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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郎心欲鐵卻柔情

第二日,龍二掙紮一日,終是強忍著沒去看居沐兒。他怕自己一去就會心軟,好不容易占瞭一次上風,這成果無論如何要穩住。但他確實掛心她的起居,最後便叫瞭派去酒鋪的護衛來問,知曉這一日蘇晴都在酒鋪照顧,他才算松瞭口氣。

第三日,龍二心裡激烈掙紮一番,他對自己說:晾不夠三日,兩日也是可以瞭吧。可今日去的話,似乎才晾瞭一日,這差得是不是有些遠?

龍二最後還是堅持住瞭,隻是他讓護衛每兩個時辰與他報一次酒鋪的狀況,那兩個護衛輪流守衛,隔兩個時辰就快馬加鞭回來報信,如此折騰,苦不堪言。

第四日,龍二再一次與自己說:這兩日差不多瞭,辦大事不拘小節,不差這半日一日的。可他又責怪自己就是穩不住,沒沉住氣,所以事事低估她,才被她玩於掌間,這次不連本帶利討回來,她定是不會知曉他的厲害。

可這日沒等他最終下定決心,護衛來報,居沐兒病瞭。

病瞭?龍二心一緊。但又想,人人都會病,可不能因她犯點小毛病他就緊張,這樣可不是會被她拿得死死的?

可那護衛又道:“這幾日夫人一直未出門,都是蘇晴姑娘進出。但今日看蘇晴姑娘甚是緊張,還亟亟去找瞭大夫,屬下裝成辦事經過與她偶遇,問瞭問,她說夫人昨日裡便有些不舒服,今日病得重瞭,燒得燙手,人事不省。”

龍二一聽,再耐不住,噌的一下站瞭起來。

龍二快馬加鞭往居傢酒鋪趕,他身後是龍府的馬車,帶著他親手抓來的大夫。一行人趕到瞭酒鋪,龍二未等馬兒停穩便跳瞭下來,一看酒鋪大門未鎖,亟亟推門而入。

前院廚房裡,蘇晴剛把藥熬好,拿著一個小托盤正出來,看到龍二來瞭甚是吃驚,忙招呼一聲。龍二草草應瞭,跟著她往後院去,一路向她問著居沐兒的病情。兩人走到居沐兒屋前,卻看到雲青賢坐在床邊。

蘇晴驚訝地問:“大人何時來的?”

龍二橫她一眼,暗怪她不守好門,什麼人都讓往裡進。甭管這雲青賢是怎麼來的,現在趕出去就對瞭。

“聽說居姑娘病瞭,我帶個大夫來給她瞧一瞧。”雲青賢淡淡地掃瞭一眼龍二和他身後人等,不急不緩地答。

居姑娘?龍二聽這話就生氣。他壓根兒不瞧這屋子裡立在一旁的那大夫模樣的男子,他隻邁前兩步,盯著雲青賢的手—那隻礙眼的手掌此時正握著他傢沐兒的手!

龍二還沒來得及說話,在床上燒得滿臉通紅,迷迷糊糊的居沐兒忽然動瞭一下,雲青賢忙握緊她的手,探身看她的模樣。

居沐兒眼睛未睜,虛弱地嘟囔似的喚瞭一聲:“相公……”

龍二霎時臉都綠瞭,這是沖誰喊相公呢!

他才是相公!他才是!

“陳大夫!”龍二一聲喝,把跟在他後頭提著醫藥箱子的陳大夫嚇瞭一跳,他什麼都沒幹啊,吼他作甚?

“你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給沐兒把把脈。”龍二的意思很明顯,他就是要大夫快上去把那姓雲的擠下來。

陳大夫趕緊應瞭,邁上前兩步停住瞭。床邊的位置上坐著雲青賢,此時他並沒有起身相讓的意思,陳大夫卡在那兒,進不得退不得。

“陳大夫,沐兒病重,若不早些看明白瞭開出藥方來拿藥服藥,把病耽誤瞭可怎麼好?”龍二陰森森地說著,話是沖著陳大夫說的,眼睛卻盯著雲青賢。

雲青賢瞧瞭瞧站在一旁不敢作聲的蘇晴,又瞧瞧她手上端的藥碗,最後目光迎上瞭龍二。看來他與他一樣,都是自帶大夫,壓根兒把蘇晴無視掉瞭。

雲青賢與龍二對視片刻,忽然輕抬瞭抬右手。那隻手被居沐兒握著,他抬起來,她卻沒有松開。

這對龍二來說無疑是挑釁。

他沉著臉擠開陳大夫,兩大步邁到瞭床前,一探手便去搶居沐兒的手腕。

雲青賢臉一沉,低聲一喝:“莫傷她。”左手一晃,拍開龍二探來的手掌。

龍二心裡更怒,他何時要傷她?他疼她都來不及。這姓雲的當他的面輕薄他傢的龍居氏不算,還敢給他潑臟水安罪名。龍二翻掌曲肘,頂開雲青賢的手掌。

雲青賢轉腕再擊。兩個男人便在居沐兒的床前似真似假地打瞭起來。

陳大夫提著醫藥箱子,苦著臉看瞭一眼同樣表情的劉大夫,那是隨雲青賢一道來的,兩位大夫互相還認識,隻是對眼前的情景同樣感到無奈和尷尬。

最後蘇晴實在忍不住瞭,大聲道:“二爺和大人到外面打吧,我先給姐姐喂藥。”

