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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沉睡中的少年蜷縮著、寒冷著、顫抖著,身體被雨水淋濕得漸漸透明。

  亞洲高級時裝大賽日益臨近。

  從設計的圖稿,變成為真正的時裝成品,葉嬰帶著喬治和翠西,親自挑選布料,挑選各種輔料,同製版師研究如何更為精確地製版和裁剪。比賽時的T台展示,每個參賽的設計師要展出一系列的設計,每人十套時裝,只靠葉嬰一人是難以完成的。

  此時的喬治和翠西,對於葉嬰的設計才華早已經是深深的崇拜。隨著一件件參賽時裝的完成,喬治一次次發出讚歎的驚呼,而翠西是一次次看得目瞪口呆。

  「這才是真正革命性的設計!」

  反覆地讚歎著,喬治欣賞著模特身上最新完成的一件參賽作品,視線流連著無法離開,彷彿對著深愛的戀人般輕輕撫摸碰觸,再一次感歎地對翠西說:

  「葉小姐真是絕世的天才!『擁抱』系列已經是驚世絕艷,足以在時裝界站穩名號,我原本還以為,葉小姐將會用『擁抱』系列參賽,沒想到,她竟然可以為大賽拿出全新的靈感來!」

  翠西也望著這件新作,喃喃附和:

  「是啊。」

  「這組設計,不僅僅是引導潮流,簡直可以說是開闢一個新的時代,出現一個全新的種類!」喬治震撼地說,「只有真正的大師,才會有這樣革命性的設計啊!真想看看葉小姐的大腦是什麼樣的結構,難道她是外星人?或者是從異世界……」

  「是啊。」

  翠西喃喃地說。

  隨著比賽日期的臨近,亞洲高級時裝大賽成為時尚圈最為矚目的盛事。面對一家家前來採訪的記者時,葉嬰的態度有一種基於實力的自信和冷傲。

  時尚界新銳女王。

  不知從哪家媒體開始,這個名號被冠於了葉嬰。因為「擁抱」系列的大獲成功,媒體紛紛預測,中國區大賽的奪冠熱門是葉嬰與森明美,其中葉嬰勝出的幾率更大。不過,也有一些媒體認為,森明美系出名門,被身為國際設計大師的森洛朗從小培養熏陶,其底蘊深厚,未必是突然冒出的葉嬰所能夠打敗的。

  而葉嬰,在參賽的作品一件件順利完成之後,便對即將來臨的大賽不太關注了,也並不關心森明美那邊的進展情況。這段時間,她感覺到彷彿有什麼事情,正在水面下不為人知地暗暗進行。

  她很少見到越璨。

  自從結婚的消息宣佈後,在謝宅的晚餐上,越璨幾乎就不再出現,森明美反而有幾次單獨過來,在進餐時與謝華菱的感情顯得越加融洽。

  越瑄每天都去集團公司。

  每天,越瑄很晚才回來。她擔心越瑄的身體,勸他不要那麼辛苦,或者將事情拿回家裡來做。越瑄每次都是將她輕輕擁進懷裡,久久地抱著她,當她一再追問時,他甚至會輕輕吻住她的雙唇。

  這樣的越瑄,讓她心疼柔軟得竟有些不知所措。

  夜裡,越瑄開始做一些噩夢。一夜夜,他輾轉顫抖,眼角沁出淚痕,身體亦因為痛苦而抽搐。隨後,一夜一夜,整夜整夜,越瑄都緊緊地抱著她入眠,無論何時醒來,她都發現自己被越瑄緊緊抱在他的胸口,他的雙臂緊得讓她的呼吸都有些困難。

  「你對越瑄做了什麼?」

  終於,葉嬰在深夜的玻璃花房找到越璨,質問他。越璨正在為花圃松土,潮濕的空氣裡混著花香,他用毛巾擦拭手指上沾到的泥土,冷笑說:

  「你對我又做了什麼?」

  葉嬰忍著,吸了口氣,說:

  「我和越瑄,是真的打算結婚。我並不是因為森洛朗的事情在報復你。我……我喜歡越瑄,他跟所有的事情都沒有關係,他身體不好,他也是你的弟弟,你不要為難他。」

  「哈哈。」

  越璨的眼神幽冷陰森,冷笑彷彿凝固在他臉上:

  「果然,那些只要我願意幫助你,你就肯回到我身邊的話,全都是誆騙我的謊言。你對越瑄,就算沒有森洛朗的事情,你也願意跟他結婚,這真令我心碎。可惜,你對越瑄的瞭解有多少?是的,他是我的弟弟,所以我瞭解他,比你瞭解他多一千倍一萬倍!」

