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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以我之口度你水

    調教了艾雲一番,想想關太太的話,聯想聯想自己,除了賢惠能解憂做不到,其他的三點做的很好,從不嘮叨,連話都極少,更不會撕破臉的鬧騰,也不會酗酒。也是個安分守己的情人了。自嘲的笑笑,便也把那話放在了一邊。轉正這種事我是絕不會想的。只等自己的心能放下了,或者他的「一陣子」到了,也就該是徹底清醒的時候了。
    到了週三,接到了周亦的電話,公司一個數據填報系統的密鑰在我那裡,被我鎖起來了,現在急著報數據要用,也只能找我了。
    我詢問需不需要我過去送鑰匙。周亦忙說:「我去找你拿,你在家繼續休息。」
    只一會兒工夫,周亦就到了。我早等在小區門口了,見他的車過來,忙揮揮手。
    周亦停了下來,幾天不見,似乎瘦了一圈。
    我打趣著:「到底是自己家公司,真不是一般的上心。」
    周亦定定的看了看我,從頭到腳認真的看了兩圈,才舒了口氣:「還不錯,這下能放心了。」
    我開著玩笑:「別說你拿鑰匙是假,想來看我是真。」
    周亦附和著:「被你看出來了?這個理由找的可真費勁。」
    他說的語氣竟有幾分認真,我聽了心裡一慌,忙轉移話題:「你的貸款怎麼樣了?」
    周亦笑笑:「大冬天的不找個地方坐坐?就這麼就著西北風聊啊?」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前面有家上島。」上島咖啡該給我發個會員卡,就衝我這頻頻給他們帶客戶的熱乎勁兒。
    到了上島,選了個靠窗戶的座位,點了兩杯卡布奇諾,冬日的暖陽,照的很舒服。我懶懶的看著周亦,隨意的聊著:「顧婷婷被你搞定了嗎?」
    周亦搖搖頭,撇撇嘴:「都說美女難搞,她比美女都難搞。」
    我嘻嘻笑著:「就衝你把人家和美女劃清界限,人家就該不批你貸款。」
    周亦苦笑:「先送了個香奈兒的限量版的包,她眼睛都不眨的笑納了。」
    我一愣,香奈兒的限量包得多少錢,我沒概念。但應該價格不菲。我歎口氣:「那說明她胃口很大,你再接再厲。」
    周亦啜了口咖啡:「才幾百萬的貸款,難道還送套別墅麼?」
    我有些疑惑:「幾百萬,對公司來說是個小數目。何必還得去貸?有求著顧婷婷的時間,那個小酒廠都開始運營了。」
    周亦眸色有些凝重:「財務審批在周川那兒,他不點頭,我哪動的了錢。」
    「你父親不是支持嗎?」我更不明白了,之前明明說過和周川打過招呼了的。
    「周川,他開始就不支持併購,前陣子他主投了個另個項目,現在借口周轉不靈,向父親求援。父親索性誰都不管,讓我們自己折騰。」周亦笑笑,「無所謂,自己走出來的路才是自己的,靠別人幫忙終究不長久。」
    我佩服的看著周亦,他身上的確沒有一絲的紈褲之氣。但我都替他發愁:「那現在怎麼辦?」
    「攻心為上。」周亦挑挑眉毛,「投其所好比一擲千金更管用,我已經打聽好她的愛犬剛剛OVER,再送一條就得了。」
    我的心裡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我以前總覺得自己挺難的,找個工作不易,頤養父母不易。現在覺得周亦更不容易,為了做成一件事,屈下身段,去揣摩一個女人的心思,這又得需要多大的勇氣?放下多少的傲氣?
    我有些失神,周亦捏了捏我的手,滿含期待的看著我:「小薇,所以你得幫我。」
    我點點頭,偷偷的把手抽回來,自嘲笑笑:「我能幫什麼呀。」
    周亦沒回答,笑笑看向窗外,目光卻是一怔,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個高挑的美女正拿著單反衝著我們這邊拍著,看我扭過頭,粲然一笑。我也回以一笑。現在是個單反街拍都流行的年代。如果我可以瀟灑走一回,也挺喜歡做個背包客,到處去走走。
    「看見美女又移不開目光啦?」我抿嘴笑著。
    「至於麼。眼前這個美女都讓我看不過來。」周亦搖搖頭。
    我心一跳,時間也不早了,便忙起身和他寒暄了幾句匆匆回家。
    這兩天我的手已經停止了化膿,開始癒合。碰著也沒那麼痛了。和子越一直彆扭著,我對他強勢武斷不許我去工作心存腹誹,也被他和白萍的關係撩撥著,儘管他再次讓我相信他,我卻微微有些不能確定那份相信。而他對我的擰巴彆扭估計也很計較,每晚都是快半夜才回來。他越不回來,我心裡便又生出些哀怨,尤其是吃飯的時候,孤零零的一個人用左手緩緩的夾著,更覺淒涼。
    週四晚上,難得的回來的很早。
    我淡淡問著:「吃了嗎?」
    他冷冷回句:「沒吃。」便和我一起坐下吃著外賣。
    我這兩天左手已經不像原先那麼笨了,雖然慢些,卻穩當不少。右手繼續處於保護狀態。
    他掃了我幾眼,看我吃一筷子都要好久,可能實在忍無可忍了,一把抓著我的左手,歎口氣:「鬆開。」
    我心裡一酸,眼圈紅了。您今晚有空駕臨了,知道我吃飯不容易了。前兩天我左手比現在還不順,不也得每天吭哧著吃嗎,你關心過嗎,知道我是怎麼一口口的吃嗎?
