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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情誼濃旖旎新婚

正月十八,宜嫁娶、冠笄、進人口。

龍府上下裝扮一新,喜氣洋洋,大紅綢佈從大門一直鋪到瞭街口。

離時辰還差得老遠,就有賓客上門送著成箱的禮,新郎官龍二爺半點沒客氣地收下瞭。禮單收瞭長長一摞。賓客們還拉著龍府小廝管事打聽,別傢都怎麼送的,生怕自己一個沒送好惹瞭龍二爺的話柄。還有些是一來便尋瞭龍二道歉,說是日子提前瞭,原先要備的禮還沒準備妥當,先送上一份薄禮,過些日子再將其他禮數補上。龍二笑著照單全收,半點沒推拒。

事實上,龍二爺非但不推拒,他甚至在心裡還算好瞭一筆賬,為瞭居沐兒將婚期提前,他損失瞭多少,這都是算得清楚明白的。

收瞭禮,斂瞭財,龍二心情大好。吉時將至,他騎著紅綢大馬,領著花轎去接新娘。一路上他算著小賬,琢磨盤算,他吃的虧,一定要在他傢娘子身上補回來。

待她進瞭門,哼哼,他想對她怎樣便怎樣。他可以天天看到她,天天讓她哄他開心,若是她辦不好,他便可以理直氣壯地收拾她。

嗯,好好收拾她這件事,他今晚就可以開始瞭。

龍二越想越是開懷,笑得嘴角快咧到瞭耳根後。

此時居沐兒穿著嫁衣,蓋著紅蓋頭,緊張地坐在床沿,等著那位有著溫暖手掌的夫君來接她進門。

她想她要努力做他的好娘子,她會什麼都依他,她想讓他開心。她還想,她會找個機會把她的秘密告訴他。不過,今晚應該不是個好時機。

想到新婚之夜,想起那些鄰傢婆婆和媳婦與她說的夫妻之事,居沐兒緊張地絞著手指。

門外忽地傳來嘈雜的笑鬧聲、喜樂聲,還有一片恭賀的話語聲響。身邊的媳婦婆子們一個勁兒地問:“是來瞭嗎?來瞭嗎?”

蘇晴從外頭跑進來,大聲叫著:“姐姐,姐姐,二爺來瞭,新郎官來瞭,該上花轎瞭。”

居沐兒的心怦怦亂跳。蘇晴過來扶瞭她,幾個鄰傢媳婦也趕緊上前幫忙。眾人簇擁著居沐兒走出居傢酒鋪的大門。門外正是一片歡騰景象,喜樂聲聲震耳,道賀聲絡繹不絕。

居沐兒正有些暈,居老爹一把拉過女兒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歡喜道:“女兒,女兒……”

居沐兒想微笑,想安慰父親,卻發現自己緊張得話也說不出來。這時一個寬厚的手掌握住她的手,那溫暖的感覺讓居沐兒的心一下安穩瞭下來。她對著居老爹的方向,說瞭幾句寬慰的話,老爹拉著女兒,又是哭又是高興。

最後是媒婆子在一旁催著說時辰差不多瞭,老爹這才放瞭手。龍二牽著居沐兒,送她上瞭花轎,他大半的身子也擠進花轎裡,趁著轎子擋著眾人的目光,他揭開瞭居沐兒的蓋頭瞧,輕笑道:“讓我看看你,會不會臨到頭又動什麼歪腦筋換個人作弄我。”

“我才不會這般不知輕重。”他還防盜呢?居沐兒又好氣又好笑,“便是我瞭,如假包換。”

龍二笑瞭,心情很好。他探身親她唇瓣一記,悄聲道:“很好,你終於落在我手裡瞭。”

蓋頭放下,他放開瞭她的手,然後居沐兒聽到瞭媒婆子唱吉祥話,喊起轎的聲音。

花轎抬瞭起來,居沐兒在裡頭晃瞭晃,扶好瞭,穩住瞭身形,她咬著唇,臉有些紅。

她想著他說的話“你終於落在我手裡瞭”。她有些想笑,又有些不服氣,她才不怕他呢。

花轎搖啊搖,居沐兒回想著她與龍二相識到現在,第一次見面時他的囂張讓她忍不住潑他一身茶。他擺宴給她難堪,她也沒讓他好過。他偷她的竹杖,她就送琴諷刺……一樁樁一件件,讓她想著想著忍不住一直笑。

她盲眼後確實變瞭許多,可沒想到遇到這麼個討人嫌的爺,卻把她的壞脾性又勾瞭出來。隻是她不能否認,雖然相處中一直較勁拌嘴,她卻是得到瞭盲眼之後久違的開心感覺。

花轎一路搖到瞭龍府大門,轎子停下,居沐兒又緊張起來。她聽到轎簾被撥開,然後是龍二的聲音,很有力,他說:“來!”

