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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島08

無人機很輕地撞了一下曲昀的後腦, 示意他跟著它走。

曲昀這才意識到, 這架無人機應該已經被凌默控制了,也就是說……凌默已經搞定了那個基地?

曲昀還是萬分小心地進入, 看見了內部幾個倒下的屍體,有的人手上還有煙霧面具, 還沒來得及戴上就被解決了。曲昀戴上面具,跟著那架無人機,來到了基地的指揮室。

當門滑開, 曲昀看見凌默背對著他,正在操作電腦,左右兩邊的人都倒在地下。

控制中心裡沒有刺激性氣體, 曲昀把門關上,不滿意地說:「你也不怕我是壞蛋, 從後面一槍崩掉你。」

「你本來就是壞蛋。而且我也用無人機看著你了。」凌默沒有回頭看曲昀, 但是他側面的電腦屏幕上正好可以看見曲昀的表情。

無人機還特地湊到了曲昀的臉邊, 凌默面前的屏幕上可以清晰地看見曲昀的睫毛。

曲昀揮了揮手:「無聊啊!遠一點!」

萬一不小心走火了, 他曲小爺的腦袋瓜子就沒了。

曲昀拉開旁邊的椅子, 坐了下來,視線瞄到桌子上還有牛排,腳尖勾著桌子滑了過去,一手叉起牛排就往嘴裡送。

凌默一直敲擊著鍵盤的手指忽然停了下來,涼涼地開口道:「你很喜歡吃別人吃剩下的東西嗎?」

「小爺已經快兩天沒吃到肉了, 還管是不是別人吃剩的。」

曲昀拿起黑椒醬, 擠了擠, 繼續吃起來。

這時候,凌默面前的電腦忽然傳出一陣聲音「我喜歡你。我是為了你才來到這裡。」

這是他對凌默說的!

曲昀立刻叉著牛排來到凌默的身邊:「這怎麼回事!我怎麼被錄音了!」

凌默側了側臉,曲昀這才發現了那塊一直被凌默戴著的電子錶,凌默似乎用它和這裡的系統連接了起來,上傳了什麼數據。

「臥槽!難道我們一直被定位?不僅僅是你背上那個追蹤器?」

「不。這塊電子錶裡的,有一個微型錄音器,會把我和你的對話錄下來。」

「臥槽——怪不得經常看見你和我說話的時候摁住手錶!」

「因為它好像能通過識別聲音來錄音,每一次你開口說話,我就能感覺到手錶內部的輕微震動。應該是錄音裝置啟動。『黑雀』想要錄下我和你的對話。錄音元件佔據了追蹤器的空間,如果還在這塊表裡安裝追蹤裝置,它會看起來厚重得讓人第一眼就要拋棄它。」凌默回答。

曲昀忽然之間明白過來,為什麼自己和凌默之間的對話每次都會繞回原處,以及凌默好像總是不相信自己的原因。

——因為他們的對話被錄音了。

但是……如果沒有錄音的話,凌默也會相信自己嗎?

就像是卡帶一樣,那台電腦一直放著曲昀的那句「我喜歡你,我是為了你才來到這裡」,越聽氣氛越尷尬,曲昀不滿地說:「你他媽的能把它關掉嗎?我們之間的對話不是應該全部銷毀嗎?」

「也許懷斯特和杜克已經聽到了。」

「放屁!它如果能傳送信號,肯定也能定位!現在還沒有大批人馬來追殺我們,說明它只能錄音什麼的!而且追蹤裝置……懷斯特又不傻,追蹤器肯定是嵌進你的身上好過放在一塊隨時會被你扔掉的手錶裡靠譜!」

「哦,你不傻啊。」凌默回答。

「你才智障!」曲昀一激動,叉子上的牛排掉下去了。

「啪」的一聲,讓人好心疼!

這時候聽見叮的一聲,一直打鍵盤的凌默站起身來,把微波爐打開,熱騰騰的香味散發出來,凌默取出了一個漢堡,很有閒情逸致地咬了一口。

「你……有漢堡吃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給你熱了一個,是你自己非要吃別人剩下的牛排。」凌默淡淡地回答。

曲昀有種日了狗的感覺,偏偏又沒有生氣的理由。

當他把漢堡拿出來的時候,忽然意識到——凌默熱漢堡的時候想到了他,那是不是說明……他得到凌默的信任了?

