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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營救

1

凌晨的大世界遊樂場終於散去瞭喧囂,進入瞭一天中最為寂靜的時候,整個上海都在紙醉金迷以後進入瞭夢鄉。但今夜註定會是個非同尋常的夜晚,有很多人在為瞭各自的目的紛紛忙碌。冷清的月光下有兩個幽靈般的影子在大世界遊樂場中鬼魅般快速穿行,奔向那座孤零零的小戲樓。

兩個黑影敏捷地從開著的窗戶跳進瞭房間。這間屋子是演員們在後臺休息的場所,房間裡按區域劃分堆滿瞭各種衣箱、雜物和道具。兩個人也並沒有什麼目標,兩束手電光到處亂掃,猛然間一個人的臉被照亮瞭,正是杜一恒的門徒方孝,另一個是他的跟班。他們在扯開好幾個衣箱之後,對望一眼什麼也沒找到。方孝把手掌往下一壓,又繼續尋找起來。

正在兩人使盡渾身解數尋找時,突然從屋外又傳來腳步聲,兩人對視一眼,從窗戶迅速地跳瞭出去。

門開瞭,有人走進來打開燈,看著房間一片狼藉的樣子,不禁吃瞭一驚,又見窗戶開著,立即往窗戶靠過去的同時掏出瞭手槍……2

閻天也同樣沒有睡覺,站在關押鄒凱林的單人牢房前輕輕打開門上的監視孔,向裡看著。

牢房裡沒有燈,唯一的亮光就來自墻上開得很高的一扇小窗戶,稀薄的月光從那裡灑進來,就著月光可以看見鄒凱林獨自坐在地上,安靜地玩著手中的扇子平靜得很。他看瞭一會兒,關上監視孔轉身離去。

新的一天很快來臨,閻天開著車來到瞭位於市郊的公墓。他空著兩手不像是要祭奠的樣子,慢慢走向一處立在偏僻之處的墓。

隱隱霧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花香。在一處墓前,閻天佇立著低頭靜默,墓碑上寫著“閻公子華之墓”。這墓裡埋的是他的親哥哥,已經去世好些年瞭,他每次回上海總要來看看。許久之後,緩緩抬起頭,視線卻落在墓碑旁一束盛開的白玫瑰上。

閻天不禁有些吃驚瞭,走過去拿起來,盛開的花還帶著露珠,很明顯這墓剛剛有人來過,他這才註意到墓碑和墓的底座上有人清掃過的痕跡。

有誰會來為這樣一個孤單零落的墓祭掃呢?

閻天四處打量著,遠處綠樹茵茵,在枝杈掩映中,一個女人的身影在忽隱忽現,他呆瞭一下突然放下花,很快追瞭過去,但是女人的身影已經消失瞭……閻天獨自站在那裡長長地嘆瞭口氣。

回到小紅樓閻天再次提審瞭鄒凱林。見鄒凱林進來便甩過去一支煙,問他休息得好嗎?

鄒凱林一手拿煙,一手拿扇子,石像般沉默著。閻天也不說話,手裡把玩著銀色煙盒,等一會兒卻又問:“你想好瞭嗎?”鄒凱林這次索性連眼睛都沒抬,就盯著扇子。

閻天很淡然地笑笑:“我不急,有時間可以陪著你玩……但有的人恐怕等不及瞭。”

閻天說:“昨天夜裡,不,應該是今天凌晨,有人偷偷進入瞭大世界戲樓後臺的休息區裡,他們好像在找什麼東西,把你衣箱裡的東西弄瞭個亂七八糟。”

鄒凱林臉上的肌肉抽搐瞭一下但又迅速恢復瞭平靜。

閻天繼續說:“讓我想不通的是,你剛被我請進來他們就等不及要找你留下的東西,似乎一點也不顧忌你的安危,不過據我看這應該不是貴黨的作風,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們究竟是誰呢?”閻天轉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鄒凱林苦笑一下還是不說話。眼看到瞭這個火候,閻天也就吩咐人叫楊修遠來送他回去,表示隨時願意等候他找自己談談。

審訊室外的走廊上,趙興的心腹小賈站在門口全神貫註地傾聽著門內一切,突然身後有隻手拍瞭他一下,驚得小賈猛回頭,楊修遠正漠然地看著他。

小賈尷尬地笑笑快步離開。

趙興站在窗前,看著閻天帶著楊修遠上車走瞭,臉上掠過一絲陰冷的笑容。他心裡依然記住瞭自己被閻天檢舉差點丟瞭性命的事。出事以後幸好求瞭鄭介民,雖然降瞭官階卻又被發配到上海這塊寶地來,不曾想還沒痛快幾天這冤傢又跟瞭來,真是宿命嗎?他回頭吩咐小賈嚴密監視閻天的舉動。

