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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窗期是什麼

因于思平還不能開車,楊老師夫妻便開車送他回了住處,又幫著安頓了一番,便告辭離去,留下含光來照顧于思平,比如說幫他叫點外賣,僱傭一下護工什麼的。至於他們,明天還要和親戚一道出國度假,現在也得回去收拾行李了。

于思平滿口稱謝,將兩人送走以後,方才回頭沖含光和聲道,「你倒是挺不客氣的嘛,直接就——」

他學著含光,手指在頭上方圈了兩下,「我看上去就那麼像是精神病患者嗎?」

含光也知道于思平多數是不會睜隻眼閉只眼的,只好強辯道,「不然咧?說得好好的,忽然上去抱人家一下,又問他結婚了沒,感覺很怪啊!現在世道變了,同性相戀的事也不是沒有,魯國風氣好像又更開放了點,你就不怕被權醫師誤會嗎?」

隨著兩人漸漸熟悉,現在于思平對著她也有點屌不起來了,起碼不像以前,隨時隨地都能發出死亡威脅,含光如此囂張,他也只是哼道,「你知道什麼!」

「我就是什麼都不知道才要問嘛。」含光理直氣壯道,她問于思平,「你中午想吃什麼?我研究了一下,你們家附近有個養生菜館,可以打電話去讓他們送點來吃。」

于思平隨口道,「也行吧,養傷要滋補清淡,你看著點就是了——他說他叫權寅……我不便問,你和你師父有談起過他嗎?」

「權家和所有的大戶人家一樣,都是很低調的,不是每個子弟都會為人所知,而且那麼大的家族裡,多的是年輕的繼承人,除了未來的族長之類的,應該很少有年輕人引起媒體的注意吧。」含光的確也和楊老師、李年八卦過權醫師,甚至還和劉德瑜說了說自己的見聞,不過他們都沒有聽說過權寅這個名字。「說起來,他的腦子也有一定問題啊,你要錢他就給你了?要不是我知道你們倆也是才見面,肯定也得和師父一樣信得真真兒的——你們倆該不會是已經私下接觸過了,剛才是在聯手做戲呢吧?」

于思平嗤了她一聲,「做什麼戲?你沒聽見他說嗎,聯繫助理,核實身份以後……這小子還是和以前一樣,憨裡藏奸,他拿不準我到底是不是權族的人,表現得也模稜兩可,不拆我的台。可要他拿錢那就難了,你以為他那話是大方?『聯繫助理,核實身份』,這是要摸我的底啊。」

含光這才恍然大悟——難怪權寅如此輕鬆地就答應了借錢的要求,如果是自家人,借出去的錢也不怕收不回來,如果不是自家人,聯繫助理,核實身份那關肯定就過不去了。他答應借錢的目的,只怕還是想知道于思平到底是不是權家人,隱姓埋名來魯國,又有什麼目的而已。

「你們有錢人的世界就是複雜。」她捧著頭說,「不行,想想我都頭暈!」

于思平看了她一眼,又嗤了一聲,笑道,「你不回去也是對的,就你這腦子,也就只能活在中下階層裡了,稍微上檔次一點的勾心鬥角,你都沒法適任……回去也得被人坑死。」

「嗯,我腦子是不夠用,」含光甜甜地承認,「就是有人腦子特別夠用,還是一樣被坑死了幾次,不知是不是也不適合活在上流社會裡。」

「這你就不知道了。」唇舌之爭,權季青哪會輸人,他道,「我那是被天坑了,你是被人坑,這個高度能一樣嗎?」

兩人一邊打嘴仗,含光一邊研究了一下菜單,把外賣給點了,又將于思平帶回來的東西歸置了一下,兩人坐在一起吃飯時,于思平才若有所思地道,「不過,從權寅剛才的談吐來看,他肯定不是權族的外圍子弟——聽口氣不像。」

這一點含光也是認可的,她道,「不過這個名字,我師父師母的確沒聽說啊,權家宗房一般用的都是雙字名,和他一樣單名的不多見——都姓權了,不大可能還用化名吧?我在我們學校圖書館查過,他的確是神經學的專家醫師,有好幾篇論文在權威期刊上發表,已經被收入圖書館了。」

于思平便很有意味地瞅了她一眼,含光微紅了臉,為自己辯解,「他又是我的救命恩人轉世,又是你的親戚,總是會對他的現狀好奇的嘛,我就不信,換了是你,你就不查了。」

「真——的只是這些嗎?」于思平拉長了聲音,懶洋洋有點調戲的意思,「我記得你好像還有個很有身份的追求者吧,可別太輕易就見異思遷了。」

「哦,你說那誰啊,」含光聳了聳肩,「已經沒聯繫了。」

于思平衝她挑了半邊眉毛,含光沒好氣道,「都安排了這麼個身世,能不分手嗎,人家是公眾人物,找個孤兒壓力都夠大的了,現在還來個疑似私生女,還嫌樂子不夠多啊?正好,反正我也覺得——」

