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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蕭謠扶著慕容聽風離開了這處地下洞穴。陰姬毒母已經不知去了何處。

「她應該不會再回來了吧。」

「真可惜,陰姬毒母當年用毒的功力堪稱武林一絕,我卻無緣得見她的真顏。」慕容聽風半開玩笑道。

「她可是個大美人!你沒見著真是可惜了!」蕭謠扶著他,瞥見他手腕處的傷口,隱隱記得下落時,他的手掌墊著自己的後腦,就怕她被磕傷。

「哦,有多美啊?比起武林第一美人蘇月河呢?」

「啊,皎月焉能與螢火爭輝?」

「看你的語氣,蘇月河只是螢火之輝,而陰姬毒母堪比皎月?」慕容聽風摸了摸下巴,遺憾道,「我若能與陰姬毒母說上幾句話,說不定還能有一段可歌可泣百轉千回的忘年戀?」

「哈哈哈!」蕭謠被他逗笑了,方纔的不安逐漸散去,一切清明起來。

當他們來到客棧外,已經又是一輪明月繁星滿天了。

「公子——你可回來了!」賀小梅正要與殷無羈出門再度尋找他們,沒想到在門口便碰見了,賀小梅揉了揉眼睛,還在想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蕭謠!」殷無羈趕了過來,替她扶住了慕容聽風。

聽見聲響的花堡主與慕容凌日一起趕了出來。

蕭謠不小心觸上殷無羈的指尖,才發覺他的手指一片冰涼,想來在這冷夜之中尋找她多時。蕭謠心下內疚不已,又有一股暖流湧上心頭。

為什麼要懷疑那麼多呢?這個世上還有對她真心實意的人。

「師父!你看你的手那麼冷!」蕭謠捂著殷無羈的手掌,喝著氣搓動著,只希望他能暖一些。

「你沒事就好。」殷無羈的面色有幾分憔悴,看見蕭謠的那一刻,眉頭舒展開來,彷彿那從墨雲縫隙中透露而出的月光。

蕭謠的心臟像是被敲了一下,嘴上笑著眼淚卻差一點掉下來。

「師父別擔心,我很好!我沒事!」

他們進了客棧,慕容凌日正在詢問聽風這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聽風看了蕭謠一眼,笑道:「我們倆的運氣倒是很好。當日阿媛想要偷襲我們,結果被一個世外高人所救,她蒙著面紗,我和蕭謠都猜不透她是誰。她見我倆有傷,便帶著我和蕭謠去了她的住處。無奈孩兒的傷勢比蕭謠嚴重,昏睡了好些時日才醒過來。蕭謠又不肯丟下我回來,所以這就耽擱了……」

蕭謠一聽便明白慕容聽風不點明救他們的人是陰姬毒母的原因。畢竟葉逸是生是死還不確定而陰姬毒母也決定退隱江湖,貿然說出她的名號並不妥當。

「哦?那位高人是誰?他救了你就是有恩與我慕容山莊!」

「她啊……」慕容聽風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小聲道,「她說她年輕的時候是爹你的紅顏知己啊。」

「什麼?」慕容凌日頓了頓,隨即怒道,「胡說!我慕容凌日這一生之中只有你娘親,哪來什麼紅顏知己!」

一旁的蕭謠差一點笑出聲來,她沒想過慕容聽風會這樣一本正經地開自己父親的玩笑。

蕭謠來到花游雲的面前不好意思道:「爹……女兒這次讓你擔心了。」

「你沒事就好!」花游雲拍著蕭謠的肩膀,「我本來在想你若真被鏡水教擄去,恐怕就要與慕容莊主商議如何救你們出來了。既然現在沒事,你和殷掌門不如隨我先回去花家堡再做打算?」

「爹,女兒還有些事情要與師父一起去辦。」蕭謠看向殷無羈,殷無羈會意地點了點頭。

「那爹也不強留你,如果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一定要記得來找我。這一聲『爹』可不是白叫的。」花堡主拍著她的肩膀道,「花家堡還有許多瑣事,加上繞蝶也已經嫁去了程家,爹還有很多事情要親力親為。」

「女兒明白!」

「聽風,你呢?是不是隨我回去山莊?」

「不了,爹。孩兒答應了蕭謠,陪他們師徒倆一起去辦事,只是小事來著。殷掌門要去天山尋找一種草藥而已,我們會多加小心鏡水教的人。」

「好。這一路上你可要好好照顧蕭姑娘!」慕容凌日見兒子與蕭謠似乎感情猶在並沒有因為那日的拒婚而出現裂痕,眼中一絲喜悅掠過,他伸手用力按在慕容聽風的肩膀上,意思就是要他好好把握機會莫要再節外生枝。