兩位打架的頓時手上一停。龍二趁機把居沐兒的手搶瞭過來,順著力道把雲青賢推到一邊。

雲青賢愣瞭一愣,終是沒有再發難。他退瞭一步,懊惱的情緒在面上一閃而過,但很快恢復瞭冷靜。

居沐兒此時依然沒有醒,她皺緊眉頭,極不安穩,啞著嗓子又喚瞭一聲:“相公。”

“我在呢。”龍二用力捏瞭捏她的手,“不慌,我在呢,你乖乖的,我讓大夫給你瞧病。”

居沐兒動瞭動,似乎很不舒服。龍二側瞭側身子,把自己的右胳膊遞瞭過去,居沐兒摸到瞭,習慣性地抱住他的胳膊,臉也挨瞭上來,孩子一般偎著他。

兩人動作流暢自然,顯得甚有默契。雲青賢在一旁看著,眼中流露黯然。龍二瞄到他的神情,示威似的瞟他一眼,又去撫撫居沐兒的發。居沐兒偎緊他,喃喃地又輕喚瞭一句:“相公。”

陳大夫在龍二的示意下上前把瞭脈,又讓蘇晴把先前大夫開的藥方拿過來看瞭看,再看瞭看蘇晴熬的藥,最後說可以先讓居沐兒喝這個,明天換他開的方子。

蘇晴松瞭口氣,在龍二的盯視下,將居沐兒搖得半醒,小心翼翼地把那碗藥喂瞭下去。

居沐兒喝藥極不安分,還用力捏著龍二的手似是鬧脾氣。龍二待她咽下最後一口藥,用力戳她的額頭:“看你生病的分上,先不收拾你。”

雲青賢看著他們喂藥,看完瞭,領著大夫出瞭門。他面若寒霜,劉大夫不敢作聲,默默跟在他身後。

出瞭酒鋪子,卻見不遠處路邊停瞭一輛雲府的馬車。雲青賢心裡一動,讓來時的馬車送劉大夫回去,自己徑直上瞭那輛雲府馬車。

馬車裡,丁妍香靜靜坐著,看到雲青賢上來,笑著問:“相公出來瞭,居姑娘的病可好些瞭?”

雲青賢點點頭,卻是問:“你怎麼來瞭?”

“相公一人來此會惹閑話的,我也跟著來,算是夫妻二人給前龍二夫人探病,外人也說不得什麼不好來。我隻在外頭等著,不會耽誤相公的。”丁妍香這話說得在理,又得體大方,雲青賢聽罷,溫柔地握住瞭她的手。

“居姑娘的病可好些瞭?”

“不太好,不過龍二來瞭。”

丁妍香看看雲青賢的表情,偎緊他,輕聲道:“也不知那龍二爺為何將她休瞭?”

雲青賢撫撫她的發,也輕聲道:“你莫多想,我不會再對她有什麼念想,隻是她剛被休離,又病瞭,我才過來瞧一瞧她。”

“我明白的。相公安心。”

“回去吧。”雲青賢握緊她的手,囑咐車夫駕車。他看著丁妍香對他溫柔微笑,垂眼又看瞭看他們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掌,想起剛才居沐兒也曾這樣握著他,還喚瞭他一聲相公。

雖然明知她喚的人不是他,雖然明知她病得迷糊不知道發生瞭什麼,但那一聲軟軟的相公,卻是喚進瞭他心裡。

隻是,他們相遇的時機不對。

若他沒有娶妻,會不會所有的事都不一樣瞭?

他不會像龍二那般欺負她,不會休離她,不會讓她生瞭病孤零零躺倒在屋子裡沒人理……

“相公。”

雲青賢抬頭,聽得丁妍香問:“相公是明日就出遠門嗎?這次爹爹又要讓你去哪兒?莫不是他又做瞭什麼讓你擔著?”

“莫瞎想,隻是尋常公事。”雲青賢替她撥瞭撥頰上的發絲,“我不在傢裡,你好好照顧自己,若是覺得悶瞭,就回傢走走,讓珊兒陪陪你。”

丁妍香淡淡苦笑,轉頭看瞭看車外,已經看不到居傢酒鋪瞭。她說:“相公放心,我不會再幹傻事瞭。”

雲青賢拍拍她的手背,伸臂攬她入懷。

居傢酒鋪這邊,龍二與居沐兒也是相依相偎。隻不過與雲氏夫婦的相敬如賓不同,龍二這一對的氣氛火焰燃燃。確切地說,是龍二爺自己火焰燃燃,怨氣沖得快把屋子燒倒。

蘇晴和陳大夫都告退瞭,龍二自己守著居沐兒。

他一會兒嫌她臉色太難看,一會兒嫌她鼻塞喘氣聲音粗,一會兒又嫌她翻身背對他不摟他的胳膊……反正橫豎左右都要怨她。

龍二對著睡得暈乎乎的居沐兒開訓:“不就晾瞭你幾天嘛,你就病給我看。若是我十天半月的沒空來,你是打算鬧到天上去?”

