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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王道之遠

  仁已十七年九月中旬風王惜雲開始了對風國各城的巡視此次巡視除應有的儀仗、內侍、宮女隨行的大臣只有太宰馮京、太律周際、禁衛統領謝素、風雲大將齊恕再加五百名侍衛比之前風王出行之時那上萬之眾這實可說是「輕車簡從」了。

  聞說女王出巡風國百姓皆翹以待他們想親眼看一看那才名揚六國、那武衛國護邊十餘年的女王他們想親自向他們年輕而英明的女王表示他們的忠心與敬愛。

  篆城這是女王出巡的第一站。

  當那車駕遠遠而來時夾道相迎的數萬百姓不約而同的屏息止語靜待他們的王的來到。

  近了由八匹純黑駿馬拉著的王車終於近了紫金為頂白玉為壁絲幔飛舞珠簾環繞隱隱約約可見車中端坐一人雖未能看清容顏但那端莊高雅的儀態已讓人心生敬慕。

  或因路旁百姓太多王車只是緩緩而行侍衛前後擁護。

  「王!」

  「王!」

  「王!」

  「王!」

  ………

  不知是誰開口高喚一聲剎時便有許許多多的聲音跟隨一致高喚著他們的王雖未曾言明可那心願是相同的只希望車中的王能露出玉容讓他們見這一生才得一次的一眼。

  終於那密如雨織的珠簾被一雙素白如玉的纖手勾起露出座中端姿靜儀的女王那樣的高貴那樣的美麗又是那樣的可親……那清靈俊秀的臉上綻著淡雅而又明燦的微笑輕輕的向道兩旁的百姓點頭致意那一雙明眸柔和的看著每一個人被她眸光所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覺得王是在向他問候在問候他呢!

  「女王萬歲!女王萬歲!女王萬歲!」

  那震天的歡呼聲猛然齊齊響起直入雲霄久久不絕而地上萬民傾倒匍匐於地向他們的王致以最高的敬意。

  「你並非如此招搖之人何以這次出巡卻如此聲勢浩大?」在篆城城樓上久微曾如此問道。

  「你覺風國百姓對我如何?」惜雲聞言只是微微一笑目光俯視著城下萬千臣民。

  「敬、愛、從!」久微以這些天所見所聞總結道。

  「這就是我所要的。」惜雲伸出手遙遙揮向城下的臣民剎時歡呼聲起「我要的便是萬眾一心!」

  「收服所有的人心……」久微目光從城下那些百姓身上移至惜雲身上看著眼前這既有王者的高貴雍容、又不失女子所有的清艷嬌美忽然間明白了她此舉「以你之名、以你之能、以你之容……他們如何能抗拒!你這樣做……是在作準備嗎?」

  「那一天很快就要開始了我要他們擁我我才能護得他們!」

  相較於百姓的熱切歡喜各城的官員們卻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他們不知道這個「體弱多病」一直「休養」於淺碧山的女王何以才登王位對國情、政事卻是那樣的熟悉瞭解。

  各城的官員對自己管轄之地的地理、人事、百業都不敢說全部清楚若翻文獻或可知道個大概可這位女王卻是張口就來這一地山河地勢、人口戶數、財政收支等等她都能說得一件不差。

  而對各地官員的政績她同樣知道得一清二楚當女王高坐堂上點檢一城大小事點評官員功過時總會有人願肝腦塗地而有人卻汗流浹背。他們不明白有些他們都忘記的事女王如何能知曉的有些他們都忘記的人女王卻能將之生平詳細道來。

  於是女王一路巡視過去各城便會有升、罷之官員便有陳腐之制廢除革新之舉執行。而同樣的對於女王的每一舉措各城之百姓總是拍手稱讚他們想不到深居宮中的女王竟似長有千里明眼所有的貪官污吏、所有的豪強地霸她竟然全部知曉?!而且毫無保留的站在百姓這一邊為他們伸冤、為他們除害竟是這樣的睿智、明理、公正!所做的每一事都讓人心服口服決無二議!

