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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她長得最美

    「那臣妾就放心了。」覺禪氏苦笑,想了想又問,「娘娘,有些話臣妾不該說,可您心裡,您心裡是明白的對嗎?」
    溫妃眼神一晃,靜止須臾,眸中漸漸有晶瑩之物泛起來,卻又旋即燦爛地一笑,任憑淚珠子落下,點頭說:「我知道啊,我就想皇上來看看我,我不想別的事。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教我怎麼害別人,你安心在鹹福宮住著,我會好好報答你。」
    覺禪氏搖頭說:「臣妾不要什麼報答,娘娘覺得開心就好了,至於您說什麼害人的事,莫說臣妾不敢這樣想您,就是您真開口,臣妾也不會啊。臣妾只是舊年伺候了皇上幾天,知道皇上在乎皇子們,至於要怎麼讓皇上喜歡您,臣妾也不知道。」
    溫妃不以為意,很是心滿意足地說:「皇上能來就足夠了,我知道。」她頓了頓,臉上滿滿是失意,嚥下胸前的酸澀,再開口才說,「皇上喜歡德嬪呀,我知道自己的份量,可我喜歡皇上總沒錯吧?」
    覺禪氏看得心酸,深陷情愛的女人,就是這樣傻這樣癡,她曾經也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相比之下溫妃折騰還是為了可以實現的念想,而自己那時候活得行屍走肉,於己於人都毫無助益,想想那日德嬪指著自己說的話,說她和容若的愛情怎麼那麼卑微,心中雖然不甘心甚至恨她這樣輕視他人的感情,可不得不承認,德嬪的話不無道理。
    昨晚把皇帝從永和宮拉出來,覺禪氏並沒有報復了德嬪的快意,她只是想幫一幫溫妃,看她可憐而已。至於報復什麼人,就連郭貴人那樣的,她也不過是想法子擺脫,至於她遭受到的報應,都是咎由自取,更不要說為了德嬪昔日一句話,自己就耍手腕坑害她。
    「娘娘快回去吧,指不定有其他娘娘來瞧八阿哥,您在這裡呆久了,人家會多心的。」覺禪氏勸了一句,將溫妃送到門前,溫妃已不再悲傷,歡歡喜喜地說,「我會好好待八阿哥,你放心。」
    覺禪氏心裡一冷,未動聲色,只等溫妃遠離,才露出冷漠的目光,她真是一點也不在乎八阿哥如何,那是皇帝的孩子,不是她想要的孩子,昨晚聽著八阿哥哭得那麼淒慘,連香荷都忍不住,可她連逼自己心疼的心情都沒有,也曾反省過是不是太過冷漠無情,可她覺得假裝去愛那個孩子,才更無情。
    如是連著幾日,皇帝都在鹹福宮陪著溫妃,美其名曰照顧八阿哥,而宮裡的人雖然都不知道八阿哥沒真摔,但總還有同樣生了聰明或狡猾心腸的人在,看看這幾天皇帝對溫妃的眷顧,再看看前些日子皇帝莫名其妙對鹹福宮的冷遇,多少有風言風語傳出來,一如當年溫妃半路上從德貴人身邊把皇帝帶走,這一次溫妃娘娘更是大半夜直接把人從床上拉走了。
    這一日,為了招待幾位蒙古格格,佟貴妃在承乾宮裡傳了戲台,自然也邀請眾妃嬪相聚,幾位來得早些,佟貴妃還在裡頭和幾位格格說話,女人們便聚在外頭等候。榮嬪幾人早就到了,德嬪因看顧六阿哥,只等孩子不鬧了才來,不免慢了幾步,來時眾人已聚在一起說閒話,她正好聽見一句,「溫妃娘娘今日肯定不來了,與皇上夜夜*,多辛苦吶。」
    嵐琪在端嬪身邊坐下,就聽見安貴人說:「德嬪娘娘果然來了,不然又有人要說您的不是,說您為了皇上大半夜離了永和宮生氣。」
    「沒有的事,八阿哥傷了皇上怎好不去瞧瞧。」嵐琪嘴上敷衍,可心裡已經厭煩,這些女人難道不是靠吃飯喝水活著的?不編排別人瞎話就要死了嗎。
    閒話說著,惠嬪笑呵呵提起來:「萬歲爺自昌瑞山回來途中,曾離開隊伍去了趟軍營,前幾日給大阿哥和太子新聘了騎射師傅,聽說就是那會兒選的。」
    嵐琪聽見提起那幾天的事,難免有些心虛,正好端嬪說她髮髻後頭的珠花鬆動晃蕩,便轉過身給她侍弄,視線才一離開面前的女人們,就聽見有人說:「聽講皇上在那裡臨幸了一個宮女,可是皇上回來這麼久了,也沒見哪個宮女升了官女子,會不會是外頭的女人,萬歲爺沒帶回來?這要是萬一留了龍種,不就成了滄海遺珠了,皇上還真放得下。」
    嵐琪心中一團怒火,她知道自己離宮的事別人捕風捉影多少猜到一些,此刻這些話必然是裝傻羞辱她,可她再怎麼生氣也要忍耐,她們說得這樣難聽,不就是為了讓自己難堪麼,憑什麼要遂了她們的願?