居沐兒緊閉雙眼,偎在他懷裡睡,眼皮都沒動一下,壓根兒聽不到他說什麼。

龍二訓著訓著,也覺得沒意思瞭,於是又戳她的額頭:“快點好起來知不知道,我還有好些賬沒與你算呢。”

居沐兒當然不能回答。龍二盯著她的臉,看著看著,最後長嘆一聲。

居沐兒醒過來的時候,分不清現下是什麼時辰,也一時不太肯定自己在哪裡。她呆呆想瞭半天,終於想起來自己已經回瞭娘傢,正住在自己屋裡。

她想起瞭一切。

她和龍二不再是夫妻瞭,她對他使瞭心計,他恨她。

居沐兒眨眨眼睛,難過又湧上心頭。可是她不後悔,若是時光倒流再來一次,她還是要這麼做。不,若是時光能倒流,她就不嫁給他瞭。

正沉在自己的思緒裡,忽聽得屋子裡有動靜。居沐兒嚇得一抖,想撐起身子卻發現全身軟爛如泥,關節酸痛,她想起來瞭—她生病瞭,蘇晴跑來照顧她。

“晴兒。”她喚瞭一聲。

沒人應她。可屋子裡確實是有人。

居沐兒害怕瞭,她又喚瞭一聲“晴兒”。

這時一個男子的聲音道:“她不在。”

居沐兒松瞭口氣,一下又倒回床上:“相……二爺。”

“我不是像二爺,我就是二爺。”龍二怒氣沖沖地走到床邊,低頭俯視她。這女人醒過來第一個叫的居然是晴兒,他在她身邊照顧一天都白折騰瞭?他還與她說瞭這麼多話,有些她還答應瞭,回瞭幾聲,可一睜眼就全忘瞭?

“二……二爺。”居沐兒口幹舌燥,咽瞭咽唾沫。

“哼!”龍二顯示著他的不開心,“你有什麼想與我說的?”

有什麼想說的?居沐兒腦子空空,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幹脆直接問:“二爺有什麼吩咐?”

龍二橫眉豎眼。就這樣?醒過來竟然對他無話可說?那當初她哭什麼哭?他走瞭她病什麼病?他現在就在她面前,幾句舒心話總該對他講吧?可聽聽她說的,有什麼吩咐?這跟誰說話呢,還吩咐!

龍二咬牙:“你是我什麼人,我怎會對你有吩咐?”

居沐兒呆呆睜著眼,沒說話。

龍二又不樂意瞭:“你還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我……我渴瞭,想喝水。”

他沒什麼吩咐的,她卻是吩咐起他來瞭。龍二猛地轉頭,倒水去!

待居沐兒連喝瞭兩杯水,龍二說話瞭:“我倒的水可不是白讓人喝的。”

居沐兒一愣,這時候要吐水也來不及瞭吧。

“我要與你打個賭,賭我會比你更快找出兇手。”

居沐兒不說話,她有不祥的預感,這時候裝暈還可以嗎?

“這不是你一貫的手段嗎?談不成的事,便用交換或打賭的,隻不過我不像你那般繞彎子。你也沒什麼可與我交換的,所以我們來賭一賭吧,就賭我會比你更快找出兇手,如何?”

“不如何。我不與你賭。”居沐兒雖然虛弱,說話有氣無力,但語氣還是非常堅定。

龍二笑笑,道:“你以為我說這事是好玩的?我既是提瞭出來,便篤定瞭你會答應。”

“我不答應。”居沐兒搶著說瞭。

“你不答應,我便自己去查。可是你也知道,這裡頭這麼多內情,我還沒摸清門道,萬一捅到瞭哪裡的痛處,惹急瞭幕後之人,或是被鬧到皇上那處,到時候皇上怪罪於我,判我的罪抄瞭我們龍傢,可如何好?”

居沐兒慌瞭神:“二爺說過,那是別人的事,二爺不會插手。”

“原先那是別人的事。可如今我為這事被人算計瞭,不追究追究,證明給那人看我有本事能將此案解決,我夜裡如何睡得安穩?”

居沐兒吃驚地張大瞭嘴。她此時病得昏昏沉沉,腦子完全轉不動,一時竟也不知該怎麼駁。不與他賭,他便自己去亂查嗎?她不相信他會置龍府安危於不顧。但他這人最是小氣記仇,萬一真是鉆進瞭牛角尖怎麼辦?

