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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雙面膠

王偉這次回北京,按計劃和陸寶寶一起重點拜會瞭兩位重要客戶,瞭解到瞭運營商集團公司未來的一些規劃和思路,王偉對廣東省公司嶽總負責的那個項目的重要性又有瞭更清晰的認識。

這天,聊完公事,陸寶寶順口問瞭句:“你什麼時候回廣州?”王偉說就這兩天吧。陸寶寶很驚訝:“你不等過完五一再走嗎?”王偉解釋似的笑瞭一下。

陸寶寶不好太反對,又問:“那你跟老太太打招呼瞭沒有?”

“還沒有。我今晚說。”

“真是娶瞭媳婦忘瞭娘!養兒子有什麼用呀!什麼都聽老婆的!”

“我還沒來得及跟我媽說拉拉呢。”王偉囑咐陸寶寶。

陸寶寶翻瞭王偉一眼:“我勸你還是早點兒告訴老太太。這是好事兒,幹嗎藏著掖著?”

王偉笑瞭笑,沒有回答。

當天晚上,王偉跟母親說瞭回廣州的打算。說的時候,因為擔心母親不快,王偉說得小心翼翼,語氣十分之討好。

陸教授沒一點思想準備,反應果然大為激烈。五一長假就要到瞭,她自然以為王偉總之要在北京過瞭五一才會再出差的。

強烈的失望之下,陸教授頓生疑竇:“這都要五一瞭,你不在北京待著,倒要去廣州?哪個客戶五一長假還上班?”

王偉含糊其辭:“公司不是才成立嘛,事兒多。”

陸教授不信,“事兒多?怎麼盡是廣州那邊的事兒多?北京這邊倒沒有多少事兒瞭?”

幸虧這時候邱傑克打電話來,王偉趁機走開去聽電話。老太太挺鬱悶,翻來覆去一宿沒睡好,一會兒懷疑王偉在廣州到底能忙乎些什麼,一會兒又埋怨陸寶寶不該把王偉用得那麼狠。

第二天上午陸寶寶被父親打發來給姑姑送點東西。王偉不在傢,老太太自己去應門,一見是陸寶寶,心說,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呢,你自己倒送上門來瞭!

陸寶寶剛落座,老太太劈頭就問:“寶寶,你們的公司不是註冊在北京嗎,怎麼王偉老往廣州跑?”

陸寶寶一聽,口氣不對呀!她愣瞭一下,趕緊滿臉堆笑地解釋:“姑姑,運營商的收入份額都是南區最大,光是一個廣東省,就要占到全國業務額的五分之一呢!所以,咱們除瞭北京外,又在廣州設瞭辦事處,就是因為南區的生意是個大頭。”

聽瞭陸寶寶這番解釋,陸教授一時無話瞭。陸寶寶問她怎麼想起問這個,陸教授無奈地說:“王偉在上海工作瞭這麼些年,我一直盼著他能回北京。他父親去世後,他跟你一起在北京註冊瞭公司,我原指望他能在北京安定下來瞭,誰知道,現在在廣州待得比北京還多。五一長假都不能待在北京,快跟國務院總理一樣忙瞭。”

陸寶寶一聽就明白瞭,八成昨晚王偉和老太太說要回廣州,老太太心裡不舒服瞭。她笑吟吟地安撫陸教授:“啊呀,姑姑,這是暫時的。我們找瞭一個很能幹的人打理南區的生意,這個人以前就是王偉的下屬,叫邱傑克,哦對,你不是也見過他嗎。現在我們是剛成立,萬事開頭難嘛,等過個一兩年,生意走上正軌瞭,王偉就不需要老到南區出差瞭。”

陸教授哼瞭一聲:“一兩年,說得輕巧!我這身體,大不如從前瞭。自打退休後,我是感覺一年不如一年,這一年來呢,老得越發快瞭,我就覺得一個月不如一個月瞭。人是很化學的,說停就停嘍。王偉他父親已經不在瞭,就剩下我一個。寶寶你得勸勸王偉,他要是再不那什麼,別回頭搞得子欲養而親不在。”

寶寶撒嬌地摟住陸教授搖瞭幾下,嘴裡連勸帶哄:“說什麼呢,姑姑!咱們這個傢族可是有長壽基因的!奶奶都九十好幾瞭,還好好兒的。上個月我爸一個沒按她的意思辦,她還和我爸耍心眼兒,威脅我爸說要到陽臺上向群眾喊話,說兒子虐待她。奶奶還在,哪裡輪得到姑姑你說自己老!你還得和我爸一起好好孝敬我奶奶嘛。”

陸教授嘆氣:“寶寶!你奶奶別看九十幾瞭,她什麼毛病都沒有!我可不如你奶奶,我是遺傳你爺爺,高血壓,動脈硬化,心室肥大。我們樓下的老方也是這個問題,他去年中風後就落下瞭後遺癥,到現在,走路都得靠拐杖,兩隻腳隻能一點兒一點兒地挪,我每次看到他那樣子心裡都特別難受!想想以前,老方是多精神的一個人吶!王偉總不在北京,我一個人在傢,萬一哪天發病倒下,連個打120的人都沒有!”

