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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夢境

1

對於一個被遊戲套住不能自拔的人,最好的解脫辦法就是把遊戲按照正確的方向進行下去。隻要是遊戲,隻要你在繼續安全的玩兒,沒有被罰出局,隨時你就有可能看到遊戲中瞬息間閃現又消失的逃生之門……城市的街頭已經越來越緊張,不僅僅是市民,日本軍人似乎也是一天比一天緊張,他們究竟在怕什麼呢?餘銘真像一個真正的鄉下婦女般提著菜籃子往傢走,一路上她看到瞭好幾張遊閑海的通緝令。她倒笑瞭,這傢夥仿佛註定就是要來給她惹麻煩的。

餘銘真回到傢發現遊閑海還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睡得很熟。她看看剛想轉身,遊閑海的手突然伸瞭過來,緊緊握住她的手。

餘銘真低頭看過去,遊閑海正看著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瞭,從遊閑海手中掙脫出來。

遊閑海小聲說:“我實在是無路可去……不得不來找你……”氣息依然很弱。

餘銘真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滿大街都在通緝你瞭?”

遊閑海眼裡倒是平靜瞭許多:“我本來準備教訓方孝……想不到他太狡猾……居然利用日本憲兵隊來剿殺我……我的人都被日本人殺瞭……就連我也差點……”

遊閑海歇瞭一下再說:“方孝這人太毒瞭,為瞭殺我,居然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管不顧的殺掉。”

他一拳砸在床沿:“我一定要讓方孝血債血償!”

話音未落,門口就傳來敲門聲,餘銘真立刻走出去,和外面的人小聲交流著。她又走進來的時候,手裡多瞭一個小佈包,順手就把佈包放在床下。

遊閑海:“……我很快就走……”

餘銘真瞪瞭眼他:“我沒有趕你走的意思。”

遊閑海有些不好意思:“我在這裡……會給你添麻煩的……”

餘銘真笑瞭:“你惹的麻煩還不多嗎?等你好瞭,想賴也是不可能的……”遊閑海說她笑起來還真好看,餘銘真又一瞪眼,遊閑海立刻又裝腔作勢地叫起疼來,屋裡充滿瞭快活的氣氛。

2

聖約翰教堂,唱詩班的孩子們又已經開始瞭唱贊美詩。閻天匆匆穿過教堂,走進瞭花園後一個很隱蔽的小屋。

神父陪著兩個陌生的男人坐著。看到他就都站起來。

閻天說:“對不起,來晚瞭……現在到處戒嚴。”

中等身材的瘦子笑瞭笑看著閻天:“你就是閻天?……對你閻王的大名,我早有耳聞。”

神父上前介紹著:“……這位就是從重慶過來的洪強特派員,前一段時間負責特勤局在上海的聯絡工作。因為我們缺人手,現在過來協助咱們的行動。”

洪強說:“兄弟洪強,也是黃埔出身,以後我們就是一傢人瞭。”

閻天笑起來:“歡迎……見著你是我最近幾天來最高興的事呢。”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久久沒有松開。

洪強看著閻天:“雖然我剛到,但有些事不得不說……高濤的事情,重慶方面需要你作出解釋。因為高濤是我們所知通往‘軍刀計劃’的唯一途徑,失去他對於我們就危險瞭。”

閻天緩緩地說:“高濤的死的確很意外,但可以確認是日本人幹的,他們似乎早就防著這一手瞭。”

洪強一臉的困惑,神父便接口說高濤臨死還是留下瞭重要線索,說到瞭在十八號虹口花園的事情。閻天把自己無意中得到的報紙遞給更覺疑惑的他說:“十八日,在虹口舉行的茶會……就是高濤留下的線索,我想這次的茶會肯定與軍刀計劃有關系,要想得到軍刀計劃的情報,這個茶會是關鍵。”

洪強放下報紙依然疑惑:“不會這麼簡單吧?”

