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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宮中生活1

  耶律賢這一怒而去,又日日宿於自己宮內,讓宮女們不免有些不安起來。那日皇帝和貴妃爭執,皇帝出來的時候臉上甚至隱隱似有掌痕,雖然不敢猜測到太過大逆不道的情況上去,但背後議論都懷疑是皇帝與貴妃打起來,貴妃失手犯了聖顏。而後來貴妃一直沒讓她們進去侍候,估計也是臉上帶傷難以見人吧。

  次日有大膽的宮女偷著看了貴妃臉好幾次,雖然也看不出什麼來,但貴妃入宮不久就失寵的流言還是悄悄傳開了。

  消息自是從宮中先出來,公主胡古典,也是在進宮探望世宗的兩位小妃啜裡和蒲哥時聽到了這件事。自然,兩位太妃對這件事表現出來的,只是對皇帝的關心和擔憂。

  胡古典雖與耶律賢同母,然祥古山事變時,她還在襁褓之中。耶律賢經歷宮變,四歲就已經懂得暗藏心事,自然也不可能像普通孩子那般無憂無慮。因此反而是並不同母的兩兄妹只沒和胡古典,雖從小在穆宗掌控中長大,卻因天真無憂反而更加要好。

  耶律賢雖是他們眼中的好哥哥,畢竟是有距離感,再加上自他黑山登基以後,這個原本文弱多病的兄長搖身一變成了皇帝,讓弟妹們大吃一驚,更增了一份未知的畏懼。

  不過,親兄妹間的距離感並不妨礙彼此關心。胡古典心中擔憂耶律賢,不敢去直接問皇帝,,更是不好隨便去詢問陌生的貴妃,只得來找只沒。

  耶律賢登基後,便封了只沒為寧王。且說只沒這段時間是極忙碌的,他自受傷以後,『性』子從原來的意氣飛揚,變得自閉畏怯,不肯見人。耶律賢知他心事,登基之後特意召見他,說自己諸事無可信之人托付,只有只沒幫助於他方可放心,另一邊叫人為他打造一隻金冠,遮住他失去的那隻眼睛。

  只沒本不願意,但耶律賢說得可憐,又見他病體孱弱,無人可托,哪怕自己再難堪再不敢見人,也只得硬著頭皮邁出宮門。然則及至真正走出門去,卻發現這一步並不是那麼困難,他最怕被人議論的殘軀,竟也沒有多少人以此而取笑譏諷,頂多是好奇地多看一眼。契丹人驍勇好戰,多有從戰場下來的勇士,毀容殘肢的貴族並不少見。只沒當日有多自負,受刑傷殘的心理挫折就有多深。但當他發現別人並不如他以為這般看待自己時,反而漸漸走出了心障。

  耶律賢派人觀察了幾日,知道他已經踏出第一步,立時將許多事務統統扔了過來。只沒剛剛穩定心境,便被這如山的工作壓得無暇顧影自憐,忙得腳不沾地,脾氣暴燥。胡古典剛進寧王府,便見著他對著一干手下辦事的官員大聲咆哮,見胡古典進來,方揮手令諸人出去。

  諸官員如蒙大赦般抹汗退出,胡古典也不禁笑了起來。只沒見著她在笑,有些訕訕地道:「胡古典,讓你看笑話了,這些人實在是太蠢,一點事情都辦不好,由不得我不發火。」

  胡古典搖了搖頭,想著只沒如今罵人的樣子,由衷道:「三哥,看到你這樣子,真好。」

  她的三哥終於恢復了生氣勃勃,而不是意氣消沉得令人擔憂。

  只沒問她:「你如何有空來了?」

  胡古典歎了口氣,道:「我正有事與你商議呢……」接下來就把自己在宮中得知的情況與只沒說了,她道:「三哥,二哥他好不容易成親了,卻是這般情況,我豈不擔心。你看要不然你去問二哥,或者是讓三嫂進宮去問問貴妃到底是怎麼情況,也好讓我們可以幫他!」