居沐兒伸出手,她看不見,但她的手卻準確無誤地伸到瞭他的掌心裡。他的手掌寬厚又溫暖。

他牽著她,把她帶出瞭花轎。

周圍全是人聲,鬧哄哄的,喜樂吹得那叫一個震耳欲聾。

居沐兒的心怦怦亂跳,她緊張地握緊龍二的手,有些聽不清龍二的話,她跟他邁進瞭龍府的大門,還沒走幾步,忽然聽到他說:“抬腿。”

是說“抬腿”瞭嗎?居沐兒不記得龍府大門進來後還有第二道門的,她有些反應不及,腳踢到一個高高的門檻,差點一絆。

然後她感覺到龍二挨近她,對她道:“這裡裝瞭個紅佈檻,婚禮習俗用的,得我們一起邁過去。”

居沐兒想起來瞭,媒婆子與她說過。她點點頭,抬瞭腳要邁,卻又踢在門檻上。龍二道:“抬高一點,再高一點,好瞭。”

周圍人哄笑,居沐兒面紅耳赤。雖是規矩,可是這門檻高得也太誇張瞭些。居沐兒忽然意識到自己兩隻手都抓扶著龍二,眾目睽睽之下,臊得她又趕緊放開。

正手忙腳亂,忽聽得龍二道:“前面有個小火盆子,你邁過去就好。”為瞭照顧居沐兒的眼睛不便,那火盆子比別傢婚禮用的都小瞭兩圈。

居沐兒點頭,抬瞭抬腳,又緊張地放下。她心裡沒底這一步要邁多大,萬一踩翻瞭火盆子是不是就毀瞭好兆頭?

她正要咬牙邁最大的步子試試,耳邊卻聽得龍二一嘆:“你啊,大麻煩。”然後她隻覺腰間一緊,龍二已然握著她的腰,將她舉過火盆。

居沐兒落瞭地,臉紅得不能再紅,真慶幸紅蓋頭遮瞭她的臉。

兩人終於到瞭喜堂,踩著吉時拜完天地行完禮。居沐兒被媒婆子推著轉來轉去,行完禮便分不清東南西北瞭。

這時聽到有人喊“禮成”,接著是“送入洞房”。居沐兒被人推著走,她握不到龍二的手,心裡有些慌。

一群婆子丫環簇擁著居沐兒進瞭新房,將她扶到瞭喜床上坐著。一通禮數之後,大傢夥兒總算是退瞭出去。沒一會兒餘嬤嬤回瞭來,道她還得到外頭張羅事務,就不過來瞭。又說讓居沐兒安心歇著,有兩個丫環小蘋與小竹在此,她有什麼需要便與她們說。居沐兒連連點頭。餘嬤嬤又囑咐瞭丫環幾句,這才出瞭去。

居沐兒有些拘謹,呆呆坐瞭半天不敢動。她忽然想起居老爹給瞭她幾個紅包,鄰裡婆子教的,待禮成瞭進瞭房裡候著時,要給餘嬤嬤的,說是賞錢,是禮數。可現在餘嬤嬤都出去瞭,她把人特意叫回來給個禮錢,合適嗎?可是明天再給,是不是就不好瞭?

居沐兒正猶豫,忽聽得丫環在門口喚:“三夫人,寶兒小姐。”原來是鳳舞帶著寶兒過來瞭。

鳳舞一來就說:“我是奉瞭二伯之令,來照看新娘子的。”

寶兒在一旁也學舌:“我是奉瞭二伯父之令,來照看二伯娘的。”

她們的語氣甚是歡快,將居沐兒逗笑瞭。鳳舞也笑,她學著龍二的語氣說話:“反正你在這裡待著也是無事,去陪陪你二嫂,看她累不累、餓不餓、渴不渴、悶不悶。”

這下不止居沐兒笑,兩個丫環也笑瞭。鳳舞素來沒架子,跟丫環們玩成一片,這時小竹便調侃道:“二爺定是防著三夫人在婚宴上鬧他,便把三夫人支來這裡。”