“姑姑,王偉給你找過幾個鐘點工,你怎麼都給辭瞭呢?”

陸教授理直氣壯:“喏,頭一個是四川人,做菜口味太重!做什麼都往裡擱辣椒!每回我提醒她,她都說她改不瞭,就那樣。我隻好讓她走人。第二個呢,東北的,做瞭沒多久,她就跟我說,我們傢房子太大!那意思,讓我加錢。我覺得我們出的價錢也不低呀,憑什麼要再加錢?我不愛看她那副貪得無厭的俗氣模樣兒,所以我就請她另謀高就瞭。還有呢……唉,別說瞭!反正,好的鐘點工不是那麼好找的。”

陸寶寶勸道:“所以呀,姑姑,不是原則性的問題,咱還是得將就點,別太較真。像你說的那個東北的,她幹活你還滿意嗎?”

陸教授說:“她幹活還行,手腳麻利,做的菜口味也過得去,就是太貪婪!”

陸寶寶說:“幹活行就行瞭!咱傢又不差那兩個錢,一個好的鐘點工,對姑姑您的生活質量可是能起不小作用的,您說對吧?”

陸教授振振有詞:“那我也不能單為自己想,破壞小區裡的行情呀!咱們這兒,傢傢戶戶都是按市場價格付工錢的,這些小保姆呀阿姨呀,沒事兒成天就互相攀比工錢,要是我擅自提瞭價錢,其他人也會和東傢鬧著加工資的,那樣我豈不成瞭眾矢之的?!”

陸寶寶不以為然道:“各傢有各傢的情況,為啥非要比較?要我說,姑姑,鄰居的意見,您不必太當真。”

陸教授連連搖頭,斬釘截鐵地說:“那不行,那會影響群眾關系的!”

陸寶寶深知姑姑不是個好相與的,就沒再往下說鐘點工的事兒。

從王偉傢出來,陸寶寶心裡有點兒不舒服,精明如她,焉能聽不出姑姑在怪罪自己這個做老板的把她兒子使喚得太狠瞭。陸寶寶轉念又一想,這事兒還真不能怪老太太,都是杜拉拉忒不懂事兒瞭!五一長假也不讓王偉多陪陪他媽。王偉也真是,不知道他怎麼想的,離開廣州沒幾天就惦記著回去。多大的人瞭,還搞得跟初戀似的,老想跟女朋友黏在一起,也不嫌丟人。

陸寶寶想瞭想,掏出手機打電話給王偉:“中午回公司嗎?一起吃午飯,老地方見。有話跟你說。”

兩人在公司附近一傢常去的西餐廳碰瞭面,各自點好菜。陸寶寶一直沒有開口說正事,王偉也不問。

直到點的東西都送上來瞭,陸寶寶見王偉拿起刀叉,準備對付盤中的牛扒,她終於忍不住瞭,質問道:“你就不想問問,我找你有什麼事兒嗎?”

“你想說,自然會說的,我何必多此一問。”

陸寶寶瞪瞭王偉一眼,沒好氣地說:“這會兒你倒挺沉得住氣,像個男人瞭。你就吃準瞭我會憋不住是吧!”

王偉放下刀叉,笑道:“那我現在問你,啥事兒?”

“你幹嗎不帶杜拉拉來北京過五一呢?這樣,你兩邊都能照顧得到。”

王偉沒有馬上正面作答,他反問陸寶寶:“是我媽跟你說瞭什麼?我五一不在北京過,她怪你瞭是不是?”

“那倒沒有。我上午去過你傢,姑姑盤問瞭我幾句,我看她不太高興。”

王偉解釋說:“寶寶,拉拉剛跳槽到新公司,活很重,新老板又對她不怎麼樣,她一切都得小心翼翼。這個五一她得加班,根本來不瞭北京。”

“……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結婚不是問題,有時間就結。不過,我想,行婚禮總得等明年再說瞭,我爸過世才半年。”

陸寶寶點點頭,“那結婚以後,你準備把傢安在哪裡?”

