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淪陷太快

一轉眼就又到了秋天,炎熱乾燥的夏天已經過去,以新京的緯度來說,秋高氣爽,和秦國北京一樣,秋天,也是新京最為迷人的一個季節。含光從機艙中鑽了出來,望著停機坪上的豪車,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需要把陣仗搞得這麼大嗎?」許雲深緊隨她身後,聞言笑道,「這不也是在給權家做面子?」劉德瑜也衝了出來,笑道,「哇,我還是第一次來魯國呢,等婚禮結束以後起碼也要去檀香山和黃石看看再回國。」她又回頭沖機艙裡喊,「喂!你說是不是啊?」桂思陽扣了個藍牙耳機,一邊說話一邊往外走,明顯沒聽到德瑜的說話,含光笑道,「看起來你是沒法和他一起了,要不然就我陪你去玩。」劉德瑜頓時有些怏怏不樂,拉著含光的手吐苦水,「現在陽陽是越來越過分了,上半年都沒休過半天,連我想和他說話都要掐時間,再這樣下去,我有男朋友還不如沒有呢。」含光笑著說,「那你就不要他,來魯國和我一起好了。」「可還不是?這兩年內我也就過去兩個月過的是舒心的日子。」德瑜回頭又衝桂思陽扮了個鬼臉,「遲早有一天把你甩掉,和含光結婚。」說著,一行人都笑了起來,許雲深說,「據說別人都覺得她是我女朋友,你是不是要先問過我?」「那不是一場誤會嗎?」德瑜倒是沒被許雲深騙過,眨巴著眼睛說道,「要不是這兩年你們家逼婚勢頭那麼猛,我看含光也不會做你的『女朋友』。」說著,她伸出手在耳朵邊上做了雙引號的動作,許雲深笑說,「也是,不過我這個假扮的女朋友,倒是比你的真男朋友還有時間陪我。」說笑聲中,一行人上了寬敞的加長林肯禮車,往權家的宅院開了過去——作為女方親友,當然享受到的是上賓的待遇了。自從春天和權季青談開以後,含光已經不必再自我軟禁在新京了,當然她也沒有立刻就回秦國,不論是現在的人際關係還是學業,她和魯國的聯繫都更緊密,而且她也更喜歡魯國開放的風氣。在魯國只要不和最上層最保守的那一群人接觸,在民間不知要比秦國自由多少,這也是多民族國家的包容特性。不論是漢族還是白人,人口都不佔絕對優勢,多元文化在魯國的空間比在秦國要大得多了。當然了,到了夏天學校放假的時候,她也是大著膽子,沒帶保鏢地回了秦國,並且在那裡生活了兩個月也沒有人前來打擾。這兩個月裡當然免不得要和以前的朋友們聯絡一下感情,有些隨著時間漸漸疏遠的就不說了,比如楊老師李年一家,還有德瑜、於元正、何英晨等等,甚至是已經考上大學的李蓮湖,都要見見面,說說這兩年的經歷。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她是因為在悠遊的工作太累而出國休息的,限於時差,他們的聯繫本來也很稀少,沒到能發現破綻的地步。而對親近的人來說,她是出國去療情傷,現在回來了,身邊沒于思平,這些人自然也不會去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含光過得也是逍遙自在,除了偶爾應邀和許雲深出去吃頓飯,以便他繼續對家裡聲稱已有女友以外,就沒什麼別的風波了。——當然,對於一些仰慕者來說,可能心思未曾熄滅,但現在大家的生活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聰明的把遺憾留在心底,直白的吐露出來,可無論如何,過去的事,畢竟是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含光擺明了常住魯國,還有誰會為了年少時的一個夢想,把現在的生活全都放棄,再追到魯國來?不論是於元正還是何英晨都不能,也許在所有追求者裡,他們和她算是最熟悉的,感情也最持久,但畢竟也都不是情聖級人物,現在一個已經開始接手家裡生意,一個進入悠遊做事,生活都已經步入正軌,何英晨知道含光在魯國讀書並且不打算回國工作以後,已經開始拿以前的事情開玩笑,看來是真的有點放下了。至於李蓮湖,她順利考進了國子監,學的是將來不愁找不到工作的工科,並且十分爭氣地奪得了好幾份獎學金,足夠應付日常開銷,含光雖然有意資助,但卻被蓮湖婉拒,她也沒什麼辦法,只能是讓德瑜多照看著點。反正畢業後以德瑜的能量,不論李蓮湖想做公務員還是進公司工作,都會有大把好差事等著她挑。德瑜和思陽就還是老樣子,忙得不行,思陽還好,德瑜這邊也有些吃不消了——她倒不是能力跟不上,只是開始對自己的事業心產生懷疑,畢竟除非是徹頭徹尾的工作狂,否則沒人會喜歡一年加班三百六十天的生活,尤其是她對錢的需求還不是很大。眼下她也在有意識地培養自己的副手,為將來分擔工作做準備,不然,現在也說不出要在魯國旅遊一段時間的話來。至於思陽,他是核心,自然是更忙得不可開交,不過悠遊的瘋狂擴張應該會在這兩年內達到極限,之後有必要放緩腳步,所以前頭畢竟也還是有曙光在的。