「這個基地裡有什麼有用的信息嗎?」

「有,但是用處並不是特別大。」

「怎麼說?」

「這裡有林中守備分佈情況,以及如同我所預料的,船可以停泊的地方在西面,不是南面,而且明天早上十點這艘船就會離開。」

曲昀三兩口吃下了漢堡,把槍一提:「那還等什麼?我們趕緊走!」

凌默說了聲:「等等。」

他的手指迅速在鍵盤上敲擊起來。

「你在幹什麼?」

「給其他守備發出指令,讓他們去南面搜捕我們。」

說完,凌默把扔在腳下的背包往身上一背,將另一把狙擊扔給了曲昀,帶上那架無人機迅速撤離了這裡。

他們沒入林中,盡快趕往西面,樹叢的枝丫落在他們身上,發出聲響,刮過手背,帶著輕微的痛感。

但是兩人都沒有停下來,時間是不會等待他們的。

就在某個時候,曲昀忽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來,一把撲倒了凌默,子彈辟里啪啦打過來,擊中曲昀的防彈衣,但是左臂還是中彈了。疼痛讓曲昀咬緊了牙關。

他們被埋伏了。

凌默抱住了曲昀的腦袋,他的目光之中有一種不加掩飾的恐懼,彷彿他害怕著曲昀會死掉。

離得太近,一切都變成本能,曲昀無暇思考,只覺得自己就像經由凌默的眼睛被拽入另一個世界。

凌默一個翻身壓過來,完全撲在了曲昀的身上,將他嚴嚴實實地護住。

無人機飛起來,朝著那個方向還擊,埋伏他們的人被轉移了目標,曲昀和凌默總算有了喘息的餘地。

凌默扣住曲昀的肩膀,低下身一口氣將他拉到了一棵樹的後面。

曲昀靠著樹,疼痛讓他冷汗直流,這一次他的腿和手臂都被擊中了,疼的太他麼的真實了。

只聽見遠處轟隆一聲,凌默放出去的無人機被對方扔出的手雷炸掉了。

曲昀看了看自己的傷,對凌默說:「你找機會離開。我掩護你。」

「你的腿斷了嗎?」凌默問。

「應該還沒……穿透性傷口……」

「那你逞什麼英雄。」

凌默的胳膊伸過來,將曲昀壓在樹上,隱蔽起來。

而對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曲昀想要動,凌默直接伸過手來摀住他的嘴,將他壓進自己的懷裡,一點一點帶著他轉向樹的另一側,完全不給曲昀出去「犧牲自己拯救隊友」的機會。

「兩隻小貓快出來,你們膽子不小,竟敢把基地都給端掉了!懷斯特博士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哦!」

那是一個年輕人的聲音。

另外一側也有腳步聲傳來,對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彷彿十分穩重,根據曲昀的經驗,應該是個大個子。

曲昀閉上眼睛認真地傾聽著,估計著這兩個傢伙的距離,然後卸下了掛在腰上的手雷,在地面上滾了出去。

當大個子走近的時候,果然停了下來,曲昀直接用手槍射擊手雷,爆炸的沙土濺了他一臉。

趁著沙塵未散,曲昀朝著那個方向連續射了幾槍,另一側傳來了奔跑聲,是年輕的傢伙趕來補漏了。

曲昀想要回擊,但沒想到凌默又是一把將他的腦袋摁了下去,就著倒地的姿勢,凌默一槍擊中了奔跑而來的對手腳踝,對方要摔倒的那一刻,正欲回擊。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曲昀只知道不能讓那傢伙有機會開槍,他抬起手腕,以極為扭曲的姿勢,由下至上一槍命中了對方的下巴,那傢伙應聲倒地。

曲昀嚥下口水,抬起手來剛要抱一抱凌默的背部,就聽見凌默說了一句:「另一個傢伙還沒被手雷炸死。」

擁抱沒有了,他只能瘸著腿和凌默繼續隱蔽,好心塞。

為什麼不給抱一抱?抱一抱說不定凌默就有熟悉的感覺了!