3

牢房裡的鄒凱林坐在地上閉目養神。今天一整天閻天都沒找他,但他仍然心事很重,不禁輕輕地嘆瞭口氣。過一會兒聽到牢房外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瞭門口。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門口那扇鐵門。

門外的人靜靜地站瞭很久,門下邊一個紙團就被塞瞭進來,鄒凱林盯著紙團一動不動。很快腳步聲由近及遠,門外人已走遠。他立即爬起來撿起紙團,上面是一行字:營救在即,等。一看完就趕緊放進嘴裡使勁咽瞭下去。

當鄒凱林在難得的平靜之間再次度過無人問津的一天,又已經昏昏欲睡的時候,“哐當”一聲牢門被打開。手電筒的光晃動著照射過來,他驚醒過來有些不知所措。

趙興走過來二話不說,把隨身帶著的佈包攤在地上,很快他就手拿鉗子逼近鄒凱林,然後冰冷的鉗子就伸向他的嘴裡,趙興的動作極其熟練。

鄒凱林絕望地揮舞著胳膊,小賈沖上來按住他,趙興笑著附在鄒凱林的耳邊說著:“不要叫……把我想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就饒瞭你。”

黑暗中,傳來牙齒碰撞鉗子的聲音,鄒凱林發出一聲慘叫。走廊上卻突然亮起瞭燈,趙興回頭看去,燈光下閻天正冷冷地看著自己。沉默瞭一會兒,趙興還是松開瞭鄒凱林。兩人對視瞭好久,趙興昂著頭走出去。

閻天坐在辦公桌後,老貓般仔細地打量著被帶過來的鄒凱林。他又險些被拔牙,心中恐懼猶存,隻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扇子,一關一合地擺弄著。許久之後突然抬起頭說:“給我一支筆一張紙吧。”

閻天把紙筆遞過來,鄒凱林低頭想瞭一會兒開始在紙上寫起來,很快紙上就好像鬼畫符似的畫瞭很多看不懂的符號。

閻天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鄒凱林抬起頭笑一笑說:“我在算卦。”

閻天認真地看著他,鄒凱林依舊臉上笑笑的:“有些事,人算不如天算。”

閻天也笑起來:“有結果瞭嗎?”

鄒凱林輕輕搖搖頭,站起來把紙筆放到他面前說:“送我回去吧。”

鄒凱林走瞭,閻天坐在桌前盯著鄒凱林寫過的紙張凝神細看。看過瞭一會兒他好像看出什麼,開始用筆在紙上輕輕地勾畫著,紙上隨即出現瞭幾個歪歪扭扭的字:擇地單獨談。閻天若有所思地看著字條,半晌之後把銀質煙盒打開拿起煙點上,隨手就把紙條燒掉。他起身打開門走出去,大步從走廊穿過,身後另一間辦公室的門悄然打開,小賈鬼鬼祟祟地探頭看著他背影,然後跟瞭出來。

已經察覺到的閻天嘴邊露出一絲笑容,他無法相信如此專業的特務機關裡,趙興怎麼盡培養些飯桶草包………而羈押室的走廊上,一個人走過來,打開監視孔向裡看瞭看,然後把手中的一個小包塞瞭進去。早已疲倦不堪的鄒凱林借著月光打開小包,裡面是胡須,膠水等物。他笑得越發的詭異,似乎在慶幸自己的選擇。

4

上午的小紅樓很安靜,楊修遠進來向閻天報告一切已經準備妥當後仍有些有些擔心地問,您真的決定要這樣做嗎?閻天沒有回答,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錯,這會是一個重要角色。

閻天從南京帶來的副官老呂剛陪著一個穿長袍飄著幾縷長須的男人走出大門口,趙興的車卻一下停過來,他從車上下來迎面看見這兩人,不由得多打量瞭幾眼這長袍男人。閻天快步迎上來,趙興便轉而問是有事要出去嗎?兩人一寒暄,老呂帶著長袍男人坐上瞭停在一邊的閻天專用座車。