  至十二月中女王終於結束巡視帶回風國所有百姓的衷心愛戴回到風都。

  「明明出太陽嘛怎麼還這麼冷?!」

  昱升宮前久微提著食盒抬看著高空上掛著的太陽喃喃抱怨著一邊將食盒抱在懷中用袖捂著免得凍冷了。

  「這些都是些什麼?」推開書房門即看到惜雲正對著桌上一堆的東西呆。

  「久微。」惜雲抬看一眼久微淺淺一笑眸光落回桌上「這些都是些很珍貴的東西。」

  「哦?」久微將食盒放在桌上眸光掃向桌上那些東西卻並非什麼貴重之物那些或銅或鐵、或木或帛或鑄或雕、或畫或寫各種奇特的形狀、圖案的林林總總鋪滿一桌可比起宮中隨處可見的金玉珍玩這些真只是些破銅爛鐵。

  「這些都是江湖朋友送給白風夕的。」惜雲伸手拈起一面銅牌那上面刻著一枚長牙「這面銅牙牌是當年我救了戚家三少時他們家主送給我的。」

  「傳說中永遠長不大、永遠不會老的鬼靈戚三少?那可是戚家最重要的寶貝!」久微手縮入袖中然後隔著厚厚的衣袖接過那片銅牌「他們家的東西都是鬼氣森森的常人可碰不得。嗯?這可是家主長牙有此牙牌陰陽戚家唯你是從難得!」

  「戚家人雖然都很冷但他們卻最知恩重諾。」惜雲淡淡的道。

  「喲……太冷了還給你。」久微手一抖趕忙將銅牙牌還給惜云「他們家不但人冷所有出自他們家的東西也冷!就好比這銅牙比這十二月天的冰還要冷!」

  「有這麼誇張嗎?」惜雲好笑的看著久微不斷摩擦著雙手的動作。

  「我可不比你有內功護體。」久微看看惜雲身上輕便的衣衫再看看自己臃腫的一身「早知道我也應該習武才是也可免受酷暑嚴寒之苦。」

  「呵……」惜雲輕輕一笑「你以為習武很輕鬆呀。」

  「我知道不輕鬆。」久微點點頭一邊將食盒中的熱氣騰騰的麵條端出「所以我才沒學嘛還是做飯比較輕鬆快過來吃否則等會就冷了。」

  「今天就只有麵條吃嗎?」惜雲坐過去。

  「這麵條可費我不少時間。」久微在惜雲對面坐下把玩著桌上那些東西「你先嘗嘗看。」

  「嗯……好香好滑!」惜雲才吃得一口就不由讚道「這湯似乎是骨湯但比骨湯更香濃你用什麼做的?」

  「這湯嘛應該叫骨髓湯我用小排骨飩了三個時辰才得這一碗湯再加入少許燕窩、香菇沫一煮味道就差不多了可惜現在是冬天若是夏季用蓮藕飩排骨做面燙那會更香甜。」久微一邊翻著桌上的東西「西州易家的鐵飛燕、桃落大俠南昭的木桃花、梅花女俠梅心雨的梅花雨、四方書生宇方言的天書令……這些看起來一文不值的東西可是傾城難得……你拿這些出來幹麼?」

  惜雲嚥下最後一口湯然後才推開碗托腮於桌看著桌上那些信物「因為我需要用到它們。」

  久微聞言把玩著信物的手不由一頓眸光盯住惜雲片刻後才開口道:「難道你想讓他們助你們奪天下?以他們在武林的威望確實可為你召集不少能人!」

  「不。」惜雲卻搖搖頭伸手拈起那朵木桃花「那個戰場我不會拖下他們的只是……你也看到了自我繼位起便罷黜不少舊臣起用那些原是一文不名的新臣那些人豈甘心服自是心生怨恨!」

