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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婿

混到徐循這個地步,距離後位真個只有一步之遙了,她要說自己不是宮廷權力的頂層,真是沒有多少人會信。權力在上層間流轉也實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靜慈仙師身子本來就不好,當皇后時差點沒有病逝,這也是人盡皆知的事實,她需要在長安宮靜養,也十分自然。而既然如此,太后和皇帝議定讓皇貴妃來管家,也就顯得順理成章了。畢竟皇后也是多年多病,現在在外人看來,才剛剛有了痊癒的勢頭,而皇貴妃以前還是貴妃的時候,就曾經管過一段時間宮務——而且,在底層宮女和低層妃嬪心裡,還管得要比幾位主子都好些。

宮裡雖然大,但到底也都是由人組成的,徐循前番主事,已經贏得人心,今日再度接過宮務,自然事事順遂。她還沿用了舊例,由喬姑姑、周嬤嬤輔佐,兩位尚宮理事,又都是用老了的人,不用她多說什麼,也都是盡力做事,任何一件事務,都能給她舉出許多前例,又分析種種做法的利弊。

底下人能使勁,徐循自然也省力,再加上清寧宮對她的寬厚政策,這一次管宮權的交替,也是平穩過渡。徐循幾乎是在上下人等的一片歡喜之中接管的,才不過幾天的時間,她什麼都沒做呢,眾人便都交口稱讚,「畢竟皇貴妃娘娘慈和!」

在這一片喜慶之中,唯一一個不高興的人,大概也就是皇后了。——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為了讓她不高興,太后也不至於捏著鼻子支持徐循。這一次雖然她部分達成了自己的目的,把管宮大權從清寧宮裡撬了出來,但皇帝沒和她做商量,便讓徐循接管宮務,也很難說是她心中最理想的結果。

既然名義上還病著,那就需要侍疾,徐循去給皇后侍疾的時候,她的臉色就不大好看,見到徐循進來,便酸酸地道,「喲,仙女兒來了。」

徐循安然道,「我不明白娘娘是什麼意思。」

皇后現在病也就是病個名義,來侍疾的妃嬪們,基本上就是在偏屋裡枯坐幾個時辰回去,明知道她在裡屋精神著呢,也不能不苦熬著。即使徐循是皇貴妃,亦不能例外,不過她起碼也還有點特殊待遇,露過面,皇后不請進去,大概坐一坐也就能回自己屋裡了,不如別的妃嬪還得坐夠一個下午——皇貴妃的身份,帶給她的也就是這點不同而已。

今日皇后請她進來,可能本來也就是要酸她的,見徐循反應平淡,她洩了氣,悻悻然道,「別以為你有什麼好得意的,此次我本也沒想再行管宮,只不過不願再讓她膈應我罷了,你得大權,正中我的下懷——亦不能算是我輸。」

皇后的勝負欲真是令人無可奈何,徐循無奈道,「我又沒說是你輸,你到底在和誰下什麼棋啊,由頭到尾,又關我什麼事了?」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皇后掃了徐循一眼,哼道,「以大哥性子,他又怎會對仙師如此和氣,你這一陣常跑清寧宮,不是去找仙師、太后商議,又是找誰去的?」

皇帝沒留意她的動向,不代表仙師會不留心,不過,徐循從她的話裡也不是沒有獲取信息:這件事,她從頭到尾都只是猜測,聽起來並沒有和皇帝溝通的意思。看來,她感覺不差,皇帝始終未能完全原諒仙師,只怕他在這件事上,亦不是為皇后張目,只是一則厭憎仙師,一則維護栓兒而已。