小蘋也道:“就是就是,要不怎的不叫大夫人來。”

“哼。”鳳舞一揮手,與她們拌嘴,“二伯賊精賊精的,可會算計瞭。他是想多收些禮錢,什麼人都敢請。賓客裡有與大伯不對付的,要是大嫂不在那兒壓著場子,大伯的牛脾氣起來瞭,誰鎮得住?”鳳舞說著,便去拉居沐兒的手,“二嫂如今進瞭門,可得好好整治整治二伯那狐貍。”

居沐兒聽瞭隻是笑。寶兒對喜床上的瓜子花生很有興趣,她爬上瞭床挨著居沐兒坐,自己動手剝花生吃。居沐兒被她們這般一鬧,倒是覺得輕松起來。這時有兩個小廝送來瞭酒菜,說是二爺吩咐的。

於是鳳舞便招呼居沐兒揭瞭蓋頭吃菜,說喜宴時間還長,不能幹等著。

居沐兒趁機拉著鳳舞悄聲問這成親的禮數,喜錢賞錢什麼的。結果鳳舞大大咧咧地道:“我與龍三都沒正經拜過堂,還真是不知道這些。當初龍三騙瞭我,我以為已經嫁過他,便沒辦過這些事,等後來我知道瞭,卻又覺得麻煩不想辦什麼禮瞭。你別擔心,什麼禮數不禮數,就是看人。你看我與龍三,沒甚禮數,不也過得好好的?”

居沐兒有些驚訝,沒太聽懂。這時候鳳舞卻反問她為什麼要邁紅佈門檻跨火盆。居沐兒把婆子教她的答瞭:“這表示紅紅火火。”

“原來是這樣。我還奇怪呢,心想二伯怎麼這麼有自知之明瞭,知道姑娘嫁給他是需要赴湯蹈火的勇氣。”

赴湯蹈火?居沐兒呆瞭一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龍傢人都是這麼有趣的嗎?

鳳舞這時候又開始催上桌吃菜。寶兒跳下床,伸手去拉居沐兒。居沐兒被她們感染,幹脆摘瞭蓋頭,坐到桌前與她們一同吃菜喝酒。

兩個女人酒足飯飽,又聊瞭許久,覺得甚是投緣。

夜已深,寶兒不知何時又爬到床上去剝花生,剝著剝著,還埋在被子堆裡睡著瞭。鳳舞已喝得薄醉,正眉飛色舞地說著龍二的各種糗事,外頭卻響起瞭嘈雜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守在門口的小蘋、小竹急匆匆跑進來把居沐兒扶回床上,蓋上蓋頭。剛弄好,門開瞭,一身酒氣的龍二站在門口。

龍二其實已喝得差不多,他腳下打飄,慢騰騰地挪瞭進來。一群公子哥兒跟在他身後,叫嚷著要看新娘子要鬧洞房。龍二醉瞭沒說話,隻管進屋來。苦得龍三一人試圖阻止大夥兒添亂,可惜以他一己之力,怕是也攔不住。

這時喝得臉紅撲撲的鳳舞跳瞭起來,她越過龍二奔向屋外,大聲應和著:“好啊,好啊,我們一起鬧新房。”

她一摻和,屋外的鬧騰聲音頓時停瞭。大傢面面相覷,然後紛紛道賀後離開。

開玩笑,大傢鬧洞房隻是小打小鬧,沒人敢玩真的,可是如果龍三夫人加進來,怕是局面會不好收拾,於是還是散瞭吧,可別闖出禍來大夥兒還得背黑鍋。

龍三松瞭口氣,那一群人他攔不住,可是他傢娘子他卻是可以處置妥當的。鳳舞看大傢都走瞭,甚是失望,隻好撲向龍三道委屈。

婆子們這時趕緊湧進瞭屋裡,遞瞭秤桿給龍二揭新娘子的紅蓋頭,又張羅瞭交杯酒、生餃子等物,禮數都辦完瞭,大傢夥兒趕緊撤瞭。

龍二爺的洞房花燭夜,誰搗亂誰找死。

龍三也帶著鳳舞回房去瞭。鳳舞有些醉意,抱著他不願放,他便半抱半拖著哄她回去,一邊走一邊問:“俏兒呢?”

鳳舞晃瞭晃暈乎乎的腦袋答:“給奶媽帶著呢,早睡瞭吧。”

龍三看她醉貓的模樣便想笑,親親她的臉蛋,又問:“寶兒呢,也睡瞭嗎?”