趙興趁著談興問那戲子招瞭嗎?閻天索性也就恭維說副站長真是關懷備至,不過還沒有什麼進展,又說要不咱們一起再問問?趙興自然笑著擺手,說自己不過是對這人有點好奇而已,說完便徑直走進大樓。兩人雖都是笑容滿面,卻也又過瞭一招,都清楚對方不是吃素的。

呂副官平穩地開著車,閻天和長袍男人坐在後面,正是易容後的鄒凱林。他正摘下假頭套,胡子,恢復真容的臉上依然是莫名的笑容,隻是神情有些緊張。

前方十字路口紅燈亮起,車子停下來,他轉頭看著窗外,路邊一個黃包車夫正坐在車把上休息,旁邊兩個工人模樣的人正在抽煙……不遠處一個賣東西的小販正打開麻袋拿東西,街對面一個工人慢慢抬起頭,臉被工帽遮擋瞭大部分,陰影下隻能看見他緊緊咬著煙頭,狠狠地吸瞭一口。

鄒凱林的視線一直緊盯著工帽男人,雖然看不清面容,但感覺依然不好,身體不由自主地動瞭一下,坐在旁邊的閻天察覺到他的不安,轉頭看瞭一眼。

工帽男人微微揚起頭,正是杜一恒的管事方孝。他沖鄒凱林做瞭個槍擊的手勢,使得他臉色一下變得慘白,猛然回頭看著閻天,倒把閻天嚇瞭一跳。

方孝出現在這裡,自然是杜一恒的情報所致。方孝之前早已帶人將鄒凱林的那間已經成為空屋子的住宅翻瞭個底朝天卻什麼也沒找到。杜一恒聽瞭消息便下瞭必殺令,不管這老九究竟怎麼瞭,他必須要給江湖一個交代。

5

閻天為瞭這條大魚忙得不亦樂乎,而向亦鵬同樣沒有停止工作。副經理夏鴻川走過來,把手中的一個紙袋遞過來說是“美美”照相館送來的照片。

回到辦公室,向亦鵬站在桌邊把一張標瞭暗記的照片拿出來,從抽屜裡拿出藥水,在照片的背面細細塗拭,漸漸地出現一行淡淡的字跡:軍統上海站,小紅樓。

天色晚下來,向亦鵬一如往常準時開始瞭他的演奏表演,美妙的音樂回蕩在酒吧,人們安靜地欣賞著……在一陣悠揚的鋼琴聲中,表演結束引來一片掌聲。向亦鵬走到臺下不經意地看瞭早已站在一旁的鴻川一眼,鴻川跟著他走進瞭休息室。

鴻川說剛剛收到報告,“7號”在石庫門的傢遭到不明身份的人襲擊,幸好我們提前轉移瞭他的傢人。向亦鵬在房間裡踱開瞭步子。他否定瞭鴻川“7號”已經叛變的想法,但隱隱有瞭一種不安的感覺,似乎這人的被捕深藏著某種看不見的玄機,他一時看不清楚。想到這裡就吩咐瞭鴻川通知餘銘真一定要保護好“7號”傢人的安全,同時加緊營救工作的準備,一有消息立即行動。

他重新走上臺,一眼就望見瞭坐在吧臺邊的閻天正示意般向他舉瞭舉手中的杯子,兩人相互微微點頭。向亦鵬此刻還不知道,閻天來這裡放松不過就是在為瞭心中那個冒險的行動而確定決心。

向亦鵬表演完畢以後,女歌手登臺在樂隊的伴奏下唱起瞭風行一時的“天涯歌女”。

閻天懶懶地看著歌手軟綿綿的演唱,向亦鵬端起酒杯來喝瞭一口,打量瞭一下他:“今天怎麼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閻天輕輕嘆口氣,拿起酒杯喝瞭一大口:“工作上的事,不說也罷。”

向亦鵬說那我就不方便問瞭……

閻天說:“其實也沒什麼……現在共事的一個人,以前跟我有過節,我這次來上海,主要工作就是督促他辦一些事,本來有矛盾,現在更是勢成水火,所以處處給我為難。”

向亦鵬:“這種人不用跟他一般見識。”

閻天:“我自然不會把他放在眼裡……隻是現在我剛剛要做點事,他就蠢蠢欲動,唯恐被我搶瞭功……同為黨國辦事,彼此之間還要爭鬥,想想真是沒有意思。”

向亦鵬笑瞭:“你辦瞭什麼大事令此人如此急於和你搶功?”