「畢竟是姐妹一場,她昔年在上時,對我也並不差。」這念頭也就是一閃即逝,徐循怡然道,「我是為了護她,又不是為了踩你,你也未免太多心了。」

皇后搖了搖頭,她忽然流露些許感傷,「比起聖意,畢竟還是輸給你了……」

徐循不免有點尷尬,皇后要是盛氣凌人,她說不定還更舒服點。「今日娘娘讓我進門,就是為了說這事兒?」

「那倒不是,」皇后因徐循不耐煩的語氣,也白了她一眼,「我就是想問你,清寧宮處理掉的那兩個人,真的該死麼?」

皇帝在這件事上,肯定也對皇后有所交代了,徐循不知她再問自己一遍,用意何在,不覺微微一怔,方道,「這……」

她還沒說話呢,皇后又截入道,「場面話你也不必說了,我就覺得奇怪,王振談起此事時,總是吞吞吐吐的,我要細問究竟,他卻又不肯說了。只怕所謂他指證出的那兩人,也沒有那麼真吧?」

王振這人,這些年來也算是當紅了,先是在皇帝身邊,後去了尚寶監,之後不知怎麼又鑽營到太子身邊當大伴了。為人機靈會來事,徐循沒少聽見人誇他,她對他本也沒什麼印象,可今日卻不由添了幾分不喜:他倒是真不耽誤,帝后之間,誰也不得罪。也不想想,若是這話被皇帝知道了,他能討得了好麼?

「這我就不知道了,左右如今仙師也回長安宮去了,想必你身邊的養娘保姆,對栓兒看護得也會更嚴密,到底是不是她們倆,還重要嗎?」徐循反問道,「那兩人一向是仙師腹心,要想找出更重要的卒子都難了,你難道還不滿足?」

皇后被徐循堵得說不出話來,她悻悻然地哼了一聲,尋思了一番,又道,「不是我不滿足,只是覺得內有蹊蹺……」

她到底還是揮了揮手,自嘲道,「罷了,即使有蹊蹺,大哥都說了到此為止,我又還能如何?現在連老娘娘都被收拾得老老實實的,說什麼是什麼,說不讓靜慈仙師出長安宮,仙師就真不出去了,老娘娘一句話都沒有多說……我算什麼,又哪還敢輕舉妄動呢?還當我是你啊?」

這話雖然是嘲謔,但也透了幾分真意:伴隨著皇帝掌權時間的延長,他對朝廷和宮廷的掌控力也就越來越強,在這宮裡,能違逆他意願,甚至是和他稍微做個對抗的人,也是越來越少。徐循苦笑一聲,也是說了實話,「又何苦擠兌我?你當我想管宮?還不是大哥讓我管,我不能不管……」

兩人對視了一眼,一時間倒有些古怪的同病相憐之感——卻又覺得有些奇怪,畢竟兩人身份對立,也實在不適合這種惺惺相惜的情緒。

皇后先打破了僵局,她咳了一聲,道,「我聽周嬤嬤說,近日宮裡還算是無事?」

「畢竟是開春才接來的,」徐循如實道,「除了些常例事務以外,也沒什麼,其實六尚都能管了,我這也沒有什麼活兒。」

「那倒不如把原來沒做完的事給撿起來了。」皇后看來是早打好了腹稿,看似是閒談,其實不知多麼有節奏,「你之前不是看內安樂堂不過眼嗎?這幾年來老娘娘管事,雖說裡頭多了大夫,但醫術如何,你也曉得的了。」

這麼大一個宮,如何能有不死人的?這幾年來永安宮有病的宮女也不少,現在內安樂堂有了醫師,徐循也不好再大開方便之門,讓他們出宮看診——當然,也不是沒有人痊癒了回來,不過亦是有人落下病根,不能回永安宮服役,也有人病死,算起來,痊癒率還要比以前更低。

徐循這一次接手宮務後,主要也就是在想這個問題,她不管事的時候,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也不會自討沒趣地想著改變,現在管事了,自然就要設法改進一下宮裡的診療系統。不過,要她相信皇后完全是出於好心,這也是不可能的。

