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短的時間裡完成,重新裝修的結果卻好得驚艷,所有人都上陣了,大家還十分樂意幫忙。漏水事件發生兩天後,夜鶯書店就被搬空了,所有沒受影響的存貨都裝箱,放進了朱恩的車庫。艾米莉亞和碧開車去郊外取裝潢材料—書架、燈、漆。傑克遜雇了三個夥計幫他做粉刷和木匠活兒,還雇了他能找到的最好的電工。每個人都加班到很晚。
愛麗絲·巴塞爾頓婚禮的那天早晨,書店的門被人推開了。艾米莉亞驚訝地抬起頭。她正在幫忙打磨一些舊書架。
是馬洛。
自從她離開了四重奏小組,他們還沒說過話。她以為他會聯繫她,也許會給她打電話,但他沒有。
「我需要你。」馬洛說。他的頭髮亂糟糟的,好像剛從床上爬起來。可他這個時候應該穿好西裝、靴子,頭髮整齊地梳好了啊—婚禮十二點就開始了。
艾米莉亞歎了口氣:「幹什麼?」
「戴爾芬跑回巴黎了,我需要你加入演奏。」
「什麼?為什麼?」
馬洛的眼神躲躲閃閃。
「怎麼回事,馬洛?你做了什麼?」
「聽著,我沒時間吵架。再過一個多小時,婚禮就要開始了,不論如何,四重奏小組都得演奏《席巴女王之進場》。可我們現在只有三個人……」
「聽起來不會有問題的。」
「艾米莉亞,這是愛麗絲·巴塞爾頓的婚禮。你知道那女孩有多善良。我們不能讓她失望。」
「她又聽不出少了把大提琴。」
「可是莎拉·巴塞爾頓聽得出。」
艾米莉亞扭過頭去。她一心想拒絕,但她想像著愛麗絲走過教堂的走廊,她身上發生了那麼多事,艾米莉亞希望她能有個完美的婚禮。自從她從排練場走出去,她還沒見過馬洛。
「那我拉得很糟糕也無所謂?」
「你拉得不糟糕,只要你努力。」他看了一眼手錶,很緊張的樣子,「來吧,艾米莉亞,還有五十分鐘。愛麗絲不該被……」
她放下了手裡的工具,跑到自己房間,猛地拉開衣櫃門,拿上一條黑色長裙和她的大提琴,就跑下了樓,直接跑到街上,跳進馬洛車的後座。他開著車,她就在後座掙扎著換掉髒衣服。
她從後視鏡裡看到馬洛在大笑。
「別嘲笑我!」她穿上了緊身上衣的裙子,祈禱它不會被撐破。然後她看了看自己的腳。
「我忘記拿鞋了!」她喊道。
「沒時間回去了。」
「可我不能穿運動鞋啊。」
「那就光腳。達斯蒂·斯普林菲爾德不就那樣?」
「誰?」
馬洛翻翻白眼:「你可以說自己是『光腳大提琴家』,是個不錯的外號。」
「外面那麼冷!」
他們到了匹斯布魯克莊園的大門,門上裝飾著冬青、常春籐、紅玫瑰、白綢帶,還有小小的綵燈。
「噢,」艾米莉亞讚歎道,「好美啊。看啊,馬洛。」
「對對對。」他匆匆瞥了一眼,就接著開走了。婚禮的賓客被帶到一片用繩子圍起來的草坪上,但他還是接著開,開到了教堂旁邊的正式停車場。
馬洛對著鏡子繫上了領結。艾米莉亞從兩個座位之間探出腦袋看。
「戴爾芬為什麼這樣跑掉了?這事也做得太渾蛋了吧,婚禮就是今天呢。這麼自私。」
「對啊,戴爾芬就是這樣。」看來馬洛是不打算露口風,「不過我倒是不覺得遺憾。我們倆之間的問題也有段時間了。」
「一個人會這樣讓你失望,你的生活中就不需要她。」
他們目光相遇。馬洛先扭了頭。
「對啊……」
