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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捨不得離開你

記得多吃胡蘿蔔

在農村的老爸有糖尿病,視力每況愈下,近期有加劇的趨勢。於是,在游完泳的路上,我讓哲哲打電話關心一下爺爺的眼睛。

只見他接過手機,走在他喜愛的晚霞路上,對著手機大喊:「爺爺,你的眼睛好點沒?記得及時去醫院看看啊!要記住,別去小醫院,去大醫院啊!還有,記得多吃胡蘿蔔,我們老師說了,胡蘿蔔對眼睛有好處的……」哲哲的聲音很洪亮,我被那穿透力極強的稚嫩童音深深感動。

如果上帝聽到了,想必也會被感動吧。

我今天很有成就感

游完泳,吃完飯,帶哲哲去玩滑板。

最開始,他不太熟練,怎麼滑也滑不好。我上去試滑,也不得要領。後來,扶著他,鼓勵他,練了一個晚上,但收效不大。隔一天,哲哲央求又去滑。數次失敗之後,他可以滑行幾米。跌了幾跤後,終於能夠獨立滑行幾分鐘、十分鐘,甚至幾十分鐘。

「爸爸,滑板太好玩了,簡直比電腦還好玩。」成功後的哲哲興奮至極,又蹦又跳。我告訴他,這叫成就感。他問:「爸爸,什麼是成就感?」「成就感,就是戰勝自己、取得成功後的感覺。」「嗯,我今天很有成就感。」接著,他問我:「爸爸,你最有成就感的事是什麼啊?」

我想說當初考研成功讓我的人生與眾不同,但看著哲哲汗津津的小臉,脫口而出「爸爸最有成就感的事是有你這樣的兒子」。

的確,相比起有一個熱愛生活、充滿陽光的孩子來說,曾經的金榜題名已經顯得微不足道了。

你怎麼欺負小哥哥

游泳的時候,小傢伙一向合群,和一群泳友很談得來。

誰知道,某天他很委屈地告訴我,有個小弟弟總欺負他。我告訴他別太在意,和一個比自己小的小朋友較勁犯不上,再說對方也不一定是故意的。

第二天,哲哲媽帶哲哲游泳。他「又被欺負了」,哲哲媽很生氣,找到那個孩子並質問:「小朋友,你怎麼欺負小哥哥?」搞得小朋友的爸爸有點不愉快。事後,哲哲心情大好,笑嘻嘻地說:「媽媽,這樣的話你都敢說,我可不敢。你那句『小朋友』太有意思了!」

我瞭解事情原委後,跟哲哲媽溝通了此種解決問題方式的不良後果,也跟哲哲談了談如何處理這類矛盾。哎,看來需要教育的不光是哲哲。

再給我變一個巧克力吧

我去深圳出差,一位朋友送了哲哲一盒磁條玩具。

哲哲回到家,拿給他看。小傢伙很喜歡,立刻拿出來玩。他先是搭了一個八爪蜘蛛,雄赳赳地站在桌子上。但少了一個白色的磁條,找了半天沒找到,央求我幫忙。其實,他一直有亂放東西的毛病,屢教不改,為了讓他長點記性,我毅然決然地回絕。

碰巧發現白磁條就在桌子下,撿起來偷偷放在手裡。「寶貝兒,爸爸給你變個魔術!」「什麼魔術?」「我能變出小磁條。」「不信。」我煞有介事地表演了一番,並讓哲哲對著我的手吹了一口氣,說了一聲「變」。看到想要的磁條,哲哲驚訝萬分:「爸爸,你像春晚那個神奇小伙一樣,太厲害了。」正沾沾自喜之際,哲哲接著說:「爸爸,你這麼厲害,再給我變一個巧克力吧,冰淇淋也行。」

這可難倒我了。沮喪之際,哲哲安慰我:「爸爸,別傷心,你能變成磁條已很厲害了。」——我愛極了這個善解人意的小傢伙了。

融合課

玩夠了磁條,接著讀「絕境狼王」系列。

「天亮以後,整個大地又變成另外一個樣子。歐貝樹上銀裝素裹,那些蜿蜒的樹枝結著閃亮的冰晶,異常炫目。很快,太陽從地平線升起,樹上出現了無數道彩虹……」正讀著,哲哲插話:「爸爸,打斷你一下!」本以為他會讚歎如此美妙的景色描寫,沒想到他卻問:「爸爸,你說老師是不是也有可能考試得零分?」沒回答他的問題,這明顯沒進入劇情嘛。我質問他:「你說,在語文課上,你問關於英語的問題,合適嗎?」

「合適啊!」「合適?怎麼可能?」「就是融合課啊。就像語文和科學課可以融合,美術和電腦課融合就是電腦畫,英語和思品課融合也可以融合。融合課就可以問這樣的問題。」說完,他臉上露出得意狀。

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道理,我滿腔的怒火被硬生生憋了回去。還是,還是繼續讀故事吧。

這樣才能吹出聲音

哲哲三年級的時候,學校管樂團招募新學員,哲哲本來被選為次中音,但他喜歡小號,因為他「想成為《吹小號的天鵝》裡路易斯那樣的人」。於是經過老師同意,成了一名小號手。

每天放學,除了寫作業,小傢伙還要練習小號。練完了,他要教我吹小號。我按照哲哲老師的要求,鼓起腮幫子,使勁吹,根本沒有美妙的韻律傳出來,兩腮倒是疼得厲害。他一旁笑我:「原來你真不會吹小號啊!小號呢,不能鼓腮幫子的,要讓嘴唇顫動,這樣才能吹出聲音,你看我……」小傢伙嘟起小嘴,極有范兒地教我。

在哲哲老師的指導下,我吹出聲響,吹氣時由他按鍵,才吹出了一點韻律,蠻像那麼回事。被哲哲表揚,第一次學已經很不錯了。剛想竊喜,他說起學費的事:「爸爸,這樣吧,咱們一周學兩次,每兩次呢,給我買一塊雪糕,比如你昨天給我買的紅豆沙就行。」我看哲哲老師教學認真、負責,有耐心,講方法,而且學費也不貴,索性成交。

我決心打起十二分精神,和哲哲並肩走在學音樂的道路上。

我是捨不得離開你

學了一學期的小號,期末考核時,哲哲沒有進A團。

不知道是因為緊張,忘記樂譜,還是小號的按鍵不好使,問哲哲失敗的原因時,他自怨自艾地表示,自己本來就學不好。

找了一個合適的機會,給他講了學小號的好處:「你看,你現在愛讀書,畫畫、游泳都那麼棒,再會吹小號的話,你會比爸爸強十倍。如果你堅持下來,我都會佩服你的。」也許是被我說動了,他答應以後繼續學。

後來,找到樂團老師。沒想到,老師很爽朗地答應招哲哲,她知道他很認真,就是當天沒發揮好。聽到進入A團的消息,小傢伙很高興,答應每天練習半小時。在一次「記一件_______的事」命題作文中,他專門寫了進A團的經歷,題目就叫「記一件令人驚喜的事」。

「爸爸,你知道嗎?一開始沒進A團,我覺得也沒什麼。」一天上學的路上,哲哲告訴我。「我知道進入A團訓練特別累,但男子漢不應該怕累啊!」「我不怕累,我是不想出國,A團要出國演出的。」「啊,出國是多好的機會啊,開闊視野,增長見識啊!」「不是,出國要好幾天呢,我是捨不得離開你。」

我的眼淚唰地一下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