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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慾戰血緣 斯庫拉與尼索斯

關鍵詞:命發,背叛,報應

女兒為了情人而背叛父親,是情慾對血緣的勝利,這種勝利總是散發著不吉祥的味道。按理說那個情人應該高興才是,一個女子提著父親的保險箱鑰匙(在下面的故事裡幾乎是提著父親的頭)來自薦枕席,是多麼提神壯陽的事情。但克里特國王彌諾斯撞到這樣的好運時卻大恨且大怒,殘酷地懲罰了這個女人。也不知這件事情是因還是果——時間順序無法考證,彌諾斯的女兒阿里阿德涅同樣因為愛上了大英雄忒修斯而出賣了父親,然後也被戀人遺棄在荒島上。

這一年,克里特國王彌諾斯統帥大軍攻打墨伽拉的海港城市尼塞亞,但六個月過去了,尼塞亞城池巋然不動。情急之下,彌諾斯請教預言家,結果得知:戰爭的結果竟然繫於一髮。原來,墨伽拉國王叫尼索斯,是潘狄翁(或說阿瑞斯)之子,他頭上有一根(或一綹)紫紅色 (或說金色)的閃光的頭髮,這是他的「命發」。只要有頭髮在,他就不會死,完全顛覆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公理。這可讓彌諾斯為難了,如果不能攻下尼塞亞,何以去研究尼索斯的一根變態的頭髮?

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彌諾斯的運氣從天而降——應該是從城牆上降下來的。尼索斯有一個女兒叫斯庫拉,十分美麗多情。戰爭期間,她十分興奮,平常哪能見到這麼多英俊勇敢的男子!城牆上有一座塔,斯庫拉經常到塔上俯視克里特軍隊的營地。男女鬥爭先於階級鬥爭,如果說斯庫拉是觀察敵情,不如說是為了觀察敵軍中有沒有合適的情人。時間久了,她對克里特的將領和英雄已經瞭然於心,其中最傾慕的是國王彌諾斯。

彌諾斯戴上頭盔,手持盾牌,是那麼的英俊而優美。他投擲標槍或拉開強弓時,健美的姿態簡直勝過阿波羅。休戰時,彌諾斯身披紫袍,騎著白馬奔馳在營地間,那麼清新灑脫。斯庫拉情不自禁,她甚至嫉妒彌諾斯手中的長槍和韁繩。她恨不得立刻跳下城牆,來到彌諾斯面前。

有時,她呆坐在塔中,心裡亂紛紛的,口中自言自語:「應該感謝這場戰爭吧,它帶來了彌諾斯。可彌諾斯是我父親的敵人,愛上了他就背叛了我父親。為什麼我不能用愛情來結束這場戰爭呢?我要到他的軍營裡去,用父親的那根紫紅的鬈發來換取他的愛情。」

這天夜裡,火熱的愛情讓斯庫拉完全失去了理智。她走進父親的臥室,父親已經熟睡。她沒怎麼猶豫,就割下了父親尼索斯那根命發。然後逃出城市,來到了敵人的營地,覲見彌諾斯:「我是斯庫拉,是尼索斯的女兒。因為我愛你,所以將父親的頭髮和他的王國獻給你。」

彌諾斯大驚,不敢去碰那根神秘的頭髮和姑娘伸過來的手:「願諸神毀滅你,你這醜惡的女人。克里特島是宙斯誕生的聖地,決不容你這樣骯髒的女人來玷污!」

斯庫拉如被巨雷轟頂,也許在那一刻她才明白:愛情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情操。她的情慾毀滅了父母之邦,她成了為所有人不齒的下賤的叛徒。

由於尼索斯失去了命發,彌諾斯指揮大軍,輕鬆地攻克了尼塞亞城池。沒有人感謝斯庫拉,後邊是廢墟、血泊和哭聲,前面是即將凱旋的侵略者。斯庫拉被拋棄在岸邊,她快要瘋狂了:「忘恩負義的彌諾斯啊,我為你犧牲了自己的父親和國家,將勝利帶給了你,只有你才能安慰我的罪孽啊!」

當克里特的船隊離開海岸的一刻,斯庫拉跳進了海水中,也有人說在歸途中彌諾斯將她拋進了大海。她緊緊抓住一艘船的船舵,在苦澀的海水中絕望地沉浮。這時,一隻海雕出現在空中,猛撲下來,用鉤嘴和利爪攻擊可憐的姑娘,這是父親尼索斯的化身。斯庫拉驚恐地放開了手,在即將滅頂的瞬間,眾神出於憐憫,將她化為一種名叫客裡斯的海鳥(或說百靈)。但即使到今天,她還未能擺脫海雕滿懷仇恨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