艾米莉亞咬著唇。很顯然,他比表面上要難過。
「菲麗希緹和佩特拉已經準備好了。」馬洛對她說。
「我告訴她們你要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會答應?」
馬洛咧嘴笑著,聳了聳肩。
艾米莉亞拿起她的大提琴,提起裙腳。
十分鐘後,她在教堂裡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面對著觀眾席。她把裙子鋪開,希望沒人注意到她光著腳。謝天謝地,她一周前剛剛塗過腳指甲,腳趾才沒顯得過分難看。
馬洛、艾米莉亞、佩特拉和菲麗希緹都調好了音。
他們開始為觀眾演奏,艾米莉亞感到一股冷靜。她的注意力很集中,面前的樂譜也活了起來,她的手指十分靈活。她微笑著,越來越自信,馬洛向她投來讚許的微笑時,她還感到小小的激動。這就好像跟隨著音樂的起伏在空中飛翔。
接著,在馬洛給出十分低調的信號之後,他們開始了《席巴女王之進場》的演奏。
愛麗絲面前的走廊似乎長到沒有盡頭。
她日出時就醒了,一直到現在,心裡麻麻的。但這不是那種生日前一天緊張而欣喜的感覺,或是聖誕前夜的期待,更像是帶著不安的緊張。她的胃因為焦慮而翻滾,讓她覺得世界末日要到了。
莎拉給她系裙子上的扣子時,她感覺喘不上氣,而且不是因為裙子太緊。
婚紗上身是緊身的絲綢,七分袖,背後用扣子繫起來。下身是薄紗裙擺,繡著常青籐和玫瑰。人們都開玩笑說,愛麗絲可能會在裙子下面穿長筒靴,不過她找到了最漂亮的串珠絲綢鞋,鞋頭上還裝飾著玫瑰花骨朵。她把手杖放在觀眾席的前排,若是需要就能拿到,不過她決心自己走過去。
「哦,親愛的。」莎拉說,「你真是美得仿若天仙。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愛麗絲望向臥室的窗外。車道裡滿是車,載著身穿華服的賓客,緩緩前行,後座上放著包裝精美的禮物。她能看到帽子,幾乎能聞到香水的氣味。她認識的人今天基本都要來。
她看到迪倫正在挪開一段繩子,好讓新來的車進停車場。他穿著迷彩褲、反光背心。為什麼看到他,她的心就暖暖的,而看到休,心則像是被丟進了冰桶裡呢?
因為你要嫁的不是他,傻瓜,她告訴自己。她看到迪倫當然感覺安全了,因為他們之間沒有風險。他對她來說不是改變。他那麼堅實、可靠,總是在那裡,就是這樣,他以後也會永遠在那兒。
「我有點暈。」她跟母親說。
「我記得我跟你爸結婚的那天早晨也害怕極了。」莎拉說,「因為從現在起,你的整個人生都要改變了,但這不是壞事。」
「你跟爸爸在一起一直幸福嗎?有沒有想過這是個錯誤呢?」
她母親看著她。
「我要是說沒想過也許不同的人生更好的話,那就是在說謊。可是我覺得很多人都這樣想過。路上總得有艱難險阻的。有時候你會跟婚姻裡的另一半有分歧,或是不太懂他們的觀點。但是總體來說,我還是很高興嫁給了你爸。他是個好人,一個好丈夫,還是個非常棒的父親。」
莎拉沒有說自己不是個好人,不是個好妻子—不過她還是覺得自己算是個好母親—是因為她希望女兒能享受自己的婚禮,不讓她有任何疑慮,全身心地與休進入婚禮殿堂。
她擁抱了愛麗絲。