可若與他賭,那勢必又把他牽扯進來瞭。那她費瞭這般心思與他和離豈不是白費工夫?那日鬥琴大會她是聽得清楚,以皇上對這案子的態度想翻案是難上加難,錢江義打草驚蛇,此事更是無望,所以她才狠下心腸與龍府撇清關系,受瞭這椎心之痛。而現在,他卻說他要賭這口氣給她看?

這事絕不可行。

她不能讓他摻和進來。若東窗事發皇上怪罪,龍府一定要與此事無關才好。居沐兒想瞭又想,可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到。

她眨瞭眨眼,說道:“二爺,我還病著呢,眼睛睜不開瞭,我再睡一會兒,醒瞭再回你話。”

先裝睡,拖過去再說。

“你睡你的。”龍二也不著急。她在乎他,不願他涉險,那他便是占定瞭上風。

這邊居沐兒卻哪裡還睡得著,她此刻滿心焦慮。

要怎麼解決這事呢,若他鐵瞭心攪和,她該怎麼攔他好?

居沐兒一邊想著一邊裝睡,可她越想越暈,真睡著瞭。

再醒過來是被人推醒的。

居沐兒迷迷糊糊聽到龍二的聲音:“起來喝藥,吃點粥再睡。”

她被抱坐起來,感覺偎進瞭一個寬厚的懷抱。然後一隻勺抵到瞭她的唇邊,她下意識地張嘴,苦澀又帶著藥臭味的液體灌進瞭她的嘴裡,難喝得她一下就醒瞭。

居沐兒被灌下瞭一碗藥,又喝瞭半碗粥,整個人精神多瞭。她自覺這時候再說接著睡好像不太合適,重點是前頭她睡得全身骨頭都疼,真不想再睡瞭。

龍二好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他喚來瞭小竹、小蘋伺候她如廁洗漱換衣服。

居沐兒這才知道,趁她熟睡這會兒工夫,龍二爺把丫環小仆們全叫瞭來,還把書樓裡的卷宗搬瞭來,一副打算與她耗下去的架勢。

居沐兒嘆口氣,知道這事必須盡快解決。

龍二在居沐兒的房裡等著她。她磨磨蹭蹭的好半天終於回瞭來,一進屋就在衣裳箱子裡翻,過一會兒翻瞭頂帽子出來戴上。

龍二一看,是當初她說頭發臭特意戴的帽子。龍二有些想笑,他傢沐兒的小潔癖真是有趣。居沐兒戴好瞭帽子,挺瞭挺腰板,摸索著坐到瞭龍二面前。

龍二放下手裡的卷宗,忍著笑拉瞭拉她的帽尖。居沐兒兩手護著,嘟囔著抱怨:“小竹不讓我沐發洗澡,說是大夫交代燒沒退幹凈不讓洗。可睡瞭這麼久,又流瞭許多汗,很臭。”

“臭也不讓洗,得聽大夫的。”她精神好起來瞭,這讓龍二很開心,又去扯她的帽子逗她。

居沐兒拍掉他的手,正色道:“二爺的話,我想過瞭。”

“如何?”

“二爺把師先生案子的事告訴龍將軍和龍三爺瞭嗎?”

“告訴瞭。”龍二盯著居沐兒看。她這會兒精神真是不錯,腦子也靈光瞭,曉得一上來便繞著彎用傢人來點他。

“那二爺把事情的兇險及對龍府的危害都說明白瞭嗎?”

“他們很清楚。”龍二清清嗓子,“我把所有的事都說瞭。傢人之間沒什麼好隱瞞的,我既是決定要做這事就絕不會偷偷摸摸瞞著他們。他們也定是會把事由對大嫂和鳳鳳說明白,我們龍傢,無論發生什麼都會共同承擔。”

他這話讓居沐兒一呆,愣在那兒不知該怎麼接話。

龍二冷笑一聲接著道:“可不像某人,自以為是,搞不清一傢人的道理。”

“所以那某人定沒法與二爺做傢人,二爺莫要理她,隨她去吧。”

還頂嘴!

龍二不高興瞭:“隨她去?豈不是便宜瞭她?”

居沐兒嘆氣:“二爺要如何才能解氣?”

“這個簡單,就讓她哭著求我讓她再嫁回來,然後是不是要把她再休掉得由我來決定。”

居沐兒抿緊嘴,他還真是說得出口。

“她大概會想哭著求二爺別理她瞭。”

龍二“哼”瞭一聲:“她倒是哭一個試試!”

居沐兒撇嘴不說話瞭。

龍二瞪她兩眼,為她還在掙紮試圖與他撇清關系感到生氣:“你旁的都不必說瞭,這事我絕不會就這麼算瞭。總之,我會把兇手找出來,讓你心服口服。”

“我對二爺一向是服氣的。”

“那還真是看不出來。”

“二爺要插手這事,對皇上那邊的對策想好瞭嗎?”