閻天笑笑:“這是唯一的線索……時間倉促來不及匯報,我隻能去闖一下,如果真有什麼責任我一力承擔就是。”

洪強想瞭一會兒說:“好吧。我在上海還有些關系,幫助你進去應該不難,但你要想清楚,這是很危險的。”

閻天說:“隻要我能進去就行。”洪強反復思考以後就說自己會全力協助他做前期工作的,說完就帶著另一個男人告辭瞭。

神父的眼裡閃過淚花,緊緊和閻天擁抱瞭一下。兩人很清楚,這一次的告別也極有可能就是訣別瞭。

3

虹口花園廣場,是日本人進駐上海最早的地方之一,經營日久自然就比其他地方顯得更加熱鬧一些,甚至有很多日本女人撐著工藝紙傘,踏著木屐,穿著和服在人群中來往。相對而言,這裡的日本士兵都要少一些。

廣場邊角的會館旁邊,一輛黑色的車子停著。閻天和洪強坐在車內,楊修遠坐在後排,依然是一副癡不癡憨不憨的樣子。

洪強望著會館說:“明天的商傢茶會,各區的大商傢和商社團都會來,這是日本人為瞭拉攏他們而蓄意已久的。保衛工作是由陸軍部的憲兵負責的,進入會場需要嚴格的身份核對,而且各報社媒體都會到齊,上海公報代表裡面安插瞭我們的人,可以搞到邀請函。”

下瞭車,三人在一個花壇邊坐瞭不大會兒就有人遞過來一個紙信封。洪強遞給閻天:“這是明天的邀請函。”洪強在閻天看邀請函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回瞭下頭,看見瞭幾個藏在一邊的黑影,眼皮一跳,壓低瞭帽簷。

閻天看過函件,一抬頭就看見從遠處開來一輛車,車裡的人正是向亦鵬和芥川,立即就被震住瞭。坐在車裡的向亦鵬同時也看到瞭花臺邊的閻天,兩人對視一眼。

芥川轉頭跟向亦鵬說著什麼,他迅速移開視線,車子很快開過去。

閻天安靜地坐著,向亦鵬竟和芥川在一起……他不敢再想下去。但一直在他身旁的楊修遠看到芥川就好像突然想起什麼,向前跑瞭幾步,才又停下來看著車子遠去。

4

前來提前踩點的並不僅僅是閻天。會館的廣場上又來瞭幾個人,餘銘真帶著特科隊員們逛瞭過來。餘銘真突然看到會館後門處的憲兵不僅臉色一變,如果按照計劃行事,那麼從廚房後門撤出依然還在警戒圈裡,這樣的撤退就沒有任何意義。

餘銘真對跟著她的小李說:“刺殺行動一旦完成,不論是否成功你就帶著同志們選安全地方撤,我來斷後。”

小李擔憂地說:“你一個人行嗎,讓小張他們撤,我接應你。”

餘銘真瞪瞭他一眼:“我是組長,服從命令。”但是當她從花壇另一邊走過來,一眼就瞥見瞭閻天和楊修遠,不禁大吃一驚,半晌才轉過身匆匆向後走去。

小陳低聲詢問:“怎麼瞭?”餘銘真沒有回答隻是命令撤離,可她邊走仍不時回頭看去:閻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有楊修遠,他們為什麼在一起?

5

梅公館裡芥川專用的客廳裡,向亦鵬站在窗前沉思著,突然客廳的玻璃上出現一張臉,正是楊修遠。

向亦鵬看著楊修遠剛要有所反應,身後芥川的腳步聲傳來,他立即轉過頭去,芥川在門口說:“來我書房談吧。”他走到門口時,不經意的一回頭,窗外的楊修遠已不見瞭蹤影。

向亦鵬坐在芥川書房裡的沙發上,端著茶杯問芥川究竟想幹什麼?

芥川說:“你不必明白,我們的交易很公平,你交給我想要的情報,我送你離開上海。咱們繼續上次的談話吧,我們說到哪來著?哦,對瞭——‘軍刀’,就和我談談‘軍刀’吧。”

向亦鵬喝瞭一口酒說:“我隻知道老周好像在查這件事情……但具體情況,我無權過問更多。”

芥川說:“那依你的判斷,那老周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調查‘軍刀’的?”

向亦鵬想瞭一會兒說:“我想起來瞭…還記得劉克嗎?”

芥川說:“死在山田手上的那個人?”

向亦鵬說:“他一直跟著我,但有一次,我發現他和老周秘密接頭。”

芥川思索著說:“也就是說,劉克越過瞭你,直接和老周接觸?”