她啪地一聲閉上嘴,不再往下說了,于思平笑道,「你也覺得,你也覺得什麼呢?」

「反正我也覺得權醫師風流倜儻,有才有貌,更符合我的審美觀。」含光惡狠狠地道,「所以我決定轉移火力去追他了,可以嗎?」

她也就順口一說而已,可于思平的反應卻不小,他仔細地端詳了含光一會,神色有點說不出的奧妙,含光被他看得有點發毛,便凶凶地道,「幹嘛啦,看什麼?」

「你覺得我好看還是他好看。」他忽然拋出一個非常不于思平的問題。

含光怔了怔,更凶地回答,「廢話他帥了!雖然你們長得差不多,但他的氣質多迷人啊,前世你們家也有好幾個兄弟,就他一人因俊美出名,肯定是有道理的麼。」

于思平的臉色有少少暗沉,他低聲地嘟囔了一句什麼,只含光沒聽清楚,不免疑惑,「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說!」于思平沒好氣地提高了音調,「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也照照鏡子行不行,別以為有兩個人追就真覺得自己行了……以他的眼光,根本就不可能看得上你。」

含光其實心底壓根就沒把權醫師當回事,和前世就認識的人談戀愛,心裡總是有點怪怪的,而且他雖然什麼都好,但奈何她就是沒感覺。至於于思平的毒舌,更是早習慣了,聞言也沒動怒,只是駁到,「你又不是他,焉知他不會喜歡我了?」

「你知道他前世找了誰嗎?」于思平問。

「找誰……就是找公主,我們家家世也不是比不過啊。」含光低聲嘟囔,「我條件哪有你說得那麼差。」

「他找了焦家的守灶女,宜春票號就是她的嫁妝。」于思平冷笑道,「論美貌、出身,哪個不比你強啊——當然,最重要的還不是這個……」

他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沖含光嘲笑道,「重要的是這個的成色,就你這水平,又怎麼可能配得上他?」

含光不服氣了,筷子一扔,嘿道,「論人才,我表哥又何嘗輸給他了?他——」

她忽然氣虛了:好吧,雖然他們倆前世結婚了,不過說到男女之事的話,她表哥看上的七妹,的確也是比她聰明……

輸人不輸陣,雖然這個論據無法繼續了,她還是很快地道,「就算不說前世,這輩子我行情也不差啊,追我的人還少了去了?我怕沒人要?哼,再說了,旻旻也不是什麼絕世天才,上輩子還不是嫁了皇帝,這輩子要嫁個頂級豪門,我看也不難。」

「那是因為你們要找的都不是我哥。」權季青忽然又平靜下來,他安詳地啜了一口湯,「拿美貌換富貴,哪個朝代都有,不稀奇,但是像我哥一樣的人追求的根本都不是這些——以你的高度,根本都不會懂的。」

含光懶得和他辯了,放下碗道,「我是不懂,我就是個懶惰自私的小市民——所以碗就你自己洗了,我回家看電視去!」

于思平還坐在那吃飯,見含光果然走去收拾東西,便揚聲道,「對了,你現在住哪裡啊,還住宿舍嗎?」

「嗯。不然呢?老師去旅遊了,幾個阿姨也都放假,就我一個人住在那也很奇怪呀。」含光忽然想起來道,「哦,對了,給我點生活費。我所有錢都在那張卡裡。」

「要多少。」某人錙銖必較得不行了。

「你看著給吧。」含光不耐煩道,「小——氣。」

結果于思平第一次就看著給了兩塊,連回去的公車錢都不夠,含光嘖了他幾聲,他才數了幾百給她,道,「身上也沒現金了,下回來再給你吧,沒錢了就給我打電話。」

含光疑神疑鬼道,「你該不會又玩失蹤吧?要是聯繫不上你了,該怎麼辦?餓死嗎?」

于思平翻了個白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都知道我家在哪了,還怕?」

「知道你家有什麼用,我又不能自己把房子給賣了。」含光伸手,「卡還我,我取點錢再給你。」

「我還怕你拿錢跑了呢。」於某人忽然變得非常小家子氣,憂患意識很強烈。「不還。」

含光氣得想扼他的脖子,她喝道,「還我,不然我就——我就——」

就什麼她也想不出來,只好怒道,「不然我就不走了!」

「不走就不走唄,那,空房間在那,自己去打個鋪蓋。」于思平打了個呵欠,起身道,「我午睡一會——碗記得洗掉啊。」

含光站在當地,目瞪口呆地望著于思平的背影,半天才飽含血淚地體會到:世道不一樣了,這年頭,欠錢的那才是大爺!

含恨把碗給洗了(總不能讓傷患自己動手),含光還是決定回宿舍去——于思平應該還不到真的不給錢的地步,大不了就明天再來要錢好了。至於說住到他家去——她也不傻啊,明擺著留下來家事就都要她來干了,含光寧可自己出錢請個鐘點工,都不至於攬活上身的。

見于思平是真的伏在床上睡著了,她好心幫他蓋了個被子,又把空調風調整了一下,便拎著垃圾出門,打車回學校去。正思忖著晚上一個人該吃什麼呢,手機響了——劉景羽給她打來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