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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金牌催眠師

  第十一部以殺止殺
  1金牌催眠師
  圍觀的路人哄堂大笑起來因為大家都看得出我身上不可能輕鬆藏匿下那樣一柄刀。
  兩名警員走上來例行公事地對我進行搜身再把計程車內外仔細檢查了一遍終於相信是司機在謊報警情馬上向我道歉。幸好這裡距離我家已經不遠我可以步行回家不必麻煩這位司機老兄了。
  回到小院關伯竟然還沒回來這可有些不大對勁了。以前他很少離家二十四小時以上從不在外面過夜到哪裡去、做什麼事都會提前跟我打招呼。
  我沖了杯黑咖啡慢慢地踱進書房。從方星出現、麥義事件開始這個房間裡已經生了太多事恍惚之間我覺得書房裡的一切變得好陌生彷彿自己變成了第一次踏入房間的陌生人映入眼簾的每一件物品都生疏起來。
  「也許是太累了的緣故吧?」我摸摸額頭無奈地苦笑了一聲生怕自己會突然染病而耽誤了大事。如果方星在就好了能夠把夢裡的情節跟她探討一次弄明白自己的身體到底生了什麼變化。可惜她正在陪大雷療傷分身乏術。
  天亮之前的幾個小時我就在書桌前捧著杯子虛度了過去腦子裡空蕩蕩的只是一個人默默地呆坐著無法凝神思考問題。直到晨色點亮了窗簾我才懶懶地站起來走向儲藏室準備檢視一下關伯究竟帶走了什麼東西。
  做為一個闖蕩江湖四十多年的黑道人物關伯曾經有個收藏暗器的嗜好儲藏室的三面牆壁上都做了體積各異的壁櫥放置著幾十件堪稱經典的暗器射機關。當我將所有的壁櫥門一一打開時才駭然現他已經帶走了所有的藏品包括其中幾件來自蜀中唐門的大殺傷力暗器。
  「他要去跟人決鬥?抑或是去刺殺什麼難纏的人物?」我的腦子裡立刻變得一團混亂。最近一段時間自己忙著處理與十命孕婦有關的事與關伯的交流太少對他的事也不太關心。如果現在他出了事我勢必會愧疚一輩子。
  走出儲藏室之後我的眼前突然金星亂冒足有五秒鐘時間裡無法移動腳步只能伸手扶住牆壁慢慢挨進書房取了兩顆安神凝氣的藥丸服下去。
  「自己的身體怎麼會變得如此虛弱?難道是中了毒?」以我自身的武功修養來看即便是中毒也不至於體虛到滿身冷汗、四肢疲軟的地步。從儲藏室到書桌前一共有四十二步每邁一步我都感到體力高消耗如同陽光下的殘雪丹田中的內力也懶洋洋的無法凝聚。
  「叮零零」電話突然響起來與此同時走廊裡的大鐘也悠悠地敲響了剛好是早上七點鐘。
  我拿起電話先聽到一陣急促慌亂的喘息聲對方似乎極度緊張以至於在我「喂」了三聲之後仍舊無法開口只是延續著剛才那種老牛耕地一樣的咻咻急喘。
  「喂是哪位朋友一大早就尋我開心?」我自己的身體很不舒服再聽到這種怪聲五臟六腑也被弄得絞痛起來忍不住用力掛了電話出砰的一聲巨響。
  電話只安靜了幾秒鐘便再次振鈴。我忍住氣慢慢提起話筒不主動開口只耐心地聽著對方的喘息聲。
  「沈……沈南先生是嗎?我是……我是司徒……」對方終於出了正常的聲音但兩句話已經令我毛骨悚然因為話筒裡傳來的分明是司徒開那種略帶閩南口音的國語。我們相識了數年對這種口音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喘息聲再次加重想像當中對方應該有一個抬手擦汗的動作以免滿臉汗珠滑進電話機裡去。
  我長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吐出四個字:「請繼續說。」