向亦鵬說:“是的,在我看見他們秘密接頭幾天後,劉克就犧牲瞭,老周也失蹤瞭。再後來,我才收到老周關於‘軍刀’的口信,我去找過上級,可是上面對我說關於‘軍刀’,他們也是剛開始調查,掌握的情況不多,再加上他的失蹤,‘軍刀’的線索已經完全斷瞭。”

芥川把酒杯放到茶幾上說:“讓我想想,你的意思是,老周當初背著你和劉克在一起就是為瞭調查‘軍刀’,而也正是因為‘軍刀’,他們才出瞭意外?”

向亦鵬說:“我想是這樣的。”

芥川似乎松瞭口氣,但向亦鵬能看出他的腦袋在飛速(刪:的)計算著。

芥川站起身來說:“今天的談話就到這兒,稍晚些讓你見一個人。”

向亦鵬緊張地問:“誰?”

芥川笑瞭,喝幹杯中的酒說:“放心,肯定會給你一個驚喜。”

6

上海的夜市早已不像以前那般紅火,早早的大傢就紛紛準備收瞭攤子回去,餘銘真走到一個賣鹵菜也在準備著收攤的小販跟前,買瞭一串鹵水雞心肝。趁著小販刷作料的時候,她低聲說:“我今天看到楊修遠瞭。”

小販吃瞭一驚:“楊……他不是……”

餘銘真說:“他活著,還和閻天在一起,出現在瞭虹口會館附近。”小販收拾著東西說那要趕快匯報才行,沒有老向的幫助,這個閻天我們無法判斷是敵是友?

餘銘真卻攔住他說不要急,明天的事還按原計劃執行。她的眼神裡透著果斷和決絕,四周已經漸漸安靜下來瞭。

7

昏睡瞭一天的遊閑海睜開眼,費力地坐瞭起來,伸手在床下摸索著,終於掏出那佈包,裡面是一把手槍。他四處搜檢著,最後從餘銘真床上的枕頭裡發現瞭高原的照片和一張晨報,報紙上赫然寫著:“十八日茶會……高原大佐與會……報紙上的高原大佐圖片,被用紅筆畫瞭一個叉……”

8

回到教堂的閻天帶著楊修遠在聽洪強的佈置。洪強在桌上攤開手寫的示意圖,指點著:“明天你帶著兄弟們在會前進場,記者席是在偏南的三排席位,有大公報的位置。”

洪強說完又拿出一個照相機遞給閻天:“這是經過特殊改造的特工用手槍,但隻能發三彈,口徑不算大,但足以致命,還加裝瞭消音設備,你帶著以防不測吧。”閻天拿過相機,用快門上瞭膛,瞄瞭瞄準星。

洪強:“我可以保證你進去,但進去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閻天:“現在我也不知道會得到什麼……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依高濤的說法以及報紙的提示,我判斷……所謂我們想知道的‘軍刀’可能跟一個叫高原的日本人有關系!

洪強盯著閻天想瞭想說:“很好,一切按計劃進行。”說完穿上大衣就準備離開。閻天卻低語說瞭句:“人在槍中走。”

洪強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他:“特勤局二等密號,魚在水中行。”閻天沖他笑瞭笑,神父看瞭看這兩個打啞謎的人,站在那裡若有所思……9

小火爐上燉著一個砂鍋,裡邊是滿滿一鍋肉。餘銘真坐在一旁有些疲倦的樣子。爐火映在她的臉上,把她的影子搖晃著。

遊閑海蹲在一邊,又默默註視著餘銘真。她發現瞭他的目光,不滿地說:“你看著我幹嗎?”

遊閑海說:“不是看你,是鍋。你的鍋快燒焦瞭。”

餘銘真這才醒悟過來,打開蓋子,小心地攪著,然後說:“這鍋肉燉好瞭,要收好……每天撥出一些給小寶吃,用幹凈的筷子,要不會長毛的……”

遊閑海說:“感覺要走的不是我,而是你”

餘銘真突然抬起頭看著他:“你也要走?”

遊閑海點點頭。餘銘真有些艱難地問他能不能過幾天再走?