當晚,蕭謠陪著殷無羈飲茶,殷無羈自然明白他們肯定不是去天山找什麼草藥,沾著茶水在桌上寫下:去哪裡。

蕭謠寫下:藥王谷。

殷無羈便故自下棋不再多言。

「師父,你不問我是去幹什麼嗎?」

殷無羈的表情沒什麼起伏,「我這次離開清塵築就是為了找你。你如今平安無事,其他事情對我而言沒必要知道。」

這就是殷無羈。

兩日之後,慕容聽風的傷勢無礙,他們便買了馬車前往藥王谷。

一路上,蕭謠心境複雜,甚至於賀小梅為他們準備的點心,蕭謠也只吃了幾塊而已。這一路,賀小梅沒有跟來,隨著慕容沛林回去了山莊。

他們來到藥王谷口,濃霧依舊。穿過濃霧,那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還是會讓蕭謠心中一震。葉氏的墳墓依舊,墓碑沐浴在淡淡的日光之下,沒有腐朽陰暗的感覺,葉逸墳頭上一次蕭謠灑下的花種子已經開出了一片一片的小黃花。一切生機盎然,彷彿與死亡無關。

三人為葉氏家族上香祭拜。

蕭謠對著葉逸的墓碑道:「我知道你脾氣一向不怎樣,也一定會怪我疑神疑鬼不讓你安歇。但是沒有我三天兩頭給你惹麻煩,你也會無聊對不對?我也挺想念你的,你就讓我再看看你。我知道現在你也許很難看,但是我不介意……」

慕容聽風笑出了聲:「瞧你說的,跟挖葉逸的墳是為了他好。小心他今晚來找你啊!」

「去去去!瞎說什麼呢!」蕭謠臉上一副沒什麼的樣子,心裡面卻忐忑不安。不過至少看著這墳頭的樣子不似有人將靈柩挖出把葉逸放出來。

「葉兄,得罪了。」慕容聽風的話反倒簡單明瞭。

慕容聽風與殷無羈一起,將葉逸的靈柩挖了出來,撬起靈柩上的釘子,葉逸果然還躺在裡面。

蕭謠大大鬆了一口氣,「他還在這裡!那就是說陰姬毒母的猜測是錯的!蕭紫風根本就和……」

慕容聽風卻蹙起眉來,「這怎麼可能?」

「什麼怎麼可能?」蕭謠看著慕容聽風跳進葉逸的靈柩中翻找著什麼。

「就算靈柩裡面有嗟娥,可以保證葉逸的屍身不壞!但是這些嗟娥已經枯萎失去藥效了!你看看葉逸的臉!」慕容聽風拎起葉逸的胳膊,他的手指已經開始腐朽,但是臉部卻完好無損。

蕭謠這才覺得不妥,而殷無羈低下身子,手指在葉逸的臉上捏了捏,然後滑到脖頸出,用力一撕,竟然將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撕了下來。面具下的臉和他身體的其他部分一樣,已經腐朽了。

蕭謠心中一陣冰涼,向後退去,跌坐在墓穴邊,「也就是說,他真的不是葉逸……」

「照這樣看來,至少在蓋棺之前,靈柩中躺著的就已經不是葉逸了。」殷無羈道,「這世上有很多方法能讓人看起來像是死去了。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死去之後,他只要趁人不備將屍體換入靈柩之中……便是一招『金蟬脫殼』……」

「為什麼他要騙我?」蕭謠的聲音發顫,葉逸以往的一切一切在她眼前掠過,他的關心他的嘲笑他的不屑都那麼真實,可是最不可以拿來欺騙人的事情,他卻騙了她。

「你應該高興才對啊。」慕容聽風走過來拍著蕭謠的肩膀,兩個人並肩坐下。

「高興什麼?如果葉逸沒死,那麼陰姬毒母說的就有可能是真的!葉逸現在正用蠱毒操縱著蕭紫風,這所有一切都是他主導的!」

「聽風的意思是,葉逸活著但是騙了你和葉逸死了兩樣相比,前者不是更值得慶幸嗎?」殷無羈輕聲道。

這一聲安慰,令得蕭謠的心像是有無數風馳騁而過,變得開明了起來。

「沒錯!只要他還活著那麼一切都有的挽回!我要找到他!我要問清楚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他會做錯事情,我就要在他還能回頭之前阻止他!」

「好,那我慕容聽風自然捨命陪君子。」聽風揉了揉蕭謠的腦袋笑道,「還有你師父做你的靠山,你還擔心什麼?」

「我們就去鏡水教探個明白。我可以拖住蕭紫風,你們就可以深入鏡水教看一看葉逸到底在不在那裡。」

「師父,你一個人對付蕭紫風,我怕……」

「是拖住他,又不是和他拚命,你怕什麼。」殷無羈一副淡然的樣子,「師祖曾經是鏡水教的副教主,所以曾經留下過鏡水教的地宮圖,包括那些密室囚室的位置。我會憑記憶畫下來,只是不知道這幾十年有沒有什麼改變,你們自己要多加小心。聽風,你要看好蕭謠。」

「那是自然!」

他們將靈柩中那副無名屍骸再度埋葬,只是換了塊墓碑。

休息一夜之後,他們趕往鏡水之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