「你最近經歷了很多困難,而你一直很勇敢。你值得享受美好的婚禮日,幸福的一生。我太為你自豪了。但我也想讓你知道,無論發生任何事,我跟你爸都會在你身邊的,無論如何。」
聽了母親的話,愛麗絲安心了許多。莎拉是這世界上她最敬重的人,也是她最信任的人。現在愛麗絲該站出來,接過責任的接力棒了,把匹斯布魯克莊園變成她的全部生活,跟休一起。小別墅在等著他們,新刷的牆、新掛的窗簾格外鮮亮。
現在,她站在這兒,站在走廊的起點,四重奏小組正在演奏。她挽起父親的手臂,挺直腰板。她看到走廊盡頭休挺直的背,他穿著晨禮服,高大挺拔,黑髮梳向腦後。他轉頭跟伴郎說了句話,她看到他那熟悉的笑容。
四重奏小組的進場曲已經演奏到一半了。再晚一些,她的進場就算遲到了。觀眾都轉過頭來,看為什麼遲遲不開始。
愛麗絲開始走。還沒人能看到她的臉,因為有奶油色的蕾絲面紗擋著,這是巴塞爾頓家族的婚禮面紗。沒人能看到她臉上的疤。
他們只能看到愛麗絲的笑容。
愛麗絲臉上總是掛著微笑。
音樂停了下來,她剛好走到休的身邊。她還是挽著父親的手臂,不想鬆手。這是她最後僅僅身為女兒的時刻了。再過一小會兒,她就身為人妻了。
迪倫告訴莎拉,他不會作為賓客參加婚禮。
「那樣我會不自在的。」他跟她說,「我還是更願意在一邊,確保一切順利。」
「我不想讓你覺得我們不接受你。」
「沒關係,我知道你們對我好。我只是不想,你要是不介意的話。你能幫我跟愛麗絲解釋嗎?」
「當然了。」莎拉說,但迪倫這麼想,她還是很難過。她一直以自己跟員工的好關係而自豪。她也有些懷疑迪倫這次怯場不光是因為社交尷尬。迪倫和休的關係不好,現在她明白了。
迪倫那天早晨很早就來了,確保一切佈置都完美,維持停車場的秩序,讓工作人員都明白自己的職責。賓客要從教堂走到大廳,午餐將在那兒進行,他得保證這條路上沒有一點髒東西。連起來的棚子按照軍隊標準整齊排列,移動衛生間隱蔽地排列在樹叢之後。
他想著,所有人都到了酒席地點,他就可以逃了。他不想接著留在這兒,看愛麗絲出事那晚,那一群人醉酒的樣子,他們定會再次喝得爛醉。他也不想留下來看休得意的臉。
迪倫徑直走向自己的車。他沒有回頭看教堂。他能聽到裡面響起了帶著勝利氣息的進行曲。他把腦海中愛麗絲穿著婚紗的畫面趕了出去。他啟動了車,往白馬酒吧開去,在那兒點了一小杯蘋果酒和一顆蘇格蘭蛋。
「你剛剛的演奏真是場好球。」艾米莉亞收起大提琴時,馬洛微笑著對她說。
「那可不是足球賽。」她微笑著回答道。她的演奏確實精彩。不知為何,一切都很自然。她的琴弓輕舞著拉出音符,每一首曲子都是如此。就連她根本沒有參與排練,不得不即興讀譜的曲子也是一樣,這些是她離開後他們商量加入的曲子。
「音樂天才。」馬洛說。
「有天分的業餘樂手。」艾米莉亞糾正道。她要是跟他,或是—她很不願意承認—跟戴爾芬比,可還差得遠了。但他們演奏得不錯,現在賓客都已經就座,等午餐,他們就不需要演奏了。
兩人之間的沉默有些尷尬。
「我該回書店了。現在所有人都得上陣。」
「哦。」馬洛說。她覺得他似乎有點失望。也許他是想出去借酒澆愁?不過她不能跟他一起去。她早上急匆匆跑出來,已經很愧疚了。
「我載你一程。」馬洛說。