“過兩年我們會回北京定居。可眼下不行,拉拉剛跳槽,她得到這個機會很不容易,最好在新公司好好幹上兩年,這對她將來在北京順利找份好工作是很有必要的。畢竟她以前在DB幹的那隻能算是半拉子HR,這回的工作才算得上是正兒八經的HR。”

“……好吧。不過,你幹嗎不直接告訴姑姑拉拉的存在?這樣起碼姑姑不會覺得你老在廣州莫名其妙。而且,她聽說你有女朋友瞭,應該高興不是嗎?”

“這事兒我想過好多回,還是沒敢貿然告訴我媽。你都看到的,自從我爸過世,我媽在感情上對我特別依賴,她一心盼著我待在北京哪也別去瞭。可拉拉的情況,這兩年確實我得常常待在廣州,我擔心呀,怕老太太對拉拉有意見。”

陸寶寶一想,上午在王傢,說到鐘點工的事情,姑姑那一副不好對付的架勢,她嘆氣道:“你的顧慮不能說是沒有根據的啦。你別說,要不是老太太是我姑姑,我也害怕和她相處。上帝保佑,千萬別讓我碰上這麼個有知識有頭腦的厲害婆婆。”

王偉笑話陸寶寶:“你根本就不適合和婆婆共同生活,所以你未來的婆婆脾氣多好也是浪費。”

陸寶寶忽而起瞭好奇心:“你們傢杜拉拉,是怎麼樣一個人?”

“她?有理想有毅力,屬於追求進步的青年。脾氣嘛,不好不壞,視情形需要可能會有些倔,有時候能讓領導感到‘深得我心’。哦,對瞭,還有點不畏強權。”王偉說到最後一句,忽然想起和拉拉第一次正面交鋒,就是在DB裝修大搬傢的時候,因為他的部門沒有執行公司的統一計劃,拉拉當眾和他幹起架來。王偉忍不住笑瞭一下。

陸寶寶看到他的表情變化,笑道:“又在意淫瞭!有理想,還有毅力!既然她能讓領導覺得‘深得我心’,你隻要讓她把你媽當領導對待不就行瞭!老人嘛,多哄哄就是瞭,應該比領導好對付。起碼,你媽不會炒掉她嘛!老板就不一定嘍,一個伺候不到說不定就要炒魷魚。”

陸寶寶一說完,就後悔自己失言瞭,不該說什麼炒魷魚不炒魷魚的。

王偉起先一臉的笑意吟吟果然少瞭幾分,不過,他不是像陸寶寶以為的那樣,想到自己被迫離開DB的不愉快,而是想到瞭拉拉前幾天在電話裡告訴他,當著李衛東的面被黃國棟斥退的事情。

雖然拉拉在電話裡,竭力想把事情說得輕描淡寫,王偉還是馬上意識到瞭拉拉的感受。她當時要不是害怕得厲害瞭,哪能慌慌張張就想打電話向何好德求救呢。而拉拉越是裝得輕描淡寫,王偉的心就越是疼得一陣陣發緊。

王偉想,要是自己這一周在廣州,拉拉的感受就能好些,起碼她回到傢中不是一個人形單影隻。要不是拉拉遭遇瞭這件事情,王偉原本確實打算五一長假至少分出一半時間,待在北京陪陪母親的。

陸寶寶不知道王偉的心思,還在熱心地出主意:“王偉,既然拉拉五一要加班,你就算待在廣州,她白天也沒時間和你在一起呀。你何不把五一的七天假期一分為二,在北京待四天,剩下三天回廣州陪拉拉?”

王偉本不想說黃國棟那事兒,想想陸寶寶也不是外人,才簡單地告訴瞭她拉拉最近的遭遇。陸寶寶聞言大怒:“新加坡佬!懂個球呀!我看,不如叫拉拉直接來北京求職好瞭,何必受他的鳥氣!”

王偉說:“天下烏鴉一般‘鳥’,你當北京的烏鴉就不是鳥瞭嗎?拉拉總得有個受鳥氣的過程,這上面我愛莫能助,我就算跳出來為她打架也幫不瞭她,我能做的隻有五一多陪陪她瞭。”

王偉一回到傢就發現母親臉上不太對,特別的滿面紅光。他擔心起來:“媽,你血壓多少?”

