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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想是沒話說了吧。」

  「雖是沒話說,但這其中濃濃的情意卻只增不減。」

  「哦?」劉玉瑤又迫不及待道:「他這裡頭說了什麼?」

  「殿下說,『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

  劉玉環話音未落,劉玉瑤就才她的手上,將那信箋拿了過去,盯著那鬼畫符一樣的書法看了半天,突然指著那信裝模作樣的念道:「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出自《詩經——采葛》!」

  劉玉環眉眼彎彎的笑答:「正是,說的是情郎對姑娘的思念。」

  劉玉瑤喜滋滋的抱著那信看了起來,雖然自己不認識這上面潦草的字跡,但只要劉玉環一說開頭她就知道後續了,要知道,她近日無聊,幾乎快把整本詩經給背下來了。

  一邊又抿嘴笑道:「一會我去給你看看我的《詩經》,找兩句好聽的,你給我寫了,再讓信使帶給他。」

  「好。」劉玉環笑道:「太子殿下和姐姐的情意真讓人艷羨,在民間也被津津樂道,已然傳為一段佳話。」

  劉玉瑤歪頭疑惑道:「這有什麼好好羨慕的,我們兩個還羨慕旁人呢。」

  說著她又側了身子往這個妹妹身邊靠了靠道:「你也許不知道,早先才成親的時候,他是怎麼捉弄我的,害的我恨不得和他打一架!但是宮裡規矩多,不能打,要不然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正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你們也算是一對歡喜冤家,不管開頭經歷多少磨難,能得善果總是好的。」

  「你和五皇子殿下就不一樣了,李衡這個人我看挺好的!比李徹強!」她倒是絲毫不吝嗇讚美的言辭。

  然而這話聽在劉玉環的耳中卻是猶如諷刺,一個人是好是壞,且要看這個人是對誰而言的。

  李衡之於劉玉瑤也許是一位溫文爾雅的友善公子,之於她劉玉環,兩人之間相隔何止是荊棘?

  「娘娘。」畫扇從內室出來道:「方纔聽娘娘提到《詩經》,奴婢給您帶來了。」

  說著就笑吟吟的將手上拿著的書遞過去,後者臉上一喜趕緊拿過去,一邊拍著封面對劉玉環說道:「我總算知道太子所說的把書都讀破了是什麼意思了!你看看我,這本書,都快被我翻爛了!」

  劉玉環忍俊不禁,從她手上接過已經有些破舊的《詩經》道:「好一個讀書破萬卷……」

  劉玉瑤吐舌笑道:「你覺得我給他回句什麼好呢?」

  剛要回答,又見那曲廊之下行來兩人,手上的托盤裡頭分別端著兩盅補湯。

  劉玉瑤趕緊將身後的畫扇拉過來擋在自己的面前,叫苦不迭:「怎麼又要喝補藥?太醫不是給我藥丸了嗎!說吃藥丸就不用喝藥了啊!」

  畫扇哭笑不得:「娘娘且不要忙著拒絕,可能是劉夫人給娘娘燉的湯盅,她素來知曉您的口味。」

  說話間,二人已經走到跟前,當前一人手上捧著的是白瓷小盅內,紅彤彤晶瑩瑩,看上去有些許粘稠的,正是劉玉環前些日子送來的金絲血燕窩。

  「我不是說不喝燕窩了嗎!」劉玉瑤忍不住蹙眉說道:「早先沒看到燕窩是什麼樣子也就算了,煮熟了還挺好看,也挺好喝,但看到本來的樣子之後就沒胃口了!不喝!」

  那送湯而來的宮女屈膝說道:「夫人就怕娘娘不喝,所以這血燕是燉給王妃娘娘的,夫人另外給娘娘燉了芙蓉枸杞羹。」

  說著,身後的宮人又將自己面前的小盞給劉玉瑤呈了上去,一掀開碗蓋,只聞到一陣甜香撲鼻而來,卻是銀耳雪蓮枸杞等滋補聖品燉成的甜湯。

  「這個好!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了!我喜歡!」劉玉瑤忍不住撫掌笑道:「至於這個什麼血燕,就給王妃喝吧!」

  劉玉環被她逗的也是哭笑不得:「好吧,既然你不愛喝,我便勉為其難。」

  二人將那盅湯擺在二人中間的小几上,姐妹兩個說說笑笑,一邊將盅湯喝了。

  冬日裡的陽光由天心灑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的,廊下二人一動一靜,一個側坐了身子認真在一張簪花小帖上寫著什麼,另一個半趴在躺椅上面,認認真真的看她書寫。