「那太好了,謝謝。」
她把大提琴放進馬洛車的行李箱裡,坐進了車前座。她抓起自己的運動鞋,又穿上。他發動了車,她把頭靠在頭靠上。
「你還好嗎?」她問道,「戴爾芬的事。」
他聳聳肩:「會沒事的。」
「那你想談談嗎?」
馬洛沉默了片刻:「說實話,不怎麼想。」
「那好吧,」艾米莉亞說,「你要是需要的話,知道到哪兒找我。」
馬洛點點頭:「謝了。」
他當然不想跟她談了,艾米莉亞心想。他可能要回家,喝光她送他的威士忌。男孩們傷心的時候不就這麼幹嗎?她不會干涉的。
幾小時後,愛麗絲想到,她結婚了。她的臉跟她的腿一樣疼,因為笑得太多了。她得坐下來,還想上廁所。她從宴席脫身。有一群她不認識的女孩在抽煙,她們一定是休的朋友。她們比她在匹斯布魯克的朋友要時髦多了,長長的腿、長長的頭髮、昂貴的衣服和香水,抽著薄荷腦香煙,把煙圈吹在朋友身上。
「嗨!」她對她們說,她們把她圍起來,誇讚她的裙子,說她有多麼幸運。
「你看起來太棒了。」其中一個說,她說自己叫露露,「休說得太嚴重了。」
「沒關係的。」愛麗絲說,「現在有點疼了。我可能得坐一會兒。」
「哦,我說的不是腿。」露露說,「我是說臉上的疤。」
她指了指自己的臉:「他說你的疤很嚴重,給你化妝的人真是厲害。」
愛麗絲瞪著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相信會有人如此愚蠢、粗魯,不相信自己的丈夫會在她背後說這麼難聽的話,而且還是跟這些淺薄、白癡的女孩。
「失陪。」她說著去了一個隔間。
她把隔間的門插上,努力不讓眼淚落下。她告訴自己,休也許並沒有說她的疤難看,那個女孩只是醉了,有點粗魯而已。是她想太多了,僅此而已。她得堅強一些。
她聽到高跟鞋的聲音,剛才那群女孩進了衛生間。她聽到露露的嗓音比其他人的都大。
「休說沒有點『貨』的婚禮就不叫婚禮。」她說。
愛麗絲聽到一陣欣喜的驚歎。
「我的天—太好了!」另一個女孩說,「他真是會玩。」
「他說他等不及在這兒開大派對了。」
「在水槽邊上攤開吧。」另一個說,「我可不想從馬桶蓋上吸。」
愛麗絲站起身,調整了裙子,走出隔間。露露一臉微笑。
「你要來點嗎?」她問著,拎起一小袋白粉。
愛麗絲想,她們太傻了,再加上爛醉,根本就不知道避諱,或者她們完全不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她們可能覺得,既然她要嫁給休,就肯定跟她們是一路人。她伸出手。
「麻煩給我好嗎?」
露露眨了眨眼:「當然了—你要是想先來的話。」
「謝謝。」愛麗絲接過袋子,低頭看著它。
「有很多呢,」露露說,「足夠我們每個人都爽一爽。」她咯咯笑著,「休說他即使搬到郊外,也不會變成鄉下佬的。」
愛麗絲抓住袋子。「抱歉,姑娘們。」她說,「這是我的了。」
露露很憤怒:「你不能就這麼拿走!」
「看你攔不攔得住我。」愛麗絲說。
她十分冷靜地走下台階,穿過草坪,回到宴席。沒人敢跟著她。她看到休在他們的桌旁敬酒。他直視著她的眼睛,睜著眼說瞎話。她幾乎,幾乎能容忍可卡因,卻容忍不了謊言。你怎麼能嫁給一個這樣的事都瞞著你的人呢?