  「你想以武制他們?」久微撿起那支鐵飛燕摸著那尖尖的燕喙問道。

  「我倒不怕他們對我心懷怨恨。」惜雲手一揮那朵木桃花便直射而去叮的一聲便穩穩嵌入窗稜上「但現今局勢不知哪一天我即要出征……那些小人卻是防不勝防的!」

  「你是擔心你走後他們會趁機搗亂?」久微目光掃著桌上那些信物似在找投眼的。

  「我剷除了那麼多毒瘤便是要在我出征時風國要太太平平讓我無後顧之憂而且那才展開的新局面我也不容許人來破壞!」惜雲手一揚袖中白綾飛出直擊在窗稜上窗稜中的那朵木桃花便彈出直飛而回她手一張那木桃花便穩穩落在掌心「所以我得叫人看住他們絕不允許他們妄為亂我風國!」

  「那些人我不便派人看住而且即算派有宮中侍衛他們也不定是那些狡詐之徒的對手反而是這些武林高手以他們之能不必出面即可暗中監控一切若有妄動之人由他們下手那必也是乾淨利落!」惜雲手一挽白綾飛回袖中利索得如她此刻的神情語氣。

  久微看著她久久的帶著研判的目光看著她半晌後才歎息道:「夕兒其實你是一個很合格的王!」

  惜雲聞言看一眼久微然後移眸手心的那朵木桃花淡淡的笑道:「很有心計、手段是嗎?」

  久微無語片刻後才道:「說來這十年江湖生涯讓你所獲非淺不但熟知各國地理人情更讓你俠名遠播結交一大堆的豪傑高人他日你舉旗之時必有許多的人追隨。」

  「久微你不高興呢。」惜雲看著久微的雙眸然後垂眸看著桌上那一堆的信物輕輕一笑卻有幾分無奈「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以後將要繼承王位我會是風國的王因為哥哥……我五歲時就對哥哥說過以後由我來當王讓哥哥一輩子都可以畫畫、唱歌……所以如何才能做一個合格的王我自小就學著呢之於王道我一點也不陌生所有的手段我都可以運用得靈活自如!只是……」話至最後卻又嚥了指尖無意識的撥弄著桌面的東西。

  聽得這樣的話看著她那一臉似毫不在意的笑久微忽覺得心頭沉沉的、酸酸的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不自覺的便將惜雲攬在懷中「夕兒以你之能你是一個合格的王但以你之心性你卻不適合當一國之王!」