    弄好了端嬪髮髻後的珠花,嵐琪收手坐正,才轉過來就聽惠嬪問她:「說起那幾天的事,妹妹你躲在永和宮裡養病,我們還當是你有喜了不方便告訴別人,你真要有好消息可不能瞞著,咱們等著送賀禮的。」
    邊上有人笑道:「可不是嘛,德嬪娘娘最得寵,咱們時時刻刻都盼著送禮恭賀娘娘有喜的。」
    安貴人立刻笑道:「如今要再多備一份給溫妃娘娘的禮物,皇上可見天都在鹹福宮呢。」
    女人們一陣嬉笑,個個兒彷彿出口氣似的暢快,嵐琪面上淡然,身旁端嬪暗暗握了她的手,她側過臉微微而笑,正好這會兒佟貴妃和幾位蒙古格格出來了,不知這裡的笑話,只讓眾人分坐看戲,台上鑼鼓聲一響,方纔的羞辱譏諷都被壓下。
    端嬪這才湊到嵐琪耳邊說:「她們再不說這幾句,大概就要瘋了,你只當施捨施捨,給她們一條活路。」
    嵐琪心裡稍稍鬆快些,但也沒說不該說的,更不會上趕著承認什麼宮女侍寢,反而笑道:「姐姐雖疼我,可她們那些話,並沒有衝著我來,姐姐放心,我不會多心的,咱們清者自清。」
    「你明白就好。」端嬪見她心裡敞亮,沒有再多說,之後只管看戲,而蒙古來的格格們頭一回看這些大花臉,瞧見武旦身手矯健,都喜歡得手舞足蹈,嵐琪就聽見後頭有人說,「真沒教養,若是留在宮裡,可怎麼好。」
    她心裡冷笑,看戲喝彩就叫沒教養?難道你們這些說三道四的長舌婦,就是有教養了,只怕連教養兩個字都不會寫,還在這裡對別人指手畫腳,真真可笑至極。
    而此時,承乾宮門前略有動靜,不多時青蓮過來說溫妃娘娘和覺禪常在到了,佟貴妃不屑,傲然道:「真是尊貴,我請客看戲,還這樣來得遲,如今宮裡是不是溫妃娘娘獨大了?」
    說話間,溫妃笑盈盈走進來,而跟在她身後的覺禪氏,產後坐月子至今不曾出過門,眾人去鹹福宮也很少看到她,今日乍見,一身杏色的宮裝襯著她生產後更加嫵媚的美艷容貌,直看得人彈眼落睛,女人們紛紛交頭接耳,又不知說些什麼是非。
    而隨著溫妃和覺禪氏給佟貴妃行禮,幾位蒙古格格也說著蒙語議論開,佟貴妃半句也聽不懂,笑著問她們說什麼,一位格格操著蹩腳漢語,指著覺禪氏說:「這位娘娘最漂亮。」
    眾人皆一愣,唏噓這幾位格格竟敢當著佟貴妃的話說覺禪氏最美,這不等於把刀架在覺禪氏的脖子上嗎?
    佟貴妃臉上果然不好看,要說這宮裡的姿色,若沒有覺禪氏,她便是上上乘,可偏偏有個低賤的女人麗壓群芳,把她也比下去。平日不出現也罷了,今日一露臉就讓她難堪,之後任憑台上的戲碼如何精彩,貴妃也沒再有過笑容,而不久後覺禪氏似乎意識到了不妥,竟是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瞧見覺禪氏離開的,惠嬪是其一,之後傳點心茶水,宮女們來伺候眾人洗手時,她趁著人多也走了。
    本是說去補補妝,可半途又說不舒服,讓寶雲去回了貴妃說她告辭,寶雲不能推脫,可她才走開,惠嬪就獨自帶著其他人先走,再等寶雲折回來,自家主子竟不知所蹤,出來在承乾宮附近逛了幾圈也沒瞧見蹤影,只有先回長春宮去等。
    而惠嬪甩開寶雲,一路就往鹹福宮這裡來,幸好走得快,沒讓寶雲跟上來,才好讓她去找覺禪氏說說話。且說鹹福宮的人前頭看到覺禪常在回來,沒多久又見惠嬪娘娘來,還都覺得很奇怪,惠嬪卻大方地笑著:「貴妃娘娘擔心覺禪常在不舒服,打發本宮來瞧瞧呢。」
    等宮女們將惠嬪引入配殿,覺禪氏見惠嬪突然造訪,又見她身後的人是從前幾張熟面孔,就猜想她一定是故意甩開了太皇太后安排的那些人,不禁暗暗冷笑,鄙夷這些女人們活得真累。
    「八阿哥沒事吧?」惠嬪和和氣氣地坐下問,又似很關切,「那個乳母還留著嗎?她那樣毛手毛腳的,往後還是另選一個吧。」
    覺禪氏淺淺在一旁坐著,垂首應道:「溫妃娘娘會做主,輪不到臣妾插嘴。」
    惠嬪卻道:「妹妹這話沒道理,八阿哥可是你身上掉下的肉,溫妃娘娘那麼不盡心,你不心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