見她不說話,只望著自己不語,皇后不免一笑,倒也大方,「老娘娘都為我添堵上幾年了,我也給她添點堵,不算是過分吧?」

這一招也的確挺狠的,算是陽謀一類,算準了徐循的性子,必然是對現狀看不過眼的,她這推一把,若徐循出手了,等於是又打太后臉,太后丟人不說,和徐循關係自然疏遠。若她沒出手,皇后日後又多了一條鄙視她的把柄,真是怎麼算都不為輸,徐循氣道,「娘娘,您這時候還奇怪我為什麼不想和您做朋友麼?」

皇后露出微笑,泰然自若地道,「我現在也覺得,似乎不做朋友,倒比做朋友更爽氣一些。起碼有些事,拿到檯面上來講,要比放在心裡更有趣味。」

她若是因此大為動氣,等於是在娛樂皇后,再說,徐循雖覺無奈,但的確倒也沒動什麼情緒,經過這些年的風風雨雨,她早已不是那個眼裡不揉沙子,以為世界都和書裡說得那樣純淨的小孩子了。

「對這事,我也是有想法的。」她爽快地承認道,「到時候見機行事吧,若是不成,還得借助娘娘的力量呢。」

「咦,你如今倒是看得起我了?」皇后捂著嘴巴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這話是誰說的,我怎麼倒忘了?」

徐循狠狠地白了她一眼,皇后越發止不住笑,這些年來,她不必管宮一心休養,氣色已有很大好轉,如今笑得更是開心,昔年那個形容枯槁的憔悴病人,已隱隱又被神采飛揚的少婦取代——只是這少婦的眼角眉梢,終究是多了幾許掩不住的皺紋。

「之前內書堂設了醫科,也請了先生來教,雖然這畢竟比不得外頭的名醫,但好歹也要先應用一番才好。」徐循也沒什麼好瞞人的,畢竟這事就算皇后現在不知道,等到實施的那天周嬤嬤也會回報。「不然,這些內侍豈不是倒霉無用了?都是讀書種子才能入選內書堂,也不好糟蹋了人家。先用,若不成,也算是仁至義盡,到那時再設法舉措吧。」

這一拖,起碼就能拖出半年一年時間,畢竟醫科從開設到現在,還沒過幾年,皇后一撇嘴,「如此雖是正理,但內宮一年,也不知要為此多枉死多少人了,你心裡真過意得去?」

「我是過意不去,也沒什麼好辦法。」徐循平平道,「不如,讓娘娘來管?」

一句話就把皇后給噎住了,她白了徐循一眼,哼道,「你這是激我?」

徐循只笑而不語,皇后想了半晌,道。「我雖還沒痊癒,管不得事,但也不是沒為這事籌謀過,從前不知道還罷了,如今知道了,自然沒有這樣下去的道理。你說的那些對策,也無法收到立竿見影的效果。醫科出師,怎麼都要幾年的,若是依我,不如先派人去周王那裡,索要些能醫的宦官來,又或是能醫的民間大夫,在南內一帶開闢一處臨時醫堂,平日內安樂堂若是治不好的,便轉過去,先對付幾年,如此即使醫科不成,也有個退步。」

徐循訝然道,「原周王都去了近十年了,如今這一位是戲曲大家,他身邊還有善醫之人麼?」

她是真不知道此事,所以問得誠心,因這一代周王兩父子都是極有名的,老周王是神藥星下凡,著有許多本草著作,小周王卻是雜劇大家,這幾年都往京裡獻了不少祝壽的雜劇,卻沒聽說他也擅長醫藥。

皇后面上一紅,道,「去了嗎?我一時倒是忘了,病過以後,記性有時會忽然不好。」

周王很少進京,平時內廷女眷和藩地基本也沒有來往,會記不得很正常,徐循反倒相信皇后的確是邊說邊想,她想了想,道,「其實也未必要周王給人,究竟內廷病人能有多少,太醫院那許多醫生,又不至於個個都忙碌,內安樂堂治不得的,再請他們過去,也不算是大材小用了。直接由他們頂個幾年,也不算什麼吧。」