否則就按這個節奏,德瑜遲早都要和他分手:現在隨著她事業的成功,劉家那邊有意安排相親的人家可多了。在秦國過了一個暑假,現在離開學還有一周時間,她剛好就隨大部隊一起回新京參加韋鳳飛和權博成的婚禮——是的,雖然兩個當事人都很不情願,但他們要結婚了。結婚的理由很複雜也很簡單,說複雜,是因為權家和韋家聯手在非洲部署了一項不小的投資,在此前後安排家族中兩個重要人物的婚禮,有很強的象徵意義,說簡單,其實也挺簡單的。聽說是因為避孕失敗,韋鳳飛有身孕了……雖然按韋鳳飛的說法,「如果不是那項投資,老爺子才不管我結婚不結婚呢,我不結婚正好,孩子跟我姓韋,老爺子只會更高興」,不過,其實按兩人的發展,這終究是水到渠成的事,含光也就懶得聽她嘴硬了。這兩個月她和德瑜也沒少陪韋鳳飛籌備婚禮,雖說因為她有身孕,很多事都盡量不讓新娘做,但作為權家、韋家有意大肆操辦的婚禮,終究也有很多事是她沒法迴避的。不過說起來,還是權家的態度更熱衷一點,比如說,這回新娘親友過來,居然是出動了專機、禮車,這份慇勤就是韋家所不具備的。含光作為女方親友,看在眼裡當然也為韋鳳飛擔心:如今看來,以後的婆媳關係不會是太大的問題。一行人入住權家以後,當然少不得接風洗塵,又過去看望一下新娘,這才各自回房休息。含光看看時間還早,再加上她時差也沒睏意,洗漱了一番,也不打擾別人休息,自己出了權家宅院,讓管家把他們這幾天的專屬車輛和司機叫來,吩咐道,「去市中心,宜春醫院。」她並不是去看病的,沒進醫院門,只是在門口對面的咖啡廳坐了下來——和秦國不同,咖啡在魯國大行其道,和茶房分庭抗禮,不論膚色都有許多人愛喝,比如這間連鎖的月巴克,便是宜春醫院不少醫生的咖啡供應場所。叫了兩杯咖啡以後,含光看時間差不多了,便拿出手機發了條短信,過了沒多久,一道熟悉的瘦削身影便從醫院中走出,很嫻熟地走到餐廳內,在她對面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你也不休息一會,這麼快就又出門了。」權季青隨口評論,一邊說話還一邊在發短信。含光看了不禁一皺眉,「不會吧,你又把手機號給你的病人了?」「工作手機號。」他頭也不抬,「這個病例很有趣。」發完了短信,手機一塞,他喝了一大口咖啡,才笑問,「就沒給我帶點土特產什麼的嗎?」「當時問你要什麼你又說沒什麼好帶的。」含光喊冤,「現在啊還來怪我。」兩人零零散散地說了些最近幾天的瑣事,含光才問,「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去參加婚禮,不過你要不要見一下許大哥?」權季青並不知道許雲深已經知道一切的事,許雲深也不知道她還和權季青保持一定的聯繫,關係也有所緩和,不過可能是猜到了一點,畢竟她是突然間就開始又自由起來了。反正這兩人已經有許久沒見面了,說起來以前還是互相欣賞的朋友,她也免不得要問一句。「啊,也可以,不過很難解釋現在的變化啊……算了,還是等以後再說吧。」權季青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他就連喝咖啡都是迅速、從容而優雅的,「你這一次參加婚禮,是以他女伴的身份還是以韋鳳飛女友的身份?」不過他倒是完全知道她和許雲深之間的協議,並且沒表示任何意見——畢竟,現在他還不到能表達意見的身份。擁有了叫牌權,含光並未要求他遠離自己,也沒有立刻投入權季青的懷抱,她心中還留有太多的顧慮和不確定,當然,她在魯國也很孤單,的確需要一個陪伴。兩人便形成了現在的關係,經常互發短信聊聊天,偶爾見面,聊的也都是安全的朋友類話題——說偶爾見面,就是真的很偶爾,尤其之前她還回國兩個月,有時差在,聯繫都越發稀少了。「當然是鳳飛姐的女友。」含光說,想著也笑起來,「你不知道,他們那邊都還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世,以為許大哥找了個沒來歷的女孩子,不知道多糾結。許大哥一打出我這張牌,家裡催婚力度立減,忽然間又彷彿盼望他永遠也別結婚了。」「短視。」權季青撇了撇嘴,毒舌不減,「許家畢竟是存在太久了,對於這些無謂的東西太過在乎,如果換了是我,只看你參與創辦悠遊的身份,就絕對不會阻止,反而會極力促成。」「畢竟是大——家——大——族嘛。」含光拉長了聲音,自己也笑起來,「對我來說,當然是現在這樣最好了,他們要是極力促成,我還多一層煩惱呢。」「那倒也是。」權季青聳了聳肩,含光已問道,「你最近一天接幾個病人?」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陣子,對近況也都做了個瞭解,咖啡也喝完了,含光看看表,「我也差不多該會去吃晚飯了。」「還有點時間吧。」權季青站起身拿起風衣,「一起去河邊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