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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他的眼底蘊滿深情,那深情如同星光璀璨下的無邊海面,情深至海枯石爛,情深似三生三世。

  就在媒體紛紛猜測,森明美案件是否會因為森明美的精神狀況異常而免予刑事責任時,網絡上突然爆出一段驚人的視頻!

  視頻畫面裡—「你就不應該參賽!如果你不參賽,不設計那個該死的連衣褲,就什麼都不會發生!」森明美瘋狂地尖叫嘶吼。

  「翠西也是你一開始就處心積慮放在我身邊,對不對?」雙手被反綁在椅後,被森明美打得嘴角淌出鮮血,葉嬰冰冷地說,「你讓她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又讓她在關鍵時刻偷走我的設計圖給你,反過來卻說我抄襲你,這難道不是你陷害我,而是我陷害你嗎?」

  「翠西那個叛徒!」森明美抱頭尖叫,「口口聲聲說要報答我,結果沒堅持多久就溜走了,如果她死死一口咬定是你偷了我的設計圖,你也沒有這麼容易翻身!」

  ……

  啪—森明美暴怒如雷,狠狠又一巴掌扇到葉嬰臉上。

  ……

  「你這個賤人!你今晚綵排對不對?我已經派人去劫了你的衣服!現在你所有辛辛苦苦做出來的參賽衣服,全都是我的了!全都是我的了!咯咯咯咯!」

  ……仇恨地逼近葉嬰,森明美雙目赤紅地說:「我會殺了你,給你留下一封遺書,裡面的內容是,你因為抄襲了我,內心愧疚不安,又因為對於總決賽毫無靈感,日夜煎熬,難以承受這些壓力,所以你只能選擇一死!以死來對我賠罪!以死來求我原諒—」

  「只要你死了,你所有的東西就全都是我的!冠軍是我的!

  你剩下的那些醜陋的連衣褲設計圖,我愛用多久用多久!」

  ……

  「我要一把火燒了這裡!我要把你的MK旗艦店燒成灰燼,給你陪葬!」

  ……

  「咯咯咯,」濃重的煙霧裡,森明美雙眼冒著瘋狂的火光,欣賞著葉嬰滿臉的指痕,狠毒地說:「再過一會兒,你就會被這些燃燒的煙霧嗆暈過去,到時候,我就會解開你的繩索,讓火焰一寸一寸吞噬你的臉蛋,吞噬你的手指,吞噬你的身體,等你變成一撮灰,我看你再用什麼去勾引男人,再用什麼去設計時裝,再用什麼來跟我作對—」

  在這段據說是被警局裡某位小警官不小心流傳出的視頻片段裡,森明美如此惡毒和瘋狂的行徑,使得幾乎每一個看到的人都目瞪口呆、不寒而慄!雖然之前新聞裡早已報道了森明美縱火行兇的事情,但耳聞和親眼看到完全是兩碼事。視頻的內容頃刻間傳遍整個網絡,掀起了全民對森明美空前討伐的浪潮!

  這也能是精神異常嗎,明明邏輯非常清晰!這哪裡是精神受到刺激、一時衝動,這分明是蓄謀已久、意圖分明!

  如此昭然的殺人企圖,怎麼可以用「精神異常」的借口,就輕鬆逃避掉法律的嚴懲?如果對這樣狠毒的行徑都不進行嚴懲,那麼法律將如何起到警示的作用?

  針對這段錄像和輿論排山倒海而來的譴責聲,森洛朗方面一邊要求各媒體撤下視頻,一邊辯稱,這段錄像恰恰證明森明美當時處於精神異常。有好幾位精神科專家發微博,截圖從森明美嘴唇的抽搐、眼瞳的收縮度等各個細節,進行詳盡的分析,力證森明美當時確實不具備清醒的行為能力。

  公眾再次困惑起來。

  更有甚者,又有幾位精神科專家,在各自的微博中,截圖錄像裡的葉嬰,指出當時的她過於鎮定,從各種面部的微表情反應來看,她的表現完全不同於正常的身處危境的受害者。最後,這幾位專家不約而同地推測出一個驚人的結論,也許蓄謀已久的不是森明美,而是葉嬰!