  惜雲抱著久微的手臂眷戀的將頭枕在上面這一刻鬆開所有的束縛放開所有的負擔閉目安然的依在久微的懷中「久微你不會像寫月哥哥那樣離我而去吧?」

  「不會的。」久微憐愛的拍拍惜雲的腦袋目光悠長的看著那一桌的信物「我不是答應了要做你的廚師嗎?你在一天我便給你做一天飯。」

  聞言惜雲勾唇綻起一抹淺淺的、卻是真心開懷的笑容「那你的落日樓呢?」

  「送人了。」久微淡淡的笑道。

  「好大方啊。」惜雲笑道忽又似想起什麼她抬看著久微「我記得以前你曾說過你收留了一位叫鳳棲梧的歌者?」

  「是的難得的才色兼具的佳人。」久微也放開手問道「你為何突然問起?」

  「她是不是那個鳳家的人?」惜雲盯住久微。

  久微一愣然後才頷道:「是的。」

  「果然!」惜雲猛然站起身來一掌拍下即要拍在桌上時看到那滿桌的信物又醒悟似的收回力道但掌落在桌上時那些個信物便全跳了起來有些還落在地上「那只黑狐狸!」

  「用得著這般激動嗎?」久微看著她搖搖頭彎腰撿起那些掉落在地上的信物。

  「那只黑狐狸不管做什麼他絕對是……哼……那傢伙他總是無利不為!」惜雲咬著牙道目光利如冰劍一般盯在空中彷彿是要刺中那個讓她切齒之人。

  久微抬有些好笑又有些玩味的看著她「他並不在這裡你就算罵得再凶、眼光射得再利他也無關痛癢的。」

  「唉!」惜雲頹然坐回椅中有些惋惜的歎一口氣「可惜那個鳳美人了她對他卻是情深意重!真是……那樣清透的一個女子……他豈配那一份真心!」

  「那也是他們的事與你何干?」久微卻不痛不癢的道。

  惜雲卻似未聞靜坐良久忽然抬看住久微道:「久微不論王道有多深我永遠也不對你使心機手段!。」

  「我知道。」久微淡淡一笑道。

  「而且我會實現你的願望的。」惜雲再道起身走至窗前推開窗一股冷氣襲進讓久微不由打了個冷顫。

  「我會實現你的願望的我以我們風王族起誓!」

  仁已十八年二月十四日豐國國主特派王弟尋安侯出使風國以當年第一代豐王大婚之時始帝所賜之「血玉墨蘭」為禮為世子蘭息向風國女王惜雲求婚。

  二月十六日風王惜雲允婚並以當年第一代風王大婚之時始帝所賜之「白璧雪鳳」為回禮。

  在東朝男女婚配必要經過意約、親約、禮約、和約、書約之五禮而在書約之時雙方共定婚期然後至婚期舉行婚禮一段姻緣便算成功。

  意約乃婚說。

  親約乃男、女方先後遣人(臣)至對方家提婚。

  禮約乃兩家贈以對方婚定信物。

  和約乃男、女方擇地相見共譜琴瑟和曲以定白之約。

  書約乃男、女方在長輩、親友(皇、王室還得在臣民)見證之下以書為誓共許婚盟同定婚日。

  風、豐兩國議定和約之儀定在豐國豐都四月蘭開之時。

  三月末時他國或已春暖花開春光融融但地處西邊的豐國氣溫猶是有些干冷。

  才甫踏入蘭陵宮迎面而來的便是陣陣幽香。爬過那百級丹階繞過那九曲迴廊再渡過那蘭瓣漢玉橋前面已依稀可望猗蘭院。

  吸吸鼻一縷蘭香便如煙入喉沁得心脾一陣清爽。這蘭陵宮的蘭花總不同於別處那蘭香總是那樣的清那樣的淡若有似無繞在鼻尖總讓你無法確切那一縷香的味道就如它的主人蘭息公子臨風自立雅逸無雙可你卻無法看出那雍雅之後還有些什麼心神已全為他外之風儀所懾。

  任穿雨目光掃過那一盆盆蘭花暗自想不知這天下還有什麼地方的蘭花可比這蘭陵宮的這裡一年四季都可看到蘭花每一季都會不一樣花形不一樣花色不一樣便是那花香也不一樣。

  他老是納悶這些蘭花是怎麼種成的冬日也能看到蘭花那實是奇跡可是奇跡用在他們公子身上那便也平常了。聽說公子出生之時便舉國蘭開整個王宮都籠在一片香馨之中。找個時間要好好問問公子或許這一點又可大做文章呢。

  走至猗蘭院前侍立的宮人為他推開門踏入門內那又是另一個世界。

  那可沁心滌肺的清香仿如一層雅潔的輕紗披上你的身讓你一剎那間覺得自己是那樣的高潔無瑕任穿雨又如往一般微微歎息每次一進這門他就覺得似乎滿身的污垢都為這蘭氣所洗讓他覺得自己似乎又是個乾淨的好人了可是他不是好人很久以前他就告訴過自己才不要做那悲苦虛偽的正人君子他寧做那自私自利的卻快活的小人。

  放眼所視那是花海白如雪的蘭花枝枝朵朵叢叢簇簇望不到邊際那潔白的花海中擁著一個長衣如墨的年輕公子容若美玉眸如點漆丰神俊秀幾疑花中仙人卻褪去仙人的那一份縹緲多一份高貴雍容如王侯立於雲端。

  「公子。」任穿雨恭恭敬敬的行一個禮。

  「嗯。」蘭息依然垂在撥弄著一枝雪蘭神情專注仿如那是他精心呵護的愛人那樣的溫柔而小心翼翼。

  任穿雨目光順著他的指尖移動他手中的那株雪蘭還只是一個花骨朵兒外圍卻疏疏的展三兩片花瓣而蘭息正在扶正它的枝梳理它的葉在那雙修長白淨的手中那株雪蘭不到片刻便一掃委靡亭亭玉立。