她走到桌旁。休看到她,微笑著站了起來。
「我的美麗新娘。」他說。
她不打算質問他他對她疤痕的評價。她懶得說。
她只是把小袋子舉到他眼前。他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
「這麼著吧,」她說,「你現在就離開宴席。週一早晨,你給自己的律師打電話,宣佈婚姻無效。你會負擔所有費用,你的,還有我的。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休張嘴反對,伸手想抓那個袋子,但她閃開了。
「不然的話,我就報警。然後這事就會上報紙,說真的,那樣可就成大醜聞了。」
她用眼角餘光瞥到,她父母正往這邊來。
「親愛的?」莎拉說。
「休會解釋的,」愛麗絲說,「對吧,休?」
拉爾夫逼近了他的女婿:「怎麼回事,休?」
「不是看起來的那樣。我覺得愛麗絲有點……」
「愛麗絲怎麼了?」愛麗絲說,「聽著,我不想把事鬧大。我希望所有人都繼續享受,玩得盡興。現在喊停就太可惜了。爸,也許你能幫休叫輛出租車?我覺得他這個樣子沒法開車。媽,我得去見個人。你能幫我招待客人嗎?我一會兒就回來。」
莎拉猶豫了片刻。她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一定很嚴重。事情不一定總是照她的想法發展。但她信任愛麗絲,那天早上才許下過諾言。她和拉爾夫一定會在她身邊,不論發生什麼事。她想,她知道愛麗絲會去找誰。
「當然了,親愛的。」
愛麗絲給她一個擁抱,就離開了宴席。
她要留休在這兒做解釋。她想到他的怒吼,不禁微笑了起來。他會想招數脫身。她父母肯定會好好修理他的,這點她很確信,而且他們還不會鬧得太過難堪。
她走到了房子後面的院子,她的舊老爺車停在那兒。她在圍牆頂上摸索著找到了鑰匙。她一直把鑰匙放在那兒,因為放別處她肯定會丟的。她發動了車,倒車。還好,她只喝了一杯香檳,因為她還在吃止痛藥。她掉轉車頭,開進了車道。
迪倫已經在喝第二杯蘋果酒了。他最好不要再接著喝了,也許該再吃點東西,又或許他該回家了。酒精的問題就在於,人總以為喝酒能讓自己好受一些。
布萊恩走到他身邊時,拍了拍他的背:「怎麼沒去最盛大的年度婚禮呢,夥計?」
「沒趕上。」迪倫說。她現在應該已經結婚了,他想。他喝了一口酒,然後放下了杯子。酒味酸酸的,他不想再喝了。
門口有一陣騷動。他轉頭看,皺了皺眉。外面很黑,他看不大清。但門前的那個身影穿著白裙,婚紗。她頭上的頭紗掉了,裙角都粘著泥巴。
「愛麗絲?」
她走到了他的桌邊。
「我要一杯接骨木花糖漿,」她說,「也許再來點薯片吧,加鹽和醋。」
她在晃悠悠的長凳上坐了下來。
「你怎麼了?」他問道,「你不是應該……」
「我有點把事情搞砸了。」她說,「但我想,找個好律師應該能幫我脫身。我早該意識到的。」
「意識到什麼?」他看著她,她的睫毛膏花了,她精緻的髮型全亂了,口紅也抹亂了。
「我想跟你在一起。」她說。
「我?」
「你總是在我身邊。我們相處的時候總是那麼愉快。你跟我一樣愛匹斯布魯克莊園。最重要的是,我想要你吻我。」
有那麼一刻,他以為這是在開什麼玩笑。他要是做了那件他早就想做的事,休會不會提著手槍衝過來。
算了,就算是被打上一槍,能吻到愛麗絲,也是值得的。
她的面紗又掉下來,遮住了她的臉。他把面紗拉起來,看著她的全部:她美麗的眼睛、可愛的嘴唇。
然後他吻了她。他吻著她,心裡暗自發誓,他一定會照顧她,保護她,一生一世,不論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