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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8不能輸了氣勢

    皇帝肅貪的事看著捕風捉影,可這一番震盪帶來的影響卻久久不散,那日榮妃特地跑來永和宮,與她悄聲說:「順貞門捉到私帶出宮的太監,翻出來全是金銀玉器,順籐摸瓜查下去,你猜太監打哪兒來,又怎麼得了這麼多東西往宮外帶?」
    嵐琪當然沒盯著這種事,但見榮妃這麼緊張,總不會是哪一個妃嬪,想想宮裡如今還有什麼人,不禁心頭一震,難道是太子?
    「毓慶宮如今了不得,都賣起家當了,太子這是把銀子都花哪兒去了,這都不夠花了要拿東西換銀子?」榮妃絮絮叨叨地說著,消息傳到她這兒,也是手下小太監在順貞門有當差的老鄉小兄弟,聽了那麼幾句,就傳到了景陽宮。
    嵐琪心裡一沉,榮妃果然是七竅玲瓏心,若換做自己知道,一定悶聲絕不輕易告訴別人,可榮妃就不同,正因為知道這是不能隨便說的事,才不願一個人扛著,特地跑來告訴自己,萬一有什麼事,知道的人多了,她的負擔甚至危險就少了。
    榮妃自言自語著:「難不成肅貪的事兒,都查到太子頭上了?」
    嵐琪一言不發,只是配合地聽著,心中則另有主意,幾日後將嵐瑛召進宮,問起她這次京城的動盪,嵐瑛則唏噓著:「阿靈阿說看皇上的架勢,是不會等迴鑾秋後算賬了,皇上這一次收回的欠銀,好些都是拖了朝廷三四年甚至更久的。阿靈阿說皇上實在英明,皇上若在京城裡,保不定一些老臣跑去耍賴,可皇上隔著千里敲山震虎,大家摸不清狀況,反而都嚇懵了。」
    「涉及了不少人吧?」嵐琪問。
    「不少呢。」嵐瑛點頭,略尷尬地說,「好像孝懿皇后家裡也有所波及,她的兄弟隆科多還找我們家大伯周轉呢,我聽阿靈阿的嫂子說的。」
    嵐琪微微皺眉,國舅府樹大根深,傳說是金山銀山堆成的宅子,孝懿皇后昔日的承乾宮也是富麗堂皇,所用物件器皿無一不昂貴精緻,如今隆科多卻要找外人周濟,也不知是佟國維不幫他,還是國舅府已經大不如前,這裡頭的文章可深了。
    但聽嵐瑛又說:「進了阿靈阿家的門,才曉得這些富庶世家沒有乾淨的,這次嚇著不少人,但是也有膽兒肥沒動靜的,不論如何,反正皇上是賺得缽滿盆滿的了。」
    嵐琪嗔怪:「這叫什麼話,本就是欠朝廷的錢,還回來還不應該?」
    嵐瑛嘀咕著:「幸好是年頭上,這要是在年末,家裡如今的狀況,只怕年關難過。姐姐你是不知道,這些大門大戶實際又空又虛,大多看起來體面,關起門來能周轉就不錯了。」
    嵐琪道:「既然如此,你更要好好持家,勸阿靈阿不要再冒險,皇上哪天動了真格,六親不認的話你我都沒法子,這一次算是過去了,下一回又該怎麼辦?你安心把家業打點起來,你們家還有田地山林每年有進項,再加上俸祿過日子綽綽有餘了,你若過不好,我又要不安心了。」
    嵐瑛賊兮兮地笑著:「那姐姐上回給我的銀子,您等著要回去嗎,不要了可好,就當賞我了。」
    嵐琪本不在意,玩笑道:「那可是你外甥外甥女成親要用的錢,你這小姨實在好意思。」
    「可是阿靈阿拿來填補空缺還給朝廷,不又到皇上兜裡去了,到了皇上兜裡,不就是到了姐姐兜裡?」妹妹像個孩子似的纏著她,卻被姐姐拍了腦袋瓜子說:「那是朝廷的錢,皇上可不能亂動的,你這算盤實在太精。」
    玩笑歸玩笑,正經事不能馬虎,嵐瑛不過是嘻嘻哈哈落得輕鬆,心裡頭知道這事情有多嚴重,如今阿靈阿在她面前更加弱勢,一面寵愛妻子,一面又佩服她持家之道,好歹這一次動盪,沒把家業給敗了,在嵐瑛的操持下,家裡日子還能過得下去。自然從溫僖貴妃早年失寵落寞,到如今沒了,鈕祜祿一族真真是大不如前,也因此虧空的數目沒有嚇死人,阿靈阿害怕的哪幾項,總算給填滿了。
    而對於嵐琪來說,她當著六宮這個家,知道金頂紅牆下的日子也不容易,可從嵐瑛這次經歷,更加明白那些高門大戶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窘迫,照嵐瑛的話說,但凡貪污,自然從國家虧空上拿,但他們也有心要補空缺不敢太過招搖放肆,可是上哪兒來銀子補?自然是拆了東牆補西牆,再加上貪了的銀兩早晚要花了,如此一來虧空便如滾雪球般越來越大,漏洞越來越多,沒完沒了無止境。
    這些事,嵐琪還是頭一回知曉其中最根本的緣故,她也曾想不明白,那些貪官明明家財萬貫為何還不知足,如今想來,真是家中再多銀兩,也堵不上他們歷年造成的朝廷虧空,怪不得玄燁恨貪恨之入骨。
    再想榮妃所說毓慶宮周轉不過來的事,太子太子妃和皇孫的用度都是從內務府撥款,和皇帝乾清宮裡一樣,不與後宮妃嬪及其他皇子公主算在一起。嵐琪雖不知道其中細則,照例過日子是不難,左右每月都有銀兩東西送去,突然要周轉那麼多銀子,看樣子是和這次震盪脫不了關係。嵐琪並不清楚太子如今管朝廷那幾個衙門,今兒這才從政多少年,難道也捅出漏洞來了?
