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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皇后

蕭紫依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著床蓋上雕刻精美的木雕花紋,愣愣地發呆。

她沒死。

原來,師兄的解藥真的管用啊!等下次見到他的時候,一定要好好謝謝他。他給她的鳳凰金簪,救過她兩次。

只是,為什麼她連再閉上眼睛的力量都沒有了?蕭紫依呆呆地想了半晌,才聚積了一點力氣,扭過頭往旁邊看去。

只見一個人趴在她的床前,頭枕著雙手,睡得正香。

是誰?蕭紫依的腦袋突然間變得很遲鈍,好像是許久都不用的緣故。這是誰?為什麼穿著明黃色的衣服,但是頭髮並沒有像皇帝那樣花白?

皇兄?蕭紫依艱難地開口想要喚他,可是卻驚恐地發現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難道這次她真的失語了嗎?是解藥的後遺症嗎?蕭紫依拚命地啊著,終於發出了一個單音。還好,看來是許久沒有喝過水,嗓子干的原因。

在她床邊一直守護著的蕭景陽突然驚醒,直起身子先是迷迷糊糊地看著她,過了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蕭紫依是睜著眼睛的,連忙大聲呼喊著太醫。

呼啦啦地湧進一群人。

蕭紫依這時只能呆呆地看著蕭景陽身上那身不會看錯的明黃色,那是皇帝才能穿的顏色。

到底,在她沒醒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蕭紫依心神俱疲,許多問題堆在腦海裡讓她不堪重負,閉上眼睛又沉沉地睡去了。

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身旁坐著的換成了若竹。若竹驚喜地扶著她起身,然後服侍她喝下熬好的中藥。

蕭紫依稍微有了點力氣,連忙向若竹瞭解情況。

原來,她昏迷了足足有一個多月。

她出事的那天,後來皇帝就陷入了昏迷,之後就撒手人寰了,是病死的。皇后念著多年夫妻情深,也追隨而去,在自己的房間用一條白綾結束了自己的一生。蕭景陽登基為帝,其間好像也應該有些波折,可是若竹並沒有細講,只是簡單地說了一下。

蕭紫依靠在軟墊上,在腦海裡整理著。雖然只是這麼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但是卻代表著王朝多大的變動。皇帝突然間就死了?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她結合皇后那天透露出來的幾句話,估計八成是皇后搞的鬼。

只有皇帝死了,皇后殺了她的事情才不會有人知道。而且皇后孤注一擲,把知情的她殺死,皇帝駕崩,那麼蕭景陽的皇位就穩了。這世上,除了她,已經再也沒有人知道蕭景陽真正的身世。就連他真正的父母風婉晴的養父母,好像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就過世了。

但是,讓人更覺奇怪的是,為什麼連皇后都死了?按理說,她終於熬成了皇太后,並沒有理由自殺啊?難不成,她也是被某人殺的?或者就是李隆基事情敗露,想讓手段稚嫩的蕭景陽來掌控帝國,好讓他有可趁之機,才把皇后當成絆腳石給除掉了?

也是,太皇太后對李隆基言聽計從,這下,李隆基就算是這次失敗了,也可以寄希望於下次,反正搞陰謀的不怕失敗,怕的就是沒有機會……

「紫依!你醒了?」蕭景陽得到了通知,連忙趕了過來。

蕭紫依看著他還沒來得及換下的明黃色朝服,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刺眼。「皇兄……」蕭紫依喃喃地喚道。他好像有點不一樣了,以往養尊處優的臉龐深深地瘦了下去,露出了兩邊高高的顴骨,顯得眼睛更加深邃,輪廓分明。

蕭景陽做夢都在想著蕭紫依能醒過來,在夢中不知道夢到過多少回這樣的畫面。心情激盪之時,終於忍不住走過來把她抱在懷中。

在一旁的若竹垂下眼簾,緩緩地走了出去,把門從外面帶上。

「皇兄……你抱得太用力了……」蕭紫依輕聲地抗議道。她分外想念南宮笙那種溫柔得可以讓人化在他懷裡的擁抱,但是她知道,關於南宮笙的問題,她還不能問。

「紫依,父皇走了。」蕭景陽並沒有減輕力度,他必須要用這樣的方式來確認她已經醒了過來。他撫摸著她的長髮,愛不釋手,「母后也走了。」

「皇兄節哀。」蕭紫依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心中也覺得有些難過。她雖然和皇帝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是皇帝確確實實地寵愛著她。和其他人不同,皇帝是用對著以前的蕭紫依那樣對著她那麼寵愛,這讓鳩佔鵲巢的她心中難免有些愧疚。