  也許是葉嬰早早為森明美布好了這個陷阱。

  輿論嘩然。

  網絡上這些微博言論被瘋狂轉載傳播,一時間學術的、非學術的、陰謀論的各種言論充斥公眾視線,高冷女神葉嬰的形象一時間岌岌可危。

  星空下。海邊的酒吧。

  「太過分了!」

  潘亭亭簡直覺得太荒謬了,原來輿論竟是這麼輕而易舉就能夠被操控的嗎?幾個所謂精神科專家的微博一出,頃刻間黑白就被顛倒了,縱火殺人的森明美儼然變成了受害者,葉嬰反倒可能是心機深沉的壞女配。

  「果然是國內第一的公關公司……」

  潘亭亭也不得不欽佩,一分價錢一分貨,耀世公關不愧是行內最有名的公關公司。

  現在連她都不得不陰謀論起來。

  最初那段視頻,她以為是葉嬰或是越璨拿出來的,情勢急轉直下之後,她又開始懷疑,可能最初就是森洛朗他們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將視頻拿到並上傳出去的吧,然後用此開始攻擊葉嬰。她們早有預謀。

  繁星點點,夜色中遠處是一波波洶湧的海浪,孔衍庭突然眼神一動,半是壞笑半是曖昧地瞅向潘亭亭。

  「你覺得,葉嬰是早有預謀嗎?」

  「當然不是!」

  話音還沒落地,潘亭亭又猶豫起來,舉著酒杯冥思苦想。按說她不該懷疑葉嬰,可是據她這麼長時間對葉嬰的瞭解,要說葉嬰是像小白花一樣傻傻上了森明美的當,也不太合邏輯。

  「你覺得……」

  潘亭亭迷茫地望著孔衍庭。

  「我什麼想法都沒有,」孔衍庭笑得如三月江南春夜,「只是覺得,也許這次,我的女神是真正遇到對手了。」

  正如孔衍庭的預料,情勢發展很快,司法部門請了一位著名的精神科專家對森明美的精神狀態進行確診。一周後,精神科專家在對森明美的精神狀態進行評估後,宣佈森明美確實罹患嚴重的精神疾病,不具備承擔刑事責任的能力。

  幾天後,森明美由被暫時關押的警署,被送入精神病院。

  公眾的反應很複雜。

  有的聲音說,要相信司法部門所進行的權威醫學判斷;有的聲音說,在醫學鑒定中弄虛作假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有的聲音說,不如等法院對森明美案件正式審理之後再下結論,也許森明美根本就是被陷害的,也許葉嬰並沒有那麼無辜可憐。

  而就在森明美被移送入精神病院後的第二天,葉嬰接到了一個電話。

  「葉小姐,您好。」

  手機那端,耀世公關的靈魂人物麗慈小姐親切溫和,她對葉嬰說,她想要代表森洛朗先生向葉嬰表達善意。整樁事件,森洛朗先生都無意對葉嬰小姐造成任何傷害。森洛朗先生願意對葉嬰小姐的所有損失做出賠償,也願意就目前輿論對葉嬰小姐的非議做出積極的回應,以維護葉嬰小姐良好的公眾形象。

  聽完這些,葉嬰淡淡一笑,說:「那麼,他想要的是什麼?」

  手機裡,麗慈小姐立刻說:「葉嬰小姐,您誤會了,森洛朗先生毫無所求。他只是小小地希望,如果您有時間的話,可否探視一下森明美小姐。每當神志清醒時,森明美小姐都會因為對您曾經的傷害而內心歉疚,希望能有機會當面向您致歉。」

