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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助攻

新京和北京的緯度幾乎相同,但在自然條件上卻要比北京優越一些,由於建都晚,城市規劃做得比較好,也要比北京那樣簡單粗暴的城套城模式來得更為科學,宜春醫院雖然在城市中心地帶,但附近就有好幾個寬敞的綠地公園,傍晚時分,許多剛下班的白領在綠地中漫步,也使得公園的氣氛少了幾分大城市常見的喧囂和緊張,多了幾分悠閒。「你打算在心理醫生的職位上再干多久?」含光問,即使已經過去了幾個月,她還是有點感慨,「這可是宜春醫院哎,你確定你真的沒動用權大哥的關係嗎?」宜春醫院是魯國最大最早,當然也是最牛的醫院,和宜春銀行一樣都是開國時期延續至今的產業,不過,宜春銀行早已經不是幾家參股這麼簡單,而宜春醫院卻還是權傢俬產。權家在魯國的身份地位,可見一斑了。這麼好的醫院,大把醫學生搶著要進,權季青即使真的考到了執業證也不能說明什麼,這種小圈子都是很講人脈的,即使他能偽造出足以通過考試資格審查的學歷證明,但不是熟臉的話也很難進入醫院——這些事情還是含光以前聽權寅無意間說過的,此時當然不免有些疑問。權季青聽了,倒是微微一笑,也沒分辨什麼,反而半開玩笑地說,「你就當我捉住了科室主管的小辮子吧。」含光笑說,「別說,你敢說我就敢信,那以後我就當你是這麼回事了。」她知道權季青蠻喜歡現在的職業,起碼比對以前的工作要投入多了,之前兩人見面的那幾次,他也經常在處理病例,以前可沒有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還投入工作的情況,含光不免懷疑權季青打算把這份工作天長日久地幹下去,不過,在她有這個想法之前,權季青倒是說,「在醫院頂多做一年吧,雖然偶爾能見到有趣的病例,但是大部分病人在我看來也就是無病呻吟而已。最重要的是,心理這玩意,你要摧毀容易,重建卻很難,我沒這個耐心去幫助反覆失敗的人。」他對自己又或者是對別人,評價是冷靜客觀而不留情面。含光怔了一下,笑說,「嗯……你還算是蠻有自知之明的,醫者父母心,你的確不具備這種移情能力……什麼叫無病呻吟啊,難道他們都是閒著無聊就來看心理醫生?」「有點這意思吧,反正大部分人都是仗著醫患道德,找個收費的垃圾桶而已。」權季青說,「當然大部分人都有一定的心理問題,百分百心理健全的人是絕不存在的,但是來看病的病患有九成九都沒到心理疾病的程度,其病態甚至還遠不如我。」他這樣客觀冷靜地談論自己,含光倒是無語了,她瞅了權季青一會,才訕笑道,「原來你也挺有自知之明啊……」「病態只是一種形容詞而已,所謂的病,可以理解為和正常不一樣,並且對自身有害的狀態。」權季青說,他的聲音低沉了下來,「我一直都知道我和一般人很不一樣……不過以前,我也不會覺得這是一種病態。」「那為什麼現在改變看法呢?」含光倒是有些好奇起來,在這個月裡,她對權季青的瞭解還要比以前更多,雖然他還是不願談起前世的事,但對自己這個話題,卻沒那麼封閉了。「因為我的心理狀態和處事習慣開始對我有害了。」權季青淡淡地說,轉過頭看了含光一眼,「它讓我無法得到我想要的東西。」身為『想要的東西』,含光也不知道是該感到榮幸還是害怕,不過不論如何,她終於是能夠肯定確信,權季青的改變的確是因為她……她持續不斷的反抗,終於促使得他也做了讓步,這……姑且也算是一大成就吧。「你是愛我的。」她說,此時比再次給權季青寫信的時候,已經多了許多篤定。權季青嗯了一聲,也是很自然地就承認了下來,他甚至有點鄙視含光的意思,「現在才明白?」含光忍不住笑了一聲,但又迅速地壓抑了自己飄飄然的心情——過去的這段日子,是她一輩子也難得再擁有的時光,她,李含光、楊善禮,在和權季青的相處中佔據了上風。……哪怕是花費任何代價,她也要把自己的這份優勢給多保持一段時間。「為什麼?」她說,這回是真的很好奇。「我以為你一直很看不起我……我對你來說不夠好。」「這種事又哪有什麼道理可言?」權季青瞪了她一眼,他倒還是從容不迫,毫無扭捏——臉皮實在夠厚的了。「你當我就沒有抗爭過嗎?」「那你好像一直都在失敗啊。」含光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主動把手穿進了權季青的臂彎,將他拉近了,「那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仔細想想也就什麼都明白了。」權季青的答案還是很含糊。含光頗為不滿,「那是什麼時候仔細想想的?」「你今天還真的要盤根究底了?」權季青把手從她的環抱裡抽出來,看了看手錶,「時間不早,你該走了。」這回他讓含光走,含光還不想走了呢,她賴皮地又去捉權季青的手,「回答我我就走——」權季青皺起眉,滿臉的無奈,「你越來越得寸進尺了,李含光。」含光拉著他的手好一陣搖晃,「告訴我嘛,告訴我嘛——」她是撒嬌功力大開,權季青被她晃得全身抖動,兩個人正在夾纏不請時,迎面走來了兩個白大褂,其中一個含著笑意和權季青招呼,「於醫生。」含光趕快停下手,站在權季青身邊也對這兩人漾出客套微笑,權季青說,「張醫生你今天值晚班?」「是啊。」張醫生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含光的欣賞,看了她幾眼才對權季青誇獎,「女朋友很漂亮啊,於醫生。」「就是性格幼稚了點。」權季青瞥了含光一眼,唇邊浮起淡笑。含光氣得瞪了權季青幾眼,反而惹來張醫生輕笑,他又和權季青寒暄一番,定下飯局約會,這才告辭先走。權季青又看了看表,「你真的該走了,不然,晚宴絕對遲到。」兩個人的氣氛已被破壞,要再繼續也沒什麼可能,含光不大高興,嗯了一聲,兩人沉默著走到計程車點,沒有多久就叫到一輛車,權季青為含光打開車門,他沒有多餘的行動,只是淡笑說,「看來我應該沒有臨別香吻的幸運。」「看來你現在越來越明智了。」含光忍不住笑起來,「我走了,你晚飯要好好吃。」「嗯。」權季青舉手摸了摸她的頭,動作自然而然,讓她興不出反抗的念頭。「婚禮完了再找我。」含光坐進計程車以後,他對她揮了揮手,轉身便往回走,雙手插在風衣袋裡,背影瀟灑不羈,可以清楚看到過路女性對他報以欣賞的眼神。含光注視著他的背影,一直到車開出去很久,才撐著臉,輕輕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