“沒有。”

“二爺對這事有頭緒嗎?”

“沒有。”

“二爺有應對後果的辦法瞭嗎?”

“還沒有。”

居沐兒閉瞭嘴,她要表達的意思很明顯瞭。龍二卻道:“你不也是這般?”

居沐兒不知道說什麼好,就是因為這般沒辦法,她才出此下策與他和離,如果又繼續糾纏,那她先前做的那些事又有何用?

她忍不住又嘆氣,她知道龍二就是想讓她知道她是做瞭無用功,他就是想讓她承認她錯瞭。

“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龍二很爽快。

“二爺參與這事,必須是隱秘的,不能讓旁人知道。所有的事都要讓外人看著像是與二爺、與龍府無關。二爺答應瞭,我才把我知道的所有事告訴二爺,這樣二爺才能少走彎路,避免查探當中惹上什麼麻煩。”

龍二靜靜看著她,沒馬上回話。

她還是一貫的狡猾啊,這條件聽上去沒什麼,實際卻是把她與他之間撇瞭個幹凈。讓他看上去與這事無關,也就是說要與她無關,所以得與她保持距離,不能公開碰面,不能在她這裡住,也不能讓她回去—就好像真正和離的兩個人。

龍二摸摸下巴,她以為她這般說,他就糾纏不下去瞭?龍二笑笑,他不怕她提條件,任何條件都好,他怕的是她不提。她若是死也不理他,真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他還覺得難辦瞭呢。

好在,他懂她的。

“好,我答應你。”龍二這回答讓居沐兒舒瞭一口氣。

“所有的事都會秘密進行,我不張揚不公開,若非有十足把握,絕不讓這事曝光,不會讓人知道我管瞭這事,如何?”

“好。”居沐兒答道,“為瞭真與這事撇清關系,二爺與我還是不要來往的好。”

龍二一笑,她還真是迫不及待地挑明瞭。他施施然地糾正:“是不要公開地來往。”

居沐兒微怔,終於還是點頭。

龍二又笑,伸手去握她的手:“這般說明白便好瞭。”

說明白什麼瞭?居沐兒憂心忡忡。

龍二揉揉她的眉心:“現在,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吧。”

“二爺想知道什麼,盡管問。”

“你說這案子裡你已經無法抽身,是什麼讓你覺得你陷進去瞭?”這是龍二最在意的。無法抽身到隻能與他和離來保護他,就意味著她身邊潛伏著危險。

“我被人監視瞭。”

“監視?”龍二皺眉。

“很巧妙的監視。我也是近期才確定下來。這也讓我明白,那幕後兇手確實一直在懷疑我。但我沒想通,他為什麼不殺我。”

龍二的眉頭皺得更緊瞭。

“二爺該是知道一白兄死於酒後溺水身亡,是意外。但他死的時機太巧,在他完成瞭琴譜的前半部分四處奔走就要有線索的時候,在我就要把後半部琴譜完成的時候,他去世瞭。他走瞭之後,那些跟著他一起查案子的琴師散的散,躲的躲。這事就從此沉寂下去。”

“除瞭華一白,還有別的琴師莫名身亡嗎?”

“沒聽說。”

“那你為何會覺得要殺你?”

“我瞎瞭。”居沐兒摸摸眼睛,“也許是我多疑,但我確實覺得這事蹊蹺。為我治眼病的祁大夫醫術高明,人人誇贊。可我瞎瞭沒多久,他便搬瞭地方,離開瞭京城,說是返鄉養老。我偷偷找過別的大夫診眼睛,他們都說治不好瞭。雖然沒發現之前的診治有什麼問題,可我瞎的時機與華大哥的死都太湊巧,所以我一直懷疑。”

居沐兒說到這裡,咬瞭咬唇,又道:“後來我發現我被人監視,我才更疑慮為何那人不殺我。費這般周折,殺瞭我豈不是簡單?還有一件事我沒想通,那就是他為何要殺史尚書全傢。要奪回琴譜,偷偷潛入動手便好,若有人阻攔,殺掉阻攔的人便好,為何要滅門?”

“為何你一口咬定兇手行兇,是為瞭奪回琴譜呢?”

居沐兒呆住,她還真是沒想過除此之外的任何動機。

“因為這是師先生臨終以琴曲告知的,那琴曲裡大有玄機。”居沐兒將與雅黎麗說的那些推測講與龍二聽。前面那五首雜糅的曲子並非單純訴冤,更有解釋點明後面那完整琴曲的意思。

龍二想瞭想,問:“沐兒,你們學琴的聽琴曲,都能聽出來裡面的故事?”

“有一些是可以的,比如金戈鐵馬,比如高山流水,比如婉約訴情……”

“可裡面什麼談情說愛瞭,遠征不回傢瞭,然後等著心上人回來瞭,這些隻是聽曲子,你們就能聽明白?”

“這個,自然是要瞭解作曲之人的意圖及背後的故事,再配合琴曲解釋。”

“所以那師伯音是知道作曲人是誰,還知道那人的故事?不然他怎麼能告訴你們這麼清楚?”