閻天說:“也沒什麼大事,反正也就那些事吧。”兩人再碰瞭一下杯。

閻天看看四周回過頭來說還是他比較單純……無論時局怎麼變化,上海灘都還是老樣子,醉生夢死,無憂無慮的東方巴黎……向亦鵬說也不盡然,你看著大傢都是無所謂的樣子,實際上都知道國內時局不穩,日本人虎視眈眈,委員長和你們說的共匪又一直是戰火不息,這樣的兵荒馬亂,也是人心惶惶啊。

閻天瞥一眼,說那你這裡還是照樣的歌舞升平啊。向亦鵬說不過勉強維持罷瞭。

閻天喝一口酒又問道:“亦鵬,以前咱們分開的時候,我問過你一個問題,還記得嗎?

向亦鵬想瞭想,笑著點點頭。

閻天說:“棄戎從商,後悔過麼?因為我一直沒想通……如果你作一個職業軍人,會是很優秀的那一類型。”

向亦鵬搖搖頭:“不知道,不過我現在倒是真的很滿足。”

閻天有些不信:“真的?”

向亦鵬笑道:“你的意思是,一個曾因頂撞連長而被關禁閉的激進分子會墮落到做一個唯利是圖的猥瑣商人?”

兩人都笑瞭起來,閻天看著酒杯又說:“其實,我剛才的問題還沒完……你離開黃埔,放棄我們當初的夢想……是不是還因為她?”

向亦鵬愣瞭一下,他看著閻天。

閻天:“你知道我說的是誰……林璇!”

向亦鵬搖搖頭:“是我自己作出的選擇,也可以說是傢父替我作出的選擇,我隻是服從。跟她沒一點關系。”

閻天笑瞭:“直到現在,你還是不肯面對自己的內心嗎?”

向亦鵬:“你還是那麼絮叨。”

向亦鵬沉默瞭一會兒說你怎麼又想起這個來?閻天喝口酒說也許是這次回來有點睹物思人吧,問向亦鵬可有林璇的消息?向亦鵬搖搖頭說早就失去聯系瞭。

閻天說:“不知道她在不在上海,今天看到一個背影,很像她……那次一別,好像都是很久遠的事瞭……”

向亦鵬也陷入沉思,兩人又拿起酒杯輕輕碰瞭碰,一飲而盡。

6

夜色中長德路的裡弄寂靜無聲,馬路上空無一人。這裡是平民區,和南京路等熱鬧地界兒最大的不同就是,入夜之後路面上便再也見不到行人,猶如死一般寂靜。送走閻天的向亦鵬悄然出現在112號的店鋪前,按規定的節奏地敲瞭敲門。門開瞭道縫,他溜進去,餘銘真一臉焦慮地迎瞭上來說:“大姐一直嚷著要回傢。”

向亦鵬問:“三科的聯絡站都關閉瞭嗎?”

餘銘真說:“已經停止使用,人員也都轉移瞭。老向,難道‘7號’真的……”

向亦鵬說:“現在下結論還太早,我們要相信他對黨的忠誠,你記住跟‘貓眼’保持聯系,一有消息就隨時出動。”

向亦鵬說完徑直向房間走去。房間不大,床上鄒凱林的小兒子酣然入夢,鄒妻抱著四歲的大兒子,臉上滿是不安。看到向亦鵬進來,她沉默地撫弄著兒子的頭。

向亦鵬在鄒妻對面坐下來:“大姐……老鄒被捕瞭。”

鄒妻的手頓瞭一下,她抬頭表情卻十分平靜。她並不清楚自己的丈夫和眼前的這些人玩命做的是什麼事,但知道這一天的到來隻是遲早的事情罷瞭。她閉上眼睛,眼淚滑瞭下來在喃喃自語:“看來我們是真的永遠回不去瞭。”

向亦鵬說:“大姐,你不要擔心……組織上會盡力營救的。”

鄒妻打斷他看著腳下:“他的事我都不清楚……我是一個鄉下女人,除瞭帶孩子做飯,什麼都不懂……他幹什麼做什麼我不知道,你讓我走,我想回傢。”

向亦鵬:“大姐,你先別急,這件事事關重大,希望你能配合組織。”

鄒妻說:“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這一陣子,他很少回傢……經常在那個婊子那裡住。”

向亦鵬驚瞭一下:“婊子?是誰?”