  葉嬰笑了。

  沒有思考太久,她含笑說:「好的。我也很願意當面接受森小姐的道歉。」

  這一天上午,是葉嬰有生以來第一次踏入精神病院。

  為了避開記者,她是從醫院後門進去的。跟某些影片中展現的陰森恐怖不同,眼前的這家精神病院看起來居然很是祥和。後院裡有陽光和綠色植物,一些病人在散步,幾個病人蹲在角落,除了眼神有些呆滯,看不出太多的異常。

  律師感激地說:「葉小姐,今天真是辛苦您了。森小姐自住院以來,每天都非常希望能與您見面。並且我們也盼望您親自看到森小姐的狀況之後,可以消除一些媒體對森小姐精神狀態的不實報道。」近幾日,關於森明美是借「精神異常」的名號逃避法律責任的說法,又開始漸漸佔據輿論上風。

  葉嬰淡笑不語。

  在醫院人員、律師和謝青的陪同下,葉嬰步入精神病院的住院部,看到裡面依舊是有神情呆滯的病人們在走來走去,還有醫生和護士們來去匆忙。

  「這些都是病情比較穩定,也沒有暴力傾向的病人,我們會給他們比較多的活動空間,期望他們能夠早日恢復。」留意到葉嬰的視線,醫院人員解釋說,「至於有危險性的病人,我們會管理得非常嚴格,防止有意外的情況發生。」

  來到重症區的病房,氣氛頓時變得不太一樣。

  入口有警衛看守,一間間病房的房門緊鎖,不時有或尖銳或怪異的叫聲從裡面傳出。陰暗的走廊,空氣中有發霉和莫名腥臭的味道。陪同的醫院人員與住院醫生交流了幾句,示意一名警衛將403病房的房門打開。

  「今天森小姐的狀態比較穩定,早晨打過鎮靜劑,剛才神智比較清醒,應該可以進行對話,」病房的門嘩啦啦被打開,住院醫生說,「不過,還是注意不要刺激她,否則她可能會有過激的行為。」

  剛剛適應了走廊的陰暗,此時病房裡的陽光顯得格外刺眼,葉嬰用手背遮了一下,慢慢瞇起眼睛。

  病房裡一片雪白。

  四周是特製的軟質牆壁。

  一張特製的病床被固定在牆上。

  病床上,森明美身穿一套特別的藍白條紋病號服,雙手被古怪的袖子交叉縛在身前,無法自由活動。似乎正在喃喃自語般地唱歌,森明美眼神呆滯,臉上滿是各種新舊程度不同的淋漓血痕,原本的一頭長髮也被剃成只有寸長。

  「我們也沒有辦法,只要鬆開她,她就會瘋狂地抓扯自己,從頭髮到身上,到處都是傷口。」住院醫生解釋說,「不過不用擔心,現在森小姐穿著束縛衣,無法傷害到任何人。」

  謝青仔細地將病房裡裡外外檢查了一遍,又研究了一下森明美的束縛衣和腳上被綁的橡皮繩,才向葉嬰點頭,同住院醫生和醫院陪同人員一起退出病房,守在病房門外。

  「你確信,你要站在這裡旁聽嗎?」

  葉嬰看了眼森明美的律師,那律師猶豫地看向森明美,森明美用呆滯的眼神看著葉嬰。

  律師也退了出去,關上病房房門。

  等病房裡只剩下她們兩個人,葉嬰淡淡笑了笑,說:「有什麼話想說,就說吧。」森明美呆滯地看著葉嬰,彷彿根本不認識她是誰。葉嬰也不著急,她慢慢走近病床,說:「我一共只留給你半小時的時間。你的律師說,讓我看看你現在的狀況。嗯,除了沒看出來你哭著喊著想要見我,你這副模樣還是蠻像精神病人的。把自己的臉抓得這麼慘,頭髮也剃得像個尼姑,你多久沒照鏡子了,你知道你已經醜得慘不忍睹了嗎?」