  只沒聽了這話,反而先問胡古典:「說起這事,我還不曾問你,當日你我都被賜婚,我那時心情不好,你出嫁之後過得如何?我竟是不知。」

  胡古典聽了這話,臉一紅,羞答答低下頭來,含糊道:「三哥你放心,我沒事的。」

  只沒狐疑地看著胡古典:「你可要同我說實話,不要瞞我。你這門婚事,是太平王安排的,他不是好人,給你指的這個駙馬,可不要是不好的。」他自己的婚事是拚死求來的,耶律賢當日也是裝病重才躲過指婚,因此不免懷疑胡古典的婚事未必順遂。

  胡古典本有些害羞,想含糊過去,見只沒這般說,抬頭急道:「三哥,駙馬待我極好,我極是滿意。」見只沒神情仍然不信,想了想,還是補了一句道:「雖然他出身後族旁枝,官爵不高,家勢單薄,但我又不計較這些,只要他人好便是。」

  只沒聽了這才有些釋然:「是了,想是太平王未必肯為我們用心,所以不曾挑個家世好的,卻沒想到恰好駙馬『性』情讓你滿意。官爵低家勢薄卻也不是什麼事情,如今二哥已經登基,只要他待你好,皇親國戚還怕沒前途。」

  兩兄妹既說開自家的婚事,,又商議耶律賢的婚姻來。只沒想了想,道:「這些事我不懂,不如你與王妃商議一下如何?安只一向善解人意,這些事情你們女人處理起來方好。」這邊就讓人去請王妃安只過來。

  而此時的安只卻在做一件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事情。

  婢女塔布,曾經是王妃安只身邊的貼身侍女,如今卻伏在王府偏院的一間耳房地上痛苦地掙扎嘶叫著。沒有人回應她。

  好半日,才聽到有人走進來,走到她的身邊,冷笑一聲。

  塔布抬起頭來,看到的正是王妃安只,她掙扎著向對方伸手:「王、王妃,快救我!」

  安只笑『吟』『吟』地蹲下來看著塔布:「毒是我下的,依蘭拿酥餅給你是我吩咐的。你叫我救你,你腦子沒病吧?」

  塔布頓時心下冰涼,顫聲問她:「你、你——為什麼?」她的腦海中本是一片茫然,看著安只的笑容,忽然似明白了什麼。

  安只的眼神變得狠厲:「哼,我現在是王妃了,為什麼還要留著你這麼個賤奴?」

  這個賤奴,她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想殺了她。因為,那一天她跪在太平王面前苦苦哀求的時候,塔布就站在太平王的身邊,看著她如此地醜態盡出。她是太平王賜給安只的,所以她必須帶著她,甚至容忍著她私底下對自己飛揚跋扈,張口閉口太平王地威脅著她。

  可如今,耶律賢已經登基為帝,太平王已經成了喪家犬逃亡在外,她終於不必再忍了。

  看著塔布咬牙切齒的樣子,她心中真是無比痛快。她伸出腳,踩在塔布的頭上,得意地道:「又想拿太平王來威脅我?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只沒是主上唯一的親弟弟,他又對我言聽計從,這大遼我還需要怕誰?別說你只不過是太平王的一條狗,就算是太平王,又能奈我何?」

  這個婢女必須死,不僅是她不想再忍耐她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如今是只沒的王妃,她要把自己曾經受太平王要挾為他監視只沒的事情,都要抹得乾乾淨淨。從此,她只是只沒的王妃,什麼污點也不會再有。

  塔布只覺得腹痛如絞,她咬牙伸手掐住安只踩在她身上的腳,獰笑道:「你以為殺了我,就可以擺脫太平王了?哼哼,你做夢,王爺不會放過你的,他一定會為我報仇的……」

  安只嚇了一跳,忙低下頭去拉搭布的手,不想塔布手一翻,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忽然縱聲大笑起來,只笑到一半,一口黑血吐出,就此氣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