  不管接下來對方要說什麼我只用平常心對待把一切驚詫、駭然、疑惑都一掃而空重新恢復了心靜如水的狀態。畢竟我曾修練內家功夫那麼多年根基深厚純正不會輕易被傷病和恐懼打倒。
  「我是司徒守司徒開的弟弟以前曾在哥哥的拍賣會上見過面的還記得嗎?」受了我的聲音感染他的情緒也穩定了許多。
  我一下子記起了他一個內向孤僻的年輕人比司徒開足足小了十五歲。他們之間的關係像父子多過像兄弟古玩界很多熱衷於八卦傳播的人士曾爆出內幕說他是司徒開的私生子。我們曾在一次拍賣行上匆匆見過一面卻沒有過多的交談。
  「有什麼事?」我現在已經焦頭爛額了沒有餘力再管別人的閒事以目前的狀態盲目去幫助別人只會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沈先生我遇到一件怪事不得不過來打攪你。哥哥生前說過假如以後他出了意外任何事都可以找你討教。無論如何請幫我解答這個難題——」他的語氣越來越堅定跟司徒開的說話方式完全一致對方不答應就死纏爛打不放不達目的絕不停手。
  一提到司徒開我的心立刻軟了畢竟他的死間接與我有關幾乎是在我眼皮底下出了意外。
  「請來我家我們當面談。」我剛剛點頭同意小院的門鈴便「叮咚叮咚」地響起來。
  「沈先生我已經在門口了請開門。」司徒守的回答讓我哭笑不得幸好答應了他否則給這樣的人守在門口定會拆解不開、糾纏不清。
  司徒守仍舊是那幅老實木訥、面無表情的樣子只是衣著全部換了歐洲名牌腕表也是價值數百萬的頂級牌子油光可鑒的頭整整齊齊地抿在腦後。他遞過來的名片正面端端正正地印著「金牌催眠師」這個頭銜不免讓我訝然。
  時至今日催眠術已經展成為一種受人尊重的職業不再是昔日黑道江湖上的鬼蜮伎倆而「金牌催眠師」的頭銜是由世界催眠醫學會親自頒的每年只有十個名額能夠榮獲這個稱號的每一位都是這一行業裡的頂尖人物。迄今為止華裔人士獲得這一尊貴榮譽的絕不過十人料想不到年紀輕輕的司徒守會赫然在內。
  「沈先生這一次你無論如何都要救救我——」剛剛走進書房司徒守便開始滿臉苦笑地哀求從臂彎裡挾著的公文包裡取出一本記事簿翻開幾頁後遞給我。
  我把窗簾全部拉開陽光和新鮮空氣迎面而來整夜的鬱悶疲憊總算稍微減輕了些。
  司徒守在書桌對面落座雙手平攤在桌面上瞪著自己的掌紋呆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他的長相與司徒開迥異但聲音卻幾乎一模一樣所以才在電話裡讓我大吃了一驚以為是司徒開重新復活了。
  記事簿上沒有文字只畫著一匹瘦骨嶙峋的駱駝高聳尖削的駝峰上馱著兩大包貨物。
  「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想浪費時間來猜啞謎。
  「那就是我假如你不救我幾周之後我就會變成那個樣子。」他一字一句地認真回答。
  我再度審視著這幅形神畢肖的寫畫那只駱駝的鼻息噴得老長可見背上的貨物沉重之極壓得它都有些舉步維艱了。
  「嗯這是一隻大沙漠裡疲憊艱苦的駱駝不假但你怎麼會變成它?請解釋一下。」一大清早就被這種沒頭沒腦的怪問題糾纏著我的心情又一次感到壓抑起來。
  昨晚何東雷提到過要把貓科殺人獸的屍體送去解剖在我看來最該解剖研究的應該是狄薇才對。
  做為五角大樓的優秀間諜她是怎樣從忠於組織、竭誠赴命的正常人轉變為一個操控「空氣之蟲」殺人的怪物的?她的「空氣之蟲」又是哪裡來的?難道她是梁舉的同謀兩個人一直都在共同研究那些埃及典籍而不是之前她自言自說的「替梁舉翻譯資料」?