  「還是你寫字好看。」劉玉瑤忠心讚賞道:「怎麼寫都好看。」

  畫扇站在一旁也吟吟笑道:「奴婢是個不識字的,看不懂,娘娘您給殿下回了什麼?」

  劉玉瑤馬上搖頭晃腦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嗨,說了你也不懂!這說的是……」

  她歪頭想了想,忽然又皺緊了眉心說道:「說的是……」

  劉玉環皓腕輕移,在硯台中飽蘸濃墨,慢慢說道:「說的是……」

  劉玉瑤見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忍不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只怕你也忘記說的是什麼了吧?」

  然而,她臉上的笑容好很快又消失不見,因為她看到面前之人手上的毛筆吧嗒一下掉在了桌上,又咕嚕咕嚕的滾了下去,直接摔在地上。

  而劉玉環本人也痛苦的皺緊了眉頭,一手捂著小腹,一手抵著眉心,痛苦的伏下了身子。

  劉玉瑤雙眸驟然大睜,急急叫道:「玉環!玉環!你怎麼了?」

  「好……痛……」她痛苦的從齒縫間擠出這兩個字,整個人躬著腰身,幾乎快要呼吸不能。

  「好痛?好痛?」劉玉瑤大駭:「難不成是要生了?」

  一旁畫扇也嚇的不得了:「這肚子還沒大呢!怎麼就要生了!」

  「那……那,那是怎麼回事?」

  「王妃娘娘!」

  兩人馬上焦灼起來,周圍的人也一起圍了上來,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也不知是誰叫了一句請太醫,劉玉瑤才如夢初醒,跳腳叫道:「快叫太醫!叫太醫!還愣著做什麼!」

  她話音一落,一院子的人就呼啦啦的衝了出去,急匆匆的去請太醫去了。

  「玉環!」

  但聽『噹啷』一聲,劉玉環失手將桌上的燕窩碗拂落打碎,整個人雙眼一翻,露出兩片白眼,腦袋一歪,倒了下去。

  劉玉瑤眼疾手快,馬上,將她接在懷中,索性直接將人抱起,大步向內室走去,一邊對著畫扇叫道:「快去叫劉夫人!叫焦嬤嬤!快去!」

  這個時候,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這兩位長者了。

  畫扇一時間也是急的熱鍋螞蟻一樣,又想上前去幫她抱著劉玉環,又想趕緊去搬救兵,幾次不知該怎麼做的時候,劉玉瑤已經將人抱著大步進了內室,布履生風,除了著急的氣喘吁吁之外,手上輕快的好似抱了團棉花一樣,著實讓看著的人嗔目結舌。

  畫扇再也不停的衝了出去,一邊在廊下小跑,一邊大聲叫道:「劉夫人!夫人!王妃娘娘不好了!」

  這邊劉玉瑤直接將懷中的人抱進內室放在自己的床榻之上,再去看那人的時候,只見她雙眸緊閉,似乎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一般,臉上汗珠密佈,嘴唇烏青,臉色煞白。

  她不禁原地轉了兩圈,著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引頸向外看去,從未覺得每日前來請脈的太醫居然會走的這麼慢!

  然而她在焦灼中又急中生智,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樣,趕緊跑到床邊,用自己的拇指死死掐了她唇上人中的位置,一邊大聲叫道:「玉環!玉環!你怎麼樣!你醒醒!」

  很快,劉夫人就被畫扇叫了過來,她一進門就一疊聲的問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就好端端的暈倒了?難不成是近日受了勞累?」

  劉玉瑤見自己掐了半天人中也沒有效果,只好鬆手,焦急的跺腳說道:「這哪是勞累的!我看她分明是肚子疼!疼的受不住倒下了!」

  「肚子疼?」劉夫人大駭,衝到床邊去,二話不說就一把掀開了床上的被褥,雙眸驟然大睜。

  劉玉瑤也被嚇的一個哆嗦,只見在劉玉環的身下,竟然有鮮血洶湧而出,正在以看得見的速度浸染,蔓延,讓她的衣裙和被褥都變成了一片血色。

  「見!見紅了!」畫扇到底年輕,驚叫起來,克制不住的渾身顫抖。

  劉夫人回頭看了一眼,眉心緊皺,飛快說道:「把太子妃帶出去!快點!」

  畫扇趕緊去拖拽劉玉瑤,急聲說道:「娘娘!我們先出去吧!」

  後者本是呆愣在當場,現在被畫扇拖著才有幾分驚醒道:「怎麼回事?玉環!玉環!我不要走!我可以幫忙!要不要我用內力給她護住心脈!我不要走!」

  「出去!」劉夫人從未像此刻般嚴厲:「難道你連自己的孩子也不想要了嗎?」

  「孩,孩子?」劉玉瑤又是一個呆怔。

  畫扇趁機拉著她向外間行去,一邊趕緊說道:「娘娘,您身懷六甲,見這些是不吉利的!咱們先避一避!避一避!」

  二人剛出了內室就見焦嬤嬤又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一進門就叫道:「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何事?」

  只聽畫扇哭喪著臉道:「嬤嬤!王妃娘娘見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