遊閑海立刻反問為什麼?自然就想逼她說出那個已經在進行的秘密計劃來。

餘銘真轉頭看看熟睡的小寶,許久才說:“我最近可能要出趟遠門,能不能把小寶暫時托付給你?”

遊閑海望著餘銘真的眼睛問:“你到底要去哪裡?”

餘銘真不說話,把鍋中的肉盛在碗裡,端進碗櫃放好。走出來有些蠻橫地問:“你到底答不答應我。”

遊閑海點頭:“嗯,我答應你。”

餘銘真笑瞭笑,坐到遊閑海對面給他換藥,靜默中的房間裡飄蕩著一絲溫馨。

餘銘真一邊替他換藥,一邊說:“我身上的傷疤是這麼回事。我十幾歲的時候就被傢鄉的一個惡霸搶占瞭去,受盡虐待,所有的傷痕都是那畜生給我留下來的。後來共產黨來瞭,搭救瞭我,我從此跟著隊伍開始瞭新的生活……可是參軍不久,我卻發現自己懷上瞭那個畜生的孩子……我一直沒有告訴小寶他爸爸是誰,那是我一輩子無法抹去的噩夢。”

餘銘真嘆口氣說:“雖然你也是自身難保,但可托付的人也隻有你瞭,如果三天後我還沒有跟你聯系,希望你能把小寶送到鄉下去,盡管因為是私生子傢鄉人都不接受,但至少我母親不會嫌棄。”

遊閑海一直默默地聽著,忽然狠狠地說道:“我不會讓你再受欺負的。”

餘銘真笑瞭,起身從褥子下取出一件還差一個袖子的絨線衫在遊閑海身上比劃著,然後有些悵然地說也許不能完工瞭。遊閑海二話不說就把絨線衫穿在身上,看著他古怪的樣子,屋子裡又蕩起輕輕的笑聲來。

10

一輛汽車疾馳在英租界的馬路上,突然停在瞭一棟小洋樓前。洪強下瞭車,匆匆上樓。也許他走得太急,沒有留意到另有輛汽車一直悄悄地尾隨,也停在瞭樓前,神父跟蹤而至。

洪強來到二樓的一間房子裡,一個老人正仰頭看著墻壁上的一米蒂的畫,看得很認真。

洪強看著老人的背影說:“我們終於見面瞭……”

老人轉過身正是芥川他說:“又見面瞭……洪特派員!”

洪強笑著:“當初我奉命潛伏……沒想到一走這麼多年。”

芥川:“我知道,你一直有情緒,但當初提出不在軍統內部潛伏,也是你自己的意思,他們知道瞭多少關於軍刀計劃的情報?”

洪強搖瞭搖頭:“目前還不是很清楚,你也知道,不在一個系統,事情難辦許多。”

芥川:“閻天下一步有什麼舉動?”

洪強看著芥川:“他好像已經盯上瞭高原,明天的虹口花園一定會很熱鬧。”

芥川說:“這隻貓已經越來越危險,不能再放任不管瞭。”

洪強笑瞭笑:“那我已經送瞭你一個大禮,明天的虹口……”

芥川呵呵笑著:“中國人有句古話,甕中捉鱉。”說完兩人都笑起來。

洪強和芥川走出來,握手道別,但兩人都沒註意到不遠處的神父正註視著他們。

芥川上車匆匆離去,洪強也走回自己的汽車,可還未發動汽車,一隻手槍頂在瞭他的後腦勺上。

神父說:“你究竟是什麼人?”似乎也沒耐性聽他回答,手就伸向扳機,槍響瞭,兩人都沒動。片刻間神父的身體晃瞭晃,歪倒在一邊,原來洪強手裡早拿著槍,從下面射中瞭神父。

神父從車上爬到瞭街道上,洪強跟下來冷冷地看著他:“對不起,我不是叛徒,我本來就是大日本帝國的高級特工。很可惜,這些話你沒有機會告訴閻天瞭。”

神父抬起頭卻笑瞭笑:“……魚在水中行……”洪強一愣,卻又開瞭一槍打死瞭神父。

11

芥川趕到瞭華東日軍司令部的軍部大樓,找到高原大佐說:“明天的茶會人太多,而且最近治安也很不穩定,是不是您就不必親自出席瞭?”

