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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為情解憂鋤作田

    我先進了病房,卻是一愣,林育誠又來了,只是頭還是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艾雲胸口起伏著,估計是剛沖林育誠發飆結束。我看看艾雲道:「有人來看你了。」
    「誰?」艾雲一愣。
    「康遠。」這個名字剛一出口,艾雲立即像受驚似的,眸子裡有絲不安。
    康遠提了一個果籃進來,看看林育誠,又看看艾云:「好久沒見了。」
    艾雲一把拽過林育誠,竟有些親密道:「育誠,這是我大學的學長,康遠。」
    林育誠被艾雲冷不丁的溫柔弄得一怔,但還是很快反應過來和康遠握了握手。康遠淡淡笑道:「今晚聚會聽她們說你病了,特意過來看看。沒事吧?」
    艾雲也淡然笑著:「沒事,身體虛弱,調理調理。」康遠也是場面經歷的不少,又和林育誠寒暄了幾句,倒也自如,便告辭了。
    康遠剛一出門,艾雲挽著林育誠的手便鬆了開來,瞪著林育誠:「還不滾?」林育誠有絲薄怒:「做戲完了就翻臉?」
    艾雲氣結,捶著床:「滾,滾!」
    我剛想出去迴避,林育誠已經一個箭步跨出了病房。我回頭看著艾雲,她抱著膝,失神的坐著,眼神一片空洞。
    正失神著,手機鈴聲響了,是子越。我看了眼艾雲,匆忙跑出去接。電話那頭是他有些沉沉的聲音:「在哪兒呢?」
    告訴了他在醫院,他沉聲:「我去接你回家。」心,忽然就放飛了,那會還在羨慕孟丹丹有人惦記,原來,我也不孤單啊。
    進了病房還是掩飾不住的眉眼彎彎,艾雲瞥了我一眼,木然道:「有這麼開心?」
    我有些尷尬,不知道怎麼回答。艾雲歎口氣:「小薇,你好自為之吧。別像我。」
    坐在子越的車上,看著他的側臉,平靜堅毅,倒未有疲憊的神色。我略微放了心,隨口說道:「今晚我們同學聚會了呢。」
    「怎麼樣?」他看了我一眼,神經似乎繃緊了。
    「子越,我發現我臉皮變厚了。」我有些失神,面對純真的過往,我竟然沒有一絲懊悔或不安。「我竟然能開心的很坦然。」
    他的右手握住了我的,淡淡道:「為什麼不坦然?」他的問題讓我一怔,卻也回答不上來。本就不該坦然的事,被他一問,似乎就該是坦然的。
    忽然想起徐碩拜託的事,雖不願摻和他生意的事,但徐碩開了口,還是勉為其難的說了一句:「對了,徐碩說想請你吃個飯。」
    子越唇際一挑:「你告訴他,心意領了。別虛客套。」他笑的有些玩味。
    我看著他的表情,細細想了一想,明白過來,問道:「你是不想虛客套,還是不想摻和人家的家事?」
    子越和老徐總是老交情,這次他不接韓國金總的生意,若是只想做個順水人情,大可以直接聯繫老徐總。他卻把人情賣給了徐碩,雖然報答了徐碩上次救我的情分,卻或多或少的摻和了老徐總的家事。老徐總年紀已大,退出江湖是不日的事情。子越此時給徐碩便利,貌似在徐氏接班人上有表明態度之嫌。若與徐碩走的再近,只怕惹得老徐總和徐總忌憚。
    子越斜睨了我一眼:「還不笨。」唇際盪開。我暗暗歎著,艾雲的老狐狸一詞果然是不錯的。
    子越沒在的這些天,因想著他老家有守孝的習俗,我將家裡大紅大綠的擺件基本撤去。床單被罩也換了一套淺藍色的。又幫他選了幾條素色的領帶放在家裡。
    他進到臥室,看著一室清藍,有些震動。轉身環住我,聲音有幾分激動:「小薇。」
    「我能做的,太微不足道了。」我不好意思的咬咬嘴唇,仰頭看著他懇切道,「我只想早點讓你開心起來。」話沒說完,已被他覆上我的唇,纏綿繾綣,卻又像搜尋著什麼。他的情動,總是讓我情難自已,而與他的交織釋放,又讓他情動不止。愛的味道,真的很甜美。雖然這份甜美,有些沉重。
    當一切歸於平靜後,他靠著床頭吸煙,若有所思的樣子。我伏在他的胸口,輕聲問著:「想什麼呢?」
    他摟緊我,吐口煙圈:「想聽?」我點點頭,夢囈般道:「想。你想說的,我都想聽。」
    「最近老想起小時候的事兒。」他緩緩的開口,「小時候村頭有個魚塘,夏天我和幾個哥們胡鬧撈魚,栽了進去,差點兒淹死。幸虧有大人路過把我們救了上來。回去被我父親狠狠揍了一頓。揍的真慘。」
    我想著他小時候那個頑劣的樣子,不覺抿唇輕笑:「你皮的真沒邊兒。」
    「那會兒就是淘氣。」他狠狠吸了口煙,「後來我氣不過,晚上趁大人睡覺,把院子裡的南瓜秧全扯斷了。」
    「後來呢?」我有些擔心,他這個禍闖的更大。那個年代,南瓜還是挺重要的口糧吧。
    「我怕了,躲在後山兩天不敢回去。等我父親找著我,我都餓暈了。」他的聲音有絲微顫,是懷念?是懊悔?我辨識不清。「後來全家那年都沒吃上南瓜。」這句話我聽得明白,滿是懊悔。
    「孩子的淘氣,也許也是大人的快樂。」我勸慰著。
    「夠嗆,缺份糧食,那年過的有點緊巴,父親母親都盡量吃的很少,給我們省著。」他的回憶很酸澀,我聽得已經入了神。有些想像不出來他當年的困頓,聽著他沉沉的聲音,有著絲絲心疼,只靠的他更緊了些。
    回憶過往,他終是很難釋然。他對於父親突然離世的悔恨,思及一些兒時頑劣,更觸痛他的神經。我一夜未眠,絞盡腦汁的想著,該如何做,才能撫平一些他內心的傷懷?