皇后寧靜微笑,「皇貴妃此言有理。」

徐循不免又有點鬱悶,被皇后這一說,她倒沒借口再拖延了,這個方略早一日實施下去,內安樂堂的病人也就早一日更有痊癒的希望。

「待我先和大哥商量過吧。」她當然也沒有一口應承下來,喝了一口茶,不欲再繼續這個話題。「栓兒在那事以後,還好吧?」

「還成,他課業忙,心眼實,也不會亂想。」皇后猶豫了一下,「壯兒那邊——」

「壯兒已經知道自己身世了。」徐循歎了口氣,「反正就還是那樣吧,他倒是沒再說要見自己的親娘。」

「畢竟是你得大哥疼。」皇后又開始泛酸了,「我們家這一位……唉,也只能見步行步了。」

「那我和你換?」徐循沒好氣:就說這序齒一樁,皇后寧可煩惱死,都不會願意和她換的。

「我拿圓圓和你換點點吧。」皇后長出了一口氣,輕輕地搖了搖頭。

徐循沉默了一會,「你和圓圓的關係……」

皇后只是搖頭不語,她澀然道,「孩子大了,有自己主意了,有些事不是解釋就能解釋得清楚的。」

想來,她平日也很孤獨寂寞,這樣的話,在為人母者極為稀少的宮廷裡,亦沒有多少人可說。是以才會願意把自己的傷疤,在徐循跟前揭開,只圖個傾訴的痛快。

徐循對此,唯有默然,她卻不可能學著對皇帝,也捏捏皇后的手。此時只想問一句:若是時光倒流,還會做一樣的事嗎?

這問題才一浮現,徐循心裡也有了答案:皇后是一定會做這個選擇的,只是和上次不同,這一次,她會做得更完美、更到位,預先除去所有威脅,爭取所有支持……畢竟,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人,這種人是絕不會因為怕輸而不敢賭的。

皇帝、皇后,甚至是文皇帝、太后……即使是時光倒流,到了下那個決斷的那一刻,徐循以為,也有極大的可能,即使明知日後的發展,他們也還會做出一樣的決定,這些人雖然性情各異,但卻都有一點相同:他們都很有自信,很相信自己是不一樣的那個人。

對皇后的一點點同情,又淡化了開來,徐循心中本來就不強的罪惡感更減弱了,她提起了剛才被自己一再遷延的話題。「你說到公主們,我倒是想起來了。大哥意思,也該把阿黃的婚事給辦一下了。」

皇后一驚:「阿黃今年才十四歲吧?她幾個姑姑,都是十七八歲才出嫁的呀,會不會早了點?」

「此事說來也怪我了。」徐循吐了口氣,「我是以她為藉口,向大哥求情的……」

皇后頓時『了然』,她不免搖了搖頭,倒是為阿黃說了句話,「怎麼說也是頭生女,才多大點年紀,為了仙師,就要——大人的事,又何必牽連到孩子。」

她一輩子精明算計,如今卻反而為算計了她的人說話,徐循現在也不知是該感到好笑,還是可悲,她道,「大哥就是這樣的性子,他定了的主意,又有誰能更改?我也就是和你打聲招呼,免得周嬤嬤聽到這事,又要明裡暗裡設法打探——她也好一把年紀,很不該如此費心。」

皇后笑啐了一口,有那麼一瞬間,倒真像是兩人年少時對坐著拌嘴說家常一樣,笑盈盈地,沒有任何言外之意地道,「你倒是會籠絡人心,比我還會心疼我的人。」

徐循望著她生動的表情,忽而想起從前,心中唏噓,豈是一語能盡?