居沐兒又是一愣:“據傳,這琴曲是史尚書所得,他解彈不出,才請師先生幫忙。”

“那麼說來,如果不是師伯音原本就知道這琴曲的玄機,便是史澤春知道。史澤春把琴曲來歷告訴師伯音,但自己全傢卻遭瞭毒手。於是師伯音想方設法,要把這琴曲之秘泄露出來,也許他知道這樁慘案定是與這琴曲來歷有關?”

“我就是這般想的。”居沐兒道,“那琴曲與雅黎大人所彈的曲風相近,我已拜托她在西閔國研查此曲。”

“雅黎大人?”龍二“哼”瞭一聲,“我就該想到你要去見她是有古怪,我當初就是太相信你瞭。”

居沐兒低頭不語,如今龍二時不時都要戳一下她的痛處,她無奈卻又慚愧。

“後悔這般對我嗎?”

居沐兒不說話,“不後悔”這話怎麼都不能與他說。

真是沒心沒肺的!龍二瞪著她,心裡很不滿意。

居沐兒低頭悶悶地繼續把話題轉回來:“師先生死前費這般工夫解彈琴曲,一定自有他的深意。就算兇手不是為瞭奪回琴譜,其目的也定是與琴譜有關,我隻是不明白,為何要做到滅門這一步。”

“也許根本就與琴譜無關,定是有深仇大恨才會痛下殺手。你們彈琴的都有些瘋魔癥,一遇上琴就喜歡把所有事都往上靠。哪有為瞭搶一本破琴譜就殺瞭人全傢的,這種理由隻有傻子才信。”

這話居沐兒可不愛聽:“二爺說的傻子,可是把所有判案的人都扯進去瞭。當初給師先生定罪,不就是說他為瞭把這絕世琴譜占為己有才做出這般狠絕之事嗎?再說瞭,二爺不懂琴,自然對琴沒甚念想,可就如同有人會謀財害命的道理一樣,一本絕妙琴譜,千金難求,為得此物,動瞭歪念也不出奇。但我並非因為這事件中有本琴譜才會斷定與它有關,而是師先生臨終特意解彈此曲,定是有其緣由。如今不是有傳言,說這琴譜是本武功秘籍嗎?若事情與琴譜無關,又何來此傳言?”

“我說一句你回這麼多句。”龍二沒好氣,倒瞭杯水遞給她,“你覺得琴譜會是武功秘籍嗎?”

居沐兒接過水老實不客氣地喝下瞭。她小臉微紅,也不知是辯駁得有些激動還是病情未愈。龍二有些不放心地用手背探瞭探她的額頭,覺得還是有些熱。

居沐兒答道:“我們學琴的都是瘋魔的,隻知道琴譜,不知道武功秘籍。”

龍二捏她的臉,她又開始調皮搗亂瞭。

“反正,師先生以琴聞名,未曾聽說他對武學有研究,而史尚書也似乎並非武學高手。再者說,要把武功秘籍藏到琴譜裡,這作曲之人不但得武藝超群,更得有高深的琴技本事,缺一不可。我是沒聽說琴界裡有哪位高人武學如此精湛的。”

龍二點點頭,對這點倒是贊同。要把武學秘籍記到一般人解彈不出的琴譜裡,確實需要很大的本事,這個倒是可以查一查。

這時居沐兒又道:“琴譜的秘密是我發現的,所以若是此案真與琴譜有關,便算是我贏瞭。”

“你倒是會算計,這有關的范圍太大,沾上點邊就算贏瞭,你真占便宜。可不能這般取巧,要最後抓到兇手才算數。”

“若是憑我的推測和找來的線索抓到的兇手,也是算我贏。”

龍二走到床邊給她抖抖被子,不接她這話。居沐兒繼續嘮叨:“二爺重信,我是信得過二爺的。”

“不必拍馬屁,爺如今不吃這套瞭。”

居沐兒似沒聽見,繼續道:“所以之前說好的條件,二爺是一定會遵守的。一會兒二爺就把丫環屬下們全帶走,今後我們不必往來,若是查案中有何進展或問題,可讓人秘密捎個信,我們約個隱秘之處見面便好。”

龍二轉過身來瞪她。可居沐兒看不見,自顧自繼續道:“二爺莫忘瞭,不能讓人察覺二爺插手此事。還有就是,二爺若是查出什麼消息,也得讓人通知我一聲的好。此事萬不可魯莽沖動,萬事想妥當瞭再行對策。”

這還用得著她教?

到底誰才是呼風喚雨運籌帷幄的爺?

龍二連與她拌嘴的心情都沒有瞭。他把她拉上床,給她脫好鞋蓋好被,將她裹好瞭,看那頂醜帽子不順眼,很想丟瞭,可居沐兒護著不幹。龍二拉拔不過她,瞪眼半天隨她去瞭。

居沐兒睡好瞭,用溫柔賢淑的語調道:“二爺慢走。”

偏不走。

龍二隨手拖瞭把椅子過來,坐在床邊,道:“你說說,你琢磨瞭這事兩年,心裡可有懷疑的對象?”