而且……他們還把子彈用完了,真是要命。

林子裡沙塵一直不散,凌默說了聲「上樹」。

曲昀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不得不說現在讓他上樹實在太他麼的為難人了。但下一刻,凌默就低下身來,一把將曲昀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將他扛起來。

曲昀完全呆住了,因為他記得,凌默對路驍說過,他最大的驕傲就是只對路驍低頭。

他的心臟不合時宜地快速跳動起來,但是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曲昀雙手扣住樹幹,用力翻身上去,眼見著那個大塊頭從煙霧中走來,肌肉繃起,半邊臉上都是血,表情駭然。

當他的腦袋轉過來的時候,曲昀立刻緊貼著樹隱蔽,當他越走越近,甚至來到了樹下,曲昀原本緊張的心也冰涼了下來。

這時候曲昀腿上的血流了下來,他伸手撈住了第一滴,第二滴卻落在了男人的肩膀。

他意識到了什麼抬起頭,看見曲昀咧著嘴笑著,正用沒子彈的槍瞄準他的腦袋。

男人正要躲避並且開槍,躲在樹後面的凌默忽然竄了出來,一把將他撲倒!

曲昀看了心驚膽戰,而男人的槍口被凌默抬起,子彈嘩啦啦射向天空,被擊穿的樹葉亂飛,曲昀的臉上能感覺到空氣中的熱度。

他低下頭的時候,就看見凌默一條腿壓制著對方,一手壓著對方的腦袋,另一個胳膊勒住對方的脖子。

男人的臉漲紅,額頭上的青筋都要爆裂開一般,但是他明顯是力量型的,凌默沒那麼容易擰斷他的脖子。

曲昀翻過身,想要從樹上下來,凌默卻冷生警告:「在上面待著。」

曲昀知道凌默的意思。

他們動靜鬧太大了,隨時都會有敵人趕過來,曲昀在高處待著可以提早防範。

但是眼見著大塊頭就要掰開凌默的胳膊,凌默一向白皙的臉也難得有了幾分狠厲的表情,曲昀一咬牙,將匕首從腿上取出來,忽然之間投擲出去,直接刺中了那個男人的臉,一下刻就聽見喀啦一聲,凌默把他解決了。

凌默呼出一口氣站了起來,曲昀咧著嘴朝他笑了笑。

「勞煩,幫我撿一下那把匕首,我用得挺順手的。呵呵。」

曲昀沒心沒肺地笑著,天知道他剛才多緊張,因為他看見大塊頭正要去扒腿邊的槍,如果那樣……凌默會很危險。

凌默把大塊頭有用的武器全部都收繳了,讓曲昀在樹上眼巴巴地看著,最後才把匕首拔下來。

曲昀都快等不及了,翻過身,抱著樹想要滑下來,但是他大腿有傷又流了不少血,沒踩好直接落下來。

剛想著這回自己是要直接摔骨折了,身後就有人一把托住他的後腰,曲昀難看地雙手扒住樹,是凌默來到他的身後。

曲昀的正面被樹幹蹭得熱辣辣的疼,非常窘迫,痛的他很想罵天。

「要我幫你下來嗎?」凌默淡淡地問。

「不用!勞駕您鬆手,我自個兒可以下來。」曲昀很不高興在整個搜刮武器的過程中,凌默沒有給他機會。

凌默鬆手了,曲昀掉下來,他太高估自己受傷的腿,一個大踉蹌,差點摔成狗,但是下一個瞬間,凌默就伸手把他撈住了。

凌默彎著腰,曲昀有一種被對方壓住的感覺,可偏偏他的身體是完全被凌默的手臂支撐住的。

「謝謝。」曲昀覺得自己越來越有病了,因為說個謝謝而已,臉紅個毛線啊!

「把這些東西背上,我背你,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不會安全了。」

所以……凌默沒讓他下來撿東西其實是考慮他腿上有傷?

「你還想帶著我嗎?這樣你會來不及趕到西面。」

「你想離開這裡嗎?」凌默問。

「不想。」曲昀回答。

因為曲昀很清楚凌默並不會離開。

「你想爬到黑雀的上層?」凌默的聲音帶著涼意,好像有一種失望和懷疑。

這種懷疑是凌默對他自己的,像是因為在氣惱曲昀不是他想像的那種人,或者「那個人」。

曲昀不想和他玩猜心遊戲了,就算自己說了真話,對方不相信他也想說出來。

「因為你不想離開。」曲昀回答。

凌默站住了。

曲昀繼續說:「我差點把命都搭進去才到這一步,如果你把自己小命玩完了,我不是虧得慌?而且離開並不是我的任務,和你一起離開才是我的目的。」

我要和你一起離開,你明白了嗎?