  現代醫學研究雖然一直都在以突飛猛進之勢展但對於「人腦、思維」這一領域的探索始終都是空白再先進的儀器都無法探知別人在想什麼。如果是我主持解剖工作我會對狄薇的大腦、五臟做精細切片觀察看看有沒有什麼特殊的細菌侵入了這些地方從而導致了她的怪異言行。
  何東雷是名優秀的警察卻不是醫學研究專家當然不會想得這麼深很容易將上述問題忽略掉。換了老杜在場的話也許——
  我忽然有點懷念老杜了畢竟他是西醫領域的天才不必我提醒就能完全想到這些。達措靈童能活到現在亦是多虧了他的細心關照。
  「你沒有在專心聽我說?」司徒守一下子站起來滿臉通紅一直延伸到額頭上。
  我的確有些分心而且現在最想打電話給何東雷提醒他解剖的注意事項然後不必浪費許多警力在我這邊。
  「我說的全部都是真的伏白度教授的確變成了一隻老鷹一直被關在埃及國家動物園的飛禽籠子裡直到上個月才去世。這一次如果沒有人能救我我會變成駱駝古古怪怪地度過下半生。沈先生不要以為我在信口雌黃地亂說一切都是有根有據的伏白度變為老鷹後我還親自跟他交談過。那群人……那群人將蟲子植入普通人體內然後被試驗者會變成各種動物……」他激動地大吼大叫起來雙手握拳在書桌上拚命敲打著。
  「司徒冷靜一點。」我霍的伸出右掌壓住他的左肩力一按逼得他重新回到座位上。
  他定了定神驀的雙掌捂臉嗚嗚咽咽地抽泣起來。
  「你剛剛提到『蟲子』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東西?」等他平靜下來我心平氣和地繼續提問。
  伏白度是歐洲催眠術圈子裡的名人經常出入各國政要的私人宴會做即興表演屬於黑白兩道都很吃得開的人物。關於他的失蹤媒體上給出了最具說服力的答案是「遇到了阿爾卑斯山雪崩」。不過司徒守提到的「變為老鷹」似乎更具震撼性符合爆炸性新聞的關鍵要素一旦爆料出去報紙的銷量只怕會立刻翻倍。
  我一字一句地再次重複了自己的問題:「那是什麼蟲子?」
  「他們把蟲子叫做『空氣之蟲』擁有來自古埃及巫術的神秘力量能夠隨心所欲地改變人體基因。伏白度教授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如果不遵從他們的命令很快就會重蹈他的覆轍——」他抬起滿是淚痕的臉哽咽著補充「我就是下一個倒霉的人。」
  我的心又一次下沉「空氣之蟲」的話題簡直成了逃避不開的夢魘剛剛在何東雷那邊放下又被突然冒出的司徒守提了起來。
  「他們是什麼人?」我努力保持鎮定以免影響司徒守的情緒。
  司徒開不急於回答我的問題卻再次打開公文包取出一塊雪白的真絲手帕和一面純銀雕花的鏡子仔細地擦拭著臉上的淚痕。
  「是伊拉克人嗎?」我有一種奇特的預感港島生的連環殺戮事件都將與「保龍計劃」有關包括「空氣之蟲」在內都是伴隨著「十命孕婦」的現身而開始的。假如有人用這種東西來威脅司徒開的話或多或少都能跟紅龍的人馬扯上關係。
  「你有沒有聽說過催眠師的懷表?」司徒開忽然抬頭向我擠了擠眼睛做出一個拙劣的微笑。那時候我的目光已經被他手裡那面古意盎然的銀鏡吸引幾度想轉頭移開視線卻彷彿連脖頸都一起給膠著住了無法挪動半分。
  懷表是歷朝歷代催眠師的經典道具之一它的表針滴嗒聲和搖擺運動是控制試驗者聽覺、視覺的最有效武器。所以「催眠師的懷表」這句話常常被用來代指催眠術的實施過程看到懷表時試驗者已經無法擺脫被催眠的命運。
