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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月似流光難皎潔

    他扯著我進了屋子,反腳把門踹上。我的心隨著他的動作愈跳愈快。幾乎喘不上氣的掙扎。還處在暈車的狀態暈暈乎乎,雲遮霧罩。卻又心慌失措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他把我拽到了衛生間,擰開涼水,把我的頭摁在洗臉池裡用涼水沖著。已經是十一月底的深秋,涼水的刺激讓我全身不住的打顫,卻是將剛才吐過的污穢沖的乾淨了不少。
    一個個冷顫過後,我終於到了無力打顫的狀態,全身癱軟,只頹然的掙扎著,喘息著:「不要,我難受。」身子開始不由自主的向下滑著。
    他鬆開了手,我已經順著洗臉池緩緩的滑了下去,倉皇中我想抓著什麼,卻什麼也無力抓住就滑坐在了地上,心跳的飛快,我喘不上氣,頭暈的厲害,眼前的他似乎有點模糊,我拚命的甩著頭,想把他看清楚些。
    「告訴李秘書讓你回電話,你不回。我特意改簽了航班,回來看你怎麼了,為什麼讓我看見的是那種場景!」他的聲音有絲痛苦的掙扎,一拳捶在了洗臉池的鏡子上,鏡子應聲而碎,我聽見了自己的心卡嚓裂開的聲音。
    我恍惚的看到他的手流血了,想撲過去看看,卻是身上想用力,心卻跳的慌亂不堪,腦子忽然一片空白,坐也坐不住,暈著摔在了地上。
    他衝過來使勁晃著我,我悠悠的睜開眼睛,原來暈也只是一個瞬間啊。為什麼不可以像書裡寫的那樣,我可以暈幾天,或者至少,讓我暈一夜,起碼,讓我可以好好睡一覺,起碼,讓我的心可以暫時安歇。
    看著他焦灼的眸子,我的眼淚開始滑落,他緊緊的抱住我,眼中全是痛苦,似乎捧著一個易碎的花瓶,不知道該怎麼放才好。看我睜開眼,他神色恢復了些平靜:「你怎麼了?」
    我的心說不上的滋味,微微疼了一下,想擠個笑容出來,卻怎麼努力也做不到,只好慘然的笑笑:「我很沒用。」
    他一愣,抱著我的手緊了緊,歎口氣:「怎麼那麼倔?」
    我咬咬嘴唇,一晚上了,從見到他到現在,就這句帶著點埋怨的口氣,還讓我覺得稍稍有些暖意,沒有那麼冰寒入骨。再也忍不住,抽泣著道:「一個朋友住院了,我們,只是去看看。」
    他抱起我走向臥室:「別說了,我知道了。」
    他把我放在床上,坐在我身邊,一下下的撫著我的頭髮,目光中卻有我看不清的沉鬱,像在看我,又好像穿過我的身體在看著什麼。
    我有些害怕,扯著他的袖子,心裡拚命的在說:相信我,相信我,真的只是去看個朋友。卻看著他的目色清冷,怎麼也說不出口,只是扯著他的袖口來回的攥著,直把袖口都攥到了發皺。愁腸低回,萬般心語,只付與一聲低歎。
    他扯扯嘴角:「力氣還不小。」
    我看著皺巴巴的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鬆開手,卻被他反手一把抓起我的手,直看著我的眸子,似乎要看到我心裡去:「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我的心一痛,給你打電話,你有空理我嗎?卻是不願做出怨婦的神色,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說:「怕影響你辦事。」「辦事「兩個字我竟不自覺的加重了語氣,這句話再出來便有了些怪怪的酸意。我不覺有幾分羞澀。
    他微微一怔,忽的笑了,笑的很淺,唇際彎彎的弧度,像天畔的新月:「你不知道有種情況叫沒電嗎?」
    我有種被看穿的尷尬,心裡忽然一鬆,忙掩飾著:「對,我的手機就是沒電了。」