#就如同后妃兩人一致的體認,現在在這宮裡,能抵抗皇帝決定的人並不多。皇帝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別人對他的決定有疑惑,也只能放在心裡猜著。反正太后就是如此,即使對阿黃的婚事忽然被提上日程,她很可能有自己的猜疑,但以徐循瞭解到的情況來看,就算有想法,她也沒對皇帝提出來——自然也就不會來問她了。

雖然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宮裡那些熱情待她的女官、妃嬪,心裡肯定也都巴望著她為她們謀點福利,不然,她們待她也不會好成這樣,好到讓徐循都有些受寵若驚。不過經過再三思量,徐循還是決定先把阿黃的駙馬定下來再說,免得兩件事互相影響,萬一太后惱羞成怒又要對付她什麼的,一來二去,反而是兩件事都給耽擱了。

國朝的公主採選駙馬,和宮廷採選秀女一樣,都是在寒門小戶中揀選,選出來的駙馬沒有特殊情況,也根本無法參政,一般來說就是領個虛銜,平時出門儀仗擺得好看,朝會上有個體面的裝束而已。如果是有能耐的,也許也能入仕,但做事可以,卻決計團結不起勢力,正宗駙馬該做的只有一件事:服侍公主。

縱然是錦衣玉食、僕從如雲,但男子漢大丈夫,立身於世不能有一番作為,在娘們腳邊蹉跎一世,甚至連妾也不能納。而且公主平時居住公主府中,駙馬非召不能相見,大部分時間只能在駙馬府裡孤寂度日。如此生涯,別說要顧及全家人仕途前程的大家子弟、讀書種子了,就是有點志向的富家子怕都不願為。是以選駙馬和選秀女一樣,也是受民間廣泛排斥的事情,皇帝的幾個姐妹出嫁時,徐循修身養性,很少過問外事,此時瞭解一下,才知道原來選秀背後居然還有如此故事。更是聽到了幾個神神秘秘的傳言:據說幾個公主的夫婿裡,除了嘉興長公主的駙馬的確是條漢子,在迎娶公主以前,已有軍功在身,平日裡也算是精明強幹以外,其餘那幾個駙馬,都是老實有之,機變不足,通俗地說,那就是有點笨……

阿黃不論性子如何,反正距離笨是很遙遠的,找個太老實的駙馬,只怕是壓不住她,更怕她有『縱然是駙馬舉案,到底意難平』之歎。徐循少不得又軟語央求皇帝,讓他派個心腹過去採選駙馬,而不是按例從宗人府中找個宦官出去。須知道宮裡宦官不少,很多人做了一輩子的宦官,也算是混出頭了,但可能只是見過皇帝幾次。派這樣的人去選駙馬,誰知道選出個什麼樣的人出來?自然是不如心腹讓人放心了。

也許是為了彌補阿黃,皇帝倒是欣然答應了她的請求,更是慷慨地直接派出了金英——這一位也算是司禮監的幾大巨頭之一了。因阿黃婚事倉促而來的一些猜測,到底也因為皇帝的優待,而平息了下來。

徐循也不敢怠慢,召了金英來,要求提了幾乎一百多條,又要人品好,又要長得好,又要家裡清白,家風嚴正……金英聽得一臉苦笑,等徐循說完了,方才上前稟道,「回皇貴妃娘娘話,您明訓有理,只有一樁事——也不知是誰走漏了消息,這宮裡選駙馬的消息一出,城裡許多人家,忙忙地都辦起了婚事哩!」

啊?徐循傻眼了,她反射性問道,「那,之前幾個長公主成親時——」

金英壓低了聲音,「長公主成親時,也是一樣,城內讀書識字的人家,又有多少是不願孩兒們去考科舉正經為官的?均是都紛紛定親了。那一等商戶人家,又不免太低賤了些,老娘娘為嘉興長公主選了半日,左選不中右選不中,若非如此,也不會硬選了如今的駙馬都尉——當時那位都已經是官身了,按理,是不該入選的。至於餘下幾位妹妹麼……」

餘下那幾位,不是老娘娘親出的,當然就沒這待遇了,徐循這才明白過來,一時間,不但為阿黃,而且預先還為點點發愁起來——

如按此理,只怕佳婿難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