「你知道懷斯特派你來保護我的目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

「他想讓你和我建立情感上的聯繫,然後再通過你來控制我。」

曲昀頓了頓,然後拍著凌默的肩膀笑了起來:「這怎麼可能啊?就這麼三天?你看他派出的那些人,荷槍實彈要把我們幹掉!要是我提前死掉了,建立個屁聯繫啊!除非……我們之間在這之前就已經有非常密切不可分割的聯繫!」

是的,你和莫小北,你和路驍,還有你和我之間的聯繫,你快點明白過來啊,凌默!

凌默沒有說話,背著曲昀繼續向前走,這也讓曲昀鬧不清楚凌默到底在想什麼。

曲昀總覺得凌默在盤算什麼他不知道的東西,或者說他在計劃著什麼。

「喂,我說凌默,什麼建立聯繫之類的東西是你瞎掰的吧?」曲昀有些緊張地問。

「你擔心我會按照懷斯特所說的殺了你嗎?」

「不擔心。」

凌默很有耐心,背著曲昀走了快兩個小時才停下,然後把曲昀在一塊岩石的後面放下來,取出了匕首,用打火機燒了燒。

「把子彈取出來。」凌默單膝半蹲在曲昀的身邊,割開他的胳膊,用刀尖把子彈取出來了。

曲昀咬著牙,連嘶聲都沒發出來。

「看來你很能忍。」

凌默一邊為他止血一邊說。

「啥意思……」

凌默又在他的腦門上摁了一下,扔下一句曲昀完全聽不懂的話:「就是你叫疼裝可憐,我也不會停。」

曲昀卻覺得這句話怎麼那麼不是個味道?

說完,凌默就去找了根樹枝,削掉了枝丫,給曲昀當拐棍。

「謝勒!」曲昀剛要撐著它起身,褲子和前面被蹭傷的地方熱辣辣地疼,曲昀齜牙咧嘴了一番。

「還有哪裡受傷?」凌默問。

「沒有了!」那個地方根本說不出口啊!

「是嗎?」凌默的手忽然摁過來,曲昀差一點沒鬼哭狼嚎,一屁股又跌坐了回去,眼睛裡還閃著淚花。

「不上藥,你小心以後沒法用。」

「……沒……沒關係!」

反正在這個世界裡就算被太監了也沒啥關係!

面子比較重要!

凌默就站在那裡,低下頭,側著臉涼嗖嗖地看著他,似乎在說:「我看你裝到幾時?」

曲昀還想站起來,凌默開口了:「解開。」

「啊?解開什麼?」

「上藥,包紮。那裡要是感染了,爛的會比別的地方快。」

學霸既然這麼說,那就肯定有道理啊!

曲昀不怕太監,就怕又發燒拖後腿啊!

「你……你把消炎藥給我,我自己擦!」

「瘸子不要那麼多廢話。再不脫,我就直接把它踹下來省事。」

凌默的威脅非常有震懾力,曲昀嘩啦一下就脫下來了。

凌默從背包裡找出了手套,非常帥氣地戴上,每一步靠近都讓曲昀想要把腦袋埋起來。

當凌默幫他抬起,給他清理的時候,曲昀緊張得腳背都弓了起來,凌默看了曲昀的膝蓋一眼,那一眼不是冷的,而是燙到像是要把曲昀的骨頭都戳穿一般。

曲昀連呼吸都不敢,死死向後,抵著岩石,直到凌默把防止感染的紗布貼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凌默的指尖彷彿安撫一般,隔著乳膠手套,在紗布上輕輕碰了碰。

「你真的很有才華,能夠傷到這裡。」

「對啊,總算有一樣我能做到,你做不到的事情了!」

有本事,凌教授你也去蹭一個!

大概是噴了帶清涼效果的消炎藥,那裡不疼了,曲昀感覺自己又可以蹦噠了,他還站起來單腿跳了兩下。

抬起眼的那一刻,他有一種錯覺,凌默一直緊繃的唇線似乎略微放鬆,就像在淺笑一般。

「走吧。那個東西可不能壞,以後還有大用處。」

凌默的話明顯另有所指,曲昀的耳朵立刻燒了起來。

這個夜晚,他們不能停下腳步,曲昀無數次開口想要凌默先走,但是凌默就像心靈感應一樣停下來,看著他。

「要不你……」你先走,我能趕上就趕上。

「我背你。」凌默回答。

曲昀忽然有種熱淚盈眶的感動。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這台詞兒真他麼的像是古早的電視劇?