    便死死抓著不肯鬆手,卻也不敢抬眸看他,只是努力的含著眼淚不讓它滴出來。
    他輕輕拽了拽,見我不鬆手便也作罷,半晌說了句:「明天我去出差。」
    我的心一抖,手裡的筷子應聲落在桌子上。心裡不停的泛著酸,若是平日,出差本是常事,可今天,就是忍不住眼淚了,一股悲涼油然而生。也罷,我本就不是溫室的嬌花,也不指望能被人知冷知熱的疼著,更不指望在我受傷的時候有盆雪中送來的炭。
    我拚命收著眼淚,抬眸看他笑笑:「嗯,你照顧好自己。」
    他撿起桌上的筷子,抽出張紙巾,把筷子擦了擦,夾起一筷子菜送到我嘴邊,聲音低沉有力:「陪我去。」
    我一愣,顧不得去吃嘴邊的菜:「為什麼?」
    他瞟了眼我的右手,聲音平淡無味:「這個樣子,你說呢?」
    心裡鬆了一下,彷彿有株幽幽的茉莉裊裊的升起,忽然就安定了,絲絲的幸福彷彿隨著那幽幽的茉莉也溢開來,直沁的心都悠悠泛暖。
    但還是一時緩不過來勁兒,便抬眸看著他,咬著嘴唇不知該說什麼。
    他又把筷子往我嘴裡送了送,歎氣:「真是磨人。」
    那頓飯吃的很慢,卻是我最幸福的一餐。他淺淺的笑著,我切切的看著,如果不去想其她的人,那瞬間,我感覺到了幸福綻開的聲音。
    第二天隨著他去了機場,才知道目的地是紹興。先坐飛機到杭州。我心裡便又有了些雀躍。離家越來越近了,近鄉情更怯,好在還不是回家鄉,便既為熟悉的景致開心著,又少了幾分回鄉的忐忑。
    飛機上一直睜眼看著窗外,子越看看我,合上眼睛隨口問著:「不困?」
    我有些失神:「你回故鄉的時候,會不會有心慌的感覺?」
    他沒有吭聲,半晌,幽幽的說了句:「我已經快20年沒回去了。」
    我一愣,問他是不是身份證上那個地址,他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20年,我不敢想像,我若是一年不回去,夢裡便都是故鄉的小橋流水。他的20年,沒有一絲的牽掛嗎?但看他閉眼的神情,也不便再問。
    從蕭山機場出來,便有輛商務車接我和他去吃飯。簡單的吃了個便餐,繼續向紹興開去。待到了紹興,已經是下午四點多,斜陽晚照。
    入住的酒店似乎在紹興的郊區,穿過市區,又行了一會兒才到。但是酒店卻是極有江南的特色,剛一進去,我便幾乎無法呼吸了。
    一衣帶水的木樓台閣,已點起幾盞昏黃的古典燈光,就像是千年的江南,悠悠訴著那份韻致。一路的小橋流水,服務員介紹,也可以坐船進入酒店,我更是升起無限神往。
    這應該算是家主題文化式的酒店,雖然能帶人穿越千年,但價格估計也不菲。
    我們住的是間庭院式別墅。屋裡是中式古典裝修。推開窗戶,便是水流遠山。瞬間所有的詩意便都傾瀉出來了。軋軋開朱戶,眼底的便是千帆過盡,斜暈脈脈水悠悠。
    點了兩份餐送到屋裡,子越專注的吃著,我卻是不時的看著屋裡的陳設,看哪裡都覺得既熟悉,又陌生的喜悅。說熟悉,是因為無論是裝修,還是擺件,都是典型的江南風格,說陌生,卻是不菲的價格造就的精緻。
    看我左顧右盼,子越終是忍不住了:「好好吃飯。」
    我滿心的喜悅,對他不耐煩的語氣毫不在意,出神的說著:「在這種房子裡住著,估計哪裡都不想去了。」
    子越抽抽嘴角,沒再應聲。
    第二天他一早出去辦事,我也跟著到了紹興市裡面去轉悠了兩圈。還是喜歡這種城市風格,小巧別緻,幾步便能看到水流淙淙。
    我自己去了趟魯迅故居,居然是憑身份證免費的。便高興的領了票轉悠。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我自己也沉浸在仍然能背出的課文裡了「碧綠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欄,高大的皂莢樹,紫紅的桑葚。」只可惜我來的季節是初冬,看不到生機勃勃的景致,卻也有份薄暮的別緻。
    又去了王羲之故居,戒珠寺,到了傍晚給子越發了個短信問他什麼時候回去。
    他很快的回著:「你先回。」
    我便知道又是有應酬,就自己先打車回去了。
    還好是自己先回,等他帶著一身酒氣回來的時候,我瞄了眼手機,已經四點多了。幫他把衣服脫了,看他躺在床上直舔著嘴唇,忙又倒了杯茶,想扶著起來喝兩口,他今天喝的有點多,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死沉死沉,我怎麼也掰不動。拿起杯子送到他嘴邊,水順著嘴角流了下來,他下意識的伸出舌頭舔著。看的我實在著急,要是有個吸管該多好。
    於是我做了一個平生最為風騷的動作,我自己喝了兩口茶清了清嘴後,便將嘴裡的水送到了他的口中。我一口口的送著,他下意識的吞嚥著,暖暖的唇齒相依,我忍不住輕輕吻著他的唇,他的表情輕鬆了許多,不再皺眉。
    看著他,心裡忽然有些不真實的感覺,這是我嗎,這麼露骨的動作,竟然在這種情況下做了出來。而且看著他順承著我的動作,表情溫和又懵懂,有點像個孩子,似乎——很可愛。我的心軟軟的化開。
    月色從木窗裡緩緩流瀉,看著懷裡的男人,我問著自己,小薇,難道你真的愛上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