鳳舞先是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再然後,她定住瞭,四下裡看瞭看,反問:“寶兒呢?”龍三一呆:“你問我?”

鳳舞愣瞭又愣,忽然跳瞭起來:“哎呀,糟瞭,我把寶兒落在二伯的床上瞭。”

此時此刻,龍二也正對著床上忽然變出來的大活人孩子著惱。

他好不容易等人都走光瞭,正想抱抱自傢娘子,卻被喜冠上的珠釵刺瞭一下。他嘟囔著不高興,於是動手給居沐兒卸喜冠。可是喜冠不好卸,左一支小夾子,右一支小釵子。龍二皺著眉頭一點點拆,問道:“這玩意兒重不重?”

“重的。”居沐兒答。龍二覺得自己的袖子被她拽瞭一下。

“戴著累嗎?”他又問。

“還好。”

龍二皺著眉頭道:“我盡快。”

“好。”居沐兒的頭皮被他扯得生疼,但一點沒埋怨。可龍二卻又嘟囔:“我說我會盡快,你別催我。”

“我沒催。”

“那你扯我的袖子做什麼?”

“我沒扯。”

龍二頓時停瞭下來,沒等他說話,居沐兒身後傳來個脆生生迷迷糊糊的童音:“二伯父,我娘呢?”

龍二與居沐兒驚訝得張大瞭嘴,龍二嚇得酒醒瞭一半。幸好這喜冠難拆,幸好他還沒猴急著馬上洞房。這鳳舞把孩子丟在這裡,是成心搗他的亂嗎?

龍二還沒反應過來要怎麼辦,龍三夫婦倆已經在門外敲門要孩子瞭。龍二黑著一張臉把寶兒還給他們,他那兇狠的眼神讓鳳舞打定主意,未來三天一定安安分分,絕不出現在他面前。

龍二惡狠狠地關瞭門。居沐兒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停不下來,倒在瞭床上。

“笑,笑,笑……”龍二想訓她,開瞭口卻禁不住自己也笑瞭。待笑完瞭,他走過去,戳瞭戳居沐兒的腦門:“方才是笑話爺嗎?”

居沐兒搖頭,傻子才說實話呢。

可龍二不依不饒,又問:“傢規都背下瞭嗎?方才可是犯瞭傢規,爺要傢法伺候的。”

居沐兒眨眨眼:“二爺是要讓我今夜背傢規嗎?”

龍二瞪她,又搗亂瞭是不是?哪有新婚夜浪費在背傢規上的?

“真要背嗎?”居沐兒歪著頭問,完全無視瞭龍二的“兇狠”。

龍二咬牙,想起瞪眼這種事在居沐兒面前那是浪費表情,他惡聲惡氣地補救:“爺瞪你呢。”

又被瞪瞭?居沐兒想起“赴湯蹈火的勇氣”來,不禁又哈哈大笑。

龍二氣結,撲上床,將居沐兒壓在身下。居沐兒笑得眼淚都出瞭來。龍二咬牙切齒:“你這個調皮鬼。”他一邊說一邊用唇堵住瞭她的嘴。

居沐兒笑不出來瞭。

龍二的吻很火熱,他勾著她的舌,輕咬她的唇瓣。

居沐兒全身都在發燙,覺得自己快要融化。她聽到一聲嬌軟的呻吟,反應瞭好一會兒,才發現那是自己發出的聲音。

龍二一身的酒氣,連帶著吻裡都似摻瞭酒。他帶著醉意,動作有些粗魯,他捏疼瞭她的肩,又扯到瞭她的發。喜冠硌著居沐兒的頭,頭發一拽,疼得她嘶地倒吸一口涼氣。

龍二意亂情迷,聽得她呼痛愣瞭一愣,似是沒反應過來又去扒她的衣裳。衣裳一層又一層,他解得煩躁,抓住瞭衣襟就要撕。居沐兒被他擺弄得有些慌,待覺胸前一緊,忙覆著他的手道:“二爺,這衣裳很貴的。”

龍二呆住,好一會兒沒反應。居沐兒伸手摸到瞭他的臉,他的臉火熱燙手,她輕輕撫著。

“很貴的?”龍二重復瞭一遍這話。那就不撕衣裳瞭,但還是抱著她不願放。

兩人摟在一起沒說話。過瞭好半天,居沐兒拍瞭拍龍二,輕喚:“二爺,你醉瞭。”