  「有一次我突奇想把懷表換成了這面京都美人鏡效果比懷表還要好。現在你是不是很渴望看到鏡子的背面?」他把鏡子舉向我面前我下意識地接住緊緊地握在掌心裡。
  「你剛剛問我什麼?」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我必須努力地支起耳朵才能聽清楚。
  「我想問的是——」我的腦子又進入了空空蕩蕩的狀態那些話明明到了嘴邊卻忽的一下子消失一個字都記不起來了。
  「想看就把鏡子翻過來好了相信你一定能看到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他得意地笑著捏著我的手腕霍的一擰光芒一閃鏡子的背面立刻出現在我眼前。奇怪的是背面仍舊是一面鏡子清晰地照出了我的眉眼。
  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輕了許多彷彿只要輕輕屈膝一躍就能緩緩地飛起來一樣但腦袋卻沉重得厲害脖子更是麻木酸痛無法力只能沉甸甸地垂著頭繼續聽司徒守說話。
  「聽著我只問你五個問題。第一個從北極深寒冰窟裡撈到銅瓶、解救貓妖的是誰?」司徒守的聲音轟然響起震得我的耳朵隱隱作痛。
  我思索了幾秒鐘才緩慢地搖頭:「不知道。」
  「但你知道如何解除封印不是嗎?是不是你將這秘密透露給了其他人然後由對方進入北極圈撈取銅瓶的?」他的話慢慢勾起了我昨夜的那個夢。那男人說過只要用人類的鮮血抹在所羅門王封印上就可以破除封印的魔力重還貓妖自由。
  「我知道解除封印的方法但卻什麼都沒有做。」我老老實實地回答眼皮越來越沉重渴睡的感覺充斥了全身每一個細胞。
  「第三個問題你是在哪裡找到『所羅門王之刃』的?還有一本很老的羊皮書也跟那柄寶刀在一起嗎?」他的右手緩緩地壓在我的胸口正中指尖移動著摸來摸去。
  這個問題弄得我有些怔因為我除了沈家的家傳飛刀外很少動用其他門派的武器特別是會帶來某些麻煩的東西。回家之前的那名司機說我懷中抱著彎刀已經讓我感到非常困惑了。
  司徒守的手指動作忽然停止上身後仰側著頭仔細諦聽著。
  我只感到極度渴睡恨不得下一秒鐘就伏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把一切大事小事都暫時拋開。他問的這三個問題一個比一個混亂絕不可能在我身上找到答案。
  「還有埋伏的幫手?」他翻了翻白眼珠不屑地冷笑起來立刻掏出電話撥了個號碼低聲吩咐「樓頂和小院四周有埋伏不管是黑道還是白道一起做掉別留痕跡。現在我已經得手了請總管進來吧。」
  我重重地打了個哈欠腦袋昏昏沉沉的已經支撐不住搖搖晃晃地向前一衝額頭碰在桌面上卻沒感覺到疼痛就勢趴下不再抬頭。
  如果樓外有人就一定是何東雷派來實施監控的警員我猜不透司徒守是什麼來路竟然敢毫不在乎地黑白兩道通吃。司徒開生前癡迷於古玩在秦磚漢瓦、唐彩宋畫裡浸淫半生極少提到司徒守的情況偏偏就是他這個很少露面的弟弟讓我栽了大跟頭。
  高明的催眠大師能用意念控制別人的思想令對方做出種種不可思議的事來包括跳樓、自殘、上吊、撞車等等警方的現場勘察人員對此類特殊事件束手無策只能草草結案。就算事情沒有展到這種地步普通人被催眠久了腦部神經也會留下後遺症變得遲鈍木訥甚至直接成為白癡。
  我明白自己已經被深度催眠卻沒有辦法解脫只有每隔幾秒鐘便輕咬舌尖以免自己徹底昏睡過去。
