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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發與怒火 復仇女神厄裡倪厄斯

關鍵詞:暗黑,正義,折磨

奧林匹斯諸神若懲罰人類,一般是因為人類觸犯了他們的尊嚴,他們對人類之間的罪錯並不在意。於是在這樣一個沒有政府和司法的時代,人類迫切需要一個洗雪冤仇、匡扶正義的神靈,這就是復仇女神。有學者認為復仇女神是被害者陰魂的化身,人們寄希望於死者的陰魂復仇。也有人認為復仇女神是詛咒的人格化,因為詛咒可能喚起報復的神秘力量。甚至有人認為復仇女神就是良心的折磨,是人類犯罪後產生的被追捕的幻覺。這都說明,復仇女神固然可怕,卻代表了某種正義。

復仇女神稱為厄裡倪厄斯,最初也是一個,後來一分為三,即不安女神阿勒克托、妒忌女神墨蓋拉和報仇女神提西福涅。有的神話認為復仇女神是地母蓋亞吮吸了烏拉諾斯被閹割後流出的血所生,也有的神話說她們是夜女神的女兒。

三女神的組織關係應該在冥界,但主要工作是到地上進行。她們是白髮的老處女,身材高大,口(或眼睛)中流血,頭髮是一叢擺動的毒蛇。一手持火把,一手持蛇鞭。希臘神話中稱得上女神卻又如此可怕的只有這三位了,愛美的希臘人必須割愛——復仇女神若像空中小姐一樣美麗溫柔,恐怕人類的犯罪率會大大提高。復仇女神屬於重案組,她們到地上懲罰人類的罪行,如怠慢客人、違背諾言、謀殺特別是謀殺母系親族等。她們心如鐵石,對犯罪分子窮追不捨。並且不急於動手,因為那樣會失去貓捉老鼠般的樂趣。可以想像,有這樣三位女神貼身跟隨,很少有人能夠不精神崩潰,所以才有人說復仇女神象徵良心的折磨。

復仇女神的敬業精神在俄瑞斯忒斯弒母事件中表現得淋漓盡致。阿伽門農是邁錫尼的國王,特洛伊戰爭中希臘聯軍的統帥。他身經十年征戰,剛回到故鄉,就被妻子及其情人殺害。後來,王子俄瑞斯忒斯為父親報仇,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復仇女神最恨這樣的罪行,當然也喜歡年輕漂亮的罪人,所以立刻趕來迫害俄瑞斯忒斯,要喝他的血,要把他趕到地獄裡。俄瑞斯忒斯魂飛魄散,幸虧阿波羅一路庇護,才逃到了雅典。然後智慧女神雅典娜出面成立法庭,組織陪審團,公開審理。復仇女神提起公訴,她們認為:妻子同丈夫並無血緣關係,殺之無妨;而兒子殺害母親才是重罪。但阿波羅出庭作證,雅典娜也有偏袒,所以俄瑞斯忒斯被判無罪。這意味著新一代神剝奪了老一代的權力,踐踏了古老的律令,復仇女神大為惱火。她們嚷嚷著這事沒完,要以瘟疫和災難懲罰雅典人民。阿波羅與雅典娜勢力雖大,但不想讓老前輩傷心,何況這三位女神也得罪不起,所以他們答應在雅典為復仇女神建立廟宇,讓她們享受人類的崇拜與祭祀,從此人們以「歐墨尼得斯」稱呼她們,意思是「善心的女神」。復仇女神既然得到了實惠和美名,總算暫時平息了怒氣。學者公認這個案子標誌著母權制向父權制的轉變。復仇女神在羅馬神話中稱孚裡埃或狄賴。

希臘神話中類似的「暗黑破壞神」還有一些,其中有的是復仇女神的兄弟姐妹。報應女神名叫涅墨西斯,夜神尼克斯的女兒,她象徵天神的公正的憤怒,主要懲罰驕傲與橫蠻。其標誌是天平、籠頭、劍和羽翼,分別象徵均衡、控制、懲罰和敏捷。她乘坐由鷹首獅身的怪物格裡芬拉動的車。

《赫卡特》

布萊克(William Blake,1757—1827)

英國倫敦,泰特美術館

不和女神厄裡斯,也是夜神尼克斯的女兒,善於製造爭端,特洛伊戰爭就是由她拋下的金蘋果間接引起的。當然她有兩面性,除了有害的衝突,也帶來有益的競爭。嘲笑之神摩摩斯,是夜女神的兒子,喜歡撥弄是非,是他建議宙斯毀滅特洛伊以減輕大地的負擔,他還埋怨當初神創造人類時為什麼不在胸部留一個洞口,那樣的話就可以窺視人的內心了。他本尊因為找不到愛情女神阿佛洛狄忒的缺點,氣極而死。

另外,還有兩位女神也非善類。謠言之神茹墨爾,是地母蓋亞的最後一個女兒(或說不和女神所生),渾身生毛,健步如飛,和真理使者一樣快,生性喜好顛倒是非。她住在宇宙中心的一間銅屋子裡,開有無數窗口,無所不見,無所不聞,銅屋又善於傳聲和反射,所以消息一進來,就以不同的方向和頻率四散而去,很有今天某些「微博大V」的感覺。赫卡忒與復仇女神同屬冥界官員,形象也相似,滿頭蛇發,手持火把,但功能不同。赫卡忒無論出身與職務都有歧說,後世一般認為她是司幽靈、咒語和魔法的女神(哈利·波特的精神祖師),是冥界鬼魂的總管,常領著巨大的惡犬在十字路口遊蕩。古代人崇尚巫術魔法,可能是意圖在自我與命運之間建立一個民間的中介環節,與官辦的德爾斐神諭所有一定相似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