  呆滯的眼神中隱隱閃過一抹恨意。

  「哦,我懂了,」葉嬰笑了,伸手抬起森明美的下巴,欣賞般地打量她的那張臉,說,「頭髮剃了,可以再長出來。臉上這些傷口,看著嚇人,真的癒合了可能也並不會留疤。」

  「只不過—」手指慢慢撫著森明美臉上縱橫的血痕,葉嬰笑著說:「吃過早餐我忘記洗手了,這樣摸到你的傷口,不知道會不會細菌感染……」

  驚恐地一抬臉,病床上森明美整個人往後猛挪。

  「哈哈,」葉嬰忍不住笑著搖頭,「拜託,你的父親用了那麼多心思,花了那麼多錢,結果你就這麼一點點的演技?那個麗慈小姐,不是應該提醒過你嗎,要扮演出失魂落魄、精神崩潰的可憐模樣,才能讓我心軟,讓我同情你。只有我出去之後在媒體面前為你說幾句好話,你才好逃脫法律的懲罰,不是嗎?森明美,你到底是有多蠢?」

  「葉嬰!」反正已經被看穿了,森明美索性豁出去,眼神裡的呆滯變成刻骨的仇恨,她瞪向葉嬰,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不,你不是葉嬰,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森明美眼瞳發紅,陰森森地說:「你隱姓埋名,咯咯咯咯,因為你不敢讓人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你—就是以前那個高高在上,後來卻落魄到流落街頭要跪下來哀求我們收留你的,那個連你的母親都厭惡你至極的,所謂的莫家的小公主莫薔薇!」

  「……」

  葉嬰冰冷地看著她。

  「咯咯咯咯,」森明美激動地笑,「說話呀!你說話呀!你不是剛才還妙語如珠嗎?怎麼,你想起來了?你家破產了,你和你媽媽被趕出來,你媽媽帶著你,跪在我爸爸的面前,磕了一個又一個頭,磕得滿頭是血,你媽媽哀求我爸爸收留她,我爸爸一腳把她踢開,她就死死抱住我爸爸的腿,哭求著說她愛死我爸爸了,她沒了我爸爸就不能活,她願意為我爸爸做牛做馬……」

  「你閉嘴!」

  往事的黑影將葉嬰籠罩,那一幕早已在記憶中被她刪除,她不能去想起,她無法去想起!父親自殺之後,母親不僅對調查父親的死因毫無興趣,而且也不關心為什麼公司會突然破產,只一心想著要去森洛朗的身邊。母親對森洛朗的癡戀近乎扭曲,她每次對母親的抗爭,換來的都是母親的痛打。

  「夜嬰!」

  「你是夜嬰!」

  揮舞著鞭子,一鞭一鞭,將小時候的她打得遍體鱗傷,母親瘋狂到扭曲變形的面孔上充滿恨意:「你一生出來,命理大師就說,你的出生會帶來最可怕的厄運!你父親的死是因為你!破產是因為你!洛朗不愛我,也是因為你!!你是在最邪惡的深夜出生的夜嬰!你會毀掉一切!你應該去死!去死!」

  「咯咯咯咯!」貪婪地欣賞著葉嬰此刻的表情,森明美壓低聲音,悄聲說,「你也覺得噁心是吧,偷偷告訴你哦,每當我看到你媽媽那麼恬不知恥地勾引我爸爸,我就覺得噁心透了,噁心得想吐!」

  「你媽媽是一個瘋子,你知道嗎,我不是瘋子,你媽媽才是瘋子,」左右看看,森明美眼珠亂轉地說,「你知道為什麼你媽媽整天打你嗎?因為,我跟你媽媽說,我討厭你,她一打你,我就好開心!所以她為了討好我,就整天打你,拿鞭子抽你,把你打得半死不活,我在旁邊看著就好開心好開心!」

  「葉嬰?夜嬰?咯咯咯咯,我怎麼那麼蠢,我早就該想到了,當時你媽媽整天掛在嘴邊用來詛咒你的,不就是這兩個字嗎?咯咯咯咯,原本牛到九霄雲外去的莫家小公主,卻被她的媽媽照每天三餐往死裡揍,我真是好開心好開心!」

  葉嬰渾身冰涼。

  她死死閉住眼睛,不,不是的。她對自己說,那只是她的母親在強刺激之下開始精神失常,那些鞭打那些咒罵都不是出自母親的本意。當母親將她打傷之後,清醒之後的母親會悔恨、會抱著她哭,會顫抖著雙手為她上藥。

  不。

  她不要聽這些!

