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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大婚

雲澈大婚在即,整個帝都城都陷入一片喜慶之中。街頭巷尾的百姓們都在談論著雲羽年便是那只要將河中琉璃送入空中化作太陽的傳言。

凌子悅坐著馬車行過帝都的鬧市,她聽著百姓們的議論,知道這都是寧陽郡主派人傳出去的,目的是為了讓女兒開心,更是要讓天下百姓知道如果雲澈對雲羽年不好就是有違天意甚至於國運不昌。

她的車剛來到凌府,便看見兩名宮人守在她的門口,見得她的馬車遙遙駛來便迫不及待地湧上前去。

「凌大夫!您終於回來了!這些日子您到哪裡去了!」

凌子悅歎了一口氣,「是不是陛下召見?」

「陛下召了您多少次了,您都不在府中。就連您兄長雲恆候凌楚鈺哪兒都不知道您去哪兒了。」

「可是凌子悅已經稟報過陛下這幾日有私事處理無法奉詔,陛下也應允了啊。」

「唉……凌大人不說這許多了,您就快些跟我們去雲頂宮見陛下吧!」

凌子悅只得調轉車頭,往帝宮的方向而去。

此時,宮中典儀已經著手為雲澈量制禮服,鎮國公主將著一切都看的無比重要,一針一線精緻無比。雲澈對這一切卻極為漠然,他手中拿著書簡,一邊翻閱一邊沉思走動。為其量身的典儀不敢出聲,只得隨著雲澈的腳步來來去去,十分為難。

