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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智力能夠集中其力度,抑或鬆懈、無力,決定了生活呈現在我們眼裡的樣子。如果我們的智力屬於前一種情況,那生活就會顯得短暫、渺小和匆匆即逝;生活中沒有什麼事情值得我們為之激動,相反,一切都是無足輕重的,甚至快樂、財富和名聲也是這樣。我們對生活甚至會形成這樣的看法:無論一個人如何遭受過失敗,他也不會真的在這方面失去很多。但如果智力屬於後一種情形,那在這種智力的審視下,生活就反而顯得漫長和重要,一切都是馬虎不得,但又充滿艱難,我們因此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以爭取快樂,躍躍欲試地要大展一番拳腳,並確保佔有從搏鬥中獲得的戰利品。對生活的後一種看法是形而下的,亦即格拉西安所說的「對生活太過認真」。而前一種觀點卻是超驗和形而上的,對此奧維德的「一切並不那麼重要」(《變形記》)是不錯的表達。但柏拉圖的這一句話把這種觀點表達得更好:「沒有什麼人、事值得我們為它如此煩心。」

第一種看法的產生,其實是因為在持這種看法的人的意識裡,認知取得了主導地位。這樣,認識力就不再純粹為意欲服務,而是被用以客觀地理解生活的現象;它也就不可避免地看清楚了生活現象的徒勞和虛無。而在持第二種觀點的人的心理意識,意欲佔據了優勢,認識力存在的目的純粹是為意欲照明目標以及通往這一目標的途徑。一個人的偉大抑或渺小,全在於上述哪一種觀點在意識裡取得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