    每每想到這些,都一陣揪心,只怕若太子真有所虧空,玄燁收了這筆錢也不會高興。便在心裡打下主意,等兒子回京,一定要好好敲打他,絕不能讓胤禛在這上頭糊塗,即便不同流合污在朝堂之中會很辛苦,也絕不能走上不歸路。
    此時此刻,遠在江南的皇帝,正侍奉太后帶著妃嬪皇子到了杭州,陪太后遊歷杭城風光後,擬定本月二十七日,帶諸皇子檢閱杭城駐軍,並在校場比試騎射。
    那日之前,胤禛忙完自己的差事,便來找胤祥胤禵,要帶他們去選馬匹並跑一跑,好為那日騎射比試做準備,可胤禵卻悶在屋子裡誰也不理睬,胤祥跟著哥哥在門外,輕聲說:「他不高興,說和想像的不一樣,四哥你們跟著皇阿瑪到處走,他卻和我一道跟在皇祖母身後哪兒也不能去,這樣子還不如不出門。」
    胤禛笑道:「他才多大,想去哪兒,難道還要文武百官來給十四阿哥磕頭行禮?」
    說著話就往屋子裡來,見弟弟裹著被子悶在床角里,顯然是知道自己來了故意負氣,他背手站在一旁,沉聲問:「你要是真不願意去,我就帶你十三哥走了,回頭我會稟告皇阿瑪,說十四阿哥病了,檢閱駐軍不必帶著他,比試騎射也不必算上他。」
    窩在被子裡的小子一動不動,胤禵像是真委屈壞了,興高采烈地出門,出門前四哥還帶他去給短刀開了刃,可是真的離了皇城,他竟然被塞在馬車上跟在皇祖母后頭顛簸,快兩個月了,連皇阿瑪的面都沒見幾次,卻總聽說哥哥們跟著皇阿瑪到處去,一切和他想想的完全不一樣。
    「你是怕輸嘍?」胤禛突然道,看到被子裡的小傢伙動了動,繼續說,「我會向皇阿瑪說清楚的,你到底是病了還是怕輸,你不會連話都不會說了?要是再不開口,那就讓所有人都知道,十四阿哥怕輸。」
    胤禵一躍而起,眼睛瞪的溜圓:「哪個怕輸了,四哥不要胡說。」
    胤禛在他腦袋上重重一拍,責備道:「誰允許你這樣和兄長說話,一點沒規矩。」
    十四不敢頂嘴,不服氣地別過臉,卻突然被哥哥拎起來往地上一推,在他屁股後頭踹了一腳說:「像個姑娘似的躲在被子裡,虧你做得出來,立刻給我換了衣裳跟我走,你再磨蹭,要不要我給你鬆鬆皮肉筋骨?」
    胤祥怕十四弟再頂嘴,但哥哥看著並沒有動氣,趕緊上來打圓場,拉著弟弟去換衣裳。胤禵何嘗不想出門,就是驕傲的氣性一路受挫敗,心裡受不了了,到底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什麼都露在臉上。
    兄弟倆穿戴齊整出來,胤禛將他們上下打量,果然弟弟們都長大了,這兩個月沒怎麼見,彷彿又長個兒了,叮囑了幾句要他們別亂跑要懂規矩,便將弟弟一道帶出了門。
    雖然還是坐馬車,可十四阿哥顯然活潑起來,這幾天他生悶氣沒跟著太后出去玩耍,所以眼中所見都十分新鮮,一路上都在問十三哥這個那個,吵得胤禛頭疼,可看到弟弟們高興,他也只能受著了。
    待到了駐軍校場,這裡已經在準備後日聖駕檢閱的事,馬匹賤吧都已安排齊全,胤禛帶著弟弟們來選馬,一面說:「你們出門以來極少騎馬,一定都生疏了,皇阿瑪說了要你們上場不求贏過誰,可以輸了比試但不能輸了氣勢,不能為了求贏不知輕重,皇家子弟一定要有氣度。」
    可是哥哥說半天,十四阿哥的心早就不知飛到哪兒去了,少不得又被哥哥訓斥,只能老老實實耷拉著臉跟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