高原有些激動:“你知道什麼,這是東京特地為瞭表明我們大日本帝國對中國人的一片誠意,也是表示天皇眷顧著這片土地上的臣民,我怎麼能隨隨便便不出席呢?至於安全問題,有你的72號和憲兵隊保護,怕什麼呢?”

芥川點頭:“既然如此,我一定做好保衛工作。”

高原點瞭點頭又問:“這次負責指揮憲兵保衛工作的不是山田君?”芥川聽得一愣,馬上搖搖頭。

辭別高原,芥川又趕回梅機關。在路上他交代負責監視向亦鵬起居的田木,一定不要讓向亦鵬知道他就要在三天後出庭作為證人指證山田文夫的事情。芥川靠在車後座的靠背上微微閉著眼,他心裡有些亂。明天茶會的保衛,三天後精心策劃的“庭審”,他心裡還是覺得有些地方沒有安排好,但目前又看不出什麼不對,這讓一向謹慎的他有些困惑。

12

向亦鵬被蒙著眼睛,被人帶著走進瞭一個陌生的房間。拿下眼罩以後,他立刻四下打量著,房間裡佈置得頗有些氣派,靠墻的一排酒櫃也顯出瞭不一般的氣魄。隔壁房間傳來一陣悠揚的旋律,正是他經常彈的那一首。向亦鵬去輕輕打開門,那房間沒有開燈,窗外月光映照下的鋼琴邊,一個女人靜靜地彈著鋼琴。

樂曲彈完瞭,女人轉過身望向他,眼神裡帶著冷酷。她走幾步站在瞭向亦鵬的面前,這女人正是林璇……他伸出手,林璇躲瞭一下但沒有躲開,慢慢撫摸著林璇的臉龐,這個死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又復生瞭!

向亦鵬驚愕地坐在瞭後面的沙發上,強烈的震驚感已經讓他說不出話來……林璇坐到他對面說:“很意外?其實不應該意外,不過是一場戲而已。”

向亦鵬有些結巴:“你真……真的……是……他的……他的人?”

林璇冷笑著:“諷刺吧!為什麼你當初沒有堅持對我的懷疑呢?到現在,你還是不敢相信?留學日本期間,有一天晚上,芥川先生突然告訴我,我不是他親生的女兒,他隻是我的養父……我的母親是日本人,死在中國人的手上。

向亦鵬吃驚地看著林璇:“你在日本……就開始為他工作?”

林璇:“可以這麼說……後來,我跟養父一起回到瞭上海,又重新見到瞭你。”

向亦鵬:“這是安排好的?”

林璇:“不,我沒想到回來以後會那麼快的遇到瞭你……一切都發生的很突然……走瞭幾年,再次見面,我發現自己還是沒有真正的忘記你。”

向亦鵬:“你現在說這個……不覺得很可笑嗎?”

林璇看著向亦鵬,點點頭:“你說得對,是很可笑……開始,養父對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安排,遇到閻天和你,他才決定讓我留在你們的身邊搜集情報……後來的事你也很清楚,我一直在你們的眼皮底下秘密活動……你們都懷疑過我,但為什麼不堅持呢?直到戰爭爆發前,養父才開始正式起用我,為瞭掩藏我的身份,他不惜使出苦肉計,讓我射殺他,而那個楊修遠卻成瞭替罪羊。”

向亦鵬笑瞭:“原來我和閻天都被騙瞭,一直被騙著。你走的那個夜晚……你約好跟我見面,也是安排好的?”

林璇:“是……那是養父的計劃,隻是沒想到我的確受瞭傷,在我養傷期間,養父決定不再讓我回去。”

向亦鵬發出神經質的笑聲,他看著林璇:“既然這樣……你不應該跟我見面。”

林璇有些奇怪地問:“為什麼?”

向亦鵬:“至少……在我心裡還保留著那個叫林璇的女人……可是現在……”

林璇起身離去,不過她走到門口又回頭告訴向亦鵬好戲才剛剛開始。房間裡一片靜謐,向亦鵬坐在地上,身體和思想仿佛都還是飄著的,一切發生得太突然,撞擊也太劇烈,他無聲的笑瞭,這類似於夢境的再度重逢讓人無所適從,不過還是無聲地笑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