠點?如果我沒看錯,這應該是東漢年間的摸金符,只要帶著摸金符就能得到祖師爺的庇佑,而且和黑驢蹄子一樣都有辟邪之用。有了這東西,咱哥倆等於上了保險!」鐵蛋聽我說得這麼玄乎,不禁來了興趣,拿過一條掛在脖子上,嘟囔道:「要按你那意思,我帶上它管他是什麼樣的古墓咱哥倆就只管摸?要是粽子不服,咱就給它練得滿地找牙!」
    我也把摸金符戴在脖子上,貼身而藏。對鐵蛋說:「自從從東北回來,我一直在想,咱哥倆倒是可以趁著年輕火力旺,多倒幾個鬥,等有了本錢再自己做點買賣。想那古代王侯將相死後哪個不是口中含珠,身覆金玉?甚至連****裡都塞著寶石。如今又有了摸金符,配上《地脈圖》一定能有所作為。」鐵蛋點頭稱是,說:「以前和師傅四處給人家算卦沒少招人白眼,等到了那天,我也好讓這幫勢力眼好好開開眼,看看咱鐵蛋有天也能有錢!」
    正說話間,封慕晴推門進了我們的車廂。一身牛仔裝,頭髮紮在腦後,顯得幹練不少。封慕晴剛一進屋就被鐵蛋的腳氣熏得捂上鼻子,接連後退說:「去餐車吃飯!」說完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鐵蛋不屑道:「臭毛病,假乾淨。」我笑罵道:「你小子的腳確實忒味兒了,哪個女孩子能受得了啊?以後要是再遇見粽子,你一脫鞋保準比黑驢蹄子還管用。以後別總和她嗆著,倒斗之事最忌夥伴不合。」
    我又說了鐵蛋幾句,換了身衣服,這才和鐵蛋朝餐廳走去。這趟車本來就沒多少旅客,吃飯的人自然也不多。等我和鐵蛋找到封慕晴的時候,只剩下她和此次和她同來的考古隊員一男一女。我和鐵蛋拿了兩把椅子坐到餐桌前,面對一桌子好菜,我們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就開吃。
    封慕晴對著我和鐵蛋翻翻白眼,給我和鐵蛋介紹她那兩位同事。男的叫白易,個子不高,挺胖。不過和鐵蛋的胖比起來,他這一身肥肉可就顯得太臃腫了。女的叫林小小,是個北京女孩,看上去挺文靜,不過更多的是給人一種弱不禁風、小家碧玉的感覺。我心想這樣的考古隊員能進得了新疆?恐怕還沒進入成吉思汗墓,就會成為累贅。雖然年紀和我都相仿,不過我這體格可是從小摔打過來的,鐵蛋也是從小就和陳瞎子走南闖北行走江湖,練得皮糙肉厚。
    出於禮貌,我和他們倆分別握握手。封慕晴好像看出了我的擔心,道:「放心吧,這兩位在我們所都是有實踐經驗的。」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我也就不好說什麼。不過還是好奇地問封慕晴:「封小專家,有個事我一直沒琢磨明白。這麼重大的活動,你們所裡怎麼就派了你們這三個年輕的來?」
    白易是個挺陽光外向的大男孩,沒等封慕晴作答,接著我的話說:「傳說成吉思汗是葬在阿勒泰山中,歷史上也沒有正式記載,咱們這次算是打個頭陣,算是歷練新人。如果真的發現,所裡會馬上重新組織一個專門的考古隊的。」我心說,元代貴族的古墓在歷史中是出了名的難找,特別是皇家的墓,都是沒有任何記錄,而且不封不樹,你要是能在歷史典籍中找到這方面的資料,我倒是真佩服你。
    此時卻聽隔壁桌上兩個男人唉聲歎氣個不停。兩個人不停地往嘴裡灌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在借酒消愁。其中年長一些的男人喝了一大口酒嘟囔道:「還以為這東西能值點錢,好把二子的賭債還上,結果這東西根本就不值什麼錢,就一破盤子,咱爺倆還拿著當個寶貝呢!」男人越說越覺得氣悶不已,伸手從椅子上的背包裡拿出一個盤子作勢要摔。