「你不知道?」

曲昀一臉期待,快點告訴我,你已經明白我是誰了!你就要問我和莫小北還有路驍是什麼關係了!

「我需要狙擊手。」

「……」

腦子裡正在放的煙花都破滅了。曲昀好生氣!

不蒸饅頭爭口氣,曲昀沒讓凌默背自己,而是強忍著跟在凌默的身後。

當樹林變得稀疏,遠方海天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清晰的時候,曲昀知道,他們就快到達西岸了。

遠遠的,能看見一艘貨輪正行駛而來,島上派出了全副武裝的守備人員駕駛著快艇前去接應物資。

「沒想到,你真的說對了……貨船靠岸是在西面,不是南面。」曲昀回答。

「我從沒想過,自己是錯的。」凌默回答。

但這樣子看來,他們也是不可能離開的。

這時候,曲昀看見了杜克,他正站在岸邊指揮著物資的裝卸,身後一個保鏢正在為他撐傘。一個大男人還怕被太陽曬?娘裡娘氣的!

看到這裡,曲昀扯著嘴角笑了笑。

「你不是說你需要狙擊手嗎?我想我該發揮自己的作用了。」

曲昀側過臉來,發現凌默正看著自己,但是他很快就挪開了目光。

他的目光很深,讓曲昀想起了書桌前他看著莫小北,他坐在泳池邊緣摸著路驍的頭頂說他像是海豚崽。

「你想拿杜克當人質?那樣你只能留在這裡瞄準他,是無法離開的。而且就算我上了那艘貨輪,也沒有用。」

凌默直接說穿了曲昀的想法,他的聲音沉冷而客觀,曲昀剛才腦子裡所想的一切都成了自作多情。

曲昀瞇起了眼睛,其實他們都是無法離開的,關鍵在於……要讓懷斯特認可他們的價值。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真正地合作?就是把性命都交託給對方的那種合作。」曲昀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點子,嘴上扯起一抹笑。

「怎麼合作?」

「人死掉,就沒有任何價值了。如果你繼續在懷斯特面前負隅頑抗,除了讓他們覺得既然控制不了你不如乾脆幹掉你之外,我看不到任何的好處。」

「那麼你的建議呢?」凌默說。

「就讓他們以為經過這幾天的合作,你很信任我,不想我們兩個一起死。你可以答應為他們做研究,同時要求我來保護你。」

「這本來就是懷斯特想要達到的結果。」凌默的唇角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

「然後你就能如願以償地為他們做研究,從而接近他們的核心秘密了。」曲昀將臉從瞄準鏡前挪開,撐著下巴,挑了挑眉稍,「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你在想什麼?如果你那麼容易就屈服,懷斯特一定會提防你。你要讓他們感覺到降服你的得之不易,這樣你才能在懷斯特的領導之下平步青雲。你所有的不配合,不屈服都是為了讓之後的順從顯得合理。人總是對來之不易的東西特別珍惜。你希望懷斯特以為你是來之不易的。」

「那麼你呢?你跟我的合作就像飲鴆止渴,就算因為我的屈服能讓你暫時平安度過這一關,等到我脫離『黑雀',作為我的同夥,他們天涯海角都不會放過你。」

曲昀無所謂地笑了笑:「等你想要逃跑的時候,我再幹掉你,我就立功了。」

凌默的唇角陷得更深,他的手伸過來,曲昀以為他又要像從前一樣摸自己的腦袋,所以瞇起眼睛的時候,凌默卻只是摸了摸曲昀的狙擊步。

「現在,我的同夥,你該跟我說一說你計劃中的細節了。」

凌默垂下眼簾,那是一種溫柔的姿態,以至於曲昀又一種他撫摸的不是槍口,而是熱戀中安睡的情人。

曲昀心底湧起一抹奇妙的感覺,這一切對於凌默來說就是純粹的遊戲,他雖然置身其中,卻把所有的判斷和執行都交給了曲昀,好像就是為了滿足曲昀一直以來被凌默壓制的自尊心,讓曲昀盡情發揮一樣。