鄒妻說:“不知道,隻聽說是個窯姐兒,叫什麼蓉兒。”

向亦鵬問:“那你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

鄒妻抬起頭,憔悴的臉上顯出一絲痛苦,仿佛又看到瞭前天鄒凱林好不容易回傢來的情形,他在房間裡慌三火四地收拾著衣服和皮包,兩個孩子又哭又鬧也全然不顧,自己看著他慌慌張張地跑掉瞭。

房間裡,向亦鵬默默地看著孩子,陷入沉思。鄒凱林嫖妓的事讓他背上不由得出瞭一身冷汗,這是組織紀律堅決禁止的事啊。

7

中午的陽光有些懶懶地照著這同樣慵懶的城市。街道上一輛道奇轎車駛來停在瞭路邊,向亦鵬從車上下來,沿著街道慢慢走著,眼睛搜尋著裡弄的弄牌號。在一個裡弄口,他看看四周就拐進瞭裡弄,這是個很安靜的小裡弄,兩邊是整齊的小洋房,不用看也知道就是有錢人的住宅區,此時,幾個姨娘正在街邊一邊嗑瓜子一邊說閑話,向亦鵬若無其事地從她們身邊走過。

很快,在25號的門前,向亦鵬站住,他轉頭看著對面26號,那邊大門緊閉,二層小樓的窗戶拉著窗簾。向亦鵬正要向26號的大門走去,門就開瞭,兩個男人走瞭出來,向亦鵬馬上轉身繼續向前走,出來的男人看也沒看他,匆匆地走瞭。

向亦鵬來來回回已經在這條路上走瞭一會兒,樹影斑駁中,他突然從矮墻邊翻瞭過來,飛快地跑到洋樓下。很快在四周轉瞭一圈,最後來到灶披間,低頭鼓搗瞭一陣,門吱吱呀呀開瞭,隨即掩身走瞭進去。房間裡很安靜,看得出已經有人搜查過房間,一地狼藉。

向亦鵬躡手躡腳地搜索著,視線就落在地上,一張照片吸引瞭目光。照片上,鄒凱林和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親熱地摟在一起……影院裡稀稀落落坐著不多的觀眾,向亦鵬和看門人老周分別坐在前後兩排。老周伸手把看過瞭的鄒凱林和女人的照片又還給他說現在當務之急是營救“7號”……關於他的私生活不檢點的事情組織上會進行調查。

向亦鵬說:“明白……我們正在等待貓眼的情報……但我有種不好的感覺,老鄒究竟還有多少事是組織上不瞭解的?”

老周說:“嗯,營救計劃要部署周密……上級指示我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營救他。關於女人的事情,一定要註意保密,老鄒這人就是在這方面不檢點,組織上不止一次批評他,可他依舊我行我素……一切等救出他再說吧。”

向亦鵬回到酒店鴻川就告訴他餘銘真來瞭。匆匆走進去,餘銘真說這是貓眼加急送來的一封信,裡邊是一張照片。

向亦鵬用藥水在照片背面塗拭後,字跡漸漸顯現出來,向亦鵬看後把它交還給餘銘真看,她不由得大吃一驚:“這是在玩什麼名堂?會不會是圈套?”

向亦鵬說:“不知道。不過貓眼的情報應該是準確的。”

餘銘真點頭:“當然,這個情報如果確實,倒是幫瞭我們的大忙。”

向亦鵬沉思一會兒說:“看來閻天的對頭給他壓力不小,他才想出這樣的辦法……不過,也有可能他已經嗅出瞭幾種別的味道,我這個同學果真是一隻厲害的老貓。”說完自己也禁不住笑瞭。

餘銘真問:“按計劃行動?” 向亦鵬點點頭。

8

行動時間就要臨近瞭。向亦鵬在大堂裡一路笑著和客人打著招呼,下意識地抬頭看看墻上的鐘。櫃臺裡的鴻川沖他微微點頭……在這條不甚熱鬧的馬路邊,一輛垃圾車緩緩開過,街面上沒有幾個行人,路邊的小吃檔裡,幾個閑人在吃著灌湯包。

埋伏在“福祥綢緞莊”裡的餘銘真手拿一幅綢緞,視線卻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街道。行動小組的各個成員都已到位。但突然遠處就傳來幾聲槍響,餘銘真不由得一愣,這明顯不是計劃中的,她警覺地看著傳來槍聲的方向,剛才吃包子的幾個人也都不約而同站起來。短短一瞬,餘銘真立刻作出判斷,有其他人動手瞭,飛速向槍聲響起的方向跑去,行動隊員也立即跟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