龍二倏地抬頭,瞇著眼睛看瞭她好一會兒,然後搖搖晃晃地坐瞭起來,大聲道:“爺沒醉,爺是千杯不倒。”

居沐兒忍不住笑。龍二把她拉起來:“怎的,你還不信瞭?來來,陪爺再喝幾杯,看誰先醉。”

居沐兒哄著:“二爺,別喝瞭,真該醉瞭。”

龍二嘀嘀咕咕的不滿意,竟說傢規裡要加一條—不許看不起爺。

居沐兒忍著笑,捧著那半墜的喜冠道:“二爺威風八面的,哪有人會看不起。求爺先把我的頭從這冠裡救出來吧!”

龍二瞇著眼瞪著那喜冠,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幫她全解開。他伸手過去繼續拆那冠子,一邊拆一邊道:“看吧,關鍵時候還得靠爺。”

“是,是,全得靠二爺。”居沐兒一邊忍著頭皮被扯的痛,一邊附和著誇贊他。

“待解開瞭,你陪爺喝酒,讓你看看爺千杯不醉的本事。”

居沐兒嘆氣:“二爺,不如早些歇著吧。”

龍二呵呵笑出聲來,笑聲裡的曖昧讓居沐兒臉紅。

“怎的,你著急瞭?”龍二把喜冠隨手丟到床尾,輕輕一推,便將居沐兒推倒在床上。他的唇抵著她的,呢喃道,“急什麼?爺就在這裡,夜長著呢。”

居沐兒臉騰的一下通紅:“誰……誰急瞭?”

龍二還在笑,吻住她的唇:“想不到我的夫人這般熱情。”

“你……你……不要亂說。我才沒有急。”

“我喜歡你著急。”

“我沒有急。”

“我喜歡你著急瞭還嘴硬說沒有急。”龍二咧著嘴笑。

居沐兒被他說得才是真著急,這才剛進門,二爺就開始戲弄她瞭?居沐兒一咬牙:“二爺,我真不急。我們喝酒,我陪你慢慢喝。”

“要喝酒啊?”龍二聲音拖得老長,啄啄她的唇道,“剛才爺讓你喝你怎麼不答應?”

“我錯瞭。爺千杯不倒,我不該掃興的。”

龍二歪頭看著居沐兒。她抹瞭胭脂,加上被他逗得臉紅,整個人染瞭層嬌羞的艷色。他忍不住低頭吻瞭又吻,很想看看她喝醉後的旖旎風光。於是他把她拉起來,帶到桌邊,給她倒瞭一杯酒。

居沐兒生怕龍二又笑話她著急洞房,趕緊一仰脖,將這杯酒幹瞭。

龍二有些傻眼,還以為她會拿著酒杯推拒一二,得他哄著才肯喝,哪料到她喝酒竟這般豪邁。龍二清清嗓子,心想自己也不能示弱。他也給自己倒瞭一杯酒,然後也一口幹瞭,還用空酒杯碰瞭碰她的杯子道:“爺陪著你幹杯。”

居沐兒點點頭。龍二又給兩人的杯子滿上,叫道:“幹杯。”

居沐兒一仰脖,又喝凈瞭那杯。龍二本就是醉意上頭,見她這般喝法更是被激起瞭好勝心,心想著絕不能輸她,於是也一口氣將那杯喝幹凈瞭。

兩人就這樣你一杯我一杯的,拼起酒來。

這一晚,龍二最後的記憶,是居沐兒紅艷艷的小臉上泛著笑,問他:“二爺,還喝嗎?”而他頭重腳輕,暈暈乎乎,相當不服氣地答:“喝!”

再然後,就是他醒瞭。一睜眼,發現天已經大亮。

門外有些許動靜,才想來該是起床洗漱的時候瞭,丫環們不敢打擾,便在門外候著。

龍二睜瞭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喝醉瞭。此刻他穿著皺皺巴巴的喜服,睡倒在滿是花生殼的喜床上。而同樣穿著身皺巴巴的喜服的居沐兒,蜷在他身邊睡得正香。

龍二頭很痛,他回想瞭一遍發生過的事,猛地坐瞭起來。難道,他囂張忘形,又著瞭他傢沐兒的道?

他轉頭看看居沐兒,她正睡得臉蛋紅撲撲的,看著甚是粉嫩可口。

可是,她看著越是可口,龍二心裡的怨氣就越盛。洞房花燭,洞房花燭,他居然喝酒較勁給睡過去瞭?