    第二天看著門前海棠樹旁的空地,忽的就有了想法。忙上網搜了家北京的種苗公司,定了南瓜種子。送貨很快,當天就到了,還幫我搭好棚架,服務蠻到位的。
    送貨的大爺笑著:「住別墅的也種地,真是稀罕。」我笑笑。我想收穫的,不只是果實,還有他臉上的笑意啊。
    看著那塊四方的地,我的心裡便生出了很多希冀。從沒發現,種植原來也是件很快樂的事情,當你把種子撒進去的時候,同時撒進去的,是希望。希望種子能生根發芽,開花結果,更希望他能卸下負累,心頭舒展。
    到了下午太陽快落山,我將頭髮鬆鬆挽起,換了身寬鬆的衣服,忍不住又拎了桶水出去澆著。看著水一點點浸潤,就覺得希望又快了一點。
    正拿著水瓢澆著,身邊傳來子越微微訝異的聲音:「你在做什麼?」
    我扭頭衝他粲然一笑:「種菜。」
    子越像在想著什麼,隨口應了一聲回到屋裡。我有些失落。張姐出來幫我澆著水,道:「趙小姐,今晚預報有雨,要不還是別澆水了?」
    我有些懊惱,我就是在做無用功。立即停手回到屋子,子越正在沙發上看著報紙,看我進來抬了抬眼:「忙完了?」
    我嗯了一聲,有些沉悶的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他也一定以為我在發無聊吧。便有些懶懶的不想吭聲。
    剛好澆過水也有些累,便走到樓上去躺著了。迷迷糊糊的幾乎要睡著,忽然聽到辟里啪啦的雨聲。我一下子驚醒了,糟了,今天剛播了種子,沒想到雨這麼疾,會不會種子被衝出來。
    我幾步衝下樓去。卻看到子越正在用送的塑料膜遮著地面,張姐在旁邊幫忙,還不停的說著:「我剛告訴趙小姐會下雨的,南瓜種子剛播上——」。
    我連忙也衝出去,子越抬頭對我大聲說著:「快回去。」他的頭髮上已經往下滴水了。
    我匆忙幫著把剩下兩個角壓好,大功告成,被子越一把攬著跑回了屋子。
    看著他濕漉漉的樣子,我忽然很想笑。捂著嘴看著他。
    他一把攬過我,兩個人都是濕漉漉的衣服就那麼貼著。他有些動情,喚著我的名字:「小薇。」
    他的突然讓我有些納罕,張姐隨後走了進來,倒看了個大紅臉。我微微掙扎著:「上樓去。」
    「小薇,你讓我很幸福。」他撫著我的頭髮,深看向我的眸子。我有些不好意思,甩開他跑上樓去。
    他正要跟上來,忽然手機響了,他在樓下接著,唇際微微挑起。我已經上了樓,聽不太清他的話,只看到他的表情柔和的快樂。心,忽然就泛涼了。
    過了一會,他走上樓,看我愣神站在樓梯口,他步子一頓,揉揉我的頭髮,猶豫了下,還是開了口:「曉攸鋼琴老師推薦她參加另一個比賽了。」
    聽到「曉攸」的名字,我的心就是一陣慌亂,他實在是不必要跟我說的。可是不說,我亂猜會痛,說了,我愧疚會痛。我勉強撐出個笑臉:「曉攸的鋼琴,是不是彈得很好?」我聽到了自己的心絲絲抽著涼氣的聲音。
    「嗯。」子越眉眼展開,「她很乖。」
    我有些失神的轉過身子,做父親的提到女兒,都是這麼幸福吧。只是,為什麼我的存在,彷彿玷污了什麼?我的眼眶有些泛潮。
    子越一把將我轉過來,深看著我道:「如果我們有個孩子,一定也很乖。」
    彷彿一聲驚雷,在我的頭頂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