  「事情如何?」正當任穿雨出神的望著公子的動作時蘭息卻忽然開口了。

  「呃?喔……一切都已準備好。」任穿雨回過神答道。

  「是嗎。」蘭息淡淡應道放開手中雪蘭抬掃一眼眼前站著的人「所有的嗎?」

  「是的。」任穿雨垂「小人已照公子吩咐此次必能圓滿!」舌音重重落在「圓滿」兩字之上。

  「那就好。」蘭息淡淡一笑道移步花中「穿雲那邊如何?」

  「迎接風王的一切禮儀他也已準備妥當。」任穿雨跟在他身後答道。

  「嗯。」蘭息目光巡視著所有的花兒漫不經心的道「這些雪蘭花期一月時間剛剛好。」

  「公子大婚之時定是普國蘭開香飄九霄!」任穿雨抬看著他的主人目中有著恭敬也有著一絲彷彿是某種計劃達成的笑意「因為公子是蘭之國獨一無二的主人!」

  「是嗎?」蘭息聞言淡淡的一笑腳步忽停住身前是一密密圍著絲幔、約一米高、形似寶塔的東西看著良久然後道「穿雨你定未見過這株蘭花吧?」

  那言語間依稀有幾分得意幾分歡喜。

  「嗯?」任穿雨聞言不由有些好奇想這猗蘭院他可是常客幾乎公子每培養出的一種新蘭他可說是第一個見到了對於蘭花他這個本是一竅不通的人現在可以如數家珍一般一氣給你道出上百品種還能有什麼是他沒見過的?

  但見蘭息輕輕揭開那一層絲幔絲幔之下竟是一水晶塔可更叫任穿雨驚奇的卻是塔下之花。

  「果然……快要開花了。」蘭息語氣輕柔似怕驚動了塔中的花兒「你看我這株『蘭因璧月』如何?」

  任穿雨有些驚呆的看著那水晶塔塔中長著的是一株蘭花確切的說是是一株含苞待放的蘭花可是最最叫人驚奇的卻是───那株蘭花是並蒂長著兩個花苞更甚至那還是一黑一白!並蒂雙花雖是少有但雙花異色卻更為罕見!那花雖還未放但那花瓣已依稀可辨竟似一彎彎新月陽光之下著一種晶玉似的光澤。

  「這『蘭因璧月』我試種了八年總算給我種出一株來。」蘭息揭開塔頂指尖輕輕觸著那白玉似的花朵兒回一笑道「她可說視遍天下奇景異事但我這株『蘭因璧月』肯定能讓她驚奇不已!」

  那一笑卻比這並蒂蘭花更讓任穿雨心驚!蘭因?璧月?任穿雨眸光無息的掃過那一株蘭花落向蘭息額際那一彎墨月心頭忽生出一種警戒之心!

  「這『蘭因璧月』確是世所罕見。」任穿雨的聲音恭謹而清晰「只不過聽說那蒼茫山頂長有一種蒼碧蘭想來定是妙絕天下!」

  「蒼碧蘭?」蘭息看一眼任穿雨唇角勾起一絲瞭然的淡笑眸光落回蘭花之上「光聽其名已是不俗總有一天我們會見到的。」

  抬步往院外走去風吹花伏仿如歡送回看一眼那雪舞似的花海淡淡的道:「那一天讓蘭暗使者助你一臂之力不要讓那些人……弄髒了我的花。」

  「是!」任穿雨垂心頭忽然一鬆公子還是那個公子!

