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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1日

《曉松說——歷史上的今天》來到了5月11日。1927年的今天,美國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正式成立。1949年的今天,一個叫「暹羅」的國家改名「泰國」。今天還是楊鈺瑩的生日,祝大美女楊鈺瑩生日快樂!就不說哪年生的了,我跟楊鈺瑩是多年的老朋友,我已經老成這樣了,你依然美麗如昨,依然像當年一樣,祝你永遠美麗!

| 美國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正式成立 |

1927年的5月11日,美國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以下簡稱「學院」)正式成立,其頒發的獎項叫Academy Award(學院獎)。學院獎這個名字大家聽到的比較少,它的綽號大家比較熟悉,就是奧斯卡獎。現在電影圈裡依然說一個人得了多少個學院獎,而不會說得了多少個奧斯卡獎,因為電影圈裡認為奧斯卡獎是圈外人的說法。

雖然名為美國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但它其實不是一個學校,沒有校址,沒有學生,沒有教授,也不教課。實際上它只是一個協會,是一個比較鬆散的組織。如果認為你的資歷夠的話,它就會邀請你加入,成為它的成員。這個組織實際上每年只干半年活,差不多從10月開始,被稱為Award Season(頒獎季),這期間要做的事情就是頒奧斯卡獎,剩下的就是偶爾弄個研討會之類的活動。我們國家還沒有這樣一個協會,目前只有導演協會,也叫電影工作者協會,包括導演、製片人、編劇等等。

1927年學院剛剛成立的時候只有三十六個人,全是被大家認可的電影大腕兒,所以當時這個組織實際上就是電影大腕兒的組織。現在這個組織的成員穩定在六千人左右。如果你是學院被邀請的成員,它會發給你一張跟信用卡差不多大小的塑料卡片,擁有這張卡片的人,偶爾會非常高興地掏出來跟你顯擺一下說:「我要去投票了。」我曾經跟學院的兩位成員有過合作,就是我的電影《大武生》的製片人和剪接,兩個老頭兒到投票的時候特別高興,因為這是所有人看來都無上光榮的事情,所以大家也很願意炫耀這個事兒。

奧斯卡獎的評獎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體制,這種體制大概只有美國這種反對精英的國家才能實現。美國是一個非常反貴族、反精英的國家,像歐洲電影節,都是請幾個大腕兒,一個當主席,剩下幾個人投個票就完了。美國人堅決不相信這種方式,為什麼七個人就能決定一部電影的好壞?所以奧斯卡獎就是由這六千位成員來投票選出的,尤其是奧斯卡最大的獎——最佳影片獎,必須由這六千位成員共同投票選出,這應該算是全世界所有獎項裡面評委最多的一個獎了。奧斯卡獎中的其他技術獎是由工會投票選出的,如攝影獎、美術獎等。

以前奧斯卡成員可以自己拉票,茱莉亞·羅伯茨作為學院成員之一,幾年前曾在自己家裡做了一個Private Screening(私人影展),邀請其他成員看某男演員出演的電影,希望大家給這個男演員投票,最後這位男演員當選了最佳男配角。美國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也在不斷制定和修改學院獎的章程、規定,成員自己不許拉票之後,就變成了大家秘密投票。投票前,學院會給你寄一封信,並寄給你一張光盤,上面會有一個水印,寫著Academy Award(學院獎),如果這張光盤被洩露出去的話,一看水印就知道是從哪個成員那兒流出去的。每個成員都要去看光盤上的電影。學院自己也有一個電影院,有一千來個座位,如果這六千個成員都來了還真坐不下。但每次放那些提名電影的時候,那六千大腕兒成員都在世界各地拍戲,不可能來齊,最多也就能湊幾百人在現場看電影。所以學院就採取了寄電影光盤的辦法。

美國的《遊說法》原來只針對國會跟政府,在克林頓時期,《遊說法》開始可以針對國會和政府之外的非營利組織。美國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就是一個標準的非營利組織,當然它必須註冊成一個非營利組織才可以頒獎。奧斯卡獎後來有了遊說活動,電影的製作方可以雇一個遊說公司像遊說國會議員一樣,挑出那些中間搖擺的成員進行遊說。美國的《遊說法》規定每次只能遊說兩個人,所以這些遊說公司很累,每兩個人一組,每組每天放兩遍電影,上午一場,陪兩個成員看,然後給這兩個成員講這個電影好在哪兒,導演的追求在哪裡,爭取獲得這兩個成員的投票。下午又給另外兩個人演一場,然後又講一遍。一個遊說公司十幾個人的隊伍幹這事兒,從10月頒獎季開始,到最後頒獎結束,這部電影每個人都已經看了幾百遍。我在洛杉磯時就認識這樣的遊說公司,他們曾經代表電影《老無所依》(No Country for Old Man)去遊說學院成員,這部電影最後也確實得了幾個獎。遊說公司舉行盛大的慶祝活動,大家一起把電影又看了一遍,因為每個人都已經看了無數遍,以至於大家每句台詞都能背下來。相信有一天我也會獲得這個學院獎,期待這一天!