「節哀?呵呵。」蕭景陽發出兩聲奇怪的笑聲,讓蕭紫依心底泛起寒意。

「皇兄?」

「我為什麼要節哀?他可以狠心地殺死自己的親生女兒,那種男人,那是他的報應。」蕭景陽緩緩地說道,用的是那種平靜到了極點的語氣。

蕭紫依心臟驟停,原來,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不知道皇帝其實是為了讓他得償夙願,所以讓皇后下的假毒酒。他不知道其實是皇后掉了包,讓她喝下的是真毒酒。他不知道其實他和風婉晴……

她動了動唇,視線落到他穿著的那件明黃色的龍袍上,背上那條九爪金龍正朝她瞪著眼睛凶神惡煞地看著。好像是在提醒她,什麼都別說。

什麼都不能說。

血統又有什麼關係?家天下,在她看來是多麼無聊的一件事。蕭景陽從小就被當成皇帝的繼承者來教養,這個帝國交到他手裡,比交到另外的人手中更適合。況且,她不能說,讓他以為他們就是親兄妹,那樣就會斷了他的念想,她也可以毫無阻力地和南宮笙在一起。

蕭紫依的腦海裡瞬間劃過這些念頭,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好,她什麼都不說。

「紫依。」蕭景陽終於放開她,仔仔細細地面對面看著她。

「嗯?」蕭紫依心情不錯。

「紫依,你醒過來的消息,我並沒有告訴任何人。」蕭景陽目光閃爍著不知名的亮光,緩緩地說道,「所以,我打算對外公開,長樂公主死了。」

蕭紫依呆呆地看著他,有點不知所措。他要做什麼?

蕭景陽握著她的手背,低頭吻了吻。就像很早很早以前,他在教室外,曾經做過的那個吻手禮一樣,虔誠而又珍惜。「從今以後,你就是沈紫依,我的皇后。」

蕭紫依像是被燙到了一樣,迅速地收回了手,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不是初次見面需要做的吻手禮嗎?難道我做錯了?」蕭景陽微微一笑,笑容中有著說不盡的得意和滿足。

蕭紫依心下苦笑,看來雖然原來的皇帝和蕭景陽並不是親生父子,但是這心思可真的是一模一樣。

心裡說沒有感動,那是騙人的。

如果一個男人,肯為你掙破所有的束縛,就只為了擁有你,執著地只是想要握住你的手……蕭紫依承認,若她還是十幾歲的小女生,她會完全地拋開一切,投入這個男人的懷抱。

可是她不是。

她的心裡也早就有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她不能割捨的人。

「皇兄,你會後悔的。」蕭紫依苦澀地一笑。蕭景陽想得未免也太過於簡單,若這事換了是先皇來辦,肯定是為她準備好了萬無一失的身份,等事情平息下去,過個一年半載,再舉行大婚。

可是蕭景陽這才剛剛登基沒多久,關鍵的時候還未過去,就……

「紫依,我不會後悔的,我也不會讓你後悔的,誰都不能阻止我。」蕭景陽清晰的聲音傳來。

蕭紫依抬起頭,清楚地看見他眼中的堅定,心下卻一片冰涼。

是了,他現在是皇帝了,這天下,已經真的沒有人能阻止他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了,想要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你先好好休息吧,一切都不用想。」蕭景陽不容她置喙地把她放倒在床上,體貼地替她蓋好了被子。

「皇兄,讓我好好想想,好嗎?」蕭紫依在他轉身要走出去的時候,輕聲哀求道。

蕭景陽沒有回話,只是定了定身形,之後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蕭紫依呆呆地看著床蓋上那些精美的木雕花紋,久久都沒有合眼。

在之後的幾天,蕭景陽都沒有出現過。

蕭紫依醒過來之後,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哪裡。反正看外面的景色,絕對不是長樂宮的樣子,那麼她應該就是在未央宮的某處宮室內。

除了和她說一些必須交流的話,服侍她的若竹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無論蕭紫依怎麼問她其他人的事情,她都閉口不言。

她……這是被軟禁了嗎?