  同樣的時刻風國昱升宮東書房中惜雲端坐於王座上靜靜的看著面前站立的兩名大臣太宰馮京、禁衛統領謝素。

  「馮大人謝將軍。」安靜的書房中終於響起惜雲清亮而沉穩的聲音。

  「老臣在!」馮京、謝素齊齊躬身應道。

  「本王不日即要啟程前往豐國所以國中大小事便要拜託你兩位了。」惜雲站起身道。

  「這都臣等份內之事臣等必鞠躬盡瘁不敢懈怠!」馮京、謝素齊齊跪地示忠。

  「兩位請起。」惜雲走近扶起地上的兩名老臣「馮大人你乃三朝元老國中臣民無不對您敬仰萬分所以國中政事本王便盡托與你你可要多多費神了。」

  「臣必不負王所托!」馮京恭聲道。

  「嗯。」惜雲頷目光溜過這位老臣「自去年起凡新選撥的官員我皆吩咐他們若有事都可請教於你經過這麼些日子想來你對他們之心性、能力也有個大概的瞭解所以有事時吩咐他們辦就是了一來可為國培養人才二來你也可省力不少。非本王不信大人之能而是大人乃國之支柱本王損失不起這風國還得靠你來掌控大局的。」

  一句話讓馮京聽得心頭一熱拜倒於地「請王放心有老臣一日風國必安!」

  「有大人此言本王就放心了。」惜雲伸手挽起馮京溫和的笑道「本王不在時大人可不要太過操勞得注意自己的身體本王還希望老大人能輔佐本王一生呢。」

  「謝我王關心!臣曉得!」

  馮京語氣激動而誠懇這一刻便是叫他肝腦塗地他也是心甘情願的!他雖為三朝老臣可前兩代風王多少有些讓他失望的本以為一生也就這樣庸庸度過了誰知暮年之時卻生明主這……是天憐他吧?讓他有生之年還能盡展一己之能這一刻叫他死亦瞑目!

  「謝將軍。」惜雲轉頭看向一直側立一旁的禁衛統領。

  「老臣在!」謝素忙一躬身道。

  「風雲五將雖有名聲但畢竟年輕不及你的經驗與膽識所以本王走後這風國的安危便托付你了。」惜雲抬手拍拍老將軍的肩膀「風國的軍務你便要多多費心的。」

  「臣必如馮大人所言臣在一日風國必安!」謝素垂恭聲道。

  「好好好。」惜雲微微頷「風雲五將我留下齊恕助你你與馮大人乃我風國雙寶本王一人也失不起所以你們都得好好的等著本王回來!」

  「臣等必候王歸!」兩位老臣同時身一矮拜倒於地「也請王為國保重!」

  「好了兩位大人不必如此多禮。」惜雲再次扶起兩位老臣臉上掛著親切的微笑「自本王繼位以來國中大臣多說本王薄情總謂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是……唉這些不道也罷只是本王的苦衷他人不知猶可難道兩們大人也不知嗎?本王若真容不得老臣今日便不會傾國相托了!」

  「臣等知王心意臣等決無異心!」兩位老臣同時抬目光炯炯的看著他們的王唯有忠心與敬從!

  「嗯。」惜雲淺笑點頭同時雙臂微抬掌心各一物「本王此去或長或短但不論時間長短此兩物即為本王之象徵見此如見本王!」

  「是!」

  「去吧!」惜雲淡淡揮手。

  「臣等告退!」

  兩名老臣退去房中又安安靜靜的垂看著掌心兩物微微歎一口氣。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這兩名老臣此時對你是忠心耿耿夕兒你果是通曉王道!」內室的簾一掀久微走了出來臉上有著佩服也有著歎息。

  「這兩人雖老但在朝在民都是極有威望很是能壓得住一些人的。」惜雲淡淡道「況他們對風國確是忠心一片我又何必負他們一番心意風國托於他們手中必會如他們所言。」

  「你既放心於他們那為何又留下齊恕?」久微卻不解她此舉。

  惜雲垂目看著掌心兩物微微一攏「他們畢竟已老有時總會有心而無力風國……既在我手中那我便絕不許它亂!」

  久微聞言看著她忽一笑「夕兒你若不當王實是浪費你的才能難怪啊風雲五將只認你這一個主人!」

  「他們和其它人自是不一樣十多年走來可說是和我一起長大的除是君臣外我們應該還是朋友、是親人!」惜雲抬淡淡一笑笑得十分的溫暖「他們和你一樣是這世上我僅存的……」目光忽又飄遠了似想起了什麼神思有些恍惚「以後真的只是僅存的了!」