    我拿眼睛餘光一瞧,男人手中的盤子造型古樸大方,胚體細膩明亮而不刺眼。總覺得在哪裡見到過這樣的盤子,心知這東西不是俗物,當即叫道:「且慢,摔不得!」
    我把椅子挪了挪,和兩個男人坐到一張桌子上說道:「我是北京考古研究所的,剛才看見您這盤子像是古物,能給我看看嗎?」聽說我是考古研究所的,男人隨手把盤子遞到了我的手上。
    輕如蠶翼的盤子拿在手中,給人細膩潤滑的感覺,觀其釉色明亮而不刺眼,我把盤子翻轉過來,盤足上赫然刻著「奉華」二字。我心頭一震,忽然想起來,這盤子我的確見過一模一樣的,那次是放假時候閒來無事和大背頭去北京故宮博物館開眼,就看見過這樣的盤子。當時解說人員講解這是北宋年間的汝窯,由於其典雅大方,似玉、非玉,而勝玉。現存世間的汝窯也就七十多件,都是國寶級的文物,哪怕就是一塊汝窯的殘片恐怕市面上也能賣個十幾二十萬。
    往事歷歷在目,此時一個真正完整的汝窯在我手中,當真價值連城。我忍住心臟一陣狂跳,和男人攀談起來。年長的男人叫蔣茂才,歲數稍小的叫蔣峰。本來他們在老家阿勒泰山區過著悠閒的遊牧生活,可是蔣峰有個不務正業的弟弟輸光了家裡所有的錢,又欠了一屁股債。叔侄無奈,這才把家裡傳下來的一塊盤子帶到北京,想要賣掉。
    聽說這爺倆從小就在新疆阿勒泰山長大,我心頭一動道:「這塊盤子我買了,另外再給你們爺倆找個工作,給我們考古隊做個嚮導,薪水另算!」蔣茂才爺倆一聽我要買了這盤子,不由一陣高興,趕忙應了下來。
    商量妥當,蔣茂才爺倆開價要了一萬五,我把從北京帶來原本要付給小馬哥的錢全部給了他倆,爺倆樂得嘴都合不攏了。我又和封慕晴商量了一下,蔣茂才爺倆世代居住在阿勒泰山,對地形風土人情都比較熟悉,如果有這麼個嚮導,肯定會少走不少彎路,避免不必要的危險,封慕晴也表示同意。
    我們一行八人外帶蔣家爺倆,坐了六天的火車,已然人困馬乏之際這才到了新疆阿勒泰市。小馬哥已經帶著我們預定的物資裝備先前一步到了這裡,安排下了一個旅館。眾人坐了這麼多天的火車,都已經累得夠嗆,剛到旅館就都倒頭大睡。我和鐵蛋找到小馬哥,看了一下,都是蘇聯AK和美國海軍陸戰隊偵察兵裝備的1897散彈鎗。另外小馬哥又免費提供給我和鐵蛋一人一把折疊工兵鏟,算是友情贊助。
    天公不做美,自從我們到了阿勒泰市,就開始下起綿綿小雨。霧氣靄靄,空氣中到處都是濕漉漉的水汽。阿勒泰地區人煙稀少,山路陡峭,如今又下了雨更是濕滑難行,於是大傢伙都耐住性子在旅館等天晴了再動身。
    雨氣濃重,連旅館裡的床單摸上去都潮乎乎的,我和鐵蛋沒有睡意,靠著牆一支接一支地吸煙。正百無聊賴之際,蔣茂才拿了兩瓶子二鍋頭端了一盤花生米推門進來,招呼我和鐵蛋喝點。鐵蛋正寂寞得百爪撓心,見蔣茂才來找我倆喝酒,高興壞了,當下三人圍坐在床上,推杯換盞開始喝起來。
    我抿了一口酒,忽然想起來,我在北京找元代資料的時候,見一本書上記載,達爾扈特人世代居住在成吉思汗陵墓邊,為他們心中那個像海一樣的汗王守護祭奠陵寢。我何不問問他,以辨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