龍二用力把居沐兒推起來。居沐兒迷迷瞪瞪地道:“爹,我還要睡。”

“我是你相公。”龍二氣不打一處來。

“相公,我還要睡。”居沐兒話接得快,眼睛都沒睜。

龍二戳她的額頭:“睡睡睡,就知道睡。”

居沐兒被戳得似乎清醒瞭些,開始揉眼睛。

龍二看她迷迷糊糊的樣子就來氣,都怪她,要不是她激他,他也不會喝瞭這麼多,把洞房夜白白睡過去瞭。他惡聲惡氣地問:“你相公呢?”

居沐兒一指他:“在這兒呢。”

“你還記得?”

“記得。”

“哼。”龍二雙臂抱胸,看著她爬坐起來,又問,“還喝酒嗎?”

居沐兒這會兒清醒過來瞭,趕緊低頭乖順地應答:“要是二爺想我陪著喝,我便喝。”

“你又戲弄爺瞭,是不是?”

“不敢,不敢。”

“你還有不敢的?”

居沐兒一副垂頭小媳婦模樣:“誠心誠意地不敢。”

“真的?”

“傢規第一條嘛,我記著呢。”

這麼乖?肯定有鬼。

龍二微瞇眼,努力回想著她昨晚喝醉的樣子,但他竟然想不起來瞭。似乎有哪裡不對勁,可究竟是哪裡呢?

龍二想不到,索性不想瞭,問她:“頭疼不疼?”

居沐兒原本要搖頭,卻想起龍二肯定頭疼,遂改瞭點頭:“疼。”

跟他一樣。龍二頓覺心裡舒坦瞭。

此時外頭傳來敲門聲,丫環輕聲問主子是否起身要洗漱瞭。龍二剛要應,猛地想起自己還穿著喜服,這要給丫環看到瞭該多丟人。他急忙除瞭外衫,扔到居沐兒身上,又把床帳子放下來,這才讓丫環進瞭來。

居沐兒在帳子裡抱著龍二的衣服偷笑,心裡念著傢規:不許戲弄諷刺爺,不許讓爺悶瞭,爺的話都得聽,讓爺不高興的事不做……她念著念著,忍不住笑出聲來。爺真是好,她想跟他過一輩子。

居沐兒這笑,把龍二笑得心裡發毛,他越發覺得昨夜裡發生瞭什麼事。

這新婚第一日兩口子都很閑。除瞭與龍大、龍三兩傢子一起吃瞭午膳便是回自己院裡休息。居沐兒抱著被子補眠,呼呼睡得香。龍二卻是煩躁地走來走去,這新婚夜白白損失瞭,越想越是心痛。最後他決定去書樓看一會兒賬本定定神。

前一晚大傢鬧得兇,許多小廝護衛還有些宿醉反應,也有人在廊角紮堆議著誰誰誰的酒量好。龍二耳尖,聽瞭一二。他猛然反應過來,轉身回瞭屋。

居沐兒還在睡,龍二盯著她的睡顏許久,喚瞭丫環拿瞭酒菜進來。

居沐兒還沒睜眼便聞到瞭酒香。她腦子裡轉瞭轉,坐瞭起來。

然後她聽得龍二問:“沐兒,昨夜裡沒來得及問你,你的酒量如何?”

居沐兒小心翼翼答:“還好。”

龍二伸手過來捏她的耳珠子:“那昨夜你與我飲酒,怎的不先告訴我你酒量不錯?”

“二爺沒問。”

“怎的不攔著我喝酒?”

“二爺不讓。”

“這麼說,失瞭新婚夜是爺的錯?”

居沐兒的臉倏地變得通紅。龍二探頭過去,咬一口她的唇,抵在她唇邊問:“你說,爺的損失怎麼辦?”

居沐兒羞得手足無措,她能怎麼說?

“你賠。”龍二一副討債的語氣,又捏她的耳珠子。

居沐兒呼痛,一邊揉耳朵一邊不服氣道:“那我也有損失。我相公隻顧拉我喝酒,這事我找誰說理去?”

“找爺說來。”龍二擠在她旁邊坐下,“你說吧,爺聽著。”

居沐兒哪有什麼可說的,她吸吸鼻子,轉瞭話題:“相公備瞭酒菜?是想與我再喝幾杯嗎?”

