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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身在何處心皆苦

    艾雲一愣,微微一笑:「那你們呆著吧,我趕緊回家補覺去了。」說完又囑咐了我幾句回去。子越送她出去。
    過了一會兒,子越帶著主任過來,又帶我去做了一番檢查,確定沒什麼問題,只是孕酮水平有些低。吃藥配合注射就可以了。不過主任還是建議住兩天院觀察一下,等穩定了再回家。子越點頭同意。
    待一切安頓好,我重躺回病房,只有我和他,看著他,我的眼淚忽然止不住的流。有些後怕,有些委屈,儘管我知道這份委屈不應該。可是深夜裡的那種倉皇無助,真的讓我心神俱碎。
    子越緊緊捏著我的手,眼裡方纔的焦急轉為心疼,半晌嘶啞著聲音說道:「對不起。」說完把我的手放在他的額上,有些痛苦的低下了頭。
    我的眼淚一滴滴滑落,另只手撫上他的頭髮,這個男人,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神色是無助的憔悴,一邊是他的女兒,一邊是我,他該是做了怎樣的掙扎?現在不過才9點多,他應該是接了艾雲的電話就趕了回來。天津不算遠,可是一個晝夜來回的焦急奔波,又是怎樣一顆心在受著煎熬?
    我忍不住哽咽道:「是我對不起,沒有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子越把我的手握的更緊,沒有吭聲。相對無言,唯有垂淚。第一次覺得原來有了孩子,真的就不是自己的事,自己可以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自己可以生病將就,得過且過。可是那個小生命,那麼脆弱,我一個人照料,真的是好費勁。遇到特殊情況,就手足無措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手機尖厲的劃破了寧靜,他鬆開我看了一眼,焦急又浮上臉龐,顧不得出門,急著接了起來:「曉攸怎麼樣?」
    對方的聲音很低,卻絲絲入耳:「馮子越,你不要太過分。」那是他妻子的聲音嗎?很低沉,卻很清冷。像一塊寒冰透過電話衝我砸過來。
    我的身體忽然開始哆嗦,怕到臉色慘白。他看了眼我,急忙走出門去接。他刻意壓低了聲音,我什麼都聽不到,我蜷起身子,縮作一團。不要讓我知道,我寧願自欺欺人,什麼都裝作不知道。眼淚不停地湧出來,忽然我聽到子越提高了嗓門吼著:「你想怎麼樣隨便,我走不開!」
    過了很久,他才拖著沉重的步子走進來,估計是在外面調整了半天自己的情緒。我有些失控的催促他:「你回去,回去,回去看曉攸,不要呆在這兒,這不是你該在的地方。」聲音在發抖,眼淚卻止不住。
    子越疾步過來一把把我緊緊的摟在懷裡,身體微微顫著:「這兒有你和孩子,讓我怎麼走?」
    「啊——」我的心裡瘋狂的掙扎著,為什麼要這樣啊。我想理智的告訴他該回家看孩子,可我真的捨不得他這個溫暖的懷抱,捨不得啊。一夜的委屈,忍不住放聲大哭。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漸漸的平復下來。有些哆嗦的問道:「曉攸沒事吧?」
    「沒事,她前兩天發燒的厲害,昨天晚上就好多了。」片刻又道,「她都十四歲了,抵抗力也不差。」這句話在安慰我還是自欺欺人?此刻,他是不是天底下最掙扎的父親?