蕭紫依站在高高的宮牆前,暗自估量著若是她的身體恢復之後,大概能跳多高。但是即使跳出去,也會很快地被這裡加強了好幾倍的侍衛發現。而且負責她安全的就是沈玉寒,雖然他沒敢和她說一句話,但是她知道,沈家肯定在獨孤閥失勢以後和蕭景陽達成了某種協議。要不然,蕭景陽怎麼會提議讓她從沈姓?

宮禁森嚴,南宮笙才無法進來和她相見吧。又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哪裡,根本不知道她已經醒了過來,又或者……乾脆他已經知道了蕭景陽放出去的假消息,以為她已經死了……

蕭紫依用指尖摩挲著頸間的月牙吊墜,幸虧若竹沒有拿走這個項鏈。她天天戴著,心裡還會安心些,就像他陪著她一樣。

到底她該怎麼辦?她不想嫁給蕭景陽,當他的皇后。一想到就算是再好的女子,一生被禁錮在這座宮牆內,也會變得發瘋,失魂落魄。

她會被逼瘋的。

現在也許離瘋的程度差不多了。

蕭紫依閉了閉眼睛,瘋狂地想知道其他人的消息,但是她孤立無援。

孩子們呢?孩子們都怎麼樣了?蕭湛有沒有適應他皇太子的新身份?南宮簫受傷的身體有沒有好過來?獨孤炫和李雲渲有沒有因為家族的原因而受到連累?葉尋、談星閱、夏侯奉節還有蘇家的雙胞胎……他們都怎麼樣了?

輕微的足音從她身後響起,蕭紫依並沒有睜開眼睛,仍然是感受著晚秋裡很少出現的暖日,淡淡地說道:「沒想到,第一個來見我的,會是你。」

「見到公主無恙,月離真的很高興。」談月離清朗的聲音依然如舊。

「你是來勸我的嗎?那可以不用說了。」蕭紫依回過頭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舉步往屋內走去。很簡單就可以想到他的來意,和她平日裡交好的就只有他和南宮箏了。蕭景陽自然不會放心南宮箏進來和她聊天,因為她畢竟是那個人的妹妹。

「公主,你想不想知道他的消息?」談月離很輕鬆地說出一句話,就很成功地讓蕭紫依停下了腳步。

「說。」蕭紫依很努力地使自己表現得很正常,但是急促的呼吸聲卻洩露了她心底的急切。

談月離大冬天的依然扇著他不離手的折扇,施施然地說道:「公主,其實秋獵之後,蘭老闆的下落誰都不知道,他失蹤了。」

蕭紫依並沒有答話,蘭老闆失蹤了,他肯定是在長樂宮……

「還有,很巧哦!長樂宮內的南廚子也失蹤了。」談月離輕聲笑道,「就連南宮家的南宮二公子,也再也沒有人見到過了。」

蕭紫依一呆,知道談月離已經知道了南宮笙的身份,而且是好幾個身份。

但是,他失蹤了?

「這怎麼可能?」蕭紫依終於忍不住回過頭來,盯著談月離問道。她想從他的臉上找出一點點說謊的痕跡,可是卻沒有任何發現。

談月離微微懊惱地用折扇敲了敲額頭,用很欠扁的表情笑道:「可能是我那天說了什麼的緣故吧!就是在上林苑的那天。我還真是多嘴啊!」

「你說了什麼?」蕭紫依沉下臉,不信地問道。他能光說幾句話就讓南宮笙消失掉嗎?不可能!

談月離看似漫不經心地笑著說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說,我曾經看出來公主是母儀天下的面相,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而已。」

蕭紫依聽在耳內,從心底泛起寒意。

原來是這樣。那次談月離含糊不清的意思,原來是這個。

比公主更富貴的面相,原來是母儀天下的面相。

蕭紫依垂下眼簾,心如死灰。

若是換一個人,不是南宮笙,又或者是南宮笙並不知道她的身世,這句話的殺傷力也就沒有這麼大了。

她對南宮笙太過於瞭解了,知道這句話會讓南宮笙產生若干個聯想。例如,她穿越而來就是第二個獨孤皇后,注定了她要當皇后來完善這個國家。獨孤皇后和隋文帝是一妻一夫,難道南宮笙認為蕭景陽也會這麼好地待她,所以黯然離去?

多狗血啊!太狗血了!她不相信!

但是,她又能相信什麼呢?

蕭紫依默立在庭院內,連談月離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只是那麼靜靜地垂著頭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