  「你以為我在為難他?」越璨的冷笑如同玻璃花房外濃郁的夜色:「也許,並不是我在為難他,而是他在為難我。是他一直在逼迫我,為難我。只不過你的眼睛已經被蒙蔽,什麼都看不到!」葉嬰皺眉,說:「你不用說這些。我只是請求你,不要為難越瑄。」越瑄的身體才剛剛好轉,她希望能夠維持下去,不要被任何事情破壞。

  越璨狠狠地瞪著她,良久,忽然自嘲地一笑,心灰意冷般地說:「放心,你的越瑄是任什麼也摧毀不了的鋼鐵俠,沒人能為難他。只有我才是一個傻瓜。」

  而後的幾天。

  花園裡的玻璃花房再無一人,越璨似乎連謝宅都不回了。森明美也沒有再來。一切似乎都異常的平靜,平靜得近乎詭異,接連幾天淅淅瀝瀝地下著雨,天始終陰沉沉的,葉嬰心中也沉沉的,彷彿被什麼壓著,透不過氣。

  到了晚上。

  葉嬰沉沉地睡著了。

  窗外的雨聲似乎一直在淅淅瀝瀝,她睡得朦朦朧朧,那雨聲隱約將她帶回到許多許多年前的街心花園。雨霧中盛開的緋紅薔薇,雨滴打在黑色的大傘上,緋紅如血的薔薇叢裡有一個沉睡的少年。隔著如煙如霧的雨絲,她恍惚地望著那個少年,沒有上前,任由一層層的雨水將少年的身體淋濕。越來越濕透,沉睡中的少年蜷縮著、寒冷著、顫抖著,身體被雨水淋濕得漸漸透明,一寸一寸,透明得如同在漸漸消失……

  猛地睜開眼睛!

  葉嬰急促地呼吸著。

  「做夢了嗎?」

  輕輕拍撫著她的後背,越瑄的聲音溫和安寧。細細的雨絲淋濕在落地窗上,密密地交織著,像一張細密縱橫的蜘蛛網,窗外的花園小徑有暈黃的地燈,在夜色的雨霧中朦朧得只餘一團團光影。

  「喝點水。」

  從床頭倒了一杯溫水,越瑄放到她的手中。溫熱的杯子熨暖她的掌心,她緩緩喝了幾口,熱氣從喉管溫暖到胃裡,整個人頓時舒服多了。慢慢地,一下一下,越瑄猶自輕輕拍撫她的後背。

  「把你吵醒了。」

  夢裡的情景漸漸遠去,葉嬰靠在他的肩頭,她用面頰蹭了蹭,感受著他溫暖清爽的體溫。越瑄接過她手中的水杯,放回床頭,繼續擁著她,手臂慢慢在她的肩頭收緊。

  檯燈有溫暖的光芒。

  這種溫暖使得葉嬰忽然有點心悸,她不自覺地抱緊越瑄,面頰緊緊貼在他的胸口,輕聲說:

  「就好像做夢一樣……」

  「嗯?」他的聲音溫和輕柔。

  「……能夠遇到你,」不知為什麼,說到這裡,她的心跳異常慌亂,臉也滾燙起來,「越瑄,有時候我覺得,也許上天一定要人經歷過很多痛苦,才會被賜予一個禮物。如果可以選擇,我不想經歷那些。可是,我很高興,能夠遇到你。」

  「……」

  手掌在她的肩頭頓住,越瑄的呼吸彷彿也停止,半晌,他在她的頭頂落下一個吻。

  然而她並不滿足。

  在這樣的一個雨夜,她的心裡彷彿有飽脹的感情在沸騰,她伸出手,將他拉下來,讓他躺在雪白的枕頭上,輕輕地吻住他,然後越吻越濃,越吻越重。兩人的呼吸急促起來,窗外的雨也越下越密,越瑄翻身壓住她,他那略微蒼白,卻修長美麗的身體,在這樣的夜晚,性感動人得彷彿可以逸出香氣來,令她一陣陣更加心悸。

  「我來。」

  他深深凝視她,吻住她的唇。

  「瑄!」

  顫抖著,她整個人都戰慄起來,她緊緊抱住他,將自己完全地交給他!他的體溫略涼,恍如夏日裡梔子花那雪白冰涼的花瓣,她必須要緊緊地、緊緊地箍住他抱住他,灼熱才不會將他蒸散。她愛這個男人,是的,在這一刻,她願意承認,她愛這個男人。她願意嫁給他,她希望自己可以在他面前呈現出自己最好的那一面,她願意同他一起生活下去,她喜歡他給予她的溫暖和幸福,她也希望自己能夠將幸福和溫暖給予他。

  「葉嬰……」

  同樣顫抖地吻著她,越瑄的眼底有著無比濃郁強烈的感情,他的親吻愈來愈狂熱,愈來愈失控!如同是被烈火焚燒著,他的動作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劇烈,深深地,狂熱地,像是想要擠出她的靈魂來,像是想要侵佔她的每一個細胞!