懷疑的對象?

居沐兒顰眉—每一個參與過此案,位高權重的人都值得懷疑。

“自我知道那琴曲之意後,我便想過。許是寡情薄義之人被人揭瞭老底,怕被發現醜行,所以誓要奪回琴譜。刑部丁尚書有妻有妾,權勢通天,我聽說他常上煙花之地,頗為好色,做出欺情負義之事該也不會讓人意外。而他夫人娘傢有權有勢,尚書大人懼內立規,絕不讓其他女子生下一兒半女,這種種聽來,似有奪譜殺人的動機,但他琴技一般,難明風雅,若有人要揭他惡行,為何藏意琴譜?這有些不合常理。”

居沐兒說到這裡停瞭停,又道:“但也有可能那人就是防他明白。可是我之前打聽過,丁尚書是京城人士,自小便在京城長大,這曲子裡的什麼遠征等歸所指與他不符。不過,也許遠征等歸隻是寓意。”

她絮絮叨叨分析個沒完,認真的表情讓龍二忍不住笑瞭:“這麼復雜,你的腦袋瓜能轉過來嗎?”

居沐兒撇嘴不理他,是他讓她說的,她說瞭卻又被笑話。

她撇嘴的樣子讓龍二又笑,笑完瞭卻肯定她的分析:“你說得對,有關人等的行事背景我會去查查,定是比你滿大街教琴探聽來得清楚。”

這時居沐兒卻又道:“雖然有許多事我沒有想明白,不過我有一個線索,可以直接找到真兇。”

龍二挑眉,有些不信。這麼容易能找到真兇,那她為何休掉他?

“當然瞭,要最終抓到他還有一定難度,要有足夠證據翻案更有難度。所以那線索我一直留著,沒打草驚蛇。”居沐兒說著,臉上有著小得意,“二爺,我可以把線索告訴你,不過最後通過這個抓到真兇,算我贏。”

真是愛計較。不過她的表情這麼可愛,讓龍二忍不住生瞭邪念。

他附耳過去,佯裝認真道:“這麼重要的事,你小聲告訴我。”

他的臉碰到她的唇,讓居沐兒猛地一縮。龍二似沒感覺,還催她:“快說來聽聽。”

居沐兒從被子裡探出手來,摸索著,揪到他的耳朵,防他再來輕薄。龍二耳朵癢瞭,忍不住笑,這般似真似假的調情讓他心情愉悅。直到居沐兒在他耳邊將事情講瞭一遍,他才正色下來。

“我說完瞭。”居沐兒推推他,龍二卻賴著沒動。

他在心裡把事情轉瞭一遍,回道:“這事我來安排,定妥當瞭你再行動。”

“好。”居沐兒一邊應一邊再推他。

龍二終於順從地坐起身,居沐兒剛要松口氣,唇上卻是一緊,被龍二快速地啄瞭一記。居沐兒大吃一驚,剛要開口,唇瓣被堵個嚴實,舌尖還被輕輕一碰。熟悉的親密和龍二的氣息讓她心裡一蕩,還未回過神來,他已經離開瞭。

龍二隻說瞭聲“我走瞭”便從房裡消失瞭。

很快小竹、小蘋進來把屋子收拾瞭,又與居沐兒交代瞭喝藥吃食的各項事宜,也走瞭。

居沐兒躺在床上側耳傾聽,院子裡不一會兒便安安靜靜,再無聲響。居沐兒知道,這是龍二兌現他的承諾,切斷與她的往來,把人都帶走瞭。

居沐兒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她知道這樣才是最好的。可他前腳剛走,她就已經開始想念他瞭。她該斥責他對她的輕薄,可她舌尖上殘留著的他的味道這麼美好,她想念他。

居沐兒越想越是難過,他不在瞭,她的頭又開始疼瞭。她不是這般嬌氣的人,可他的離開確實讓她感覺到自己很脆弱,她又開始不舒服瞭,她覺得身上又燒瞭起來,她有些喘不上氣,她很難過。

居沐兒一個人躺在屋子裡,寂靜如此難熬,她一動都不想動。熬著熬著,她好像睡著瞭,可她似乎又聽到屋子裡有聲音,她迷迷糊糊,不知道是夢是醒。

直到有人粗魯地推她:“起來喝藥!”

這個聲音……

居沐兒被推得有些疼,睜開瞭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她醒瞭嗎?

“快醒醒,喝藥。”龍二的聲音又響起,“爺才走開一會兒,你又鬧起病來,成心讓爺不踏實是不是?”