陸教授靠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電視,聽到王偉問她,不冷不熱地說:“放心吧。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心裡有數。”

王偉碰瞭個釘子,隻好走開瞭。

但陸教授的身體並不像她的態度那樣強硬,因為生氣加上沒睡好,老太太血壓高瞭上來,上廁所起得急瞭,一下就栽倒在地上。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赫然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王偉正坐在床前俯身對她笑道:“媽,你看,因為你對兒子態度不好,所以現在醫生給你打瞭吊針,你得改正呀。”

陸教授虛弱地嘆瞭口氣:“我就有那心也沒那力耍態度瞭。”

主治醫生宋彥是王偉的中學同學,這時候他也過來問候老太太道:“阿姨,您感覺怎麼樣呀?”

陸教授認得是宋彥,有氣無力地說:“哎,小宋,給你添麻煩瞭。”

宋彥寬慰陸教授:“別擔心,在醫院觀察幾天,應該就能出院瞭。以後得勤量血壓,按時吃藥呀阿姨!還有,千萬別生氣,別動怒。要多想高興的事情,凡事能馬虎就馬虎。”

陸教授餘怨未消,說:“我呀,就指望王偉給我整些開心事瞭,要不,我以後還得再馬虎些糊塗些。”

宋彥多少知道老太太的脾氣,勸道:“這就對瞭,阿姨!難得糊塗!凡事差不多過得去就算瞭,您要多想高興的事情。”

王偉和宋彥走出病房,王偉問宋彥,“我媽這病要緊嗎?”

宋彥說:“這次發現得及時,再住幾天院觀察一下,應該沒啥大礙。不過,回去後得讓老太太註意對血壓的監測,按時吃藥。”

王偉感到很傷腦筋:“我媽這人特別有主見,就說量血壓吧,我給她買瞭血壓計,可她半個月也懶得量一回。為吃藥我也沒少和她吵,她總覺得自個兒的身體自個兒心裡有數,身體感覺還行就不好好吃藥。”

宋彥笑道:“這可不行,高血壓患者那都得終生服藥。降壓是基礎治療,血壓一定不能讓它這麼高,這不僅僅關系到血壓的問題,還關系到對心、腦、腎等一系列的保護。”

王偉嘆瞭口氣。道理都明白,能做到什麼程度就由不得他瞭。

宋彥交代王偉:“老太太以前隻吃絡活喜,恐怕還不太夠,她這個情況得聯合用藥。現在我給她加瞭海捷亞,先觀察一段時間,如果還是不能控制住,我再給她加別的藥。一定得把血壓控制住。”

王偉一一點頭記下。宋彥又建議說:“如果有條件,還是不要讓老人一個人單住。這次要是沒有你及時發現,就不好瞭。”

宋彥被人叫開瞭。王偉還在想著醫生的話。想到這一年多,自己找過好幾個鐘點工,可都沒待長,不是老太太攆人走,就是人傢不伺候瞭。這可如何是好。

王偉又一想拉拉還惦記著這邊的情況呢,他走到一個安靜的地方給拉拉打電話。電話一接通,傳來拉拉擔心的聲音,“你媽怎麼樣瞭?”

“情況還算穩定,就是有點兒虛弱。醫生說應該問題不大,觀察幾天,估計就能出院瞭。”

“你請個好護工,可以幫幫你打下手什麼的,晚上你也能睡睡覺。”

“已經安排瞭,放心吧,主治醫生是我同學,照顧得挺周到。”

“那就好。你安心在北京照顧好你媽,廣州這邊有邱傑克呢,你不用著急回來。哦,對瞭,我有個好消息,黃國棟昨天給我打電話,居然還慰問瞭兩句,說我加班辛苦瞭。所以你也別擔心我這頭,我肯定能熬過這段難關。”

王偉已經兩天一夜沒合眼,累得臉頰都陷瞭下去。這邊母親還躺在病床上,那頭拉拉又被人扁得半天圓不回來,王偉一直心系兩頭,隻恨自己不會分身術。

聽拉拉這一說,王偉心頭一暖,繃緊的神經緩緩地松瞭下來。他問拉拉:“你在幹嗎呢?”

拉拉笑道:“能幹嗎?幹活唄,使勁幹活。五一不是勞動節嘛,就該勞動。”

過瞭兩天,陸教授精神已經好瞭一些,經醫生允許,陸教授單位派人來探望,工會主席張桂芝帶人送來瞭一個大果籃。這張桂芝和陸教授夫妻曾是多年的老鄰居,兩傢一直處得不錯。張桂芝雖然有點話癆,卻有一副熱心腸,單位裡的人都說,張桂芝不當工會主席,天理都難容瞭。陸教授這半年,經常一個人在傢,冷清久瞭,看到這個走到哪裡就把熱鬧帶到哪裡的老鄰居,不由得又親切又高興。

工會主席張桂芝一坐下,就咋咋呼呼地問陸教授:“您原先身體一直還行呀,這回怎麼忽然就發病瞭?”