  「越瑄!越瑄!」

  身體被熱烈的快感肆虐著,她的理智使她試圖想要越瑄慢一些、和緩一些,她擔心他的身體無法承受這樣的強度。可是,那越來越高,越來越強烈的狂潮,使她終於無法思考,那如狂風暴雨般傾瀉而來的,滿漲到要不顧一切在夜空中炸開的,她願意承受他所帶給她的一切!

  終於。

  如艷陽下濃烈的梔子花香!

  鋪天蓋地。

  席捲而來。

  窗外雨急,室內的香氣漸漸悠遊而和緩,葉嬰良久才動了動,察覺到越瑄正在用溫熱的毛巾幫她擦拭著方才身上的汗水。他的動作細緻溫柔,彷彿那是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於是她的心底又如同有溫泉的水,咕嘟,咕嘟,一波波蕩漾湧出。

  「抱抱我。」

  不自覺地,她向他撒嬌,拽住他的手。他微微一怔,隨後笑著摸了摸她,眼神溫和地說:

  「我先幫你擦完,你睡得會舒服些。」

  「不要擦,」她呢喃地窩進他的懷裡,「我喜歡身上有你的味道,」用自己光裸的腿壓住他的腿,她閉著眼睛,打個哈欠,又小女孩一樣撒嬌地說,「你也不許擦,你身上也要有我的味道。」「……」似乎無奈地歎了口氣,越瑄擰滅床頭的檯燈,隨她躺入薄被裡。窗簾依舊沒有拉上,屋內一片夜色,窗外是連綿的雨聲,葉嬰漸漸睡著了,朦朧中,她隱約感覺越瑄想要對她說什麼。

  「葉嬰……」那聲音裡有某些異樣的東西。她呢喃著,想要醒過來,回應他,然而身體疲憊得連腳趾頭都動不了。彷彿是被他抱著,抱得就像前幾晚一樣的緊,甚至更緊些,緊得讓她有些不舒服,她邊睡邊哼了幾聲,那緊抱她的力量才緩緩放鬆。

  等醒來後……

  要問問他剛才想說什麼……

  朦朧地沉入夢鄉,這是她睡著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雨聲滴滴答答。

  滴答。

  滴答。

  忽急忽慢,纏纏綿綿,一直滴入她的夢裡。雨滴從黑色大傘滾落,一滴滴,清澈的,透明的,巴黎的街頭她第一次見到他,雨霧中他的背影,如一幅黑白水墨的畫卷。一筆筆勾描他的畫像,攔住他的輪椅,大雨中用力拍打他的車窗,他的清冷,他的冷淡,他的疏離,漸漸溫和,就如墨滴入水中,渲染出一層層的輕柔……

  雨越下越急。

  雨滴辟辟啪啪。

  「砰」的一聲重響!

  如同某扇窗戶被風雨猛地震開!

  她醒了過來。

  滿室夜色,落地窗外樹木的枝葉隨風被吹得搖擺凌亂,細雨已經轉為大雨傾盆,白花花的雨水「嘩嘩」地沖洗窗玻璃,如無數蜿蜒奔騰的透明水流。望著窗外的大雨,她擁被呆坐幾秒,才意識過來,房間裡竟是空蕩蕩的,她的身邊空無一人。

  越瑄呢?

  她一急,伸手摸向越瑄那邊的位置,薄被下依稀還有他的體溫,他應該離開還沒有多久。可是,這樣的大雨,他去了哪裡?掀被下床,她穿上拖鞋,打開房門去找。以前也曾經有過一兩次,他半夜身體不適,怕影響她睡眠,便避到隔壁的臥室。

  「葉小姐。」

  走廊裡值夜的特護見她出來,立刻起身。特護回答她說,十幾分鐘前二少是出來了,但是並沒有去其他房間,而是往花園方向去了。

  「花園?」

  葉嬰看向外面一片白茫茫的大雨。

  「是的,葉小姐。」特護回答說。

  窗外的風雨將走廊的窗戶吹得劇烈作響,雨水澆進來,地面濕了一片,湮成濡濕的灰色,葉嬰蹙眉,轉身回臥室披上一件針織外套,又為越瑄拿了一件厚外套,抓起一把大傘,不顧特護的勸阻,冒雨向花園走去。

  一出走廊。

  狂風捲著雨水撲面而來!雖然撐著傘,但雨水彷彿是來自四面八方,瞬間就將葉嬰打濕!狂風拚命撕扯著她手中的傘,她用足力氣抓緊,不讓傘被風雨捲走或是翻捲過去,花園的小路漫過了一層雨水,她吃力地走著,雨水冰涼,混著黃黑的泥土,又濕又滑又髒。