| 暹羅與泰國 |

1949年的這一天,一個叫「暹羅」的國家改名叫「泰國」。改革開放以後,絕大多數中國人第一次出去旅遊都是先去泰國。

古書裡有「暹羅」這個國家,但是這個民族叫「泰」,經過多次戰亂以後,民族主義情感空前高漲,這時人們通常會拋棄從前別人起的國名。就像中國周邊的國家,大部分國名都是中國給起的,戰爭後很多國家都會改名。還有一些國家是殖民時期由殖民者起的名字,像印度的孟買,原來叫Bombay,獨立之後就改名叫Mumbai。泰國人覺得我們民族叫「泰」,為什麼要叫「暹羅」這麼怪一名字呢?我們就叫Thailand(泰國)吧。Thai(泰)就是自由的意思,Thailand(泰國)在泰語中的含義就是自由的土地。我國的少數民族傣族跟他們是同一個民族,「傣」和「泰」的發音差不多,有著共同的祖先,據說語言也相通。從歷史上看,傣族早在公元1世紀就已出現在我國揚子江流域(今長江流域)。到公元10世紀時,傣族人才從中國遷入到現在的泰國一帶定居下來,所以中泰之間的關係可謂源遠流長。

新中國成立前有很多中國人離開家鄉遠走海外,當時他們有三個選擇:去西洋,上東洋,下南洋。能去西洋接受新思想的必須是那些去得起的讀書人,這是為數不多的一群人,所以這麼多年來在美國的華人大概也就六百多萬。當時能夠上東洋也就是去日本的也是少數,大部分華人還是下了南洋。南洋現在有上千萬華人,新加坡百分之七十五是華人,百分之十四是馬來人。泰國百分之七十五是泰族人,百分之十四是華人,但是泰國人口是新加坡的十幾倍,泰國有六千多萬人口,百分之十四的華人就是八百多萬。可見當時下南洋的華人有多少。

東南亞各國經常會出現排華潮,就像過去歐洲排猶一樣,因為華人又聰明又勤奮,太能掙錢,所以經常會遭到當地人的排斥。為了融進當地的主流民族,有些華人改成當地名字,生活久了慢慢地融進了這個民族。但有些華人是被迫改名,像印度尼西亞要求華人必須改成印度尼西亞名字,否則就會遭到驅逐。泰國算得上是對華人最友善的國家,許多擁有泰國名字的人其實是華人,比如泰國前總理他信,他信到中國訪問時曾承認自己的祖先就是華人。

泰國是一個很神奇的國家,如果拿出當年的世界地圖,在整個南亞次大陸,包括東南亞所有國家,一直延伸到澳大利亞,全部都是法國、荷蘭、葡萄牙等國的殖民地,連澳大利亞都曾是英國殖民地。只有泰國一直獨立,沒有成為殖民地。像泰國這樣的南方國家,地處熱帶,不尚武不善戰又信佛,本來很容易成為殖民地,但它卻沒有。並不是泰國人驍勇善戰,主要原因是泰國的統治階層擅長在大國之間斡旋外交。實際上泰國平衡了英、法等國。因為泰國東邊是法國殖民地,包括越南、老撾、柬埔寨;西邊是英國殖民地,包括緬甸、印度等。泰國通過自己的智慧,在英、法之間達成一個協議,保留了一個獨立的國家充當緩衝國。

泰國在二戰中也加入了軸心國,由於它既不驍勇也不善戰,雖然加入了軸心國,但也沒作什麼惡,沒犯下什麼反人類的罪行,所以大家也沒把它怎麼樣。二戰之後它又恢復了「暹羅」這個名字,但是到了1949年的這一天,民族主義戰爭爆發了,又改名叫「泰國」。

| 世界上的第一張交通罰單發出 |

1901年的這一天,世界上第一張交通罰單發出。這件事情發生在美國,當然估計也只有美國這種國家才能第一個想到這種事情。現在歐洲很多國家都沒有限速,德國不限高速,只限低速,就是不能低於80公里/小時,想開多快就開多快。1901年,美國新澤西州規定限速13公里/小時,可見那時候車速有多慢。在龜速限速的公路上,某汽車俱樂部的同志們拚命飆車,開到了當時的最高速度48公里/小時,其實今天看來這個速度也不算多快。這群人停下車準備在一個餐館吃東西的時候,被當地的警察開了罰單,每人罰了十美元,這也成為人類歷史上的第一張交通罰單。

十美元的罰款在當時算是很多了,因為當時一輛汽車才值幾百美元。如果按比例核算到今天幾十萬一輛車的話,那十美元罰款就相當於一萬塊錢左右。現在交通罰單已經成了美國人民和世界各國人民司空見慣的事情。我在美國收到過一張罰單,因為當時我急著開車從洛杉磯去休斯敦看NBA(美國職業籃球聯賽)的全明星賽,結果超速了。警察上來攔住我說:「你去幹什麼?著什麼急?」我說我去休斯敦看全明星賽。美國警察特別幽默,永遠會跟你開句玩笑,他說:「那你這張票買得比較貴,因為還要加上我這張。」於是給我開了一張罰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