洛太后特地派了錦娘在一旁看著,她心知肚明陛下對此極為不悅,若是勸他,他只會更惱怒。

忽然,雲澈的身影頓住了,典儀呼出一口氣來,趕緊量下了雲澈的肩寬。直到殿門外的腳步聲近到連典儀都聽見了,雲澈這才又開始緩緩踱步。

「臣凌子悅拜見陛下。」

「子悅啊,坐吧。」雲澈隨意道。

凌子悅自然感覺到這殿內沉重的氣氛,心想雲澈大概正在為多日找不見自己而生氣呢。

「你去哪兒了?」簡單的問話,卻有灼灼的力度,

「微臣去為陛下準備大婚的賀禮了。」凌子悅來到典儀的身旁,她知道雲澈其實是在故意為難他,於是接過典儀手中的軟繩,「微臣來為陛下量身吧。」

雲澈吸了一口氣,放下書簡閉上眼睛,張開雙臂。

典儀忽見他如此配合,心中大喜。

凌子悅一手按在雲澈肩頭,另一手伸向他的手腕處,兩人的身姿如同舞蹈一般。凌子悅將手繞過雲澈的前襟置於身後,雲澈緩緩放下雙臂,輕輕搭在凌子悅的肩上。

「陛下……量好了。」凌子悅向後退了一步,離開了雲澈的範圍。

典儀吸了一口氣,對凌子悅抱以極為感激的目光。

「朕不需要什麼賀禮。」

「這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自然看不上微臣的賀禮。」

「朕沒說看不上,只是說朕需要的不是你的賀禮,而是……」

周圍盧順還有典儀都在,雲澈硬生生將後半句話嚥入喉中。

凌子悅了然一笑,「微臣的賀禮對陛下來說也許並不重要,但是對微臣卻很重要。」

「罷了,罷了……你回來便好。」

宮中氣氛緩和下來,典儀此時才懦懦開口道:「陛下,太后娘娘說陛下大婚在即,需在這宮中將所有禮儀都練習一遍……」

「什麼——」

「陛下,大婚的禮儀本就繁冗,陛下若是一個不注意,只怕會被雲羽年翁主笑話。」凌子悅輕聲道。

雲澈看了凌子悅一眼,別過頭去,怒意被無奈取代。

「你說怎樣,就怎樣吧……」

凌子悅看向典儀,典儀這才道:「請陛下行至前殿,您將在前殿的高台之上等候皇后到來,再執其手行入殿內。」

雲澈緩步來到雲頂宮的前殿,他的步伐他的表情都脫離了年少的稚嫩,臉部的輪廓愈發的深刻。

今日風和日麗,一掃前些日子的陰雨綿綿。

「凌子悅,你就去那裡代替皇后走過來吧。」

「陛下?」凌子悅愣住了。

「不然叫朕執誰的手走進去?」雲澈的神色沉斂看不出絲毫端倪。

立於雲澈身後的典儀早就被他陰晴不定的心情折騰的冷汗直流,如今只想什麼都順著雲澈的意思快快結束了便好。

「凌大人,您就走過來吧,沒什麼要緊的,就讓陛下看看屆時牽著皇后的手該如何轉身,如何行禮罷了。」

雲澈目光深如雲頂宮的寂夜,凌子悅低下頭來,緩步而下,來到前殿的台階之下。

她仰起頭來,這才發覺雲澈站在那高處,目光悠遠,可印入他眼中的只有她。

「上來吧,凌大人!」典儀高喊道。

凌子悅一步一步迎著雲澈的目光而上,她的身後是被拖拽到纖細的影子。

她離得雲澈越是接近,就越能感覺到他視線的灼熱,像是要將她的呼吸掠奪她的血液蒸乾。

當她來到雲澈的面前,典儀還未開口說話,雲澈便伸手扣住了凌子悅的手指,緩慢而有力地將她帶到了自己的身側。

一個轉身,凌子悅看見的便是未央前殿中群臣朝拜之所,如此深遠如此遼闊,彷彿怎麼走都走不到盡頭一般。

「下一步呢?」

凌子悅想要將自己的手指抽回,雲澈卻用力到幾乎要將她的手指折斷。

「請陛下前往殿內。」

凌子悅就似被雲澈拴住了手腳,只能隨著他一步一步向前走。

從小到大,雲澈就喜歡拽著她。他的手指總是用力到讓她疼痛,而他的掌心卻又溫熱無比。凌子悅從未想過有這麼一天,她會陪著雲澈走到今日這一步。

她以為自己會像個普通女子一般,嫁入某個公侯世家,一生倚坐於窗前,也許會欣賞那一輪明月垂空又或是葉落紛紛,而雲澈卻給了她不一樣的眼界。

他們一步一步,雲澈目不斜視,如此堅定。似乎他這一生注定就會這樣牽著她的手。

凌子悅揚起一抹笑,想起自己最後一次打算離開帝都城時,雲澈派人送給她的書簡。

子悅成風,揚塵千里。

「但為君故,徘徊至今。」

雲澈終於側過臉來,輕喚出她的名字,「子悅……」

他們止住了腳步,無論雲澈握的有多麼用力,凌子悅還是掙脫了他的手。

因為他們已經走到了盡頭,再向前,便是皇座。

「陛下,臣只能至此了。再向前,便是大忌。」

雲澈顫著肩膀笑了起來。

「是啊……是啊……」

你我之間,竟是大忌啊……

「你不是說有賀禮要送給朕嗎?朕現在就想看。」

「那就要請陛下前往上林苑了。」

「哦?有什麼賀禮是要到上林苑才能看見的?」

「陛下看了便知。」

「好!朕許久未曾同你去過上林苑了,走!」

原本陰晴不定的天子忽然之間振奮起來。

盧順看著典儀那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歎了口氣道:「陛下的脾氣啊,沒有人能摸得清楚!」

雲澈與凌子悅策馬來到上林苑,行入校場之中,映入雲澈眼中的便是以三百人為編的騎兵,他們的裝配與一般騎兵不同,極為輕便,各個神態堅毅,目光決絕。

凌子悅帶著雲澈來到高處,吹了一聲口哨,那三百人便開始臨場操練。他們反應極為迅速,雖然沒有傳統的陣形,卻極為靈活,馳騁於上林苑間。

他們的騎射能力很明顯較一般軍隊更加精準,馬背上的劍術十分輕快,與戎狄人相當。

雲澈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們,簡直可以想像到若這是一隻上千人的騎兵隊,就能像離弦的箭一般刺入九重山,叫那些戎狄人聞風喪膽。

「陛下,這是微臣送給陛下的賀禮。」凌子悅低頭行禮。

「這是朕收到過的……最好的禮物。」

雲澈抬起她的胳膊,望入她的眼中。

這一年,寧陽郡主的心願得成。迎親的隊伍龐大,雲羽年的嫁衣也果真採集千萬隻鳥兒羽毛中最為柔美的部分點綴而成。

雲澈冷笑一聲對一旁的盧順道:「雲羽年可千萬別再嫁一次,否則只怕我雲頂王朝國境之內再看不見鳥兒了!」

「陛下!」盧順誠惶誠恐,雲羽年是雲澈的皇后,怎麼可能再嫁?

整個婚禮奢華至極,群臣朝賀。雲羽年成為了雲澈的第一個皇后。整個大婚,她的表情端莊大方,唇上卻始終沒有絲毫的笑意。但沒有人在意,她笑或者不笑。

承風殿中的鎮國公主與寧陽郡主聽著禮樂聲笑容滿面。

寧陽郡主此時可謂榮極。帝都城內徹夜歡慶,絲竹不絕於耳。

大婚當晚,雲羽年安靜地坐於榻上,一旁服侍的宮人見陛下許久未來也是心中忐忑。

「皇后娘娘,不如奴婢去問問盧公公吧,許是陛下喝多了……」宮婢極為小心自己的言辭,生怕大婚期間令雲羽年不悅。

「無妨。陛下也許有政務處理,不如本宮先行歇息吧。」

「娘娘這怎麼行啊!這大婚也是有大婚的規矩……奴婢還是去盧公公那裡看一看吧!」

那宮婢剛行至殿門前,門便被打開,雲澈被內侍扶了進來。

酒氣瀰漫,雲澈早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娘娘……今日陛下大婚,群臣敬賀……不免多飲,還望娘娘……」盧順心想若是被寧陽郡主知道陛下大婚之夜醉的不省人事只怕又要惹出事端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