  放眼望去。

  白茫茫的雨世界。

  除了白花花的雨水,就是深夜的漆黑,小路兩旁的地燈在大雨裡昏黃暗淡,撐著傘,她站在大雨裡,遠遠的,只有遠處那座玻璃花房燈火通明,好像童話裡的水晶城堡一般,明亮得晶瑩剔透。

  在傾盆的夜雨中。

  一步一步,她走近那座明亮的玻璃花房,雨水早已將她全身淋濕,空氣冰冷潮濕,腳底異常濕滑,幾步一踉蹌,她必須走得小心翼翼。望著近在咫尺的玻璃花房,她忽然有種詭異恍惚的感覺,就像是在一場夢中。

  雨水嘩嘩。

  在她的腳邊濺起一朵朵透明細碎的水花。

  當她推開玻璃花房的門,喧囂的風雨聲遮住了所有的聲音,在這沁涼的深夜,花房裡的空氣顯得格外潮濕,帶著強烈的泥土和植物味道,又悶又熱,堵得她胸口一陣澀悶。

  「……這就是你的條件?」

  濃濃嘲諷的聲音,自潮熱的花房中飄蕩過來。

  視線穿過那叢盛開的緋紅薔薇,她看到了越璨那張濃麗野性的側臉。眼底有著毫不掩飾的譏嘲,越璨挑著眉梢,對面前的某個人,冰冷嘲弄地說:

  「想必你也知道,我拿到這些股份,且不說付出了多少時間和精力,光是付出的金錢就遠遠超過你剛才報價的兩三倍!」

  對面那人似乎回答了幾句。聲音很低。離得又遠。葉嬰似乎沒有聽清。「呵,」聽完後,越璨一聲冷笑,「你這是在要挾我?就這麼低的報價,你以為我就會把這些年來的心血,全部給了你?!不錯,我是很有誠意來跟你做這筆交易,也希望能夠愉快地解決這個問題,可是,你未免也太貪婪了,我親愛的弟弟!」

  一道閃電撕裂雨夜!驟然雪亮的光芒將玻璃花房映得慘白如白晝!在越璨的對面,輪椅裡那單薄的身影,那清峻蒼白如梔子花,卻淡靜得彷彿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面容,正是越瑄。雷聲轟響。她的耳邊是轟轟的雷雨聲,又隔著幾米的距離,然而竟不可思議地將越瑄那淡淡平靜的聲音,聽得清晰無比。

  「既然你想談,這就是我的條件。」越瑄平靜地回視著越璨,神情毫無波動,「你可以選擇不接受,我並不會勉強你。」「呵。」越璨又冷笑一聲。

  狂風捲著暴雨一層層沖洗著玻璃花房,輪椅裡,越瑄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驅動輪椅,緩緩轉身,說:「那麼,我回去了,我不想她醒來看不到我。」

  「閉嘴!」突然間怒了起來,越璨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如果她知道你處心積慮籌謀這麼久只是要利用她來要挾我,只是要利用她來換取我手中謝氏的股份!你以為她還會在你身邊多停留哪怕一秒嗎?!」

  蒼白的手握在輪椅扶手上。

  越瑄淡淡一笑:

  「她啊,她是個傻瓜。」

  這句話,淡得如同花房玻璃上滑落的雨痕,他的面容甚至也有著某種淡淡的憐憫,不知是在憐憫越璨,還是在憐憫她。

  閃電在玻璃花房外一道道炸開。亮如白晝。站在稠密的花葉後,這一切荒誕得就像是一個夢境,而耳邊轟隆隆的雷聲,又令她戰慄得從未有過的清醒!

  「如果我答應,把我手裡謝氏的股份全都給你,」越璨臉上閃過一抹血色的凶狠,「你就放過她,讓她死心,放她回到我的身邊?!」

  「可以。」越瑄頜首。

  「你值得我相信嗎?我又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再花言巧語地把她哄回去?!越瑄,你毫無信譽可言!」握緊雙拳,越璨眼中滿是怒火。

  「你也沒有別的選擇,不是嗎?」越瑄聲音平靜。克制著怒火,半晌,越璨才從齒間忍耐著磨出一句話:「你滾吧!明天我給你答覆。」

  雷電的白光與轟鳴中,越瑄的電動輪椅緩緩從濃密的花葉旁駛過。即使明知他看不到她,她依然戰慄著向更深處退了一步。花房外仍舊大雨滂沱,手中緊抓住原本要拿給他的雨傘和外套,她木然地看著電動輪椅中越瑄的身影頃刻間被冰涼的雨水淹沒。

  「聽到了?」撥開簇簇盛開的白色薔薇花的花枝,小麥色的男人手掌一把將她從深處硬拽出來。「明白了嗎?」打量著她蒼白木然的面龐,越璨近乎殘忍地勾唇一笑,手指慢慢撫上她臉頰的肌膚,說:「這才是越瑄。這才是真正的越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