“原是這麼想的,不過我改主意瞭。”

居沐兒心兒狂跳,血往臉上湧。龍二一把將她推倒,按在床上:“原想看看你究竟酒量如何,不過現在不著急瞭。爺決定,先把債討回來瞭再議其他。”

居沐兒羞得厲害,下意識地嚷:“天還沒黑呢。”

“你能見著我嗎?”龍二問。

“不能。”

“那便是天黑瞭。”

龍二爺的耍無賴讓居沐兒又是羞又是想笑,她咬著唇,卻被龍二低頭含住瞭唇瓣。

他的大掌伸進她的衣襟,摸到瞭她的肌膚。居沐兒喘著氣,感覺他的掌心撫過之處,留下一連串的細顫。

龍二爺滿身火熱,去扯她的中衣。嘶的一聲響,居沐兒嚇得輕呼,她緊張地一縮,沒話找話:“二爺,其實我的酒量真的不錯。”

“嗯?”

“一千零一杯不倒。”

屋子裡頓時安靜瞭片刻。

“沐兒。”

“嗯?”

“你犯瞭傢規第一條。”

“……”

“爺說過,犯瞭傢規要用傢法的。你記得吧?”龍二一邊說著,一邊咬她的耳朵。居沐兒嘶地吸瞭口氣,緊張得再說不出話來,隻緊緊抓著他的臂膀。

龍二往她耳朵裡吹氣,感覺到她在他懷裡繃緊瞭身體。他微笑,親吻她。居沐兒乖巧依順,半點都沒掙,但是身體的緊張卻無法消退。龍二用額頭抵著她的,輕聲喚她:“沐兒。”

“相公。”居沐兒應瞭。

這稱呼讓龍二微笑,聽起來真是順耳。他又喚她:“沐兒。”

“相公。”她又應瞭。

“沐兒。”

“……”

“沐兒。”

“……”

“沐兒。”

還沒完瞭?居沐兒眉頭皺瞭起來:“相公!”這一聲應得鏗鏘有力。

龍二哈哈直笑:“你脾氣真糟。”

她脾氣才不糟,她最是溫良賢淑的,要不怎麼能忍得瞭他?

居沐兒被他惹得忘瞭緊張,正要反駁,卻覺得唇上一緊,龍二溫柔地吻住瞭她。

這個吻溫柔甜蜜。居沐兒忘瞭自己想說什麼,腦子裡卻忽地冒出“以身相許”四個字來。

龍二在她身上燒瞭一把火,她有些慌亂卻又歡愉難耐,她緊緊抱著他,終於知曉瞭,原來以身相許也是件很累人的事。

龍二爺與居沐兒新婚,三日未出房門。

第一日晚膳,龍大龍三帶著自傢娘子在大餐桌上等著龍二一同用餐,左等右等不見人來。讓丫環去催,丫環回來報,二爺說二夫人還在睡,他們不過來瞭,讓大爺三爺自己吃。

兩兄弟互視一眼,不說話瞭。好吧,龍二這麼大年歲瞭,頭回娶媳婦,作為爺們兒,他們能理解。

第二日中飯,龍二和居沐兒還是沒出現。丫環來報,說二爺讓把酒菜送到他屋裡去,不來堂廳用膳。龍大龍三同時挑瞭挑眉,然後當作府裡沒龍二這人,徑自招呼自傢媳婦孩子開吃。

第二日晚飯,丫環提前報瞭廚房,說二爺和二夫人不上桌,讓廚房單做酒菜給送到二爺屋裡。這次龍大龍三壓根兒不提瞭,倒是龍大的夫人安若晨有些關切,待聽得丫環答瞭,臉微紅,遂不再問。倒是鳳舞吃得開心,她才惹過龍二,生怕他找自己麻煩,如今不用對著他吃飯,還可以多吃點,她覺得挺好。

可到瞭第三日,龍二還不出現。鳳舞終是禁不住也生瞭疑,她問龍三:“二伯是想借此來打消坊間對他是否有隱疾的疑慮嗎?”

龍三一口菜差點沒噴出來,哽在嗓子眼好半天才咽下去。他對鳳舞的問題裝沒聽見,自己動手,起身盛瞭碗湯。

這時寶兒卻問:“娘,隱疾是什麼?”

龍三一僵,繼續裝沒聽見,端瞭碗坐下。鳳舞正苦思女兒這問題要怎麼答,寶兒接著又問瞭:“你說二伯父有這個,爹爹有嗎?”