  「沈南沈南——」司徒守用力拍打著我的肩膀右手拇指和中指分別扣住我的太陽穴、玉枕穴猝然力。兩股劇痛同時傳來我的睡意立刻被針扎一般的刺痛取代渾身一顫再次抬起頭來。
  「我哥哥沒能等到最後的美好生活真是可惜但我沒有他那麼蠢絕不會被一些玩物喪志的愛好左右。聽好了他的死直接起因在於老龍但你也逃脫不了干係等我問完了就把你的五臟六腑全部剖出來一件一件焚化給他做一場轟轟烈烈的煙火祭奠。現在你還有一些時間求饒好讓我下手時痛快一點不必仔仔細細地折磨你……」司徒守那張蒼白的臉又一次貼近我白森森的牙齒咬著失血的下唇活像一隻餓了三天的豺狗。
  司徒開的死並非意外我早就猜測是老龍在其中作怪應該是「殺人滅口」的成分居多。做為古玩界的奇才他犯下的最致命錯誤就是趟了「向老龍報恩」的渾水才會喋血街頭。
  我艱難地搖著頭試圖張嘴出聲這才現自己的面部神經也變得麻木了動彈不得。
  「接下來的事將變得相當好玩老龍不是已經死了嗎?我會讓跟這件事有關聯的所有人都付出代價而且是要命的代價。」司徒守古怪邪氣地笑著如同一隻偷吃了老母雞的黃鼠狼小心地理順了胸前的領帶再把稍稍亂了的絲擺弄得熨熨貼貼。
  他踱向廚房那邊隨即響起咖啡罐和杯子、勺子叮叮噹噹碰撞的聲音。
  何東雷安排下的人馬應該不會太多假如司徒守的援兵足夠小心的話吃掉那幾個警員絕非難事。接下來他會做什麼呢?在我身上究竟有什麼秘密值得他們興師動眾地大舉攻入?他進來之前我曾盼望關伯快些回來現在卻只希望關伯不要推門而入免得我們兩個一起成了對方的俘虜。
  我努力地動了動右手小指還好又酸又麻的指尖能夠慢慢地抬起來接著右手五指都有了知覺腦子也好像略微清醒了一些。
  「金牌催眠師?我真是太大意了不知不覺就著了對方的道。假如方星在的話絕不會生這種事她是那麼警覺沉穩對意外事件有強的預判能力有她在身邊什麼難關都能挺過去。」我苦笑著環顧書房依稀記起第一次在這裡跟她對話的情景。
  有件事我不得不承認自己所見過的女孩子之中方星是唯一一個完美無缺的連一向挑剔的關伯都對她讚不絕口鼓勵我去追她。可惜初次見面後生了那麼多怪事步步殺機變化連生緊張得讓我甚至忘記了都市裡的風花雪月。
  「現在終於可以放下一切坐在這裡了而且是一動都不能動這得感謝司徒開的好弟弟。」我再次狠咬舌尖丹田一熱真氣重新凝聚起來渾身的酸麻感全都被驅散了。
  司徒守哼著一蘇格蘭民謠踱了回來停在書桌前把手裡的銀絲嵌邊骨瓷杯放下用一把純銀的蘇格蘭貴族小匙輕輕攪動著。那是關伯餐具藏品裡的最愛從前年的港島秋季商貿交易會搶購回來一次都沒捨得用放在壁櫥的最高層上。
  「你……不該用那杯子……」我呻吟了一聲好心提醒他。以關伯烈火一般的性子見到司徒守這樣的無名之輩用他的珍藏品定會忍不住拍案出手把對方打個半殘不可。
  「哦?想用就用有什麼問題嗎?難道名醫沈南連一個破杯子都捨不得給客人用這麼小氣?」司徒守俯下身子死死地瞪著我鼻息直噴在我眉睫上「這一次大局在我的完全掌控之下明白嗎?我說了算——任何事都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他的黑眼珠顯得異常混濁並非全黑而是黑裡透黃隱隱然帶著一股令人望而生厭的邪氣。相術高手常說觀目色而辨人心擁有這種眼睛的人畢生不會循正途展。在商則是奸商;在仕途則是貪官污吏;在江湖則是必然墜入邪魔外道無法自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