  她不恨母親……

  母親只是生病了,母親只是一個病人!

  森明美獰笑著,繼續說:「你最恨我的,無非是我在你的水裡下安眠藥,把你送上我爸爸的床,對不對?咯咯咯咯,可你不知道的是,那一晚,你在裡面拚命地哭喊求救,你的媽媽就站在臥室的門外!門開了一道縫,你媽媽就站在那裡看著聽著,那時候你媽媽臉上的表情可精彩了,要不要我講給你聽……」

  啪—!葉嬰一掌甩在森明美的臉上!

  森明美被打傻了,她張口瞠目瞪著葉嬰,幾秒鐘之後她狀若瘋狂地尖叫著想要向葉嬰撲過去,喊:「你打我?你敢打我?!」

  但束縛衣和橡皮繩索使得她只能歇斯底里地在病床上撲騰,完全無法對葉嬰造成任何威脅。這動靜使得謝青立刻打開病房的門一探究竟,然後又把房門關上。

  「你要不要再試一試我敢不敢?」

  葉嬰冷聲說,手掌是滾燙的火辣,心底卻是冰冷刺骨的寒潭。那些令人作嘔的骯髒,她以為可以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淡忘,卻發現如千萬條附骨的蛆蟲般,從未甩脫,一直在那裡,入骨入肉地狠狠咬噬著她。

  森明美的面龐扭曲了一下。

  鮮血從嘴角流淌出來,她回送給葉嬰一個冷笑:「所以,你果然是處心積慮的。你更姓改名,從一開始,你出現在我面前,就是為了報復我,對不對?!所以,你是故意搶走越瑄,再故意搶走越璨,故意搶走我的高級女裝品牌計劃,搶走我勞倫斯頒獎禮的風頭,搶走亞洲高級女裝大賽的冠軍!

  「這一切都是你故意陷害我!咯咯咯咯,難怪你的設計圖那麼容易就被偷到手,你是故意放在抽屜裡等我的人去偷,對不對?!如果我偷不到,就不會去抄襲你,如果我不抄襲你,那麼就算你比我強,拿到了冠軍,我也依然可以做我的設計師,不至於被捲入抄襲醜聞名聲掃地!」

  這段日子,森明美日日想夜夜想,終於想明白了,終於知道自己是怎樣一步步踏入圈套、越陷越深。

  「然後,你故意讓我與你一起進入總決賽。如果我不參加總決賽,抄襲事件終歸是有疑雲,我還有翻身的機會,可我被逼著要在總決賽裡和你再次一較高下!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你還將我逼入死胡同,逼我不擇手段狗急跳牆,逼我犯下殺人縱火的罪名!你狠,你真狠!我高高在上的小公主,你的手段這麼狠辣,越瑄知道嗎?!越璨知道嗎?!他們知道你是這麼心狠手辣蛇蠍心腸嗎?!」

  「恭喜你,你終於明白了。」

  葉嬰嘲弄地一笑,說:「初賽時的設計圖確實是故意放在抽屜裡的,你可以不派人去偷看,即使偷看了,你也可以不去抄襲!即使抄襲了,事情鬧大了,看到形勢不對,你也可以或是向我道歉,或是三緘其口暫避風頭,等待日後東山再起。即使同我一起進入總決賽,你也可以宣佈退出,或者你就老老實實用自己的作品來參賽,輸了又怎麼樣,總決賽那麼多設計師都沒拿到冠軍!」