“相……二爺。”

“我不是像二爺,我就是二爺。”龍二戳她的腦門,“喝藥。”

居沐兒被他扶起來靠在床頭,她仍有些不信:“二爺不是走瞭嗎?還有小竹、小蘋,都走瞭。”

“是啊,都走瞭。這可不是你說的嘛,不能讓外人知道我們仍有往來,我可是做足瞭戲,大張旗鼓地當著遠鄰近舍的面把人都帶走瞭。而且之後也不會有人看到龍府的人再過來。”

“那二爺怎會在此?”

“偷偷潛進來的,沒人發現。”龍二說這話的時候一點沒覺得不好意思,“明面上不再往來瞭,暗地裡勾勾搭搭還是可以的,這不是你答應的嗎?”

居沐兒吃驚地張大瞭嘴,她什麼時候答應暗地裡勾勾搭搭瞭,這豈是良傢婦女所為?

可她心裡頭的歡喜是怎麼回事?她的廉恥道德都到哪裡去瞭?

龍二這邊還在訓:“你自己說,這都是誰害的?爺好好的夫君做不成,成瞭偷偷摸摸的情夫。”

誰要他做情夫瞭,居沐兒好想哭,好人傢的女子才不能做這種醜事呢。可是這想哭的情緒下倒也不覺得難過,她真是太奇怪瞭,她瘋魔瞭。

“喝藥。你要是再敢燒起來試試,爺真是沒好好沖你發過火,慣得你上天瞭。”龍二一邊罵一邊粗魯地把藥碗塞到她手裡。

居沐兒捧著碗大口喝藥,眼淚落到瞭碗裡,可藥卻意外的沒那麼難喝瞭。

居沐兒心想,沒廉恥便沒廉恥吧。

“真可憐,想爺都想哭瞭。”龍二看她喝完,接過空碗,一邊拿帕子給她擦嘴擦臉一邊調侃她。

“是藥太苦才哭的。”

“爺不信。”不是想他的話他都不信。

居沐兒抿嘴,躲回被子裡偷偷樂。頭還有些疼,耳邊是龍二絮絮叨叨的訓話,可她卻覺得挺好聽。

這天龍二差點在居沐兒房裡過夜。

差一點的意思就是—未遂。

原因是被他喂瞭一碗藥一碗粥後,病人居沐兒變得生龍活虎起來,生生把他趕跑瞭。她還列瞭好幾條理由。

第一,他們和離瞭。可這理由龍二爺壓根兒當沒聽見。他自認是被陷害的,他還沒跟她清算這賬呢,還敢提?

第二,他夜不歸傢,傳瞭出去,大傢定會胡亂猜測。若是說龍二爺外出風流,壞瞭名聲,那多不好。龍二瞪眼,他婚後半年便休妻,這名聲還能好到哪裡去?

可居沐兒還有話說,這第三點是,若是被人發現他是在她這裡過的夜,那傳到有心人耳裡,對破案無益,也壞瞭她之前的辛苦安排。這一條龍二更是不以為然,這屋子周圍有他的人守著,他又不是在繞著屋子亂竄讓人看著,誰會發現他在這裡?話說回來,誰讓她安排佈置的?

這一條條反駁得龍二爺自己很滿意,可他沒想到居沐兒還有一條。

她說,她生病瞭,蘇晴明日定會來探望。因她天未亮要上山采花,所以明日一定來得早。龍二不能教蘇晴看到他在這裡,所以要麼龍二睡到半夜回去,要麼等蘇晴進門前他跳窗偷跑。

這兩點龍二都不願意。

雖然他說瞭自己是偷偷摸摸的情夫,可是不代表他要做賊似的夜黑風高偷爬窗。他是瀟灑倜儻風度翩翩的龍二爺,可不能幹這種事。

於是在最後確認居沐兒藥已喝好肚子不餓睡覺不慌如廁有桶之後,龍二爺一臉鬱悶地騎馬回府瞭。

這一日他與居沐兒聊瞭許多,謎團一個堆著一個,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他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月亮,將所有事情在腦子裡又整理瞭一遍。

龍二承認,這些事正如居沐兒所說,隻是猜疑,而無實據,信者皆信,不信者自當恒不信。他之前態度輕慢,不以為然,所以不知不覺中將沐兒推遠瞭。她心思敏感,小心翼翼,皇上那一頓龍威發作,讓她生瞭必須離開龍傢的念頭,可實際上,始作俑者卻是他自己。

龍二直到現在也覺得師伯音的事跟他一文錢關系也沒有。但既然沐兒抽身不得,那他自然也無法脫身。隻是學琴之人,被琴所困,他卻不能被沐兒的思維帶偏瞭,他得用自己的方法去查。

龍二的查探是暗地裡進行的。但這案子畢竟是當年舉國矚目的大案,參與其中的人數不勝數,又因為時隔太久,許多人事不若當年,一一查來,又要隱蔽不讓人察覺,頗為困難。所以事情的推進並不能大刀闊斧,而得像是涓涓細流在堵截當中尋覓水口一樣,點點滲透。

龍二不但得花心思查案,還得花心思想如何把居沐兒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