    他微微用力捏了捏我的手,淡淡的笑著:「以後有事找不到我,就找李秘書。」
    我本想說那晚給你打電話的目的就是要給李秘書減負呢。便回著:「我怎麼好麻煩你的人。」
    這句話卻讓他眸子一黯,有些吃痛,摸著我的臉語調有些傷感:「你怎麼和誰都比和我走得近?」
    我語塞,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是因為只有你,讓我患得患失,不敢傾心前往你的內心嗎?還是因為只有你,讓我百轉千回,卻終不敢無所顧忌的傾訴?還是因為只有你,讓我愁腸百結,難以輕鬆笑鬧?這些話縱然在我心裡吶喊了千百遍,卻只有午夜夢迴才敢自言自語,面對他,我無論如何也張不開嘴。
    捧起他受傷的手,我有些刺目的心灼,眼淚不覺吧嗒吧嗒的滴了上去,抬頭著看他,努力扯出個微笑,卻反而哭笑不得的難看:「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傷自己?」後面還有一句:我也會心痛啊,卻是生生的壓了回去,沒有啟齒。
    忽然他的電話響了,在寂靜的夜裡聽著無比的刺耳,我的心隨著鈴聲緊緊一顫,扯著他的手慌忙鬆開。他看了看號碼,摁掉了電話。
    我想笑,看著他淡淡道:「嗯,這也是沒電了。」
    他轉看著我,一副氣的牙癢癢的表情,捏了我的臉一下,我剛要掙開,卻已被他俯身吻了上來,粗重而動情,又帶著糾結癡纏,低聲呢喃著:「你在乎我嗎」
    我沒有回答,心裡在低語,我在乎嗎?細細的回吻他,第一次用情的,認真的回吻著他的唇,他的眼眸,他的鼻子,我想用我的吻告訴他,我對你,何止是在乎,早已遠遠不止在乎了啊。
    什麼時候的沉淪,自己也不清楚,也許當他一次次說要我的時候,被佔據的不止我的身,還有我的心,但令我無法自拔的,也許只是他深情的一個凝視,夜色裡一聲低低的歎息,就陷進去了。
    這算愛嗎?應該不算,我沒想過結果,甚至沒在乎過程,只是沉迷在自己的情節中無法自拔。也許我不是愛上了他,只是愛上記掛一個人的這種感覺。對了,應該是這樣的。只能叫沉迷,而且是沉迷在自己的感覺中。糾結著,與自己的內心爭鬥糾結著。
    可是當他的吻滑過我的身體的時候,我幾乎動情到每一寸肌膚要隨著他的吻化開,隨著他的吻綻放出幸福的小花。滿室的月光畫不出情動的流光相皎潔。我的雙手滑過他的背,微微用力的掐著,他有些吃痛,一口咬上了我,卻並不是很疼,我用力,他也隨著用力,似乎只有這力量,可以告訴彼此想在對方的心裡進入多深。我問自己,我和他只有這種語言,才能通往心靈嗎?
    這一次,情濃之時少了幾分情慾,多了幾絲掙扎,多了幾絲糾纏,那個電話帶來的情緒,讓我和他都不知怎麼解釋,也不知道怎麼相信。第一次在交纏中感覺到了沉重,似乎彼此都想證明著什麼,卻又證明的有些無奈,有些無力。
    他在我身體裡的力量總能輕易讓我癡迷到忘卻了自己,也只有當他在我身體裡的時候,我才能真切的感覺到,起碼這一刻,他是我的,只是我的。既然如此,是
    不是我只能把握著這一刻,用這一刻的歡愉,去盛放我的所有思戀?
    當他喘息著在我身體裡釋放的時候,動情的緊緊抱著我的頭,彷彿自言自語,又彷彿在低吼:「為什麼只有這個時候,我才覺得你是我的?」
    他的話讓我一愣,眼淚卻奪眶而出。
    暗夜沉沉,我和他似乎都開始了疲憊。他低聲說著:「明天去辭職了吧。」
    我輕輕嗯了聲。有些害怕。
    當最初的情慾開始變得疲憊,變得憔悴,甚至變成了掙扎的時候,我清晰的感覺到了有種指縫流沙的倉惶,想抓,卻流逝的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