  「每一步,我都給了你選擇的機會。森明美,逼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的嫉妒、貪婪、平庸、愚蠢和狠毒!」葉嬰漠然地笑了笑,「就像今天,你應該展現出精神失常的可憐模樣,好讓我心軟,放你一碼。可是你不,即使已經是這種境況,你還是像一條瘋狗一樣,無法控制自己,還是撲過來想要咬我一口!森明美,你覺得我會放過你嗎?」

  「我不怕你!」

  森明美神色凶悍,尖叫說:「我爸爸已經回來了!他一眼就看出了你真正的身份,你的這些伎倆在他面前不堪一擊!我爸爸最愛我!他會保護我!我不會有事!葉嬰,不管你是葉嬰,還是莫薔薇,你根本鬥不過我!以前我們能讓你爸爸知道你媽媽的醜事,讓你爸爸自殺去死,讓你家破產,讓你媽媽死,讓你進監獄!現在,我爸爸回來了,他很快就會讓你變得一無所有!我要看看你到底會是什麼下場!我要看著你比我淒慘一百倍!」

  「森洛朗嗎?」

  眼神冰冷,葉嬰說:「很好,我等他已經等了很久很久。」

  事實上,如果不是她以為森洛朗已經死了,也許不會把所有的恨意都轉移到森明美的身上。

  「咯咯,你等我爸爸做什麼?」森明美邪惡地獰笑,「你是不是等著他……」

  啪!

  葉嬰一記耳光甩過去。

  痛得尖叫,森明美還欲張口。

  啪!

  又一記耳光扇在森明美的臉上,整張臉腫得像隻豬頭,森明美嗚嗚嘶喊,已然發不出任何聲音。病房門被推開,謝青大步搶先進來,反手將門反鎖,將想隨後衝進來的律師和醫院人員阻隔在門外。

  「開門!開門啊!」

  律師和醫院人員在外面著急地喊。

  「再打會出事。」

  謝青拉住葉嬰的胳膊。

  胸口是欲撕裂般的憤怒,過了好幾秒,葉嬰才終於冷靜下來。微顫地握起手指,她冰聲對森明美說:「好,我會讓你知道,你們父女將有什麼樣的下場!」

  走出陰暗的重病區,走出住院部,走進醫院的後院裡,那冬日裡格外燦爛的陽光如飛舞的點點光斑,葉嬰心中冰冷冰冷,耳邊有森明美的律師在說話,她漠然地走著,只覺自己是一塊被冰凍已久的槁木,無法感受到任何溫度。

  院子的角落裡,有一位年老的病人呆滯地背坐在陰影下,頭髮槁枯,極瘦極瘦,久久地一動不動。葉嬰停下腳步,恍惚地出神,也許她跟這個病人並無區別,活著就像是已經死了一樣。

  「葉小姐,葉小姐……」

  森明美的律師喊了幾聲,葉嬰扭過頭,目視他說:「森明美的事情,我會尊重法律對她的判決。至於其他,恕我無能為力。」律師追著還欲繼續懇求,希望她能在媒體面前為森明美說幾句好話,謝青伸臂將他擋住。

  邁出醫院的後門。眼前的畫面令葉嬰挑了挑眉。

  精神病院的後門外有一個小型的停車場,原本只停著包括謝青的車在內的五六輛車,此刻卻有一排十二輛黑漆發亮的車隊首尾相接一字排開。

  前三輛車,車門緊閉。

  後面的八輛車,每輛車前面都齊刷刷站了四五個面目凶悍的彪形大漢。

  當葉嬰的視線看過來—砰,第一輛車的車門打開,走出來一身包裹著黑色皮衣、短髮直豎的蔡娜!

  在縱火事件中,由於森明美的人將蔡娜早早打暈扔到別處,蔡娜反而逃過了警局的追查。而劫車的那些大漢也一口咬定是被森明美指使,蔡娜毫不知情。

  「嗨,寶貝兒。」

  手拿一根短棒,蔡娜對葉嬰齜牙一笑。

  第二輛車門打開!