龍三終於被一口熱湯嗆著瞭,狂咳不止。鳳舞幫他拍拍背,對寶兒答道:“你爹沒有,娘作證。”

龍三剛緩口氣,聽瞭這答話隻好繼續咳。

寶兒歪歪頭,無辜的小臉轉向瞭龍大。龍大的兒子龍慶生比寶兒大三歲,此刻也跟著寶兒把目光轉向瞭自己爹爹。

龍大一愣,而後挑瞭挑眉,一臉嚴肅地認真道:“寶兒乖娃,大伯父也沒隱疾,你大伯娘作證。”

安若晨臉一紅,在桌下悄悄用力掐瞭龍大一把。龍大面不改色,哼也不哼,倒是把碗放下瞭,拿佈巾子擦瞭嘴拭瞭手,對隨侍一旁的丫環道:“我和夫人也回房用飯。”

安若晨驚訝得張大嘴,而後滿臉通紅。龍大把她拉瞭起來,要帶她回房,臨走前還對著餐桌留下瞭一句話:“又不是隻有老二有媳婦兒,哼。”

一桌人傻傻看著龍傢老大示威似的帶著自傢媳婦走瞭。鳳舞兩眼閃光,一把抱著龍三的胳膊叫道:“相公,相公,我們也不能輸瞭,我們也回房。”

龍三氣都沒來得及嘆一聲,就被鳳舞拐回房去瞭。

餐桌上隻剩下寶兒和慶生兩個娃娃。寶兒一臉疑惑地顰起小眉頭,看瞭一圈空蕩蕩的大餐桌,又低頭看看自己隻吃瞭小半碗的飯,完全不明白發生瞭什麼事。

龍慶生也不是太明白大人們是怎麼瞭,不過眼下的情況很明顯需要他來撐場面。於是他小臉端正,語氣老成地道:“寶兒乖娃,你把這碗飯都吃凈瞭,哥哥便帶你去看小花貓。”

寶兒一聽,喜上眉梢,卻不忘用一根小小的手指比畫著提要求:“要看一天哦。”

“好。”龍慶生爽快地答應,“要把哥哥給你夾的菜都吃光。”

兩個娃娃談好條件,吃好飯,看花貓,玩累瞭,丫環們再把他們各自送回屋休息去。

餘嬤嬤和鐵總管聽瞭這事,一個嘆道:“咱府裡的小主子真是懂事。”另一個也嘆:“自二爺娶瞭妻,府裡的主子爺們都變得活潑瞭些。”

第四日,龍二與居沐兒的日夜時辰終於是能分清楚瞭,於是一個神清氣爽一個羞羞答答地一起出瞭屋子正常活動。可是到瞭餐桌上,發現龍大龍三兩傢都不上桌吃飯,一問丫環,聽得說兩位主子爺要在屋裡吃飯。龍二嗤之以鼻,與居沐兒道:“那兩個都是老夫老妻瞭,孩子都已經滿地跑,偏要學我們新婚的做什麼?德行。”

居沐兒無語,羞得隻想把臉埋起來。

飯畢,龍二無心公事,倒是很有閑情牽著居沐兒,陪她把宅子逛瞭一遍。

龍府頗大,院落不少,曲廊彎徑一落接著一落。居沐兒盲眼識路的本事再強,也不能一次把龍府的路徑記得明白清楚。但這讓她找到瞭事情做,她很有興致地一遍一遍走著。

龍二看她來瞭勁頭,便開始搗亂。

明明往左是花園,他偏說直走。居沐兒走瞭半天,差點一頭磕到院墻上去。又明明往前走便是他的書樓,他偏要說該往左走。居沐兒站在分岔路口猶豫半天,終是斷定二爺又拿自己尋開心瞭。

她嘆氣:“二爺傢裡真是大,記路太難瞭些。”

龍二戳她的腦袋:“什麼二爺,叫相公。”

“相公傢裡真是大,記路太難瞭些。”

龍二又戳她的腦袋:“什麼相公傢,從今往後也是你的傢。”

“我傢真是大,記路太難瞭些。”

龍二雙臂抱胸:“你又要戲弄爺瞭,是不是?”

“不敢,不敢,傢規第一條,我記著呢。”

龍二刮刮她的臉:“記得還犯,你定是想用傢法瞭。”他壓低瞭聲音,說得曖昧至極。

居沐兒聞言漲紅瞭臉,老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龍二哈哈大笑,心裡頭得意揚揚,果然把她娶瞭回來,他便能占上風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