    我自責的縮作一團,儘管我不知道我哪裡錯了,但我真的很內疚,如果不是我,他該守在曉攸身邊,像往常一樣做個好父親。可是,儘管我一再說不想影響他的家庭,走到這一步,不影響已經是天方夜譚了。相愛是兩個人的事,很簡單;可相守,再加一個孩子,便成了一個家庭的事,複雜到超乎我的想像。
    他守著我,神情疲憊,滿眼的血絲,卻無法成寐。只是手扶著額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出神,另只手緊緊抓著我。看著他的神情,我很心疼,卻無能為力。守在我身邊,他會擔心曉攸,可守在曉攸身邊,他同樣會放不下我吧。這種撕扯的糾結,太痛苦。
    不多時,他的手機又響了,我的身體猛地一哆嗦,又開始處在高度緊張。他看了眼接了起來,似乎是生意上的事,他交代了幾句掛了電話。看我緊張的樣子,他捏捏我的手,卻沒有說什麼。
    到了中午,我忍不住提醒著他:「你再給家裡打個電話吧,問問曉攸的情況。」
    他有些頹然:「應該沒事的。」
    「那是你的女兒,你應該打電話問問。」看著他的糾結神色,我還是忍不住開口了,我知道我這麼說很討厭,可是內心的愧疚,就如一個不停驅動的馬達,催促著我說這些看似不痛不癢的話,來釋放自己心頭的壓力。
    子越眉頭一皺,語氣變得生硬不耐:「都說不用了。打過去說什麼?」說完「騰」的起身,走了出去。留下有些怔怔的我。他很久沒用這樣煩躁的語氣和我說話了,可今天,我還是把他惹到了。是啊,打過去說什麼呢?關切安慰都顯得虛偽而無情,只能撩撥他妻女內心的失望痛苦。
    過了一會兒,他還沒有回來,我想去洗手間,緩緩走出門,卻看到他正在走廊的那頭的座椅上狠狠吸著煙,醫院來來往往的人,渲染出他孤寂獨坐在那裡的輪廓。
    我的心陣陣抽疼,無力的靠在了牆上,再沒有勇氣走出這道門。
    不知過了多久,他回來了,我貓在床上裝作睡著了。只感覺他微微歎了口氣,伸手在我頭髮上撫著,我心裡一緊,沒有吭聲。
    白天主任又來看了看情況,囑咐我按時吃藥,情況不錯。我和子越都是暗暗鬆一口氣。
    傍晚子越又出去打了個電話,回來神色明顯輕鬆不少。我忍不住問著:「曉攸好了嗎?」
    他終於擠出個淡淡的笑容:「好多了。退燒了。」我的心瞬間輕飄起來,暗暗念著佛。
    晚上我讓他回去休息,他卻執意陪著我,卻不到十一點,他已經熬不住在陪護的床上睡著了。我也輾轉躺著。
    忽然手機聲音很小一聲「嘀嗒」,我撐起身子,他的手機在我的床頭櫃上放著,屏幕上顯示著「曉攸」。想把手機給他,可看他睡得很沉,兩天在兩個城市奔波,已經實在很累,我不忍心叫醒他,又擔心有什麼事,猶豫再三,顫抖著劃開看了看:「爸爸,我想你了。你怎麼還不回來。」
    我的心瞬間被狠狠的揪成一團。我在做著什麼,一邊愛著這個男人,一邊傷害著他心愛的女兒。我不知道怎麼回,猛地把手機放在一邊,再不敢看。可又想著電話那頭那個可愛的女孩子還在眼巴巴的等著他的回復,我顫抖著手回了一條:「過兩天就回去。」過幾天?我也不知道,只為了她能安睡。而我徹夜難眠。
    第二天早晨,子越醒來,拿起手機裝到兜裡,倒也沒打開看。我無心與他講短信的事情,只定定看向他道:「我出院吧。」
    他一愣,溫聲:「不用急,主任都說了,再住兩天觀察觀察。」
    「我真的沒事了,住在這裡憋氣的慌。」我故作輕鬆道,「反正只是吃藥,在哪裡吃不一樣,醫院呆著我難受。」
    子越微微蹙眉道:「也不在乎多呆兩天。好了才行。」
    我有些著急道:「我真的不想呆了,在這裡每天覺也睡不好,還不如在家養著好。」近乎哀求的看著他,「讓我回去吧。」
    被我磨得沒法,他只好道:「那我去問問醫生。」
    醫生又開了些藥,便辦了手續出院。坐在他的車上,我終於舒了口氣:「我出院了,你該回家看看了。」
    「你急著出院是為了這個?」他眉頭蹙起。
    「不是。想回家好好休息。」我掩飾著。心裡卻一陣說不上的滋味。車行到懷柔縣城裡,路過一排商店,我看到有家玩具專賣,不由的心裡一動。忙讓子越停車。
    店裡的玩具很多,我站在一排毛絨玩具面前有些挑花了眼。小熊,小兔子,都很可愛。
    「怎麼想買這些了?」子越的唇際劃出個弧線,滿室的卡通,讓他的表情也不覺輕鬆起來。
    「給曉攸買一個帶回去吧。」我柔聲看向他,這次生病沒有陪著她,總歸是滿含歉意,卻又有些遲疑,「她喜歡這些吧?」
    子越一愣,略微一思索,回答的利落:「不知道。」看我驚訝的看著他,補充著,「她很乖,平時就是上課學琴看書,不怎麼玩兒。」
    「那她真的很乖。」想著那個乖巧的孩子,我有幾分羨慕,不知我的孩子將來會不會那麼貼心。有些失神,選了只泰迪熊,對子越笑笑:「再怎樣也是孩子,你送個禮物她會很開心的。」
    子越深看向我,微微動容道:「好。」他拿起兩隻泰迪熊,「給小傢伙也買一隻。」我的臉頓時漲紅,心裡卻暖暖一動。
    把我送回家,他顧不得吃飯,便又匆匆趕回天津。看著他的背影,我有些迷惘,我對於他,到底是幸福還是負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