陸教授嘆氣:“王偉他父親這一場病,我的身體也差瞭很多,大不如從前瞭。”

“年紀大瞭,是得多保重。讓王偉給你請個保姆吧。”

“鐘點工沒少請,可如今這些人,活不好好幹,光想著掙錢,一年下來,換瞭好幾個瞭,愣是沒請到一個稱心的!王偉又老不在我跟前,我這回發病要不是他正好在傢,恐怕我這條老命就這麼完嘍。”

張桂芝勸道:“陸教授,別這麼說!您是個福相,王偉以後還得讓您抱上大胖孫子呢!”

陸教授“哼”瞭一聲:“抱孫子?女朋友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怎麼會!你們傢王偉,那可是一表人才!想當年,咱們所裡,好幾傢的姑娘都喜歡他呀!”

陸教授無奈地說:“這事兒我現在是沒一點發言權。最近兩年,幹脆沒瞭一點動靜,我還什麼都問不出來,一問他就拿話搪塞我。”

“那就是他眼界高!放心吧,這麼大個北京,總有能讓他滿意的好姑娘。”

陸教授抱怨說:“他現在一多半的時間都在廣州待著,哪裡有時間在北京找對象!”

張桂芝一聽,馬上警惕起來,問陸教授道:“會不會是女朋友在廣州?”

陸教授疑疑惑惑地說:“不會吧?他原先一直在上海工作的,就算不找北京的女朋友,那也得是在上海的吧?”

“這可不好說!我跟您說,我那堂哥的孩子,也跟王偉一樣,長得那叫一表人才,還是研究生畢業!說起來,我堂嫂到現在還後悔,當初就不該讓他去外地讀書,結果他在學校裡找瞭個女朋友,畢業後就沒回過北京。把我堂嫂鬱悶得,跟我念叨過好幾回,辛辛苦苦養瞭多好的一個兒子,就這麼白送給人傢做女婿瞭。兩口子那叫一個心有不甘吶!可誰叫咱孩子不聽勸呢,這都是他的命!”

陸教授聽瞭也很感嘆:“咱北京多得是好姑娘,你侄兒不要也就罷瞭。怎麼就不能讓那女孩跟著你侄兒回北京呢?”

“誰知道呢!就苦瞭我堂哥堂嫂,兩口子年紀大嘍,身體也不太好,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養出這麼個出息的兒子,就指望他能在北京,不求他伺奉,不過圖個早晚見面方便,這麼點心願也落空瞭。”

陸教授聽瞭這一番東長西短,跟著發愁:“這可怎麼辦?”

張桂芝說:“隻好由他去瞭!感情這東西,陷進去容易拔出來難。所以,陸教授,王偉老往外地跑,您還是不能不防。”

陸教授受瞭工會主席這一番現身說教,王偉回來的時候,她直截瞭當地對兒子說:“王偉,問你件事兒,你老跑廣州,別是找瞭個廣州的女朋友吧?”

王偉說:“媽,您不好好養病,又操心起我來瞭!真是想不開!”

陸教授一看王偉那不敢正面交鋒的樣兒,心就涼瞭半截,心說,看來他還真不是無緣無故往廣州跑的。陸教授就說:“不管你找哪兒的女朋友,你總得把傢安在北京吧?不然的話,我倒無所謂,親戚朋友還不得把你罵死!”

王偉說:“這事兒以後再說。眼下,我得和您談個大事兒,我找好瞭一個安徽保姆,這人三十來歲,很幹凈利落,性格也很好,連陸寶寶要求那麼高的人,她都說這人行。所以,媽,這回您要是再挑,我可就沒轍瞭,以後您得自己去找合意的人瞭。您好好考慮考慮吧。”

王偉說的時候,沉著臉,陸教授看兒子這個模樣,不由氣勢上軟瞭下來,自己給自己找臺階:“我又不是挑三揀四的人,隻要保姆人品好,性格正常就行瞭。”

王偉又說:“我會結婚的,會讓您抱孫子的,我也可以明確答復您,以後把傢安在北京。您的任務就是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別老想著我的事兒。您幫不瞭我,也管不瞭我。這個您一定得想通,不然以後我成傢瞭,一傢人處不好。”

王偉想瞭好幾天,終於就保姆和自己的婚姻,跟母親講明白瞭原則。雙面膠不是那麼好當的。作為一個獨子,難度又加大瞭幾分。不論是面對南方的潮濕還是北方的寒冷,這膠都得不開裂都得黏得牢。得是何等的品質才堪擔此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