  久微看著她走過去伸手握住她的手「這一邊是玄墨令一邊是飛雲令合起來便是整個風國整整一個王國盡在你掌中你握著的其實很多的夕兒。」

  「是很多很多啊只是……唉……他們對我如此我又豈能負他們!」惜雲合住掌垂手身後「久微你是信天命還是信人定勝天?」

  「我嘛……」久微微微瞇眼凝眸看著某一點似看著遙遠的某個虛空。

  「王齊將軍到!」門外忽響起內侍的聲音。

  「請他進來。」

  「是。」

  不一會門輕輕推開齊恕大步而入。

  「恕拜見王!」齊恕恭恭敬敬的跪地行禮。

  「起來吧用不著這般大禮這又不是在紫英殿上。」惜雲抬抬手。

  「是。」齊恕起身抬看向惜云「王召恕前來有何事?」

  「我想問你這幾月的時間事情進行得如何了?」惜雲坐回座中淡淡問道。

  「回王此次徵兵百姓皆響應十萬禁衛軍、五萬風雲騎都已全部整裝完畢!而且臣等這幾月也未曾放鬆一直訓練新兵臣可保證此五萬風雲騎依然是王心中的風雲騎!」齊恕恭聲道。

  「那就好。」惜雲微微一笑「恕此次我前往豐國徐淵、林璣、程知、久容四人隨行你便留守國都。」

  「臣……」

  齊恕才剛開口卻被惜雲揮手打斷。

  「恕我知你想和我一起去但此次你不能去。」惜雲起身走至齊恕面前「我此次去豐國自己也不知道何時能回國中雖有馮京、謝素等大臣在但他們畢竟老矣你必須留下來幫助他們同樣也是幫我守住這個風國你之責任比之徐淵他們更為重大!」

  「但是此次……」齊恕似想說什麼卻又顧忌著未說完一雙眼睛無語的望著他的王似要把他所想全告訴她。

  「是的。」惜雲拍拍齊恕的肩膀微抬看著他的眼睛「就是你所想的那樣我此去或一、兩月便歸又或是幾年才歸我也不能確切的回答你所以我才帶他們四人同行這枚血鳳符傳自始祖鳳王封國之始即為我風國帥令的象徵你收好必要時你應知如何辦!」從袖中掏出那血紅色的玉符放入齊恕的掌心。

  「是!」齊恕躬身接過帥令。

  「風國有你我才能放心的走。」惜雲微微歎一口氣道「你自己要好好保重。」

  「恕知道請王放心恕必守護好風國靜待王歸!」齊恕躬身捧住惜雲的雙手緊緊一握「也請王好好保重!」

  「還有這個……」惜雲雙手一攤露出掌心的玄墨令與飛雲令「此兩物是我之象徵不論以後……不論他日如何見此物便如見我!」

  「是!」齊恕垂應道。

  「我四月初即動身你準備去吧。」惜雲淡淡一揮手。

  「嗯。」齊恕點頭忽又轉身對著靜立一旁的久微躬身行禮「請先生好好照顧王!」語氣恭敬而又慎重。

  「請將軍放心久微省得。」久微也微微一躬身還禮道。

  兩人目光相對然後彼此頷。

  「恕告退。」齊恕恭恭敬敬向惜雲行禮。

  「去吧。」惜雲淡淡揮手。

  看著那個挺拔的身影消失於門外久微回看向惜云「你留他果有些道理。」

  「恕性沉穩若我……有他留下我才能後顧無憂。」惜雲有些歎息的遙送齊恕的身影。

  久微看著她片刻忽然道:「我一直有個疑問那位蘭息公子何以至今未登位?」

  「他嗎……」惜雲有絲恍惚的道「或在等一個最佳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