  蔡娜的父親,五短身材頸側有猙獰文身的蔡鐵走出來,他陰沉地掃了一眼葉嬰,走到第三輛車的右後側,拉開車門。

  冬日裡罕見的燦爛陽光。

  黑色的車身在陽光下閃耀晶亮,車門緩慢至極地打開,一雙被灰藍色毛料西褲包裹的男人長腿邁出來,然後是一雙屬於中年男人的手,手背的皮膚已經不再年輕,但十指修長,看起來尊貴優雅。

  陽光下,男人從車內邁出來,身材筆挺,整套灰藍色高級定制西裝,深藍色細領帶,黑白波點的襯衣,前胸口袋裡翻出黑白波點絲綢手帕,窄挺的褲口露出腳踝,灰色豎紋棉襪,質料名貴的駝色皮鞋。

  歲月對男人很眷顧。

  依舊英俊得令人側目,而如今被時光雕琢過,那男人渾身的氣場愈發醇厚而尊貴。

  「我的薔薇小公主!」

  男人朝葉嬰走去,掩藏不住激動的心情,他的眼底蘊滿深情,那深情如同星光璀璨下的無邊海面,情深至海枯石爛,情深似三生三世。

  「葉小姐!」

  謝青神色一凜,立刻將葉嬰擋在身後。他厲目望向醫院,發現醫院大門竟已被人從裡面緊緊關上。

  深吸一口氣,葉嬰面無表情地看向正大步朝她逼近的森洛朗。

  這是個圈套。

  她懂了。

  所謂的森明美想要見她,所謂的律師懇求她為森明美說幾句好話,為的只不過是將她引出來,落入森洛朗的掌握之中。就像在那段可怕的歲月裡,她像一個吊線木偶,無論如何拚命地試圖掙脫,森洛朗都輕易將她牢牢控制,每一次都將她碾壓進更深的黑暗。

  正在這時—轟。

  以光電般的速度,一輛白色蓮花跑車轟鳴著由遠及近地開來。帶起滾滾煙塵,黑色車隊的大漢們猝不及防,蓮花跑車已猛剎車停在謝青和葉嬰的前方,車門打開,高大如山嶽的越璨冷硬著臉大步走出來,他飛快地用目光掃過葉嬰的全身,見她整個人完好無恙,眼底的焦灼才稍稍化解一些。

  站在她的身前,越璨冷凝地盯向森洛朗,說:「森大師,不知您如此興師動眾,有何貴幹?」

  說話的工夫,將近二十輛汽車已風馳電掣地趕到,孔衍庭、謝灃、謝浦、謝平全都來了,從車裡下來四十多個黑衣魁梧大漢。兩方對峙,場面頓時殺氣騰騰,偶爾從醫院後門路過的行人以為看到了黑道火並,紛紛嚇得匆匆逃走。

  「賢侄多心了。」

  站住腳步,森洛朗笑得頗為誠摯:「這次歸來,發現明美與葉小姐有些誤會。我想代明美向葉小姐致歉,也想要同葉小姐單獨聊兩句,不知可否?」

  「等過段時間,森大師同令愛一樣被判刑入獄,我和葉嬰會一起前往探監,到時可以跟你多聊一會兒。」心中翻滾著恨意,越璨冷聲說。他從來都恨不得將森洛朗扒皮拆骨,活活生吞。這次如果不是她堅持親手報仇,他已然讓森洛朗死在馬裡奧的手中。

  「不知葉小姐意下如何呢?」

  笑容依舊優雅而親切,森洛朗眼神專注地望向被越璨護在身後的葉嬰。

  「……」

  手指一陣陣輕顫,漸漸握緊成拳,葉嬰強迫自己冷靜地回視森洛朗。她已經長大,她早已不再是那個被威脅到毫無還手之力的女孩子,何況縱使是那時候的她,也敢拿起刀子,一刀刀捅向他的胸口!

  「很好,我也正想同森先生好好聊一聊。」撥開越璨的手臂,葉嬰淡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